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說休爾斯的人品到底如何，他在時空魔法上的造詣確實是無可置疑的，勉強也算是魔法研究狂的萊恩跟在他的身後學習，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的特別的快。

　　所以，在萊恩從休爾斯那裡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是完全漆黑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旅館，周圍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從休爾斯那裡得到了太多的，自己連想都沒有想過的設想，萊恩卻覺得自己的心情從沒有像這也時候這麼輕鬆愉快過，就連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許多，可當他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看清了坐在房間裡桌子邊的人，卻停住了腳步，僵在了門口。

　　房間裡，西奧爾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他已經在這裡等待萊恩大半天了，從中午一直到現在，他的耐心在一點點的被消磨，直到萊恩回到，還是這樣一幅滿足的樣子，西奧爾隱忍著的怒火也終於被點燃了。

　　他幾步走到了萊恩的面前，蔚藍色的眼睛中隱隱透著憤怒的火焰，可他的聲音卻是無比的輕柔：

　　「你在學習時空魔法？」

　　「你怎麼知道的？」

　　萊恩下意識的便反問道，口氣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了般，怎麼聽都透著一股心虛的味道。

　　覺得自己這反應似乎有些太不正常，萊恩心想，既然西奧爾已經知道，自己也乾脆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用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聲音回答道：「是的，我是在跟休爾斯學習時空魔法，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為什麼？」

　　「沒有什麼，只是感興趣。」

　　萊恩想了想，這樣答道，他並沒有說謊，從前他學習時空魔法確實是因為不想放棄回到過去的希望，所以他的老師才會寫信推薦他找休爾斯。

　　休爾斯是一個優秀的法師，也是好老師，從休爾斯那裡，萊恩獲得了許多有趣的知識，但萊恩卻並沒有再想過利用時空魔法回到過去，因為他已經答應了西奧爾，會一直跟他在一起的。

　　可是西奧爾並不知道萊恩的想法，緊緊盯著眼前人，眼神漸漸冰冷。

　　說謊。

　　因為你要離開。

　　被西奧爾這樣的盯著，萊恩覺得有些不舒服，「西奧爾，你怎麼了？」

　　萊恩覺得今天的西奧爾有些怪怪的，或者說，從他們來到這裡之後，西奧爾都看起來怪怪的，可具體到底是哪裡奇怪，萊恩也無法說清楚，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關係，也並不像從前那樣了。

　　最終，西奧爾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搖了搖頭，離開了萊恩的房間，他將自己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當唯一的希冀變成了謊言，心中還殘存著的些許顧慮已經完全消散，當西奧爾從那片黑暗中再次走出來的時候，蔚藍色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冰冷的決絕。

　　====

　　第二天，也終於到了人類向城下的亡靈大軍發起反攻的時候，因為有了法師團隊的幫助，所有人都認為這次一定能夠一舉將亡靈大軍全部消滅，人類軍隊的士氣十分高漲。

　　士兵的武器上都已經加護了魔法，當第一批骷髏大軍出現在城下的時候，幾個魔法師已經開始念動咒語，一個巨大的火球向他們砸去，頃刻間，那些骷髏已經化作灰燼。

　　雖然在這個時代還無法用光明系的魔法將這些不死生物完全淨化，但最起碼已經化作灰燼的骷髏已經無法再重新組合起來，將作為前鋒的骷髏們全部變作炮灰之後，城門也緩緩打開了，由人類士兵和魔法師們組成的隊伍向城外的亡靈大軍。

　　法師的加入讓這些亡靈生物幾乎失去了不死的能力，一個炎火術能讓他們化作灰燼，偶爾出現的黑騎士們，一個冰凍術就能暫時束縛他們的行動。

　　人類大軍並沒有跟這些不死生物多做糾纏，因為這次他們的行動目標並不是這些沒有自我意識的骷髏士兵們，而是在後方操縱著這些不死生物的傢伙。

　　就在由士兵和法師組成的軍隊切入敵軍中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的，戰局突然發生了變化。

　　骷髏士兵如同潮水般向後面退去，而隱藏在亡靈大軍後面的，並不是他們之前所預料的敵方的人類士兵，而是一群黑壓壓的黑袍人。

　　當士兵們看清那群人的時候，他們只是覺得有些好奇，但城牆上的眾人卻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竟然是……巫妖！」那位花了半輩子去研究不死生物的老法師喊道，萊恩也不由瞪大了研究。

　　巫妖是完全不同於骷髏士兵的存在，他們的法力要強上許多，甚至比一般魔法師還要強大許多，而在敵軍中陣營中的巫妖看起來卻有幾千個，這個龐大的數量，足以輕易毀滅他們面前的那支人類軍隊。

　　現在也萊恩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那隊骷髏士兵會被那樣輕而易舉的擊敗，他們就是為了將人類的軍隊帶到後方來，帶到巫妖的攻擊範圍之內。

　　「撤退！撤退！」幸好指揮作戰的長官還有些腦子，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他趕忙帶著部隊後撤，可是已經太遲了，對方已經像這邊發起了進攻。

　　黑騎士的長劍能夠輕而易舉的穿過被魔法加護過的鎧甲，巫妖的魔法能夠輕而易舉毀滅一個小隊，魔法的光芒如同死亡的煙火，在索特城下的那片平原上綻放著。

　　這絕對是他們所見過的，最恐怖的組合。

　　城牆上的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城牆下的這一幕，也終於回想起了書中對於這些不死生物的恐怖記載：

　　他們不會疲憊，不會害怕，不會受傷，不會死亡，甚至擁有著比人類更為強大的力量。

　　僅僅幾分鐘的時候，人類士兵就幾乎已經放棄了抵抗，他們驚慌的四處逃竄著，騎著骷髏馬的黑騎士在後面緊追不捨，如同沖進羊群的黑狼，毫不留情的用黑色的長劍刺向那些人類，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跟那些不死的恐怖生物相比，人類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無論是武力還是法力上都是無法比較的，當殘餘的人類士兵終於出現在索特城的城門附近的時候，剩下就只是出發時的三分之一。

　　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索蘭提劍便要往城下走去，幸好有人阻止了他。

　　「殿下，你要做什麼？」

　　「救援！」索蘭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道，可這次，就連休爾斯都否決索蘭道：

　　「已經太遲了，我們的力量他們的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

　　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就在索蘭的眼前的進行，索蘭咬了咬牙，還是選擇了退步，他命令道：

　　「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讓我們的士兵進城。」

　　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剛說完，一旁又傳來了反對的聲音。

　　「不能開！」

　　「殿下！萬一那些怪物也沖進了城裡，後果不堪設想！」

　　城牆下面，黑衣騎兵和黑袍巫妖緊緊跟在了人類的士兵的後面，距離也不過幾米，這些怪物並不是用普通的魔法可以禁錮住的，但是，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的眼前？

　　黑衣的騎兵，士兵的慘叫就近在眼前，可索蘭卻什麼都不能做，他緊緊的握住拳頭，不知道應該如何抉擇，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萊恩開口了。

　　「殿下，打開城門，讓我來試試能不能阻止他們。」

　　萊恩剛剛說完，傑森就跳起來高聲反對道：「你怎麼可能做到！」

　　而其他人則紛紛附和：

　　「你在拿這座城賭！」

　　「就連休爾斯魔導師！你怎麼證明你可以！」

　　可萊恩卻像是沒有聽到那樣的聲音，看著一臉迷茫無措的索蘭，萊恩問道：

　　「你願意相信我嗎？」

　　萊恩看到索蘭的臉色幾經變化，一副難以決定的樣子，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剛的舉動，那些人類士兵的生死與他也沒有什麼關係，索蘭也沒有理由一定要相信自己，自己這麼做只是想幫助一下朋友，但他又怎麼知道，索蘭也把自己當做朋友而選擇相信自己？

　　一瞬間，萊恩都甚至希望索蘭拒絕自己，可很快，索蘭卻已經做出了決定，只見他憂鬱的望向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在眾人的等待中開口道：

　　「好，打開城門。」

　　萊恩鬆了一口氣，看了眼正朝自己這邊望過來的索蘭，他給了索蘭一個安心的眼神，開始念出冗長的咒語。

　　那是誰都沒有聽過的咒語，伴隨著複雜的手勢，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成功。

　　而在城牆的下面，在那群潰逃的士兵出現在城外十米的時候，吊橋被放了下來，城門也轟然打開了，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士兵們瞬間瘋狂了，他們朝著城門沖去，而他們身後的黑騎士們也催動著身下的骷髏馬加快速度……

　　所有人都緊張的望著城下的情況，黑騎士們的速度很快，就在他們沖上吊橋的前一秒，萊恩的咒語也終於完成了。

　　黑騎士不畏懼風，火，水，土幾種元素魔法，但同樣屬性的黑暗魔法卻足以阻擋他們。

　　一層黑色的濃煙從地底冒出，暫時將黑騎士阻擋住了，利用這段時間，大部分的士兵們沖回到了城中，城門轟然關閉，就算黑煙已經消失，那群黑騎士也無法進入城內，黑袍的巫妖氣朝著城牆施展了幾個魔法，看起來卻沒有效果，或許是因為操縱他們的人已經再逗留在城下已經沒有意義，黑騎士和巫妖紛紛離開了，只剩下城牆下一地的屍體。

　　鮮血將地面染紅，城外屍橫遍野，有幸逃進城裡的士兵們也是驚魂未散，站在城牆上原本信心滿滿的人，此刻誰都沒有再說話。

　　===

　　夜幕降臨，稍稍吃了點東西後，萊恩想著要不要去找西奧爾，並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告訴西奧爾，萊恩並不知道西奧爾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從前一天晚上西奧爾離開之後，萊恩就沒有看到西奧爾從房間裡出來。

　　不會是生氣了吧。

　　萊恩心裡猜想著，正準備敲西奧爾的房門，這個時候，旅店的老闆突然上樓來了，看到了萊恩，老闆像是鬆了一口氣，他走到了萊恩的面前，遞給了萊恩一張紙條。

　　「先生，殿下請你去議事，地點是在這個地方。」

　　因為今天的失利，那位胖大叔的臉上看起來有些陰鬱，更讓萊恩覺得奇怪的是，是他對自己的稱呼。

　　他以前不都是叫自己小子的嗎？

　　心裡這樣嘀咕著，萊恩走到了門外，就在他出門的前一刻，老闆拉住了萊恩，低聲說出了一句話：

　　「先生，謝謝你。」

　　萊恩詫異的朝老闆看去，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但隨後，他的下一句話讓萊恩恍然大悟了。

　　「我的兒子就在回來的那群人中，謝謝你，先生。」顯然，他已經知道了，是因為萊恩，那群殘餘的士兵才得以回城。

　　出了旅店走到路上，城裡的氛圍已經不再是前一天的輕鬆和樂觀，壓抑而悲傷的氣氛盤踞在城中，在一處拐彎處，萊恩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從一棟房子中傳來。

　　是妻子失去了丈夫？還是孩子失去了父親？又或是母親失去了摯子？

　　萊恩不禁停住了腳步，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來到索蘭所說的地方，萊恩已經能聽見房間裡隱約傳來的說話聲，意識到自己似乎稍稍來遲了些，他快步朝房間裡走去，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剛剛走到房間門口，他就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為什麼沒有可能是萊恩！他能施展的出那樣的魔法，就很有可能和那些傢伙是一夥的！」

　　作者有話要說：_(:з」∠)_對於戰爭這種沉重的話題……唉，發現劇情越來越沉重了，西奧爾越老越黑了……這可腫麼辦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