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殘酷的喚醒（二）

　　利維坦沉默良久，緩緩抬起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身下的少女，那雙空蕩的烏黑狼眼中逐漸有了神采，有了倒影。

　　大掌顫抖地撫上少女的臉龐，澀悶聲更加晦澀低啞，「小人兒，你……看見我了？」一滴血紅又落在少女唇瓣上，順著微開的唇縫滑入。

　　「……看見了。」血色唇瓣間探出一個小小的舌尖，輕輕舔舐著唇上的殷紅，「壁虎妖怪的血原來和我的一樣又甜又燙。」烏黑狼眼中映出一雙融化的鮮紅貓瞳，滴滴殷紅，滴滴鮮濃。

　　「小人兒醒了？」他極輕極低地問道，蘊含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卑微和討好。

　　「醒了醒了醒了醒了！」童話疊聲回道，心臟揪成了一團。她堅不可摧的壁虎妖怪竟然流血了！從眼中流血了！？伸手摀住那雙不斷滴落滾燙殷紅的貓瞳，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痛~好痛！壁虎妖怪，我好痛！好痛啊！」是失去阿奇和四不像的痛？還是看到壁虎妖怪血淚的痛？亦或是身體被摧殘的痛？她不知道，真的知不道，只知道身體從內而外到處都在痛，痛得她恨不得滿地打滾，立刻死去。

　　「小人兒乖，不痛，不痛了。」他驚惶地拉開她遮住自己雙眼的小手，一把抱她入懷，重重坐在地上。

　　緊密的坐姿使得兩個身體結合得更深，也使利維坦生殖器上每一片張開的粒鱗都死死嵌進細嫩的血肉中。

　　「啊──好痛──」童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如同狂風中的零葉顫抖不休。汗水自每一寸肌膚泌出，晶瑩的淚水狂湧奔瀉，下身撕裂的劇痛中，股股甘甜滾液不斷滲出，扭曲變形的秀氣五官中，烏黑的狼眼裡凝滿了無邊的痛苦。

　　利維坦緊緊擁住她發抖的身體，戰慄地聽著她淒厲的慘號，這是宇宙中最動聽的天籟，是他寧可用生命去交換的哀鳴。

　　「小人兒，我愛你。」他不顧她的哭號掙扎，狠狠壓上她的小嘴，貪婪地吮吸狂吻，吞下所有的痛苦和絕望。

　　「嗚嗚……」童話被迫仰著頭承受他可怕的瘋狂，喉間嗚咽著，大張的狼眼裡淚水猶如泉湧，沿著眼角沒入鬢髮，纖細的身體在狂烈的熾吻中漸漸停止了顫抖。

　　時間過去很久很久，利維坦才慢慢從她唇上抽離，一絲淡黃的黏液混著透明晶瑩連接在唇與唇之間，腐臭與空氣中的玫瑰濃香交雜出蠱惑心神的糜爛氣味。融化的鮮紅貓瞳凝固了，只在眼瞼下方蜿蜒著兩道暗紅的痕跡。

　　「小人兒，不痛了。」他伸舌將黏絲一點點捲入口中，柔柔親吻上從三天前就沒有停止過流淚的烏眸，澀悶聲蕩漾出層層疊疊的溫軟。埋在少女體內的生殖器微微彈動兩下，張開的粒鱗悉數收攏，被殘忍撕裂的嫩肉在狂吻中恢復完好，而小人兒被他咬傷的肩頭也圓潤光滑如昔了。

　　童話搖搖頭，伸指撫上他眼瞼下方的暗紅，烏眸溢滿濃濃的悲哀和心疼，「不，利維坦，我還是好痛。沉睡在黑暗中，灼醒我的應該就是這些綻在臉上，流進口中的鮮血吧。」她哽咽數聲，才又接著說道，「對不起，利維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接受了你的愛，卻轉眼將你遺忘；不准你遺棄我，卻主動將你拋棄。

　　「小人兒沒有錯。」利維坦抓住她的手指，唇角淺淺勾起，「身為冥古魔獸的我沒有淚腺，永遠不會流淚。這些鮮血是眼部血管迸裂流出的，現在早已再生復原，我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澀悶聲頓了頓，又補充道，「小人兒，自誕生起，我就從來沒有流過血，這次能用它喚醒你，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感到很高興。」

　　「用從沒有流過的珍貴鮮血來喚醒我，值得嗎？」她直視貓瞳，片刻移開視線，幽幽道，「佔據我眼眸和心底最大位置的永遠都只會是阿奇，其次是四不像。而現在……」眼睫半斂，飄飄忽忽的聲音淡若天邊雲煙，「我的幸福坍塌了。」

　　「不！小人兒說錯了喔。」利維坦扳起她的小臉，指節輕輕壓上兩片微腫的唇瓣，笑得溫暖多情，「你的幸福只坍塌了一半。失去了戰麒和涅世，你還有幻麒、蒼龍、虛凰和冥龜，還有我，還有一個艾滋不是嗎？如果你的幸福真的全部坍塌了，我相信即使流盡了體內的鮮血，小人兒也不會再回到我的身邊。」

　　童話怔然，半晌唇角露出晦暗的苦笑和無限歉意，「對不起，我忘了……真的對不起……」失去了阿奇，失去了四不像，她只覺失去了一切。那一瞬間，她忘記了小幻，忘記了在虛無中等待她的小龍、虛凰和小龜，忘記了身邊的壁虎妖怪，更記不起那個灰色的細菌體艾滋，她完全忘記了她的身上還牽掛著許多份愛，她……連自己都捨棄了。

　　「不許自責。」他在她指腹上重重咬了一口，正色道，「小人兒只是不能接受這個突來的巨大打擊，一時忘了而已。我知道小人兒把我放進了心裡，幻麒他們一定也知道。」是的，不管對小人兒說出的話再嫉恨再憎惡，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雙甫一甦醒就含滿了心疼的烏眸，對他冥古魔獸利維坦的心疼。

　　「利維坦……」兩行瑩淚靜靜滑落。

　　「是壁虎妖怪。」他柔笑糾正，含住她的指尖，腥舌愛憐地撫慰剛被烙下深深齒印的細嫩指腹，纏綿繾綣，「小人兒，不哭，我們都會加倍愛你，把你坍塌的幸福重新撐起來。」微微停滯片刻，又道，「每一個宇宙初始都會在時光的洪流中進化發展，我們現在無法進入它的混沌空間，但我們可以等，一直等，等到混沌風暴停歇，等到天體星雲構建。當幻麒、蒼龍、虛凰、冥龜四道念維破開時空後，我會追逐戰麒和涅世的原始微子，耗盡所有為你重鑄他們。」

　　「……壁虎妖怪，你……」童話傻傻地望著他，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胸腔漲得滿滿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騙她嗎？壁虎妖怪是在畫餅騙她嗎？

　　「不騙你。」利維坦笑得更柔軟，尖銳墮落的罪孽臉龐漾滿柔情，愛意橫憐地擰擰她的小鼻尖，「只是小人兒會等很長很長的時間，而且我不敢保證重鑄的戰麒和涅世還能不能擁有記憶？」既然戰麒是用生命意識換回小人兒和他，那麼數億年後，他就用生命能量為小人兒換回戰麒和涅世。

　　「我不怕等，我也不在乎他們還記不記得我。」童話又失聲哭了，只是這一次她是邊哭邊笑，沉寂的狼眼在歡欣的淚水中煥發出希望的色彩，「壁虎妖怪，謝謝，謝謝你，謝謝你。嗚嗚，謝謝你，謝謝你，嗚嗚……」她圈住利維坦的脖子，小臉貼在他臉上拚命地廝磨。像在沙漠絕境中突然看到綠洲，哪怕那極有可能只是海市蜃樓，但不管怎樣，它存在著，只要還沒有走近觸摸，就是一份生存的希望，一份讓她有勇氣活下去，回報壁虎妖怪、小幻他們愛的生存動力。

　　「小人兒，不哭了，你會把我的石心哭碎的。」利維坦撫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小人兒，只要你還能再度綻開甜蜜幸福的笑，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這漫長死寂的生命本就是因你才重新甦醒復活的。

　　「我想哭，就想哭。」她蠻橫地哭叫，將頭深深埋入他的頸窩。

　　「好，想哭就哭。」他滿臉寵溺縱容，偏頭吻著她聳動的鬢髮，「我的小人兒，在我懷裡痛痛快快哭一場後就再不許這樣傷心了。」

　　「哇哇……哇哇……」略微嘶啞的嚎哭浸染著哀痛和淡淡的希望劃破輕柔的晨風，在滿地銀葉金花間穿梭盤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