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燭陰、傲因與龍蛭

　　一隻羊脂白玉般細膩修長的手在水鏡上緩緩拂過，平靜的水面像是被投進了石子，從中間蕩起一圈圈波紋。搖曳的波紋中，泛起無數銀白的光點，光點逐漸聚集，最後凝成一個少女的形態，心形小臉上僅嵌著一雙眼睛，這雙眼睛狀如狼眼，黑似墨玉，精光四溢，隱隱含著一分邪氣和猥瑣。

　　「呵呵，傾盡全力也只露出了這一雙眼睛。」龍蛭勾出一抹妖嬈的笑意。

　　傲因對著水鏡中的銀白少女看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真的是那個一搭二麼？」

　　「你以為有幾個少女會有那樣一雙狼眼，看到美色就會發光的狼眼，呵呵……」龍蛭纖長的食指點過薄艷的唇瓣，輕笑起來，「真有趣，聖女居然會是個普通的外宇宙人族少女。」

　　傲因白他一眼，也只有這個天塌下來都不著慌的生物才會把這種關係種族存亡的事當做趣事看待。

　　「燭陰，你怎麼看？」他問向一旁面色肅穆，久久不發一言的妻子。

　　燭陰摩挲著麼指上的族長指環，開口淡淡道：「延維族史書記載，婆娑宇宙從太古開始，每到一次文明的毀滅或變革時就會出現一位聖女。聖女都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足以開天闢地，引導整個婆娑宇宙的發展。可是兩萬年前的上古末代，在神族掀起的宇宙浩劫中，新生的聖女沒等到成長便被湮滅。麒麟神獸族無奈之下凝全族之力用宇宙天地間的煞氣逆天造出一頭戰麒替代聖女戰鬥的責任。戰麒與所有的麒麟都不同，他暴虐殘酷，無心無情，率領上百族群數十萬生物與神族對抗。據說他眸光流轉間，萬物匍匐瑟縮；遒勁揮灑中，血染天地白骨哀鳴，歷經大小無數戰役，創造出不敗的神話，被稱為宇宙煞神。從這些文字裡，我可以想像到當時的宇宙煞神有多麼的威凜傲然，睥睨蒼生？不，那份傲世絕然恐怕我連千分之一也想像不到。但是──」她半闔下眼皮，肅嚴的唇角綻開一朵笑花，指了指侍女送來的青紅色魔毯，「如今的戰麒有了羈絆，居然會生出這種算計的小心思。」

　　傲因抖開魔毯仔細瞧了瞧，也笑了，「經他的煞火一燒，魔毯上的洞雖是補好了，我們卻不能用了，估計明天這魔毯也會和火魅一樣被他們霸佔去。」

　　「提問，戰麒為什麼會這樣做？」燭陰一改淡然的雍容，俏皮地對兩個丈夫眨眨眼。

　　「因為一搭二在坐上魔毯時，眼中露出了驚歎和喜愛。」龍蛭舉起手，很配合地玩起了夫妻間常做的提問小遊戲。

　　「唔，完全正確，親一口。」燭陰湊到他臉上，笑瞇瞇地獻上一記響吻，轉頭埋怨地瞪了傲因一眼，嗔道，「傲因，每次你都落後，下次要懲罰喔。」

　　傲因被嬌嗔得哭笑不得，他這個妻子看起來冷艷精明，高貴典雅，骨子裡卻是貪玩成性，熱情豪爽的性子。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的矛盾，他才會對她愛得無法自拔。

　　「燭陰，記著明天把這魔毯送給他們討個乖趣。」他拉過燭陰靠在懷中，大手輕輕撫上她滑嫩的臉頰，提醒道，「你現在不把墜入情網的戰麒放在心上，但別忘了還有一把與宇宙煞神齊名的絕世殺戮武器，那傢伙陰殘狂妄，隨性肆意，很不好應付的。」他想起被迫變異差點死於非命的火魅，暗暗搖頭。

　　據史書記載，戰麒的軍隊與神族大將在聖尼亞宇宙空間展開第十三場對戰，正當酣戰到日月無光，血流成河之時，一把漆黑巨大的怪異武器攜慘慘厲鳴破土而出，戰場上流出的鮮血在一瞬間被盡數吸附吞噬，炎炎紅光中，武器桀桀森笑：名喚涅世，染黑世界，唯一斬不滅的只有煞氣。於是，他選擇了戰麒作為使用者。數億年的淬煉冷卻賦予了他強大的力量，玄鐵的心注定了他陰殘噬血的本性，婆娑宇宙處處瀰漫著濃重的血腥，百萬年來既定的宇宙命運軌跡被全盤破壞。

　　上古最後一戰後，戰麒和涅世被麒麟族封印，婆娑宇宙開始了兩萬餘年的無序自主發展，而今，婆娑宇宙的深處又開始動盪起來，聖女重新出現，兩萬年前力挽狂瀾的戰麒和涅世則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似乎是要將上古時代崩壞的命運軌跡撥正。

　　「那把武器確實有點討厭。」燭陰燭陰微仰起臉，慢慢道，「龍蛭，傲因，其實我很喜歡這個自主發展的婆娑宇宙呢。」頓了頓又繼續道，「我不喜歡被即將到來的黑暗勢力控制，同樣也不喜歡誰來對這個宇宙的發展指手畫腳。」

　　龍蛭笑得妖冶，柔聲道，「燭陰，別擔心，悟說一搭二是個懶心懶肺沒用至極的人族。她很排斥當聖女，咱們要先哄著她把宇宙背後的黑暗東西消滅了。」

　　「悟？」燭陰挑起眉，眼中染上了一層興味，「那個和你一起長大的麒麟族巫的後代神官？女媧說他很中意格薩爾國的小蘿莉，對了，傲因，似乎你的兩個弟弟也很中意那個三眼小女孩。」

　　「呵呵，你不也瞧上了那個半虎族的男性嗎？我們別干涉，只需看戲就行。」傲因拍拍她的頭，「事後要殺掉聖女嗎？」

　　燭陰搖搖頭，眉眼間笑意盈盈，「你們都誤會我了，我只是看史書記載時，單純地不喜歡被聖女引導而已。不過這個外宇宙的一搭二倒是很讓我吃驚，戰麒和涅世那副模樣，她居然也能愛上？不得不說在某方面，她真的是個強大無匹的聖女。」笑意越發深濃，「她很怪異，也很可愛，難怪女媧會稱她為朋友。我也是一見就忍不住喜歡上了，尤其是那雙狼眼，最合我胃口。」

　　「和你一樣好色，是個沒羞恥的。我說得對不對？」龍蛭笑擰一把她的臉皮，啐道。

　　「討厭，心裡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燭陰嬌媚地瞪他一眼，也朝他臉上擰了回去。

　　傲因無奈地歎氣，一把抓過燭陰的手，正色道：「燭陰，不許鬧，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燭陰撅撅嘴，端正臉色想了片刻，鄭重道：「說實話，我原本真是打算過河拆橋，等聖女完成戰鬥任務後悄悄將她殺了。但看到一搭二時，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太平凡太單純了，無論怎麼看都只是個有點好色的人族少女而已。我覺得吧，這個聖女與其說是她，不如說是那兩個上古生物。」

　　「為什麼？」

　　面對龍蛭、傲因驚訝的眼神，燭陰得意地搖動食指，笑道：「無心的戰麒生出了蓮心，無情的涅世柔軟了鐵心。他們來荒澤宇宙的目的是什麼？是要到龍族的棲息地禁淵之谷尋回封印之石化成人形。從不在乎形態的生物為什麼會執著地想要化成人形？是因為想與人族的愛人相守。女媧觀察得很正確，雖然具體原因實在不明，但這兩個上古生物對一搭二真的是千疼萬寵，尤其是戰麒，是絕不會讓濃重的血腥戰亂瀰漫在單純的愛人兒周圍的。」

　　「……你分析得很對。」傲因眼露讚賞和寵溺，「我也是個男性，我希望我的燭陰永遠幸福開心地活著，陪在我身邊。」

　　「燭陰，你瞧，我們也是對你千疼萬寵。」龍蛭笑睇面前的妻子，「連你瞧上了半虎男都沒阻止你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頂頂疼我的好丈夫。」燭陰裂開大大的笑容，滿臉幸福，「等婆娑宇宙平靜了，我們想辦法到一搭二居住餅的原始宇宙空間玩玩吧。我很好奇那個曾是龍族故鄉，又存放過戰麒和涅世的宇宙到底多災多難到什麼程度？」

　　「都依你。」龍蛭柔情萬千地湊到她唇上輕吻。

　　傲因對著不遠處的幔帳輕輕一揮，遮掩了一室的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