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胎孽

梅花和梅朵是雙胞胎，姐妹倆長得極像， 模樣清秀漂亮，不然，當初將她們騙來那人也不會那麼爽快給梅朵預支一筆不算少的‘工錢’。對絕大多數女人來說，美麗是上天的恩賜，但是對某些女人來說，美麗是一種原罪。

兩張相似又漂亮的臉， 一個溫馴乖巧，一個火辣倔強， 對某些喜歡尋找刺激和快感的男人來說， 絕對是非常棒的體驗。

梅花和梅朵開始接客以後， 生意非常好，很多客人點名要她倆一起服務。普通的坐台小姐尚且有挑客的權力， 她們卻完全沒有， 只要客人點名， 她們只要有時間就必須提供服務。客人時常會給她們一些小費。不過，上面給她們規定了任務，規定她們必須每天掙到規定的金額，不然，就要受到懲罰。輕則餓肚子，重則挨打或者去接一些有特殊性癖的客人。

遇到沒有完成任務的時候，她們只能拿出攢下的小費沖抵。除此外，小費的用處還有很多，比如購買毒品，偶爾打打牙祭，或者找某些看管她們的人給她們帶一些外面的東西回來。

她們沒有任何自由，被人牢牢看守在一座奢華的大樓裡，每天面對的是來來去去的客人。為了多拿一點小費，讓生活過得稍微舒服一點，她們使勁渾身解數討好著那些客人。

梅花逆來順受慣了，它慢慢的學會了討好客人，慢慢的適應了這座暗無天日的人間地獄，慢慢選擇了認命。如果只是它一個人被關在這裡，它或許會墮落到跟其他女支女一樣，可是它還有梅朵。

梅花覺得自己對不起梅朵，如果當初不是為了給它治病，梅朵根本不會被人騙到這個鬼地方，跟它一起活受罪。而它唯一能夠為梅朵做的，就是姐妹倆同時接客時，它儘量護著梅朵，為了讓妹妹開心一點，梅花強忍住毒癮的折磨，偷偷攢了點小費，用這些小費和它的身體賄賂看守她們的人，最終讓那人鬆口給它帶了幾本髒舊得不像樣的書回來。

它還記得梅朵看到那些書時，死氣沉沉的眼中迸濺出了雪亮的光芒，仿佛又變回了曾經那個梅朵。

那些書本真的喚醒了梅朵，喚醒了她骨子裡的倔強和不甘心。

大約過了半個月，某天早上，梅花迷迷糊糊醒來，梅朵悄悄湊在它耳邊說：“姐，我們想辦法逃走吧！”

看著梅朵眼中的神采，梅花如何說得出拒絕的話，它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有了目標以後，梅朵不再消極，開始積極迎合客人，梅朵很聰明，她慢慢學會了這邊的語言，慢慢從客人嘴裡套出了一些有用的資訊。

隨著她套到的資訊越來越多，她們漸漸發現要想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遠比她們想像的困難千百倍。

這個地方採用的是會員制，來這裡消費的客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他們在來之前都會戴上面具，遮掩本來的面目。梅花最開始找的那人，後來又陸續幫她們帶一些書，他可沒那麼好心特意去給她們挑，都是不知從哪兒隨手撿來的，因此那些書五花八門，而且多是些亂七八糟的雜誌。

梅朵雖然學會了這邊的語言，但是對外文的認知程度只有初中水準，很多文字根本就不認識，這裡也沒有讓她系統學習的機會。不過，她既然能抓住機會讓客人教她這邊的語言，自然懂得利用時機讓他們教她一些文字。雖然這個過程一點都不美好，但是過了大半年，梅朵終於能夠連猜帶蒙看懂那些書上的內容了。

那些書裡最多的就是過期的時尚雜誌，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價值令人咋舌的奢侈品牌，而她們的客人中，有很多都是這些奢侈品牌的消費者，還有一部分人則更高端的定制消費者。

這些客人非福則貴！

這裡的看守非常嚴密，梅朵原本計畫是想找一個客人幫助她們，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做夢。一旦女票女支的消息暴露，等待他們的就是身敗名裂，這些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的上流人士，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她們？能夠發展那麼多社會名流成為會員，背後之人的能量絕對不是她們可以想像的。

這個結論無疑讓她們的逃跑計畫雪上加霜。

梅花和梅朵都消沉下來，而就在這時候，由於她們姐妹倆‘業務能力’突出，她倆還有另外幾個女人被帶到另一個地方，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和‘療養’後，她們開始提供上門服務。

她們姐妹倆重新策劃起了逃跑計畫。

如她們所料，離開那個鬼地方以後，她們雖然還是被看得很緊，但確實多了一些與外界接觸的機會。利用這些機會，梅朵進行了周密的計畫，暗中準備著一切，姐妹倆默默等待時機。

之後，過了大概有半年多的樣子，姐妹倆被點名去一家酒店為客人提供上門服務，她們覺得機會來了，把這段時間攢下來的小費偷偷藏在身上，到了酒店以後，她們使盡渾身解數將那位元服務了好幾次的回頭客灌得酩酊大醉，而後，假借客人的名義，設法騙走了守在門口的保鏢，然後，趁機跑了。

逃出酒店以後，她們呼吸到了久違的自由的空氣。

可是還沒有等到她們報警求助，就被那些人抓住帶了回去。

被抓回去以後，她們才知道，原來那些人以‘療養’的名義，悄悄在她們體內植入了晶片，對方可以隨時啟動晶片定位她們的位置。除非取出晶片，否則她們插翅也難逃。

逃跑失敗，她們被毒打一頓，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如果說她們以前生活在地獄中的話，那麼這個地方就是比地獄還要黑暗千百倍的煉獄。

她們每天要接大量的客人，這些客人不再是道貌岸然的社會名流，而是最底層的女票客，這些人不僅粗魯骯髒還患有各種各樣的性病，沒多久，它和梅朵就相繼感染了性病，可即使是這樣，她們依然每天不停地接客。

梅朵眼睛裡的神采徹底消失了。

漸漸的，她們的身體傳出了濃濃的腐臭，就算再廉價也沒有客人願意點她們了。

那些人不知給她們灌了什麼藥，把她們挪出了那個地方，關在那家中餐館樓上。因為那些藥的緣故，她們每天都在昏睡，到了飯點，那些人會從鐵門下方留的活動門把食物送進來。食物非常有限，她們必須用搶的才能吃上，而食物里加了藥物，吃完她們就會繼續昏睡不醒。

她們的病並沒有因為藥物好轉，身體反而越來越差，甚至開始大面積的腐爛。

日復一日，她們簡直快要忘了自己還活著，快要忘了自己還是人。

數月後，梅花發現自己懷孕了，跟她們關在一起的那些女人也相繼出現懷孕的症狀。很快，梅花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脹大，而梅朵的肚子也開始漸漸隆起。

梅花死了。

它清楚的記得自己生下一個像肉團一樣沒有五官沒有四肢的東西後，就死了。而那個‘怪物’在離開它肚子以後，就被人帶走了，再沒有看到過。

它有太多的恨，有太多的怨，同時它還有完全放不下的執念。

它的妹妹，它的朵朵。

“救救我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妹妹！”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它唯一的希望。

冬生彈了一縷陰煞之氣到梅花身上，幫梅花恢復了它本來的模樣。

或許因為太過眷戀過去的時光，梅花死後變回了她十五六歲時的模樣，清秀淳樸，一看就是很老實很樸素的那種女孩子。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先跟我簽訂鬼契。”冬生啃了一大口巧克力蛋糕，邊吃邊說。

“好！”雖然梅花根本不知道鬼契是什麼玩意兒，但是現在只要有人肯幫它救出朵朵，無論讓它付出什麼代價它都願意。

冬生跟梅花簽訂完鬼契後，並沒有帶著它離開，而是給了它一道可以隱藏怨氣的符咒，讓它呆在附近盯著中餐館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什麼情況，立即通過鬼契聯繫他。

整件事情遠不止梅花知道的那麼簡單，按照梅花的說法，它和梅朵因為感染了嚴重的性病早就失去生育功能了，它們被送到中餐館樓上後，也再沒有跟男人交媾過，那麼那些女人肚子的‘孩子’是從哪兒來的？梅花和另外幾個女人的‘孩子’出生後又被人弄到哪兒去了？中餐館樓上的符陣又是什麼人布下的？這裡面既然有玄門中人的手筆，對方必然是知道梅花等鬼魂存在的，那麼對方將梅花等厲鬼留在陣法之中，又是何意？

如此種種，可見那些人的目的，恐怕根本不是求財那麼簡單。

冬生又問了梅花一些事情，梅花沒有梅朵那麼聰明，只會很少一些這邊的口語，很多事情一問三不知。

不過，它還是給冬生提供了一條重要資訊，“我聽朵朵說過，那些會員制的客人好像是從一個叫π的網站上查看我們的資訊，然後再挑選服務物件。”

“喵爺幫你們看一下。”阿黃自告奮勇道，罪惡的毛爪爪麻溜的伸向了冬生放在一旁的手機。

可惜阿黃在網上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資訊。

等冬生把甜點吃完結了賬，鄭昀曜的車適時出現在了店外。他一下車，忽然感覺眼睛一燙，定睛一看，就看到了站在冬生身邊的女鬼。

“它是誰？”看到女鬼，老鄭就有種假期要泡湯的預感。

留下梅花，上車後，冬生歪著頭斜靠在鄭昀曜肩膀上，乾巴巴的將梅花姐妹倆的遭遇轉述了一遍。

“你打算怎麼幫它們？”鄭昀曜在M國幾乎算得上白手起家，混到今天這種程度，他怎麼可能沒見識過這個國家骯髒的一面？如果真的有那麼多大人物牽涉到其中，這件事情將不是一般的棘手，一個處理不好，恐怕他和冬生都會惹火燒身。到時候，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護得住冬生。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冬生冷聲道。

阿黃從冬生腿上抬起頭，一臉深沉的看著鄭昀曜：“老鄭，冬崽，我們去吃魚怎麼樣？”剛才它都沒怎麼吃，肚子都有點餓啦。

話題轉得實在太快。

老鄭：……

冬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