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異化？搏殺（一）

　　驀地──

　　一道黃色光芒突現，迅猛凌厲地迎向橫劈過來的紅光。

　　「轟！」血紅的長劍與土黃色的長鉤交錯倏分，巨大的破響震徹莽莽群山，強勁的氣流尖利地呼嘯急躥，殘敗枝葉下雨似的不斷落下。

　　哎雷迪被強勁的力道衝擊著飛撞向大樹，「砰！」的一聲，後背與樹幹發生劇烈地碰撞，嘴巴一張，湧濺出一大口殷紅的鮮血，膝上更是一彎，撲跪在厚軟的枯葉上。而在重重的碰撞中，他身後那棵承受撞擊的大樹開始咯吱咯吱地斷裂，頹然倒塌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音。

　　九殤妖嬈的血紅鳳眼閃動著嗜血光芒，血劍直指戰麒和涅世，尖利的笑聲爆破出口，「什麼時候宇宙煞神和絕世武器也會躲在半獸半妖魔的雜種後面尋求保護了？」他翻轉血劍，挽出一個鮮紅的劍花，滿臉的不屑和譏諷，「這種下等雜碎還不配做我九殤的對手。」

　　「弗雷迪！」

　　「老虎腿！」

　　童話和蘿莉又是齊齊喚道，蹙眉擔心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弗雷迪。他吐血了，在她們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見弗雷迪吐血。

　　涅世輕輕扭動手指關節，薄冰重瞳斜睇埋首不語的男子，淺灰色薄唇勾出一抹陰沉冷漠的笑意，道：「如果不能站起來，本武器可要上場了。」

　　「不，請再等等。」弗雷迪低垂的頭突然抬起，直視前方的九殤，咧嘴狠狠一笑，伸手緩緩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純血的妖魔族果然厲害。只是……？不知我這妖魔族雜種和純血比起來會遜色多少呢？」他突然仰頭發出淒厲痛苦的嘶嚎，一層黃紅色的淡淡光暈浮出他的身體，接著像是蛻皮般在嘶嚎中從他身上脫落，如煙般消失在幽暗的光線中。棕色的眼眸驀然暴睜，轉成一片血紅，額中逐漸現出一道柳葉形的黑色紋印，全身骨節劈里啪啦地不斷作響，肌肉在膨脹拉伸，衣物迸裂化為碎片，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長，轉瞬間，在童話和蘿莉驚愕的目光中，他已完全變了形貌。

　　兩米多高的身體強健悍猛，紅棕色長髮凌亂粗糙，肌肉成塊糾結，面容俊朗依舊，只是血紅的眼睛閃閃發光，升騰出妖美的氣息，堅毅的嘴角兩側微伸著厲白的獠牙。結實的長腿佈滿毛茸茸的虎紋，踏在枝葉上的是兩隻寬大的虎爪，鉤爪尖銳，臀後還拖著一根堅硬如鐵的虎尾。這陌生的弗雷迪既帶著猛獸的凶悍，又充斥著妖魔濃烈的魔腥。

　　「三眼蘿莉，為毛老虎腿上半身衣物全碎了，下半身的褲子卻還能遮住重點部位？」童話沮喪極了，她又喪失了探究某奇怪生物某個關鍵部位的好機會。

　　「齷齪，你沒發現弗雷迪全身上下只有臀部沒啥變化嗎？」蘿莉沒好氣地教訓道，渾然不覺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對人家的身體已觀察得細緻入微了。

　　「小蘿莉，這副樣貌才是我真正的模樣。」弗雷迪低低哼笑一聲，血紅的眼睛橫掠過蘿莉，冷光從獠牙上閃過，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暢快，「我半獸半妖魔的模樣呵，足足被禁制了二十多年！」此時，他深刻地感受到，那一半傳承妖魔的血液正在血管裡一點點甦醒，力量不斷地湧出，躍躍欲試的戰意洶湧聚集在胸口，亟欲找到噴發的出口。

　　「九殤！咱們再來比劃一下吧。」血色眼睛轉向九殤，歡暢的大笑轟轟響起，深土色光芒從身體內迸發，在肌肉上凝結成厚厚的堅硬鎧甲。大手攤開，兩柄深黃色的巨型長鉤現於掌中。

　　「不准比！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蘿莉急得直跺腳，大聲呵斥禁令。

　　可弗雷迪卻對她不理不看，雙鉤挑釁地在空中交錯劃下，地面上枯葉翻飛，被鉤劃出兩道深深的痕印。

　　「區區一個低等下賤的雜種竟敢向妖魔族的長老挑釁！看來你是活膩了！」九殤桀桀怪笑，血眼滿是噬人的陰狠。他活了兩萬多年，本是要在此狙殺戰麒和涅世的，卻不料竟先被這個低賤的雜種挑釁纏上，真是可惱可恨。

　　「老子就是找死！」弗雷迪嘿嘿一笑，虎爪蹬地，高大的身體直射而出，絲毫不顯笨重滯澀，巨鉤嗖地沖九殤刺砍過去。

　　九殤冷笑連連，既然雜種要找死，那麼他也不介意降尊紆貴，陪這個雜種先玩玩，再解決戰麒和涅世也不遲。手中血劍紅芒大盛，將整個幽暗山林全映成一片詭異的血紅。劍身一挑，架開砍來的左鉤，旋而踢出左腿，將刺來的右鉤踢偏數寸。弗雷迪左鉤搭劍順勢一帶，右鉤毒蛇般纏摟向九殤的腰身。

　　「該死！」九殤低咒，他倒是有些小看了這雜種的武技。左手五指猛彈，數團紅色血光生生阻住纏摟腰間的巨鉤，同時右手巨劍劍身一顫，化成三把短劍從巨鉤中脫出，分額心、咽喉、胸口三路刺向弗雷迪。

　　哎雷迪往後一折，巨鉤從手中脫出，攜帶著蓬勃黃光鎖向九殤咽喉。九殤血瞳厲閃，面前紅光旋轉，於頭頸部凝出一面圓形血盾。便在這時，但見弗雷迪身子又突地往上一折，仿若彈簧般彈了起來，覆蓋深土色鎧甲的整個身體和雙鉤一起重重撞向血盾。轟然一聲，猝不及防的九殤竟被撞出數丈遠，而金弗雷迪卻也粘在了他身側，再不用土元素之力，頭、肩、臂、膝、肘、腿，純以近身搏殺格鬥之術宛如狂風暴雨般攻向九殤。

　　這是婆娑宇宙中現今武技中最頂級的搏殺格鬥技巧，那兩條健壯的手臂，既如刀如劍、如鉤如棍，又能如盾般封擋住九殤血色長劍的攻勢。而他堅硬的頭顱則如流星錘般強橫衝撞，毛絨堅實的雙腿則是遠攻的武器，一根虎尾如鐵鞭般橫掃劈打，凌厲至極。

　　「好！」蘿莉身為從小接受格鬥技巧訓練的修習者，自然明白弗雷迪攻擊的力度和絕妙之處，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略安，情不自禁地大聲叫好。

　　「確實不錯，本武器也沒想到兩萬多年後，婆娑宇宙的近身搏殺技會演化得如此刁鑽凌厲。」涅世抱臂於胸，津津有味地評點道，「弗雷迪這種戰略比較實用有效，一能纏身搏殺，壓著九殤使不出本源血力，二能靠土系堅固的身體和高超的搏殺技巧來佔據主動。尤其有趣的是他還比對方多佔了條尾巴的優勢。」

　　童話卻是看得納悶了，拜契約之福，她的眼睛不但能將遠處之物看得纖毫不差，也能看清高速運作的物體和動作。弗雷迪和九殤之間的搏殺從開始她就看得一清二楚，這心裡的疑惑也越來越大。「阿奇，弗雷迪只是一個活了二十多年的半妖魔，怎麼能抗衡住九殤的拳腳？九殤應該至少活了兩萬多年了吧？」

　　「砰！」恰在此時，激戰的身影中，一道鮮紅的影子飛了出去，重重地撞擊在樹幹上，震落樹葉無數。

　　「不！不可能！」九殤挺著僵直的身體從樹幹上緩緩滑落，血眼裡是極度的驚撼和不可置信，「你……你只是個妖魔雜種而已！？」

　　哎雷迪俊朗的面容猙獰扭曲，滿臉都是絕然的興奮，「老子也覺得不可能，不過老子現在血液中正不停地湧出巨大的力量。」雙手一晃，兩柄巨鉤再度出現，「來來來，咱們再──噗──」一注鮮血突然從嘴裡噴出一尺多遠，身體一歪，沉重地跪倒在地，深土色的鎧甲散成濛濛黃光，裸露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起來，軀體也在不斷地顫動。

　　「弗雷迪，你怎麼了？！」蘿莉大驚失色，慌忙奔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童話也趕忙從戰麒身上跳下，擔心地奔了過去。

　　「阿奇！阿奇！快看看他咋了？」她急聲招呼，老虎腿肌肉上的血管從皮膚下暴突老高，急劇地跳動著，似乎隨時都有破裂的危險。

　　「力量過於龐大，身體接近崩潰。」戰麒淡淡道，「不過他曾與你一起進入過幻宙空間，半獸族肉體在一定程度上被改造過了，休息片刻應該就能減緩症狀。」

　　「力量！龐大的力量！」九殤口裡呢喃，血眼狠煞無比，「為什麼歷經兩萬多年，雜種身上的妖魔族血液還會這樣濃厚強悍？！」

　　涅世吃吃笑起來，「九殤小痺乖，你沒認真聽這雜種說嗎？從上古開始，雜種家族一碰上攜帶妖魔族血液的成員便會馬上下下禁制。兩萬多年來，這血液一直在半獸族體內沉睡傳承，沒有再和其它血液融合併行過，力量當然不會減弱。而且──」他挑唇笑得越發詭譎森冷，「你不覺得這雜種體內的妖魔血液味道有些熟悉嗎？」

　　噗──弗雷迪又噴出一口殷紅，空氣中新鮮的血腥味兒更加濃郁。

　　九殤一怔，繼而面色突變，「這是六長老魂殤的血液？！」

　　「呵呵，你的記性也不錯麼。」涅世毫不吝嗇地點頭讚許，接著道，「當年某個戰場中，魂殤那妖物收斂了許多鮮血，本武器要他孝敬上來，他居然不識抬舉。於是，本武器一怒之下向他脖子抹去，這妖物手腳也快，竟在瞬息間將一半血液和精神體注入到戰場中一個奄奄一息的半獸族孕母體內，害得本武器中途失了繼續噬血的興致，便索性毀了他的精神體，掐滅他復活甦醒的機會。不過呢，本武器為了紀念他手腳的麻利，特地將抹他脖子的那一招命名為斬？魂殤。」他沖童話擠擠眼，「小童話還記得嗎，在伊齊納森林裡，我用那招斬過幽犬的。」

　　啊？啊！童話張大小嘴已經失去了語言，只能頗為同情地瞅了瞅九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