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李曉月一個個詢問了過去：「你們誰能告訴我，我那3000元，是跟在誰捐的款裡給了伏升。」

　　　隊員們面面相覷，沒有人說得出來。

　　　但是誰都猜到，他們之間有騙子，還是幾個瞞天過海極為惡劣的騙子。

　　　齊又涵的目光望向會議最初叫囂得最響的幾人，他們神色早就不復平靜，心虛猙獰地掛在臉上，沒有一個人，敢直視齊又涵。

　　　顧仁龍：「不是我，我的錢是實打實捐的，不信我可以去銀行拉明細。」

　　　「還有我，我也可以去銀行拉賬單證明。」

　　　「我也是！」

　　　剩下的隊員紛紛表態，只餘陳志峰陳志水，緊捏著拳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張仲姚，周懷強，兩人更是抿著嘴，模樣非常緊張。

　　　「嚯……」李曉月瞭然地發出個音節，「既然大家都說沒有，那就是被史遠吞了？」

　「對對對，一定是他吞了。」周懷強傻愣愣地回。

　但李曉月並不是想追究那3000元的去處，她只是用那3000元，證明了史遠三年前編織的謊言。

　史遠做了假賬，不論裡頭是否真假參半，不論裡頭有多少人真真實實捐了錢，史遠三年前給出的賬單都是假的。

　既然史遠是假的，那麼……

　十幾位隊員面色凝重，他們知道伏升和李曉月的關係，和史遠混得久了，也知道史遠的為人，有點腦子的，在李曉月這番話以後都該明白了，史遠騙了他們，騙了三年，而今天包洪清拿出來的流水單，才是真正的捐款明細。

　「既然大家心裡都有判斷，我們就來看一看這份真的捐款明細。」說罷，李曉月將所有證據，在會議室內流轉了一圈。

　不看還好，一看，隊員們發出一陣陣驚呼。

　難以置信，戰隊發放獎金記錄裡，顯示齊又涵應得獎金30萬元，而在齊又涵的流水單上，轉給戰隊的那50萬里，有20萬明明白白寫著捐款兩個字！30萬獎金裡，他竟然捐了20萬出去！

　什麼齊又涵一分錢沒捐，什麼齊又涵自私冷血殺人凶手，要是沒有齊又涵這20萬捐款，伏升的母親連開刀錢湊不夠，早就死了！可笑伏升還天天恨不得齊又涵死無葬身之地，要齊又涵給他媽賠命。哈哈哈，伏升就該跪下來給齊又涵磕頭！

　「看清楚了嗎？」李曉月問，「看清楚了我們就來問問陳志峰和陳志水，你們到底有沒有捐錢？捐了多少？」

　「你懷疑我們？」陳志峰起身手指李曉月，完全不顧男性風度，對著個女人大吼大叫，「你這是誣衊！你和齊又涵就是一夥的！我們捐了15萬，捐的最多的就是我們！」嘴上吼著，背在身後的手緊了又鬆，鬆開又握緊，反覆搓著手指。

　「還想說謊！」李曉月氣得一拳砸向桌面，直接把陳志峰那指著自己的手嚇得縮了回去，「齊又涵捐了20萬，伏升一共收到30萬，你說你們捐了15萬？當這裡的人都是白痴嗎？！」

　包洪清拍拍李曉月肩膀示意冷靜：「交給我。」說完打開錄音筆，扔上會議桌，錄音筆中飄出伏升的聲音，還不到兩句，就讓其他人大吃一驚。

　「你以為你的手受傷，真的是意外？……還記得你當時被陳志水絆了一跤，又被陳志峰推倒嗎？……對，你該猜到了，劃傷你的玻璃碎片，是特意打磨過的。」

　包洪清關掉了錄音筆，許多人還沉浸在錄音蘊含的真相裡回不過神，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這是不是說，齊又涵受傷不是意外，而是一個圈套？

　而陳志峰和陳志水聽到自己名字時，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嚇得腳都在抖，嘴唇皮哆哆嗦嗦連連搖頭。

　並沒有給各位更多的思考時間，包洪清厲聲叱問：「你們兩個人渣還想說謊嗎？！」

　陳志峰猛地僵住了身體。

　「我再問一遍。」包洪清一下下點著錄音筆，噠噠噠的響聲很輕，卻跟個鎯頭一樣敲著陳家兄弟的腦殼，敲得他們眼前發黑，腦中一片空白，「說實話，這段錄音我就不放出去，不想坐牢的，想清楚再回答我，你們特麼到底捐了沒捐！」

　坐牢？陳志峰恐懼地渾身都在顫抖，眼睛一閉，嗓音沙啞地吼了回來：「沒有！我們沒捐，我們一分錢都沒捐！」

　剛說完，臉頰一陣鈍痛，哐啷啷跌倒在地，捂著臉抬眼，才發現齊又涵緊握拳頭，居高臨下凶狠地看著他：「然後呢。」

　陳志峰迷茫地搖頭。

　「我問你然後呢！」

　陳志水本想拉住陳志峰，但誰料陳志峰經不住嚇，全禿嚕了乾淨，現在遇到齊又涵的質問，無法狡辯，只得黑著臉說出了真相：「是史遠要求的。」

　齊又涵呵一聲笑了。

　「史遠說我們不需要捐錢，如果有人問起，我們就死咬口供，說我們捐了15萬，還叮囑我們一定要說是你扣壓了獎金，我們沒能及時捐款。我知道周懷強和張仲姚他們也沒捐！」不用花錢還能攢美譽討好伏升，穩坐主力，大誘惑。

　齊又涵還在冷笑，陳志水忙補充：「你別以為是我們想讓史遠當替罪羊，你自己去看戰隊的流水賬，你們沒發現賬單上，捐款是6月份，但是直到7月的數據，才看到史遠的賬號轉給戰隊100萬元獎金，被財務打給了周懷強他們嗎。」

　顧仁龍又把紙扒回來看了一下，驚叫：「真的是這樣！原來是史遠扣了我們獎金一個月沒發！」

　「真的！他奶奶的。」

　「操！我一直以為是齊又涵。」

　「怪不得史遠當時說是齊又涵拖欠獎金的時候說得那麼神神秘秘，原來這其中有那麼多破事！」

　拖欠獎金的根本不是齊又涵，而是史遠，但是三年前，史遠卻將責任和黑鍋全推到了齊又涵身上。

　全場嘩然，望向史遠，真相令人唏噓！

　是我們都冤枉了齊又涵，整整三年，我們剛才還在罵他！

　就在捐款的前一個月，伏升還想把齊又涵從隊長位子上趕下去，齊又涵卻一直沒放棄伏升，捫心自問，誰做得到？

　再看看陳家兄弟，仗著自己「捐」了15萬，表現並不頂尖伏升卻次次讓他們進主力，好像這就高人一等了，想來真是可笑，他們怎麼好意思？

　平時沒少說齊又涵壞話的，現在統統垂下臉，他們無地自容。

　「齊又涵對、對不起，我們都錯怪你了……」

　「齊哥對不起！」

　隊員們紛紛道歉，唯有伏升還搖著頭不肯相信，扣壓獎金不讓捐款的是史遠不是齊又涵？

　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假的，誰來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是包洪清偽造出來給齊又涵洗白的，誰來告訴我啊？！

　「伏升，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李曉月冷然地聲音給伏升潑了一盆冰水，凍得伏升眼角發紅，「一直和你稱兄道弟的陳志水都說和齊又涵無關了，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我……」

　「接受現實吧，你這個懦夫。」

　伏升一邊抽吸一邊大喘氣，好像快要窒息而死的模樣，使勁搖頭，接受現實？他不敢，如果接受了現實，那他之前的三年都幹了點什麼？他會死的。

　「曉月你為什麼要逼我，你這是要逼死我啊！」

　「那麼多證據放在你面前，人證物證，你該醒了。」看不出一點憐憫，李曉月又說，「你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齊又涵，你欠他一隻手！」

　「啊啊啊啊啊！！！」

　伏升看到了李曉月的絕情和眼中劃過的厭惡，一下子跪在地上哭了出來，一下一下用額頭砸著地板。

　我都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事情！

　20萬，齊又涵給我捐的錢，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多，而我卻和史遠聯合起來廢了齊又涵的手，是史遠把錢扣下了，都是史遠，他才是殺人凶手，我居然和一個殺人凶手在一起，他害死了我媽媽我還對他感恩戴德！

　和齊又涵的種種再一次劃過腦海，最後定格在齊又涵陪他打教學賽時，筋疲力盡昏睡在電腦椅上的畫面。

　唯一真心對我的人，我卻把他毀了。

　曾經這會議室裡斑斑駁駁滴著齊又涵的鮮血，翻開的皮肉，割斷的手筋，三年前伏升笑著享受報復的快感，如今卻紅了他的眼睛。

　齊又涵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我趕走了真心待我的人，卻和真正的殺人凶手親密了三年……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做了什麼，我怎麼那麼蠢！

　晴天霹靂。

　自己那麼多年來，都恨錯了人？

　恨意支撐著他做了那麼多事，是恨意讓他撐過了喪母之痛，他打著憎恨的旗幟一次次傷害齊又涵，他不斷地自我暗示，他告訴自己齊又涵那就是活該，是齊又涵欠自己的，這隊長位置早該屬於自己，才心安理得坐穩了這隊長三年。如今一瞬間，所有的信念天崩地裂，他恨錯了人？

　哈哈哈！

　雖然伏升極度抗拒真相，但在現實襲來的這一刻，他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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