第4章
白罪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了,他眼神還帶著剛睜眼的迷茫。
陳稟正好提著粥走進來,看見白罪醒來連忙加快步伐,他將飯盒放在床頭櫃,關切的問道:「有哪裡還不舒服的,我叫醫生看看?」
「還好……」白罪已經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了,他瞥了一眼自己正在輸液的手,「舅舅,我是怎麼被送來醫院的?」
陳稟幫忙扶著白罪坐起來,他搬了凳子坐在床邊,拿碗一邊盛粥一邊說:「不是你在昏迷前給我打了電話嗎?我當時聽到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就覺得不對勁,手裡頭有備用鑰匙就過來看看,結果你就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嚇人啊……」
陳稟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他觀察白罪的臉色,小心翼翼開口,「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爸靈堂我會重新佈置。」
白罪接過碗,夢中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實,他眼瞼微垂:「不用管了。」
「什麼?」陳稟沒明白意思。
白罪嘴角勾了勾,像是嘲諷又像是帶著深的含義:「現在屍體也算是被火化了,買個骨灰盒放安息堂去。」
「也是啊,都被燒的一乾二淨……」陳稟想了想應了下來,見白罪半天端著碗不吃催促道:「快吃了,你舅媽煮的,可好吃了。」
白罪已經打算介入祁烊的劇情線,那麼白成到底死沒死一定要查清楚,他吃了一口粥才問道:「舅舅,我當初沒問你,我爸是怎麼死的?」
陳稟一聽臉色就有點發白,整個人也坐立不安:「你爸……死得古怪。」
白罪倒也不意外,他眯了眯眼:「怎麼個古怪法。」
「是我第一個發現人沒了,」陳稟回頭看了一眼周圍,刻意壓低了聲音,「倒在那裡瞪著眼死透了,法醫鑑定煤氣中毒,可我當時在那裡時候窗戶開著,家裡煤氣都沒漏,鄰居更是沒有一個人聞到煤氣味。」
白罪:「那有沒可能是犯人在別的地方把我爸殺了再把屍體搬回我家。」
陳稟擺擺手直接否認了:「當初警方也這麼想,調了監控看,確認你爸回家後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也沒有人來過,直到我來發現屍體。」
白罪聽到這也基本可以確認不是人為,夢中那個挾持白成的怪物,他伸手摸向後背,並沒有受傷。
陳稟也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他伸手拍了拍白罪的肩:「你這次失血過多,回頭我讓你舅媽給你弄點東西補補。」
白罪這一聽手顫了顫,碗差點打翻,他詫異不已:「你說什麼?我失血過多?」
「是啊,你被送來醫院,醫生說你失血過多才暈倒,不過奇了怪,愣是沒找到你哪傷了。」陳稟上下打量白罪。
白罪這時心裡才真正凝重起來,後背明明沒有受傷,可是夢中經歷的痛苦已經印在自己腦海裡。無論作為人還是系統,他不希望自己再次體驗那種感覺。
他絕對不要,父債子償。
陳稟待了一會,看白罪並沒有大礙才離開。也在同一時間祁烊也晃晃悠悠從門口飄進來。
白罪也望著他,金色的雙眸彷彿帶著陽光一般的暖光,看得祁烊心都化了。
「是我救了你。」祁烊湊前開門見山說道,他沒打算當一個默默守護的人,何況救命之恩可是最能漲好感度了。
白罪聽陳稟說的時候就明白是祁烊幫他打了電話,不過他看著祁烊一副「求撫摸求獎勵」的模樣也是感到好笑。病床都有人他也不好講話,只是眉眼柔和下來,露出了一道淺笑。
「攻略目標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為10。」
祁烊看見笑容怔住,半天沒有回過神。
白罪沒有注意到祁烊異樣,他拿出手機打字:謝謝,有一件事我想問你,鬼魂可以進入別人夢裡嗎?
祁烊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手機回答:「一般鬼魂做不到的,不然我白天跟著你,夜晚入你夢,那該多幸福啊……」
如果鬼魂可以進入自己的夢境,那正如祁烊說的,進入夢中攻略事半功倍,所以白罪相信祁烊沒有騙他。不過他也捕捉到了關鍵點:你說了一般鬼魂做不到,那什麼鬼魂能做到?
祁烊說道:「夢魘,那是一種進入別人夢境,製造出幻覺吸取別人恐懼為生的怪物。」
白罪覺得那個怪物是夢魘的可能性極高,這種怪物在夢中對他的傷害是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這點足以讓白罪不安。攻略者自然會保護他,可昨晚祁烊在身旁都沒有發現他遇到危險,萬一死了,這場考核就麻煩了。
這個世界既然設定有鬼魂……白罪眼神一凌,他瞥了祁烊一眼,金色的眸子沉澱著一抹暗沉。
白罪輸液完後就直接換了衣服離開醫院,他身上披著外套,臉上還有一絲病態的蒼白,剛走出大門就有一個青年駕車等候著他。
「白哥。」
「嗯……」白罪應了一聲鑽進車裡,他垂著腦袋,金色的頭髮在昏暗的車內暗沉下來,劉海形成的陰影遮住了臉,只有發白的嘴唇緊抿成一道凌厲的弧度。
青年也知道白罪家裡出了事,看見他臉色難看也不敢多說什麼,車內一直保持安靜,直到白罪沙啞的聲音響起。
「小秦,幫我找一個做法事的大師,我家裡最近不太乾淨。」
祁烊一聽以為白罪口中的不乾淨是他,撇嘴扭頭看向窗外。
被喚作小秦的青年有點詫異,他失笑道:「白哥,那些所謂大師的都不靠譜。」
白罪點了一根菸,挑眉不耐道:「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是是,我等會立刻找,」小秦打著方向盤,像是想到什麼,咦了一聲,「不過我還真聽說過一個挺神的大師,收費很貴,不過我從來不相信有鬼,都是假的。」
白罪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祁烊,默然不語。
倒是祁烊有點好奇所謂的大師,他忘記了剛才的不高興,飄到小秦身邊轉圈圈:「大師厲不厲害?會把我滅了嗎?」
小秦忽然打了一個寒磣,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
白罪笑了笑,他想起作為系統初見祁烊時,祁烊也是沒對自己的枉死而悲憤激動,反而不停得問著問題。攻略方式孩子氣十足,有點鬧,卻無法令人討厭。
「攻略目標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為20。」
祁烊疑惑地轉過頭,只看到白罪平靜的望著車窗,樹木的影子飛快掠過他的臉,只有暖光一直停留住沒有褪去。
白罪一到家就感覺餓了,冰箱裡有一些蝦肉魷魚乾,他洗了米打算煮海鮮粥。人設上寫明了白罪年少離家出走獨自生活,久而久之學會了做飯。
粥瀰漫出濃濃的香味,白罪作為系統可沒機會吃飯,他心裡期待,連凌厲的眉眼也柔和下來。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祁烊眼巴巴看著,他自然是吃不到,又被白罪的表情電到。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讓他再一次痛恨自己是個鬼魂。
白罪看著一旁哀怨的祁烊,好奇的問:「鬼是不是不用吃東西?」
祁烊沒好氣的說:「當然不是,一日三餐都需要進食的!」
沒想到鬼的設定這麼有意思,白罪勺了一碗粥遞過去:「吃嗎?」
祁烊看著色香味俱全的海鮮粥,嚥了嚥口水,硬氣地撇過頭:「拒絕!」
白罪也不勉強,他把粥放在自己面前慢悠悠吃著,專注美食一萬年的他沒注意祁烊身上瀰漫著黑氣。
白罪吃飯的時候很專注,等他吃完時抬眼就看見祁烊懶洋洋的倒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洗好了碗坐過去,祁烊的身體十分冰冷,他不小心碰到對方時就感覺碰到冰塊一樣。
白罪忽然好奇祁烊這個人設是怎麼死的:「你是怎麼死的?」
祁烊面色如常,沒有因為白罪的唐突露出異樣,只是平靜回答:「自殺的。」
白罪望著他猙獰傷口,這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割開,平常人真的做得到對自己這麼狠嗎?
「為什麼自殺?你說過要找我爸,是不是你被他騙過?」白罪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原因可能性最大。
祁烊立刻否認:「當然不是,被他騙光錢自殺?這麼低級的理由才不是我自殺的原因!」
白罪:「那……你為什麼自殺?」
祁烊嘆了一口氣,惆悵道:「懷疑人生。」
白罪「……」這理由就高級了?
入夜白罪準備睡覺,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雖然對於昨晚的事心有餘悸,但是他總不可能因為夢魘的出現而不睡覺。
祁烊也想到了夢魘的存在,他飄在床邊說道:「放心睡吧,我守著你。」
白罪心裡對於祁烊的守護表示毫無波瀾,他淡淡瞥了祁烊一眼:「昨晚你不就在我床上?」
祁烊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他轉過身背對著白罪,只有聲音透著信誓旦旦的決心:「昨晚沒有防備,今晚夢魘來我一定抓住他!」
祁烊孩子氣的舉止注定無法讓人有安全感,白罪心裡暗嘆,蓋好被子直接閉上眼。
祁烊看見白罪沒回答話,轉過身才發現白罪已經睡下,心裡有種失落感。
sss級的攻略目標好難打動啊……
「我要找大師做法只是為瞭解決夢魘,並不是為了趕走你。」寂靜的房間響起了白罪沙啞的聲音,話剛說完就聽見白罪傳來輕微的呼嚕聲。
那句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夢話,卻讓祁烊整個人愣住,回過神來摸了摸上揚的嘴角,笑容弧度愈發不受控制的擴大。
窗戶透著微亮的光,白罪猛地睜開眼,髮鬢已經被冷汗浸濕。
夢魘果然又來了……他眼眸幽深,看了看四周不見祁烊人影。
他起身下床去浴室沖澡,冷水讓他混亂的頭腦冷靜下來。夢魘不出意外的來了,這次夢境依然有白成,只是場景變成了自己正參加白成葬禮。
白成則在最後結束時忽然從棺材裡跳出來劃傷了自己臉頰。白罪摸了摸臉,沒有傷口和任何痛楚,夢裡那個傷也不重,就算流血也不會失血過多。
但……那一幕真是嚇死人了。
「阿罪你醒了啊。」祁烊直接穿牆進來,他睜著大大的血眸,直接從上到下打量白罪的身子,水珠順著精瘦的上身流過腰腹,性感的人魚線如果摸上去手感一定超級棒。
白罪在祁烊如此熾熱的視線下也洗不下去,他關了水圍上浴衣。
祁烊唸唸不捨的收回目光,他看著白罪忽然「咦」了一聲,指著白罪頭髮:「你頭髮這裡怎麼怪怪的。」
白罪不解地望著鏡子,金色的發絲有一處短了一些,看上去整體變化並不大,他瞳孔微縮。
夢裡白成刺過來時他記得被刀割斷了一小段髮絲,再加上之前的失血過多……
白罪臉色陰沉,他拿起手機給小秦打了電話,一接通就說道:「把昨天你說的大師居住地址發給我,我今天親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