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分裂的九道

　　妖殤眼看一擊不中，面色冷厲，足尖輕點，翻身站在一片艷紅之上。雙手一錯，血紅的巨大彎刀分成兩柄，在幽綠的空間中急速舞動出無數道詭異的紅光，逐漸化成一個形似宇宙星系的血紅圖騰。突然，圖騰中迸射出無數道純黑的能量，股股注入她身下站著的上千妖魔兵眾，每個紅色頭盔頂部浮出與血紅圖騰類似的黑色宇宙星系。

　　「切！不屬於婆娑宇宙的純黑能量，難怪可以從黃泉中取走煞氣之能。」利維坦成豎核的鮮紅貓瞳乍然張圓，「黑暗邪惡的力量已經侵蝕入婆娑宇宙中了？」

　　「哼哼，不愧是冥古魔獸，感知力比一般生物強了許多。沒錯，這些黑色能量只是先遣而已，真正的外侵部隊還在征途中，不過也快要抵達婆娑宇宙了。」妖殤冷然狂笑，手中紅色刀芒舞動得更急，盤旋在她頭頂的星系圖騰高速旋轉起來，與空中七個巨大的幽綠漩渦遙遙呼應。

　　「幻麒，結界！」戰麒猛地厲喝一聲，淡黑色煞氣轟然迸出，方圓百里耳的高高蘆葦在煞氣中唰唰唰化成飛灰。煞氣在襲向身著艷紅鎧甲的妖魔兵眾時，卻彷彿被一層無形的牆擋住，失去了所有的殺傷力，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碰到這種強悍的壁壘。

　　轟──

　　涅世巨大的刀斧裹挾著藍白電光對著血紅的星系圖騰劈砍過去，強大的黑色殺氣將地表三尺以上的泥土全部割裂。然而死黑殺氣觸到血紅圖騰時就像沉入大海的石頭，瞬間消失得無聲無息。

　　噗啦──

　　整個黃泉水從池中騰起，凝成渾黃的水柱澆淋向對面的妖魔，卻如戰麒的煞氣一般被阻隔，全數沒入泥土中，燒灼起股股濃煙和強烈的腐臭。

　　「哈哈哈哈哈，沒用的，婆娑宇宙中的各種能量對這來自遙遠宇宙的黑暗能量是無效的。」妖殤笑得更加狂肆，笑聲中竟帶上了一股可怕的蘊含了得意的淒厲，「億年前，妖魔族一直生活在九道的黑暗中，是這裡最古老的居民。千萬年前，妖魔族卻成為了魔族的分支。可我們不是什麼分支，我們是一個獨立的族群，我們需要鮮血，我們要站在婆娑宇宙的頂端，要奴役所有瞧不起我們的生物！」

　　「借助了外力的統治始終都不能肆意猖狂。」利維坦小小的身體發出巨大的嘲弄聲，鮮紅貓瞳中閃動著些微疑惑，「說起來我在九道裡待的時間不算短，怎麼從來沒有感知到妖魔族的存在？」

　　「呵呵，冥古魔獸也有不懂的嗎？」妖殤妖美的臉上同樣回以濃濃的嘲諷，「妖魔族久遠的記憶載錄，九道九道，指的不是後來謬傳的九個入口。顧名思義，它裡面分裂了九道空間，其中六個是死亡的幽閉空間，兩個是妖魔族居住繁衍之所，而你們現在站著的則是通往麒麟山的必經空間。」紅色彎刀在空中合併，直直插入星系圖騰閃爍著亮光的中心。

　　「九道？裂噬！」隨著尖利的狂叫，七個巨大的幽綠漩渦突然隨著圖騰也高速旋轉起來，空中發霉的月亮如水中倒影般晃蕩不已，幽綠空間全面扭曲撕裂，強烈的吸力拉扯著在場的每一個生物，刺耳尖銳的割裂聲響徹空間的每個角落。

　　紅色鎧甲的妖魔兵眾突然移動起來，繞著戰麒、涅世等不停旋轉，鮮紅的身體隨著空間的撕裂扭曲忽大忽小，忽高忽矮，忽而直如一根標槍，忽而扭曲似籐蔓，像是完全沒有質感的虛幻軀體。

　　「他們的肉體已經成為傀儡，黑色能量完全操控了身體內部的每個細胞原子。」幻麒大吼，體內能量提到極致，銀藍色光罩上流光四溢，在扭曲破裂的幽綠鮮紅中顯得格外夢幻美麗。

　　童話早已被這越來越超出理交鋃圍的現實嚇呆了，眼中只看見旋轉的幽綠，晃動的血紅，無數個詭異漆黑的星系圖騰，雙臂不知不覺間將幻麒抱得越來越緊。

　　「小童，不怕。」幻麒摟緊她，在她耳邊低聲安撫，妖瞳狠狠瞪視著身邊旋轉的妖魔兵眾，裡面全是殺之欲快的毒辣。

　　轟──轟──轟──

　　九道空間突然發出連聲爆裂，幽綠和血紅還有漆黑如濃郁的毒霧，混沌了所有事物。

　　「小童話！」涅世緊閉雙眼，森然大喝，反手拉扯過不斷試圖從他身上剝離的軟條，及時將勁瘦的軀體合著一道柔軟馨香抱入懷中，無數根軟條從體內瞬間冒出，如裹粽子般密密層層地將彼此纏繞了一道又一道。

　　狂猛強勁的吸力從前方撲來，幾乎無法反抗地被吸了進去，巨大的割裂聲中，隱隱聽到戰麒暴烈的沉喝。

　　血紅、幽綠、漆黑三色繼續在空間中扭轉翻騰，七個幽綠的漩渦逐漸收縮變小，最後合攏消失在空中。當血紅和漆黑消融後，九道空間又恢復了原本陰暗的幽綠。正上方還是懸掛著一輪發霉的月亮，只是下方綿延千里耳的蘆葦不見了蹤影，泥土大塊大塊地翻裂在淡黑色地表，像是肉體上猙獰突锃的皮肉。漆黑的黃泉池空蕩蕩的，沒有了一個生物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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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漆黑如墨的空間，寂靜到能聽到心臟的跳動聲。

　　砰──砰──砰──

　　那是兩道頻率不同的跳動聲，襯得四周更加靜謐。

　　「這裡沒有適應生物生存的空氣和水源？」黑暗中突兀地響起一道澀悶的聲音，「不過你我都不需要這些，就不知道……」似想起什麼，聲音突然凝滯了。空間裡又歸為漆黑的寂靜。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過了片刻，澀悶的聲音又繼續響起，「那把被封印的武器和力量還未完全成長的麒麟能夠保護好小人兒嗎？」聲音裡充滿了擔心和沮喪。唉，數億年來，好不容易看上個小人兒，沒想到轉眼間就分開了。小人兒要是出事了，現在的他心臟是會痛的。

　　回應他的還是砰砰的心跳聲。

　　「戰麒，你在幹什麼？」利維坦終於在極度的無聊中好奇地發問了。

　　在他以為仍舊得不到回答時，讓他嫉妒的醇厚磁音卻低低響起，「吾在聽吾的心跳聲。」

　　「小人兒為你孕育的蓮心？」

　　「是。」戰麒淡漠道，「第一次在這樣的安靜中聽到，跳動得活潑有力，溫暖又安寧，體內所有的煞氣都很喜歡它。童現在……和它一樣健康無礙。」

　　「呵呵，真難以想像這樣的話會出自宇宙煞神戰麒的口中。」利維坦輕輕舒了口氣，桀桀輕笑起來，「兩萬年前，我曾經想過餵你吃下我的尾巴，把你變成一頭婆娑宇宙中最可怕的魔獸。不過那時的你太強大無匹，太冷酷殘虐，說是無懈可擊也毫不為過，最終我只得無奈選擇放棄。」

　　「是嗎？那時吾的胸腔裡永遠是沒有聲音的死寂和填不滿的空曠。」

　　「你最喜歡捏碎心臟的行為和這個有關？」

　　「……算是吧……」

　　「現在呢？」

　　「吾喜歡胸腔裡的跳動聲，喜歡看見童，喜歡童給吾的那份滿足和幸福感。」

　　「呵呵，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拋棄原身，突然從婆娑宇宙中消失嗎？」利維坦的笑聲細得刺耳，「恆古不變的生命讓我覺得無聊透頂，我將抽離了智慧的原身隨意拋扔，選擇沉睡。睡醒之後，我一個吞噬血肉的魔獸甚至做起了改造生命的事情。你和涅世的誕生讓我終於又對這婆娑宇宙產生了些微興趣。不過區區幾十年後，你們就從宇宙中消失了蹤影。」

　　「吾遇到了魂溯的童，便選擇在原始的獨立宇宙叢林中等她。」

　　「這個自由了兩萬多年的婆娑宇宙是你送給她的禮物？」利維坦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問題，那時，他清楚地看到戰麒的想法。可是在一夜之間，在與神族的最後一戰中，他竟然做了全盤改變。而這個改變讓他一直苦思冥想，足足兩萬年沒再睡過一次。

　　「童喜歡這樣的宇宙。」

　　「我也喜歡這樣的宇宙，比以前的宇宙有趣多了。」他桀桀笑開，帶著絲絲嘲弄，「真奇妙，我和你竟然會有關在同一個空間裡聊天的時候，你也比數億年來我看過的所有生物有趣多了，竟然會對一個人族產生愛戀，還有那把武器和那道念也是有趣的東西。」

　　「你可以解開定在童身上的契約，吾並不一定需要你的再生力，童體內的那個生命體同樣具有這個能力。」戰麒醇厚的磁音誘惑飄渺，透著森森冷意。

　　利維坦的諷笑戛然而止，片刻轉為諂媚的笑，「那個生命體太弱了，而且正在進化的過程中。戰麒，你喜歡小人兒，我也喜歡小人兒，我們之間並沒有衝突不是。」唉，要不是小人兒心裡愛著兩頭麒麟和一把武器，他老早就挾持她到任何生物也尋不到的宇宙鏈接夾縫中了。

　　沉沉黑暗中傳出戰麒冰冷的低笑聲，「童愛我們，討厭你。」

　　呃，這個只誕生了兩萬多年的戰麒真的很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