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患者處於木僵狀態，對外界刺激無任何意識反應，僅保留呼吸、營養代謝和排泄分泌等最低級的生命功能及某些反射，如對光反射、角膜反射和痛覺逃避等。」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檢查報告冷靜說道。

　　賀瀚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罪問道:「什麼意思？」

　　醫生嘴角抽了抽，他身為監獄裡的醫生天生有種趨利避害的本能，他立刻後退幾步和賀瀚保持了一段長長距離，才回答道:「簡單說目前患者是一個植物人。甦醒時間不好說，可能立刻，可能一輩子都這樣。」

　　賀瀚心裡一涼，但是很快有了疑惑道:「我和他對決時，並沒有傷到他大腦。」

　　醫生保持沉默，畢竟檢查結果擺在那裡，說什麼都可能惹怒眼前這位動不動把人打到半死的暴君。

　　賀瀚確實沒有在意醫生有沒回答他疑問，只是冷冷看著醫生道:「你治不好他，我就讓你成為第二個植物人。」

　　「暴君……」醫生放緩語氣試圖溝通道:「這位患者戰勝了你，按理說他現在已經不是囚犯了，治療方面我們這裡設施並不高端，建議出去後找大醫院治療。」

　　賀瀚一瞬間拳頭攥緊，青筋從手背上根根暴起，醫生又迅速後退了幾步，這時病房門打開。

　　「賀瀚，醫生說的沒錯。」一名身著正裝的男人在兩名獄警跟隨下走進來道。

　　醫生看見男人便如同見到救星，他眼前一亮道:「獄長好！」

　　獄長朝醫生點了點頭，便對一臉冰霜的賀瀚道:「白罪的事情我瞭解到了，監獄剛剛宣佈他無罪釋放，我們無法讓他一個無罪之人繼續待在這裡，就算死了他都該死在外面。」

　　「所以……」賀瀚抬頭，額頭下的黑眸透著沉沉的光:「你要帶他走？」

　　獄長被賀瀚的目光弄得心裡一驚，臉上皺眉道:「你想怎麼樣？難道你想破壞監獄的規矩嗎？」

　　賀瀚直直看著獄長，獄長幾乎都覺得整個人被野獸的目光定死在原地一般，但最終賀瀚並沒有將事情演變成最糟糕的一面。

　　「植物人甦醒條件是什麼？」賀瀚突然開口道。

　　醫生愣了一下，明白這個問題是在問他，連忙道:「平日裡護理身體是基本的，然後就是利用外界各種刺激大腦，興許可能發生奇蹟。」

　　刺激大腦。

　　賀瀚不可能讓白罪離開監獄，在監獄他有對決的話語權，是他的主場，一旦白罪出去了，那麼其他攻略者就會乘虛而入。

　　尤其是白罪變成這副模樣都是因為他的失誤……他更加沒有理由放對方離開，相反他一定要治好他，這才是最重要的。

　　賀瀚突然想起了某個科學怪人。

　　「獄長，我要申請白罪的身體改造計畫。」

　　「開什麼玩笑！」獄長不可置信，想也不想回絕道:「身體改造計畫是必須本人親自同意！」

　　「上層暗地裡支持監獄實施人體改造，無非就是想製造出殺人武器，」賀瀚語氣十分平靜，卻也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場繼續道:「這些日子失敗的實驗品很多，但還是有成功的例子。」

　　獄長睜大雙眸，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賀瀚拿過盤子上的手術刀，毫不猶豫往心臟扎去，鮮血從傷口處溢出來。在醫生驚呼聲中，賀瀚卻沒有一點痛苦神色，他粗魯地拔出手術刀丟在地上，傷口不到幾秒就癒合了。

　　「奇蹟！這是奇蹟啊！」醫生嘴裡忍不住叨叨，要不是怕被賀瀚揍他早就衝過去查看傷口了。

　　賀瀚道:「白罪的身體素質優越，如果他參與了改造計畫，你能在上層獲得的利益和讚賞會更多。」

　　獄長心動了，原本他是因為溫余給了不少金錢並許諾了大量好處才決定順水推舟放白罪出去，賀瀚一番話讓他改變了主意。

　　一旦過得上層的嘉獎，他哪裡還需要當一個小小的監獄長，金錢怎麼可能比得上至高權利。

　　事實上白罪沒什麼獄長顧慮的背景，留他下來十分輕鬆，就像賀瀚說的如果實驗成功，那就有必須留下來的理由。

　　何況死了對他也沒什麼損失。

　　獄長下定決心，他咳了一聲對醫生道:「雖然白罪已經不是服刑人員，但是我們也是要對他身體負責的，這要是被他親人知道他成為這個模樣，監獄難辭其咎！」

　　醫生沒明白獄長態度上的重大轉變，好在獄長壓根不算是說給他聽的。

　　「所以我破例決定讓白罪去研究所接受治療！」

　　一旦有獄長的批准和高度重視，白罪很快就被轉移到了研究所，不過獄長並沒有親自前往，他對於研究所裡的人心生恐懼。

　　囚犯們再怎麼凶殘好歹是活生生可以馴服的野獸，而研究所那些常年被關在這個冰冷空間裡的研究人員，在他看來就是失去了情感的機器人，看人的眼神跟看一個物品似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研究所的主事人黎檀，更是一個冷靜的瘋子，獄長曾經見過許許多多實驗失敗的囚犯死亡慘狀，也看見過因為實驗中發狂的囚犯虐殺研究人員的視頻。

　　那個時候視頻裡黎檀也在，獄長卻看見了對方冷漠面孔下那雙彎起來的眼眸，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寒顫，不願意再去想。

　　研究人員接手了昏迷的白罪，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機械式的進行了一些簡單身體檢查，便由其中一位研究人員前往告知黎檀。

　　「博士，獄長親自舉薦了一名實驗材料，送來時材料呈現植物人狀態。」研究人員的語調就和開著冷氣的研究所一樣冰冷。

　　「哦？是哪位不開眼的讓他不高興，親自送過來讓我把玩的。」黎檀一聽就知道這個被送過來的實驗品不是自願的。他倒是見過幾次獄長，知道此人氣量小，但是膽子也沒有大到敢私下送人來改造身體，他伸出手接過研究人員遞過來的資料。

　　只是這一看，黎檀卻少見的情緒有了波動，他猛地站起來就朝門口走去。

　　「這名送過來的實驗材料在哪裡？」

　　研究人員對黎檀的反應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快速跟上步伐平靜道:「一號實驗室。」

　　黎檀到達一號實驗室門口，他忽然站定了一會，才伸手輸入了開門密碼。

　　實驗室門打開，他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看見渾身赤裸插著管子的白罪，對方金色髮絲有些過長，柔順垂放在耳邊，閉著眼神色安寧。

　　黎檀在那場戰鬥中見識到了白罪出眾外表下的狠戾，可不至於被這副表象欺騙，他眼底閃動著狂熱，神情和語氣卻冷靜到了極點，他吩咐道:「一號實驗室從今天起只能我一人進出，你可以出去了。」

　　研究人員神色不變，他放下資料道:「好的，博士。」

　　研究人員離開後，黎檀才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態輕輕觸碰白罪的頭髮，感受到手指傳達過來的冰涼細滑觸感，他只是手指微勾，髮絲就如同一條綢帶一樣纏繞在指尖。

　　黎檀微微勾起嘴角，他這算是第一次正式見到攻略目標，真的是很有趣啊……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另一位獵人就親自將到手的獵物送到自己手裡。

　　黎檀大概看了看白罪身體檢查的資料，明白了賀瀚的無奈，賀瀚原本就在等待時機成熟帶著攻略目標一同越獄，可陰錯陽差讓攻略目標陷入植物人狀態，現如今已經無法進行攻略，卻面臨必須送走攻略目標的窘迫。

　　黎檀嗤笑一聲，把他這裡當成收容所了？他輕哼著不著調的曲子，轉身對自己雙手進行消毒清洗。

　　是他表現的太成功還是太消極懈怠了，才讓賀瀚從來不懷疑自己是攻略者之一？

　　黎檀套上橡膠手套，口罩遮擋了他面孔，只有金絲眼鏡下泛著興奮的光，他自言自語道:「讓我看看……sss級的攻略目標和其他人身體有什麼不同。」

　　說著他從盤子裡拿出注射器，毫不遲疑的注入白罪身體裡。

　　另一邊的白罪還不知道自己被送去給某個科學瘋子進行人體改造，他在集市無所事事逛了一圈發現肚子居然感覺到了餓意，心裡詫異了一下才想起祁烊好像也說過鬼魂是需要進食的。

　　白罪只好四下打量，最終進了一家裝潢華麗的飯店，在服務員慇勤招待下點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了起來。

　　入嘴的滋味和人間的飯菜味道差不多，白罪灌了一口酒，隨意聽著其他桌的閒聊，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一，這裡是人死後才會來的陰界。

　　二，陰界管理制度和現實世界差不多。

　　至於三，陰界消費需要紙錢……白罪掃了一眼面前一桌子的好菜，他如果真死了，以賀瀚的性格，恐怕也不會意識到給他燒點錢救濟一下。

　　所以白罪來到陰界的第一天，正在飯店一邊若無其事吃著霸王餐，一邊思索著如何避過吃霸王餐而被追捕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