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四不像武器涅世的心思

　　我是聖尼亞宇宙空間的一塊玄鐵。當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就在數萬度的烈焰中炙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無聊地睡去了。醒來後，我不知道自己流落到了何方，渾身包裹著一層厚厚的極冷的冰晶。那冷，浸透了身體的每個角落，觸眼的全是一層透明，無垠的透明，我又無聊地睡去了。再次醒來，我嗅到了一股異常甜美的味道，於是，我衝破冰晶出世了。

　　我歷盡億年的地核之火淬煉，地極之冰冷卻，嗅三千宇宙蒼生的鮮血而出，我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高等智慧，我的名字叫涅世──染黑世界！

　　我選擇了戰麒作為臨時使用者，涅世一出，誰與爭鋒！我飲盡了神族、魔族、妖族、獸族、人族……各族甜美的鮮血，我愉悅地看著弱者在我眼前絕望地顫抖，他們的哀鳴是這世上最悅耳的歌聲。是的，我和戰麒不同，戰麒無心無情，他的殺戮只是忠實地執行任務，而我的屠殺卻是源自身為武器的天性中對鮮血的渴欲。

　　但戰爭不可能永遠持續，總有一天會結束的。戰麒履行完他的任務，被麒麟族封印了力量與智慧，扔至一個沒有誰願意跳躍的極為原始而又多災多難的宇宙空間。情麒長老預言他只有生出一顆麒麟心才能破除封印。

　　我冷冷地笑了，多麼虛偽的族群啊，戰麒本是天地煞氣所化，沒有血肉之本，又如何能生出一顆麒麟之心？！

　　我是殺戮的武器，沒有了戰爭就沒有了我存在的意義，無聊啊無聊，無聊的宇宙，無聊的生命，一切都無聊至極。我主動讓麒麟一族將我封印，送至戰麒所在的宇宙空間。但這該死的麒麟一族居然失手將我拋到硫磺溫泉之中，害我花了一百年時間才慢慢適應過來。透過心眼，我看見戰麒以最原始的人形姿態在叢林中漫無目的地奔跑跳躍屠殺，空洞而孤寂。呵呵，這就是異種的下場嗎？我看得無聊了，索性沉入深深的睡眠中。

　　……

　　是誰在我身上踩踏？軟軟的、嫩嫩的、滑滑的、細細的觸感，很像我以前劃上女人脖子時的感覺。我張開眼，看見身上踩著一隻粉嫩細膩的小腳，一隻屬於人族女人的腳。呵呵，她真該感謝此刻的我被封印了，否則我身上的尖刺定深深扎進那粉膩的腳底，暢飲甘美的鮮血。

　　這是誰的腳？我到底睡了多少年？心裡默默算算，約莫兩萬年了吧，這原始的宇宙空間會進化得這麼快嗎？居然就出現了標準的人族。

　　放開意識，我的心眼騰到空中，看到了令我異常吃驚的一幕。

　　乳白色的水中，站立著一個嬌小潔白的赤裸少女，她對面站立的那個高大的身影……是──戰麒！？

　　月光下，戰麒的面孔很猙獰，很可怕，但那雙暴戾殘酷的眼睛此刻竟充滿了膩死人的溫柔？！溫柔？我懷疑自己看錯了，認識戰麒好幾十年了，就沒從他身上見過這種東西。

　　還沒等我再細看，那個少女像乳燕投林般主動偎進了戰麒懷中。喂喂，小姑娘眼瞎了嗎？沒看見那張臉有多恐怖？不想要命了嗎？我很是吃了一驚，然而更讓我吃驚的是，戰麒舉起的手不是當頭抓下或是穿胸而過，而是灑下一捧水，細細地為少女濯洗身體，眼中還閃動著一種可稱之為心疼歉疚的光芒。

　　心疼歉疚？我發覺自己已找不出話來說了。這究竟是何時發生的奇跡？我有些後悔自己睡得太沉，錯過了很多事情。

　　這次，我的心眼仔細向那個少女看去了。小尖下巴，烏溜溜的大眼睛，勉強稱得上秀氣的五官，很平凡。經過溫泉的浸泡後，她的臉蛋變得紅潤，肌膚也白裡透紅起來，但在這美麗的肌膚上卻佈滿了細細密密的小傷痕。傷只是割破了表皮，並不嚴重，就是這半點也不嚴重的傷居然讓戰麒的神色中溢出痛苦！這個小小的平凡的人族少女完全掌控了戰麒的情緒！？

　　她勾下戰麒的頭，吻著戰麒那寬大的長滿利齒的嘴，聲音柔柔的，「阿奇，沒關係，不疼了。」

　　突然間，我有一種錯覺，耳邊好像有一個低低柔柔的聲音在對著我說：「涅世，別睡了，陪我玩。」我的心倏地柔軟了，億萬年來從沒有過的柔軟，原來我也是空洞孤寂了這麼久麼？

　　我看見戰麒的眸子暗沉下來，撫摸少女臂膀的大手移到了她高聳滑嫩，極富彈性的乳房上，一陣揉捏，引發了少女細細的嬌喘。這嬌喘在我心上撓著，盤旋著，勾得心癢癢的，生出了莫名的渴望。

　　我見過聖潔高貴的神女，見過妖艷絕麗的魔女，見過清靈秀美的精靈……見過許多美麗的女人，我從來都是心無波瀾地劃過她們嬌嫩的咽喉，聆聽她們破碎的悲鳴，飲下她們甜美的血液。可為什麼，此刻獨獨對這個人族的少女起了波瀾？我有些心慌，不敢再看下去，關閉心眼，我試圖讓自己再次沉睡。

　　但我哪裡能沉睡下去？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追逐著這個人族少女。

　　我知道她喜歡在洗浴時自言自語，哼唱不知名的小調；我知道戰麒愛上了她，她也喜歡上了戰麒；我知道她愛耍小性子，愛欺負戰麒；我知道看起來純潔的她骨子裡是個膽大包天的小色女；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童話。

　　小童話，這是我私下裡對她的稱呼。莫名的，我不想和戰麒喊得一樣。因為封印的關係，她看不見我，但我能看見她就滿足了。

　　她笑的時候，好像漫山遍野盛放的山花般燦爛；她哭的時候，眼淚一滴一滴像斷線的珠子，難怪戰麒總愛用舌頭去舔。她生氣的時候，雙頰暈紅，小嘴翹起老高，可愛得不得了；她嬌媚低喘扭動的時候，更恨不得抱緊了揉碎在身體裡。

　　被她喚醒了情慾的戰麒慾望是可怕的，即便戰麒本身已在收斂，但這仍不是一個人族女子所能長久承受得了的。於是，我用自己這兩萬餘年來積蓄的微薄力量改善了溫泉的水質，加強了泉水的修復療傷能力。原來我除了殺戮的本能外，還可以做她的身體療養師，我似乎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另外一種意義。

　　奇跡再一次發生了，小童話懷孕了，她凝聚出了戰麒的心，同時也生下了子蛋，與戰麒定下了永久的契約。

　　戰麒身上的封印解除了一半，他恢復了智慧，我身上的封印也連帶的消除了一部分，我終於站在了小童話的眼前。回復智慧的戰麒似乎早已有所察覺，他一點也不驚訝我的存在。

　　我和小童話說了許多過去的事。

　　我告訴她戰麒是天地煞氣凝聚而成，沒告訴她當時舉凡靠近戰麒的生物，一旦失去防護全都會被那股煞氣沖得灰飛煙滅。

　　我告訴她自己是從冰火中誕生的玄鐵武器，沒告訴她自己作為武器殺戮飲血的本性。

　　麒麟天生就有穿梭時空的能力，但在戰麒的默許下，我仍然誘哄著她與我定下永遠的契約。

　　我告訴她要讓戰麒取回力量就必需回到婆娑宇宙。戰麒因戰爭而生，他的力量就只能從戰鬥中奪回。兩萬年了，我不相信那個婆娑宇宙還會平靜如初，只要有慾望存在，這宇宙中就不可能有永遠的平和與安寧。

　　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是無性別的武器。當我取回力量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化形，化成一個強壯的男人緊緊擁抱住她，把她深深揉進冰冷的玄鐵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