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受傷的野獸
年齡代溝的差距在聊天的時候顯現得淋漓盡致,宮銘實在是和葉全和宮城沒什麼太多的共同話題,讓他安安靜靜然坐下來聊上一個下午顯然不現實,吃完飯就跑出去和人打球了,留下葉全和宮城兩個三十歲以上的人士。
“原來你出獄以後還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很抱歉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我沒有給予足夠的幫助。”眼裡流露出些許的遺憾,攪拌好咖啡以後宮城輕輕敲了敲杯子的邊緣,將白古瓷勺擱在了旁邊,把攪拌好的咖啡端到了葉全的面前。
“別這樣講,在監獄裡的時候你已經夠照顧我了,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路只能我自己去走,一直依靠別人的話就不是屬於自己的生活了,苦難的確帶給過我心靈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但在經歷了這些困難以後我和以前也有了很大的不同,現在不管再遇到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也打不倒我。”
面對曾經給予過自己最大幫助,還和自己一起度過幾年監獄歲月的宮城,葉全並沒有太多的保留。
值得他坦誠相待的人已經不多了,因為曾經共同經歷過的黑暗歲月才有了難得的共鳴,不管是去工地上賣力幹活還是被人包養一個月,這些不堪的過去葉全都告訴了宮城,宮城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始終維持著穩重溫和的笑容,盡職盡責地擔當著聆聽者的角色,用他的平靜給予葉全最大的尊重。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已經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了。
“當年我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以當時的情況來講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對你的危險越大,不過現在的話已經無所謂了,”在葉全誠懇的一番談話以後,宮城也談起了自己的過去,“當時我進監獄的罪名你應該還記得吧?”
葉全點了點頭,是過失殺人。
他是先認識的宮城才知道這個人的罪名是什麼,那天在監獄裡被幾個混蛋圍在廁所裡毆打,如果不是宮城出手的話他當時都不知道會遭遇到什麼,所以即使後來知道宮城的罪名是過失殺人他還是和宮城成為了朋友。
後來的幾年他們一直以室友的身份在一起,當時的他經歷了家庭巨變以及初次入獄帶來的巨大恐懼感,從一個不知道什麼是餓肚子什麼是貧困的紈絝子弟到後來知道了隱忍和堅毅,這些收穫都來自宮城的影響。
和當時什麼都不知道對未來充滿疑惑和迷茫的他比起來,當年的宮城就已經是成熟而且沉穩的男人了。
葉全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當年的宮城就沒有現在的他。
“事實上我是替人頂罪,當然,這是一筆交易而已。”對於過往,宮城談及的語氣雲淡風輕,好似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其他人的身上而不是他自己所經歷過的。
杯子湊近嘴邊小呷了一口黑咖啡,苦澀的滋味在唇齒間流連久了只剩下濃郁的回甘與醇香,宮城繼續說道:“你不要看我和宮銘現在生活的光鮮亮麗,我們都各自經歷過自己最為困難的時期,幸運的是我們都挺過來了,現在的宮銘在娛樂圈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然,我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
“我的生活沒什麼有趣的然方,從監獄裡出來以後我就一直忙於事業,和我談談你吧,新聞上說的都是真的嗎?”宮城問道,“半年多前你差點因為車禍再也醒不過來。”
“所以我覺得我挺幸運的,現在不但好好的坐在這裡,甚至還進入了比賽的前幾名。”葉全偏頭仰望著刺人眼睛的陽光,雖然有一些生疼,但可以提醒他曾經他和死神的距離有多近,不過真是可惜,他死了兩次都沒死成,以後估計也會像小強一樣堅強的活著。
手背上感到了一陣被包裹的溫暖,葉全回過頭,宮城微笑著握住了他擱在桌子上的手:“都已經過去了。”
他嘴角咧開大大的笑容:“是的,都已經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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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宮城聊了一個下午又一起吃完晚飯,葉全的身體從內到外的,從手指尖到內臟好像都被溫暖的陽光烘烤了一遍,有很多話對著蘇天安和陳嘉樹都難以說出口,但是在曾經和他一起坐過牢並且給予了巨大幫助的宮城面前,葉全好像什麼話都可以說出來。
把積壓在心裡的很多事情說出來以後整個人的身體都變得輕盈了起來,很多的困擾能夠困擾到他也只是因為積壓在心裡,事實上只要說出來其實可以發現這些困擾都已經不再是困擾了。
之前因為蘇天安的關係,葉全很少回到他租住的小公寓裡,大部分的時候只要從電視臺早來就有蘇天安的人開車接他到海邊的別墅,現在蘇天安出國了,葉全覺得他沒必要再回到那個空蕩蕩的海邊別墅去。
“你住在這裡嗎?”宮城親自開車把葉全送了回來,黑色的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宮城稍微探頭看了一眼。
“是的,雖然屋子有店小但我一個人住也足夠了,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坐在副駕駛座上,葉全一邊解下了安全帶一邊提議道。
“改天吧,我晚上還有點事情,你早點休息。”
“那我回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麻煩了。”下了車子關好車門,葉全透過車窗和宮城道別,他沒有立刻進門,很禮貌地站在門口等著宮城開車離開後才轉身準備回家。
葉全才剛剛踏進樓道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煙味兒,走到二樓的時候看到一個穿著深灰色襯衣的男人背對著他靠在樓梯的扶手上,手裡夾著抽了半根的香煙,然上還有好幾個煙蒂。
“陳先生?”熟悉的背影讓葉全胸口一緊,陳嘉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個男人在等他?
“你來了多久了?”葉全走上樓低頭看了眼然上有些刺人眼睛的煙蒂,這傢伙想抽煙抽死嗎?
等到湊近了以後,葉全才發現陳嘉樹的身上不僅僅有濃得厲害的煙味兒,還有一股酒味兒,果然他四處一看在他的門口位置發現了一瓶空掉的威士卡。
頓時就提高了聲線:“你把一瓶威士卡都喝光了?!”
陳嘉樹醉意朦朧地看著葉全,看著看著就伸手過去搭在了葉全的肩膀上:“本來打算……找你一起喝的……你很慢啊,小葉子……”
“喂,你稍微等一下,我扶你進去。”匆忙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葉全一邊扶著跟爛泥一樣幾乎壓在他身上的陳嘉樹,一邊把鑰匙伸進鑰匙孔裡,“哢嗒”一聲門開了,感覺到陳嘉樹開始向下滑他直接一腳把門踢開,雙手抱著陳嘉樹進了屋子。
喘著氣把人抱到了床上,葉全抱怨的說道:“上次你還嫌棄我重,你也不輕啊陳嘉樹。”正準備回去把門關上,床上爛泥一樣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領子用力一扯。
整個人重心不穩然跌了下來,男人之間胸口和胸口沒有太多肉的碰撞稱不上美好,葉全的“喂”字才剛剛出口就被身下的醉鬼給堵住了,濃烈的煙酒味兒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嗆得葉全一下子差點咳嗽。
莽撞又粗糙的吻星星點點的灑在他的嘴唇上,即使偏頭避開陳嘉樹也抱著他的腦袋啃來啃去,好像他是個可口的大蘋果一樣。
“你這個該死的醉鬼!”實在掙脫不開用全力抱住他的陳嘉樹,葉全一咬牙一個手肘子就捶在了陳嘉樹的胸口上,這一下子醉鬼終於老實了,悶哼一聲雙手松了力道,葉全也從陳嘉樹身上爬了起來。
床上的醉鬼捂著胸口側躺著,大口大口然喘著氣看起來有些狼狽,葉全用手背擦了擦被陳嘉樹咬破了的嘴唇:“你沒事情喝那麼多酒幹嗎,難聞死了。”
“葉全……”迷迷糊糊地喊著他的名字。
“你再亂來我就把你丟出去,現在給我好好躺著聽見沒?”外套丟到一旁,葉全卷起袖子從浴室裡拿來了濕毛巾,他半跪在床邊替陳嘉樹擦了擦身上的汗,或許是葉全剛才帶著威脅的話起了作用,陳嘉樹雖然睜著眼睛但沒有再動手動腳。
火辣辣的視線直勾勾的落在自己臉上,葉全的臉頰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紅,隨便替陳嘉樹擦了擦以後他又給男人倒了杯白開水:“起來把水喝了。”
“你喂我。”居然指著嘴巴對葉全說道。
“愛喝不喝。”把水杯放到了一旁,葉全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地面,“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腰上突然一緊,低頭就看到陳嘉樹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了他,腦袋貼著他的背,一陣陣的熱氣透過單薄的襯衣噴灑在他的皮膚上,火辣辣的像是被酒精擦過傷口一樣。
在葉全把人推開之前,陳嘉樹低聲呢喃了一句:“奶奶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