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庚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連呼吸都難以覺察,其實他只是睡著了。
許癸看著眼前已經陷入深沉睡眠的人,有點無語。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是這七天,因為獨自一人守護莊主,所以這人根本沒有真正睡過。許庚在他們十人之間,是最死腦筋的,其實既然有人將莊主困於那樣的地方還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就肯定不是為了害莊主性命,至於這樣不眠不休地守著麼。偶爾偷個懶有什麼關係。當然偷懶這個想法自然是只有許癸會有的,其他影衛在那樣的情況下即使是進行適當休息那也是為了保持精神和體力絕不是為了偷懶。
許庚在回到莊後,就馬上可以說是昏睡於床上了,而且伴有低燒。許癸非常奇怪,其實七天未眠對於他們來說雖然會導致疲勞過度,卻不至於發燒生病,更何況是十人中忍耐力體力最好的許庚。
當然,許癸不知道因為之前的一場情事,許庚後穴受傷過重,雖然每天都有上藥,但是每天不是燒水砍柴洗衣,就是運功斂息暗護許晏之,而且上藥的時候又經常會抹不對地方或者控制不住力道,以致傷口根本無法完全癒合,拖到現在已經非常嚴重。
許癸不知這些,便想可能是受了風寒,去暗樓專門的藥房抓了點治風寒的藥準備等許庚醒來後再煎給他喝。
卻沒想到還沒等許庚醒來,許晏之卻先來了。看著躺于床上完全沒有聲息的影衛,蒼白的臉色,眼睛下方濃重的黑影,許晏之不禁皺了皺眉。
“莊主,許庚這七天缺乏休息,所以現在昏睡不醒,且不知是何原因現在發了低燒。”許癸雖然驚奇于許晏之難得的對於影衛的關懷,但在自己主人面前還是收斂了平時嬉笑之色,將情況如實報告。
許晏之聽完許癸的話,眉頭皺得更緊,許癸不知道許庚為何會發燒,但他卻是猜到了,當初自己第一次跟雲蕭發生關係時,即使是做得溫柔備至,雲蕭還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而跟許庚當晚,卻是完全失了節制和理智,用盡手段狠勁折磨這人以發洩自己心中的抑鬱之氣。接下來幾天也沒見他休息,變成這樣也是理所當然。
許晏之再看了眼許庚,便轉身向外走去,同時隨口吩咐道。
“以我的名義去取最好的傷藥給他用,等他醒了讓他來見我。”
他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這次來也不過是有事要找許庚,既然他睡著,也就沒有多呆的必要。
“是。”只是為什麼是傷藥?難道他受傷了?許癸也不便多問,只是垂首送走了許晏之。
其實許庚也睡得不久,不過睡了四個時辰便醒了,他們向來睡眠時間就不長,四個時辰放在平時來講已經算是奢侈。這時許癸因為輪到守值已經不在房內,在一旁的是許甲。許甲見許庚醒來,將許癸交給他的傷藥遞給許庚,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這個是莊主賞的藥,莊主讓你醒來後去見他。”吩咐完許癸交代他的話,許甲迅速起身離開了。
許甲的言簡意賅和麵無表情大家都是習慣了的,許庚也沒多問,只是拿著手中的藥瓶有點猶豫。他還是捨不得用,就像那瓶至今藏於他懷中的玉瓊漿一樣,但是他知道傷若再不快點好是不行的,任何一個影衛戰鬥力的下降,就代表莊主的危險多加一分。無奈許庚只好快速給自己上了藥,起身整了整裝束去見許晏之。
這時已經是亥時一刻,許晏之已經在臥房,但是仍有婢女端著託盤進出房間,看來還沒休息。
“莊主。”許庚待走出房間的婢女走遠了,才走到房門外站定。
“進來。”
許庚連忙進門,關上房門,回身上前單膝跪到許晏之身前。
“抬起頭來。”
許庚沒想到許晏之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雖然心下奇怪,還是毫不遲疑地抬頭。
許晏之打量著眼前這個影衛,很平常的長相,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矮,略顯蒼白的臉色顯出些許疲態,屬於扔到人群裡便很難再找出的類型。看清楚許庚的長相,許晏之不禁想打消心中的那個想法。
雲蕭現在被秋凰樓所囚,秋凰樓欲以此逼許晏之就範,若是凡莊出手救雲蕭,那麼則說明凡莊與莫明宮有關,則眾人就有理由圍剿凡莊。許晏之心下卻想笑,雲蕭顯然是自己設計被捉的,若是現在他還乖乖地跳進這個明顯是陷阱的坑,真當他愚蠢如此嗎!只是江湖中其他人卻不知其中如此多因由,只當他前七天的沉默是忌憚雲蕭的性命,認為直至近日許晏之才撇清關係是迫於壓力不得不為之。
所以現在,他就要儘快找出他的“新歡”出去招搖一下,以此告訴各江湖人士,他完全無所謂雲蕭生死,同時更主要是為了告訴莫明宮之人,他是不會跳入這個陷阱的。
只是這個“新歡”,許晏之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合適之人。他要這個“新歡”是與雲蕭一樣同為男子,且在人前逢場作戲時要配合而無怨言,甚至偶爾要行那床上之事能讓有心者聽去,此人必須要完全忠誠,對於任何要求都必須服從配合,更重要的是這件事過後這個人也要成為不了麻煩。
思來想去,腦子裡映出的竟是這七天伴在他身邊的那個影衛,剛開始許晏之很快就將這個想法否決,可是現下時間卻已經不多,他也曾想過找十個影衛中外貌最出眾的許癸,卻不敢肯定他能否心甘情願雌伏於自己身下,即使許癸能服從,又擔心此事之後他是否還能毫無芥蒂繼續影衛一職,許晏之不希望留下任何不確定因素。
最後許晏之只好找上了許庚,只是現在看著許庚那張毫無特色的臉,心下又開始猶豫,即使是做戲,但對著這樣一張臉,自己能做出溫柔繾綣、疼寵倍加的表情嗎?
許晏之將手邊的一份文書遞給許庚,上面寫的正是這幾天的江湖情勢。
“先看看這個。”
許庚接過眼前之物,以最快速度迅速閱覽。心下大驚,雲蕭竟是莫明宮之人!?他雖然知道是雲蕭設計將莊主困於崖下深谷,之前他一直不明原因,卻沒想到雲蕭竟然是莫明宮的人,而且接近莊主竟然是為了孤凡劍譜,這是凡莊世代相傳,只有凡莊莊主才能窺其真面目的武功秘笈!
許庚現下心裡可以說是翻江倒海難以平靜,他將文書遞還給許晏之,卻不知許晏之叫他來是何用意。
“你可願意陪我演一場戲?”雖然是問話,卻沒有多少詢問語氣。
雖不知許晏之口中之戲所為何事,但莊主的任何要求,許庚都是會毫不猶豫應下的。
“屬下自是盡當竭力。”
“好,那麼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許晏之鍾情之人,你我心意相通,彼此用情至深。”
什麼?鍾情?心意相通?用情至深?誰和誰?
許庚一下子愣住了,他覺得自己很清楚地聽到了莊主所說之話,卻又覺得完全沒有聽懂。
“不願意?”許晏之也沒看許庚,端起手邊的茶杯,放於嘴邊輕吹口氣,似是問得很隨意,可絲絲冷意卻從中透出。
“屬下萬死不辭。”許庚雖然腦子裡還是一片漿糊,卻連忙雙膝跪地叩頭。
萬死不辭?誰讓他去死了,不過演戲而已,弄得這樣悲壯作甚。許晏之瞥了眼身前之人,看不到臉,頭深深地低著,雙手緊抱拳,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明天我會讓人給你換一身行頭,今晚你暫且回去,明晚開始就宿於此處。”
人靠衣裝,許晏之想,給他收拾收拾,總該會有另一番景象。
“是。”許庚現在無法做過多思考,只是一一應下許晏之的話。
“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