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長亭寺的梅林裡。
林郁藹指尖曲調結束時,「阿烈」這兩個字差點兒就衝口而出。
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緊緊閉上了嘴,雙手搭在琴弦上,悄悄鬆了口氣。
掌聲響了起來,幾位長輩們都連連讚歎。
戚烈在不遠處盯著林郁藹,眼神深邃。
「不錯不錯,老五沒誇錯這孩子。」戚奶奶笑著說。
林郁藹拆了義甲,從古箏後站起來,回到自己爺爺身邊,並沒有刻意謙虛地說什麼。
「老林家好福氣啊,」五爺拿著煙斗抽了口煙,嘆道,「我要是有郁藹這麼個孫子,就知足了。」
「說的什麼話,你家小七爺還在這兒呢。」林爺爺接口笑罵道,「外面誰不知道小七爺的名頭,就你酸。」
「不說了不說了,」五爺擺擺手,「大清早就上了山,這會兒肚子都餓了,廟裡齋飯該做好了,咱們下去吧。」
於是一行人慢悠悠往山腰下去,這些樂器之類的東西,自然有各家帶來的保姆收拾。
林郁藹沒和戚烈一塊兒,戚烈推著戚家奶奶的輪椅,林郁藹就陪著自己爺爺一起走著。
這長亭寺在市裡頭不怎麼出名,至少就他知道的幾個有名的旅遊景點裡是沒這個地方的,但說句實話,這兒的風景比別的地方好的太多了,林郁藹心裡猜測著,長亭寺估計是五爺他們這些個有錢有地位的長輩們的私家花園,壓根兒就不對外開放,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這裡。
齋菜的味道很不錯,碗碟都是上好的瓷器,師傅手藝很好,盤子裡擺的那些精緻的素魚、素鴨、素肉之類的,看著和真的一樣,反正林郁藹第一眼的時候完全沒有看出來那些都是素菜做出來的。
吃完午飯,保姆們在庭院裡的大樹底下襬了張小圓桌,幾把藤編的椅子,讓幾位長輩在樹下喝茶消食,林郁藹不好去打擾,就自己一個人繞著幾座大殿閒逛。
他在一座供奉著觀音像的大殿裡轉了一圈,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在門口碰上了戚烈。
「咦,七爺也來拜佛啊?」林郁藹說。
戚烈皺了皺眉,說:「別七爺七爺的叫,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這麼不對味?」
「那叫什麼?」林郁藹問,「叫戚董好了。」
「不。」戚烈立刻否決,「叫……」
叫阿烈。
這話他差點兒說出來,臨到嘴邊硬生生打住了。
這麼親暱的稱呼,只有他的家人才會這樣叫,跟他年紀相當的人裡,就沒一個敢這麼叫他的。
「叫什麼?」林郁藹說。
戚烈說不出話來了。
林郁藹笑了下,「那您慢慢看吧,我先去別的殿了。」
說著就要邁過門檻往外走。
戚烈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先別走,我有話問你。」
林郁藹皺著眉說:「有話就問,你先放開我。」
戚烈稍微放鬆了一點兒力道,但沒完全放開林郁藹,他盯著林郁藹的眼睛,問道:「剛才你彈琴的時候,最後沒說出來的話,是想叫誰的名字?」
林郁藹一愣,他那會兒應該只是張了張口,並沒有發出聲音來吧?戚烈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叫誰的名字,好像和戚董您無關吧?」林郁藹說,「我覺得我和您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分享這麼私人的問題。」
戚烈的視線落在他開合的嘴唇上,一股燥郁從心底升起來。
「你忘了你的專輯嗎?」戚烈漫不經心地說,「叫的誰?」
他這話一說出來,就把林郁藹噎住了,誰讓自己新專輯發佈的事兒還卡在戚烈手上,這會兒他也只能妥協。
沉默了幾秒鐘,林郁藹忽然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一字一句說:「我叫的是『阿,烈』,您可別誤會,我不是叫您,是另一個和您同名的人。」
林郁藹話音一落下,戚烈一把將他推在門上,扭住他的手腕扣在頭頂上,一條腿抵在他雙腿之間,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唔……」林郁藹想推開他,可惜這姿勢簡直就是任人宰割,根本使不上力氣來。
唇舌相觸,戚烈大腦裡「轟」地一聲,頭皮發麻,全身的細胞都彷彿炸裂開來。
以前他明明就沒談過戀愛,這會兒卻無師自通一般,舌尖撩撥著林郁藹的舌,在他口裡肆虐,他意識深處就好像知道如何取悅林郁藹,三兩下就把林郁藹吻得站立不穩,身體軟得往下滑。
戚烈的下-身幾乎立刻就硬了,這個吻在往失控的方向發展,他緊緊抵住林郁藹,一隻手已經摸進了林郁藹的t恤裡,在他後腰上**。
大概是他手上的力氣太大,林郁藹疼得輕哼了一聲。
就是這一聲讓戚烈的理智有片刻的清醒,他強行拉回自制力,舌尖艱難地從林郁藹口裡退出來,把頭埋在他頸側,呼哧呼哧地粗喘著氣。
林郁藹這會兒臉色一片潮紅,呼吸急促,大腦還處在眩暈的狀態裡。
他有點兒茫然。
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人吻他的感覺和上輩子的戚烈是一樣的。
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為什麼戚烈不記得自己?
既然不記得,又為什麼要來招惹他!
戚烈盯著林郁藹露出領子的皮膚,感覺自己像是一頭餓獸,恨不得在那上面咬上一口,他強迫自己從林郁藹肩膀上抬起頭來,接著就看見林郁藹被吻得發紅的嘴唇,還有彷彿泛著水光的眼睛,他的意志力瞬間潰散,再次吻了下去。
林郁藹飛快地抬手擋住了戚烈,戚烈親在了他的手心裡。
林郁藹深呼吸了兩下,笑著說:「在菩薩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戚董不覺得心慌嗎?」
戚烈看了他一眼,在他手掌邊上的軟肉上咬了一口。
林郁藹的心一跳,猛地收回了手。
戚烈放開了他,轉頭去看殿裡的菩薩,那巨大的觀音像頭部幾乎要觸到高高的房頂,低眉斂目,悲憫地看著下方。
林郁藹趁這個機會轉身邁過門檻,到了門外倒退了幾步,朝戚烈揮揮手,說:「戚董,我就不陪您胡鬧了,拜拜。」
戚烈出了大殿的門,目光深沉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馬上就要進九月了,周圍高大的樹木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叫著,讓這空蕩蕩的寺廟顯得有些空寂。
戚烈從兜裡掏出煙來叼上,點燃之後煩悶地吸了口,抬手按了按眉心,深深地呼出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