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商人的演技

　年四，時間是多少？　　雷傑一直覺得步勤離開時那個眼神別有深意，他離開那家茶樓後還在思考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沒過多久又接到那個高匿名發來的消息，告訴他步勤等人目前的處境究竟有多糟糕。葉鳳邪已經拿不出更多的錢來養他的軍隊，而步勤那個茶樓的掌櫃也私底下有了大動作，他現在要拿這個茶樓換錢，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雷傑也覺得確實如此，這兩人一個身上負債纍纍，還在不停往自己身上背債，一個被家族拋棄，只知道死讀書的書獃子，為了錢典當茶樓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說步擎蒼沒有從二十一世紀來到這裡，並且代替步勤活下去，留下來的是原來的步勤的話，事情也幾乎百分之九十九會朝他所想像的方向發展，他也許不會把自己的財產拿來給葉鳳邪補窟窿，但是按步夫人交待南明達的種種，茶樓被人從他手中搶走是遲早的事情。

　雷傑想通了這些事情，便沒有那耐心多等待，當下就給步擎蒼發了信息。

　葉鳳邪正跟步擎蒼在一起，見他接到短信，便伸頭過去看，「雷傑給你發的信息？他真約你出去啊？」

　步擎蒼把自己的通訊器往旁邊一收，轉頭看他一眼，「雷大少爺讓我不要給你看。」

　葉鳳邪：「……」他這會兒簡直難以用語言形容自己的心情。

　步擎蒼逗完了他，自己也笑了，說：「看吧，也沒什麼好看的，就約我出去坐坐，估計是覺得跟你一起沒法從我這裡騙到更多的東西。」

　葉少將這會兒反而昂著頭不看了，板著臉道：「不看，關我什麼事！」

　「不關你的事？你老公要被人撬牆角了也不管啊？原來葉少將這麼心狠。」步擎蒼特別吃驚。

　葉鳳邪：「……」

　抬手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那你快去快去，小心走慢了雷大少爺換人，他可不是什麼癡情專一的人。」

　步擎蒼見他還是情緒不太高，看來逗人這招不怎麼管用，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茶樓的事情是我早就安排好了的，你不用覺得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別那麼不開心。」

　葉鳳邪抬目看了他一眼，半晌認真地說：「不管你怎麼安排，總之都是我連累了你，步擎蒼，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葉鳳邪絕不推遲半句。」

　他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會說出口的就是他認為自己能做到的。

　步擎蒼與他對視半晌，抬手摸摸他的鼻子，含笑道：「我的事本來就是你的事，咱們不是伴侶嗎？都說好不離婚了。」

　葉鳳邪聞言怔了一下，隨後就覺得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忽然明亮起來，彷彿突然間雨過天晴，心情明朗，神情氣爽！

　「嗯，你說得對。」葉鳳邪嘴角的笑容越翹越大，燦爛得如同正午的太陽。

　步擎蒼去見雷傑的時候心情非常好，但是臉上還得擺出謙卑的笑容，還得面對雷傑蔑視的眼神，實在是不怎麼讓人愉快，不過還是那句話，他這會兒心情太好，這些東西完全破壞不了他的好心情。

　雷傑見是他一個人過來的，心中更有把握了，客套地請他坐下後，便開門見山地問起了他的打算。

　他說完見步擎蒼沉默，不耐地皺眉說：「不是我說，這葉少將也是太要面子，老話說死要面子活受罪，死撐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步擎蒼聞言輕歎了口氣，最後十分為難地說：「雷先生，我跟你說實話吧，這件事鳳邪他十分反對，我也不想讓他不開心，所以……」

　「這個好說啊，」雷傑沒什麼耐心地打斷他，直想快點把茶樓弄到手，「如果你真有心要典當，咱們可以先私下交易，不讓他知道就行，我跟你保證，短期內他絕對不會知道這件事。」他當然能保證，頭頂著「步氏茶樓」這個金字招牌，那就是賺錢的保證，他當然不會傻到早早摘下來——反正要奚落步葉兩人以後有的是機會——那些聞風想要收購茶樓的人打的都是這個主意。

　步擎蒼做為難狀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好吧，我當。」

　雷傑得到肯定答應心裡也鬆了口氣，他就怕步勤這個死腦筋為了葉鳳子的死要面子，硬是撐死了不當，那他不白忙活這半天？

　他正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愉快心情，就聽步擎蒼說：「茶樓我想當一千萬，雷先生覺得怎麼樣？」他說得一口標準的書生語氣，那想當然的態度把雷傑都給氣笑了。

　雷傑嗤笑道：「阿勤你是不是太不懂行規了？我可是聽說你是要活當這個茶樓的，活當可沒那麼值錢。」這個茶樓連招牌帶與步氏茶行至少三十年的供茶合約，也許勉強能夠一千萬，但是活當還想當這麼多錢？這位步大少爺也太異想天開了一點！

　步擎蒼皺眉搖頭，「那不行，我現在需要一千萬，不能少。」

　雷傑聞言倒是好奇了，問道：「你要一千萬做什麼？」

　「這個雷先生就不用操心了。」步擎蒼表現得十分警惕，似乎是怕多說多錯，咬死了不多說一個字。

　雷傑撇撇嘴，他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便不再這件事情上糾纏，「阿勤，不是我不幫你，你這個活當真不值那麼多，要不然萬一那天你要贖回去，那我不是白白損失了錢財？所以活當的話，最多我只能給你一百萬。」

　「這也太少了。」步擎蒼皺眉，明顯對這個價格非常不滿。

　「那我也沒辦法了。」雷傑無奈地歎一口氣。

　「可是這點錢，根本不夠……」步擎蒼見他不鬆口，似乎很著急，十分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根本不夠……」

　雷傑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要不這樣，你直接把這個茶樓轉賣給我，但是仍然掛在你名下，不讓其他人知道，我給你五百萬。」

　步擎蒼聽見他這個數字心裡就是一笑，臉上卻是皺眉咬死了不鬆口，「那不行，我要一千萬。」

　雷傑：「……」

　雷大少爺雖然不是生意人，但身為雷家人，而且家裡還那麼有錢，也是出去談過好幾次生意的，他還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咬死了一個價就不鬆口的人，心裡那個鬱悶啊。

　不過轉念一想，步勤就是個典型的書獃子，死板不知變通也正常。

　步擎蒼自個兒糾結了一會兒，忽然又對他說：「這樣吧，一千五百萬，茶樓賣給你，再幫你掛我的名。」

　雷傑沒想到這人死板也就罷了，明明兩方根本談不攏，他竟然還把價錢越談越高？頓時又把他給氣笑了，「步大少爺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步擎蒼趕緊對他擺手，一本正經地說：「不是，是這樣的，你知道茶樓的掌櫃南明達吧，他手裡有一條極品水脈，是他年輕時在一顆植被覆蓋率達百分之六十的無智慧物種星上探險時發現的，我那個茶樓其實比步家其他茶樓的生意好不少，就是因為他這條水脈的水質好，沖泡出來的茶水更極品。」

　雷傑想要他的茶樓，之前自然也做過調查，聽他主動提出來便說：「那又怎麼樣，我聽說這位南掌櫃最近可是自己投資開了家茶樓，遲早會離開。」

　步擎蒼聽著就歎了口氣，隨即又有些恨恨地說：「即使他做事這樣決絕，那就別怪我不講情義！雷先生我告訴你，其實步家早和南掌櫃簽過合同，現在這份合同還在我手裡，他必須得再為我工作二十年，否則就是違約！要賠付巨款，如果你買茶樓的話，我會把合同一起轉給你。」

　雷傑聞言心中是真的怔住了，他從來只知道他們這些大世家辦事方方面面都會考慮周道，但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霸王的合約，關鍵是，對方明明有談條件的資本，竟然還簽了！

　步擎蒼又貌似不經心地說：「我猜他肯定是有把柄在誰手裡……」

　「什麼把柄？」雷傑趕緊追問。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想要知道，等茶樓的事情解決，我一定會幫你打聽清楚。」步擎蒼說。

　雷傑想了一會兒，避重就輕地說：「可是一千五百萬買一個茶樓，我也太虧了。」

　步擎蒼十分著急，「可是我有步氏茶行五十年的供茶合同，再加上南明達的合同一起轉給你，一千五百萬你已經很合算了。」

　五十年的供茶合同！聽到這句話雷傑幾乎張口就要答應了，但是，「我只出一千二百萬。」

　步擎蒼顯然不同意，他猶豫了會兒最後說：「這樣吧，一千五百萬，你再加一百萬，等我查到南明達的把柄，這一百萬你再給我，這樣他的極品水脈就隨你使用，而且只加一百萬，你不吃虧吧？」

　這麼多條件加起來，只要一千六百萬雷傑早就心動了，但是他就是莫名覺得胸悶啊，這價格怎麼越談越高了？！

　他隱約有些懷疑步勤是不是在坑他，可他抬眼仔細看對方，大約是因為常年跟書本打交道，只知道埋頭讀書的關係，步擎蒼雖然身材頗為高大，卻仍然帶著很濃的書卷氣，白淨年輕的臉更是給人一種特別斯文、不諳世事的單純，怎麼看都只是個讀了一輩子書的大齡學生，實在很難讓人懷疑他是個城府太深的人。

　這回換雷傑猶豫了很久，最後說：「那行吧，但是我們必須在今天之內辦好轉讓手續，並且你必須在一個月內把南明達的把柄交給我，否則我不介意把這件事情公佈出來，我想被蒙在鼓裡的葉少將應該會很高興知道這件事。」反正對於他來說，一千多萬雖然也不是小數目，但他還是撒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