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宜是感覺到額頭上的冰涼,漸漸蘇醒的。
額頭上的冰涼原來是冰枕。周宜想把它拿下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頭還是暈,喉嚨乾得像是要冒火。
不多久,門被打開,有腳步聲向自己走來。
“你醒了?”是陸岸的聲音。
“水……”周宜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你等等。”腳步聲遠了,周宜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然後腳步聲又回來了,還有一杯水。
陸岸扶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坐在自己的懷裡,把杯子遞到他嘴邊,他急促地喝了起來,因為太急還被嗆到,陸岸連忙拍他的背,哄著似的說:“慢一點,別急,慢慢來。”
嗆完大半杯,周宜才有餘力按陸岸說的那樣,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之後把陸岸把杯子拿走,看到他從嘴巴到前襟都是水,忍不住笑:“你是喝水還是灑水?”
周宜有些尷尬,陸岸看著他,突然伸出大拇指,按住他的下唇,然後用力一擦,擦掉他唇邊的水漬。
周宜一下被嚇到了,睜著眼睛看他。陸岸跟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從床頭扯了面巾紙幫他把嘴和前襟的水都擦乾淨。
兩人都沉默著。
“你已經睡了一天了。”陸岸先開口說。
“啊,是嗎?”周宜有些遲鈍地反應。他對於自己醒來,還能看見這個人,還靠在對方的懷裡,感到些微的不真實感。
“你的傷口發炎了,導致發燒,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幫你抹了藥。”陸岸又說,神情有些不自然。
“哦,哦是嗎。”周宜還是呆呆的,但已經漸漸反應過來。
他的傷來自那晚的暴力,陸岸心有愧疚,留下來照顧他,也是情理之中。
“傷得那麼重,怎麼不上藥,還要去上班?”陸岸看著他兩頰突出的臉,皺起眉,“這兩天,你吃飯了嗎?我看見床頭那碗粥還在,桌子上的飯菜也一點沒有動。”
周宜思索了下,微微垂下頭,小聲說:“我忘了。”
忘記吃飯,忘記喝水,也忘記抹藥。難怪上班的時候一直覺得頭暈,不是因為傷口太痛了,而是太餓了。
如果週末是放三天,周宜大概就渴死在房子裡了。
“這種事怎麼也能忘,你知道你暈過去的時候,我有多麼……”陸岸閉上嘴,像是怒到極點,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宜有些瑟縮,他也知道自己的粗心大意,給陸岸添了麻煩。
“麻煩你待到現在了,”周宜動了動,想從陸岸懷裡出來,說,“我現在已經醒了,所以……”
陸岸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才有些暴躁的低聲說:“你就這麼急著要和我劃清界限嗎?”
兩個人既然已經沒有關係,就不應該這麼親密,不是嗎?而且明明是你先說要分手,再也不想碰我,厭惡我到想殺了我的地步。
周宜不太能理解陸岸的想法,微微歎了口氣,說:“可是,你不是還要上課嗎?”
“你都這樣子了,我怎麼可能還有心情上課。”陸岸又瞪了他一眼。
“我能照顧自己……”
“你的傷是誰造成的!”陸岸終於不耐煩了,大聲說,“是我!那我有責任照顧你吧!”
因為罪犯的彌補意識強烈到不可阻擋,周宜就只好閉嘴。終於不再聽到讓人火大的話,陸岸滿意地摟著懷裡的人,感受著男人的身體,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兩人安靜坐了會兒,陸岸突然站了起來。
“我出去下。”
周宜看著他匆忙地關上門出去,有些不解,但也鬆了口氣。
被緊緊地抱著,如果再不分開,他怕自己會有什麼不好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