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年後 京城
一趟西行,才剛回到京城,休息不足一日,喬劍雲即接到茗記另一位總管兼好友勉梓俊送來的請帖,讓他不禁驚訝於勉梓俊的消息靈通。因爲除了自己府裏的下人知道他已回到京城外,他尚未打算踏出喬府大門哩!
可惜有人似乎不想讓他好好休息一番。
真到他應邀踏入勉梓俊位在京城北街的府邸,並看到風毓宇亦赫然在座時,才恍悟原來他們早就派人盯著自己府裏的動靜,莫怪他才一回京,他們立刻就送來一張請帖。
“羽揚人呢?不可能你們全到齊了,他這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京城的人會缺席吧!”雙眸橫掃廳中一圈後,喬劍雲悠哉入座,而且還特意挑了一個距離他們稍遠的座位。
“我們又不是毒蛇猛獸,你‘閃’得那麽遠作啥?”風毓宇嘲諷地一瞥,語氣富含興味。
“我怕被你們身上發出的火給燒著了。”喬劍雲淡笑地瞥著有“妻”在懷的兩位好友。那種毫不避諱且形於外的真情流露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哩。想不到一趟西行的時間內,他們皆已尋得可共度一生的伴侶,而且看起來還是那種很難得到的“真情摯愛”呢!
“直說羡慕我們夫妻感情好不就得了,幹嘛拐著彎說話!”勉梓俊直爽的駁道,順手將坐在一旁的愛妻裘依濃拉來摟住,滿臉得意的炫耀,“如何?我的娘子是不是比那些庸脂俗粉美得多?”
“娘子?”喬劍雲微揚眉,“你們已經成親了?”速度真快呀!
“可不是!我們在半月前已成婚。誰教我們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你回京城,想請你喝上一杯喜酒也不得。我看‘茗記’四個總管裏面,就屬你的行蹤最難找!”勉梓俊忍不住發起牢騷。
“我是辦正事,可不是遊玩。況且西行路上荒涼且城鎮少,除非有重要事,否則何必大費周章呢!”喬劍雲淡笑的解釋,“不過看來這回我似乎不只是錯過梓俊的喜宴,恐怕連毓宇也成親了吧!”
“就是!風毓宇這小子可是比我還著急,他連知會我們一聲也沒有,就在杭州城先成親了。”勉梓俊接下話,雙眼不滿的一睨。因爲他的娘子差點因爲無法完成與南洛紫的約定,失望得不肯輿他成親。
“少說我。自己嘴笨還敢怪罪別人。”風毓宇好笑的睨著他。
他們兩人的娘子原是好友。明明就是勉梓俊嘴巴笨無法說服心上人下嫁,還老是怪罪他不該“偷偷”先成親。
就在兩人互“瞪”之時,喬劍亦好笑地看著他們的娘子乾脆偷偷溜到一旁說起女人的悄悄話來。
接著風毓宇突地轉頭朝喬劍雲一笑,笑容中充滿著興味與不懷好意。原本在一旁看“好戲”的喬劍雲感到有些愕然。怎麽了?
“劍雲你呢?你什麽時候要成親?我們也好叨擾一杯喜酒。”
“成親?我什麽時候說要成親了?”喬劍雲被風毓宇問得一臉茫然。
“唷,可憐人家姑娘苦苦‘追’了你喬總管敷年,你竟然一點表示也沒有。”風毓宇的唇畔勾起一抹富含深意的陰險笑意。
“你在胡說什麽?我要跟誰表……”他驀地打住話,似是想起什麽,臉色難看了幾分。
“我說對了?”風毓宇不怕死的再添一句。
“道聽途說,不足爲信。更何況我與她毫無瓜葛。”喬劍雲沈下眼鄭重的說道。
既然毫無瓜葛、毫無所覺,那幹嘛一副被人戳到痛處的模樣?風毓宇忍不住睨他。
“喂喂,你們在說什麽呀?”勉梓俊個性直率,向來不管瑣碎且與商務無關之事,所以對他們的交談是聽得一頭霧水。
“難道你不曾聽說過?”風毓宇喟歎地斜睨他,“劍雲有一位‘愛慕者’,已經追在他身後好幾年了。可惜我們的喬總管根本就不理人家,且還處處躲著人家。”
“真的?”勉梓俊訝道。“是誰?我們認識嗎?”他立刻追問。這個消息對他可是很“新鮮”的。
原本在一旁說著女人體己話的裘依濃與南洛紫亦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瞧向喬劍雲。
“那只是傳言!”喬劍雲強調道,眼神越發黯沈的瞪向風毓宇,溫文的俊臉上隱約有絲不自在。一個大部分時間都在江南的人竟然耳朵長到可以聽到這個他極端不願想起的“傳言”,風毓宇的耳目可真是衆多啊!
不過他也不用太過訝異,他不是才剛返回京城就被“請”了過來嗎?
思及此,原有的一絲不自在也消失無蹤;於是在衆人的注視下,喬劍雲悠然端起身旁幾上的茶杯湊近嘴邊呷了一口。
“如果我沒弄錯,這一年多來,這件事的確已變成了‘傳言’……這其中的因由你該不會不知道吧!”風毓宇繼續問道。
嘖!真不好玩,這人年紀越大就越是情緒不形於外了。
喬劍雲瞥了他一眼,“去年我已要梁千峰將她帶回家嚴加管束,不准她再四處亂跑。”他淡聲道。
“梁千峰……靖城首富?”風毓宇揚眉,“那追著你不放的女子是梁千峰之女?”這倒真是“新聞”了。
“嗯。”喬劍雲看著兩位好友。反正這傳言也不曾消失過,與其任他們胡猜,倒不如解釋清楚,讓他們瞭解真正的情況。
“你們還記得數年前有幾回我由西域返京的路上曾遭盜匪試圖劫掠貨物?”
“沒錯。聽王爺說,王妃還推斷那件事是女子所爲。”勉梓俊點著頭。“只是後來不曾再聽王爺提起這件事,我也以爲事情已然解決。”
“劫掠者的目標並非貨物,也從未造成損害,所以王爺自是不需再提起。”喬劍雲的語氣有些無奈。
“劫掠者的目標是你吧!”風毓宇已然聽出他話中端倪,“梁千峰之女會武?”
“何止會武,她的武功可是高明得很。”
“原來是這樣。”風毓宇不禁一笑,“所以你才會私下‘要求’梁千峰將他的女兒抓回靖城,不要再來打擾你。”
“沒錯。”喬劍雲點點頭。拜他“威脅”梁千峰所賜,這一年多來,她果然不再不時出現在他的四周,而他也過了一段不受“騷擾”的平靜日子。
想必那梁芙姬應該在梁幹峰的強力管束下,乖乖等在靖城梁家,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刻吧!
不過,私心裏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年多來沒有她的不時“騷擾”,日子似乎過得有些無聊哩!
“嘖!劍雲,看你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倒是想不到你的心腸竟然這麽狠!”勉梓俊在大致明白後,忍不住揶揄道。
“狠嗎?”喬劍雲若有所思的瞟了風毓宇一眼,“總比‘某人’老是端著一張無害的表情,說上一堆非發自真心的甜言蜜語要來得好些。”他有些嘲弄的的暗喻。
風毓宇聞言再次笑了,“我承認以前對女人是心軟了些,但是我可不像你,表面一派溫和好說話,實則內心堅硬的像一塊石。”他沒有閃躲的承認自身的缺點,但是同時亦不忘反將一軍。
“那又如何?”喬劍雲不反對他的說詞,“我只是不想惹來麻煩。”
“嘖!”勉梓俊嗤了一聲,“那我還真同情那位緊追著你不放的女人,竟然會喜歡上你這種鐵石心腸的男人!”
“之前你也如同我一般,崇尚自由,絕不受人幹擾、拖累。怎麽才成親沒多久,口氣就全改了?”喬劍雲淡笑的嘲弄。
“別諷刺我。等你自己也碰上了,再來告訴我,你不喜歡惹麻煩!”勉梓俊反駁道。其實他當初亦百般掙紮過,不過最終仍是不敵“真情”二字而甘願被“愛”拖累。他相信當喬劍雲碰上正確的物件時,絕對無法再說出如此“豁達”之語。
“對了,你們還沒說羽揚到哪兒去了。這麽‘重要’的場合怎能少了他呢?”喬劍雲話題一轉,不想再多費唇舌的辯駁一些無意義之事。
“羽揚在梓俊成親的兩日後即帶著他心愛的娘子南下去了。他打算帶著她一邊遊玩一邊處理些商務。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說要上皓天堡向南宮煜討一份人情,順便白吃白喝一頓。”風毓宇打趣道。
“他那個以京城爲家的人都跑了,你們兩人爲何還留在京城不走?”喬劍雲亦覰他一眼,假裝不解地問。
“等你回來啊!”風毓宇輕佻地答。
喬劍雲瞪向風毓宇陰險的俊臉,正想再出聲,勉府的下人已前來請他們用膳。
“走吧!想再鬥嘴,何妨等吃飽再繼續,起碼那時就算想動手也比較有力氣。”勉梓俊笑著站起身,走到一旁抓起裘依濃的小手,率先往門口走去。
其餘兩人間言皆露出會心一笑地尾隨在後,朝膳廳而去。而風毓宇當然亦不忘先抓回自己心愛的娘子才跟了上去。
之後,久未見面的三名好友索性開懷暢飲至深夜,才終於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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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位於京城靠南門的同興大街是一條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兩旁的店家以藥鋪居多,京城裏一些有名的大夫及藥堂皆位於此大街。
在這些藥鋪中,“濟生堂”該算是一家比較特異的藥鋪了。
“濟生堂”的老闆穀少雲乃是定北王妃之弟,爲人謙和、心地良善,每年不定時在店內舉行義診,並主動幫助那些有需要卻無力購藥的貧困人士。而他之所以可以如此大方“揮霍”,皆因“濟生堂”背後的支持者乃是“茗記商行”的衆家老闆。
“喬大哥,這趟你可真是辛苦了。這麽兩大車藥材,對於那些需要的人可真是助益良多啊。”穀少雲愉悅的嗓音滿是感激。“尤其是那些在中原一帶取不到的藥草,想必亦花費你不少時間吧!”
喬劍雲淡笑的看著他,“少雲,很難在中原取得的藥草,其實在西域並非是多麽珍貴而難取得。”
在休息數日後,商隊陸續進京,各式貨物車隊亦隨之抵達,所以今日他才先將兩大車特意帶回的藥材送來濟生堂給穀少雲。
“可是那也得有人肯將之帶回京來啊!”穀少雲亦淡笑回答。
一般西行的商旅在返回時,多半盡可能帶些可獲取暴利的貨品——藥材雖說利潤也是很高,但是畢竟不如其他貨品,所以一般商旅只會在有空餘處時才順便帶上一些,絕不會像喬劍雲般,乾脆弄了兩大車回京城。
“反正又不是要我親看押送貨物,我只要動動嘴下令就行了。”喬劍雲打趣道。
“哈哈……”穀少雲不禁大笑,“說的也是……”
這時,喬劍雲的手下紀士廷亦即這次商隊車隊的領導人趨前。
“爺,藥材已全數搬入藥鋪的庫房中,空車已令人駕返商行。爺有其他吩咐嗎?”
“好。時已近午,士廷,你就輿我們一同用膳去,順便喝上兩杯,慰勞一下受苦很久的腸胃。”喬劍雲淡笑邀約。
“是的,爺。”紀士廷亦笑應。
的確,一趟數月之久的西行,吃的全是帶有異族風味的食物,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當然是要大快朵頤一番才是。
三人來到同興大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樓用膳。此酒樓不僅位置適中、占地廣大,又隸屬於“茗記”名下,平日人群進進出出,生意一向不惡。而此酒樓所聘請的大廚手藝高超,一道招牌菜“五味雞”,讓嘗過之人個個讚歎不已。
三人尚未踏入酒樓,眼尖的店小二已認出來人的身分,急忙哈腰恭迎。
不過他們拒絕了店小二登上二樓包廂的建議,改而在樓下嘈雜的大廳不引入注目的一角落坐。
不一會兒,精致的各式菜肴已擺上桌,三人開懷據案大嚼,並不時聽著由四面八方傳來的各種談論。
不久,在離他們兩桌遠的左前方,才剛落坐的一行人正談論著一位與他們同時進入酒樓,並堅持坐在可看清街道往來人群的門邊的一位姑娘。
“我看那小娘子不像我們中原人士呢!瞧她那皮膚白得跟塊玉似的,我看過那麽多花娘,還未看過皮膚比她更白的女人。”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贊道。
“可不是嘛!一雙眼睛顔色深得很,還閃著詭異的綠光哩!”一襲灰色勁裝的男子回應了幾句。
“胡說!什麽閃綠光,我看外面的陽光把你給照花了眼了。”第三名著白袍的男子啐道。“還綠光咧……她又不是妖怪!”
“就是嘛!這般俊俏的小娘子,一身細皮嫩肉,哪里像妖怪了?爲兄的還想摸上一把呢!”著青衫男子開口附和。
“爺?”紀士廷看著自那些人開始談論沒幾句後即停箸不動的喬劍雲。
“有什麽不對嗎?喬大哥。”穀少雲亦發現喬劍雲奇怪的神色。
喬劍雲在那些人的談論話語入耳後,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預感……他們談論的物件該不是她吧?
不會吧!難道他一年多來平靜的日子已告終結?喬劍雲一雙劍眉逐漸向眉心靠攏。
算了,何必多加揣想呢!喬劍雲倏地由椅上站起,轉身朝門口方向而去。
“爺……”
“喬大哥……”
不理會身後疑惑的叫喚,喬劍雲雙目灼灼的梭巡著靠近門口的幾張桌子,然後,他的目光定在一個背對他的身影。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強烈,那道背影似有所覺的回過身來——
一張有著深邃輪廓的俏臉,原本疑惑的神情在接觸到喬劍雲的目光時倏地轉爲驚喜,那乍然釋放而出的喜悅光芒令她原已出色至極的五官更加散發出絕美憨直的誘人氣質,引人心旌神搖。
“劍雲哥哥!你回來了!”小小的身子由椅上一躍而起,直撲向那不遠處的高大身影,一雙小手已閃電般地揪住喬劍雲垂在身旁的大手。
喬劍雲眸光閃動,“你怎麽會在這裏引”他咬著牙低聲怒吼。果然是她,那個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梁芙姬!
梁千峰到底在做什麽?竟然會任由她孤身一人來到京城而無人跟隨保護!
“我來找你啊!”她抱怨的睨著他,對他難看的臉色視而不見。一你不知道,我爹把我管得好嚴,命令我哪兒也不准去,還找人監視我。而你又不肯來我家看我,所以我乾脆就上京城來看你了。“
她在胡扯什麽?他什麽時候去她家看過她來著!喬劍雲臉色更加難看。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在公衆場合,大剌剌的表示自己是由家中偷跑,而且目的還是去找一個“男人”?!她到底有沒有男女之分啊!
喬劍雲掃了眼她揪住自己的小手,改將她揪往他輿穀少雲、紀士廷用膳的桌旁,並令她坐下。
而猶未反應過來的穀少雲輿紀士廷則是怔楞地看著喬劍雲在轉眼間即一抓“回一位絕美的姑娘,並臉色難看地將她”丟“在椅上。
“你到底是怎麽來的?”喬劍雲勉強忍住氣地問。每次他只要碰上她,一向的沈穩輿溫和的脾氣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倏燃的怒火。
“騎馬來的呀!”梁芙姬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可不要用走路的,靖城離京城很遠呢!
喬劍雲很努力地不大罵出口,“我是說,是誰帶你來的?京城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抵達的。”若沒有熟悉路徑的人帶領,極有可能因路徑不熟而誤入沙漠或是沼澤地區而遭逢危險。
“哇!劍雲哥哥怎麽知道是有人帶我來的?”梁芙姬的臉上綻開一抹甜笑,再加上口氣裏滲入的崇拜,真可謂迷死人不償命哩!
只可惜喬劍雲一點也不爲所動。一說清楚!“
“好嘛!做什麽這麽凶……”梁芙姬轉著眼珠,口中咕噥著,“我先易容改裝成男子溜出家門,然後再找到一隊返回京城的商旅並找到領隊付他銀兩,要他讓我跟著旅隊一起回京城。就這樣。”
果然如他的猜測。看來她自己也很明白她那張臉是很容易惹出禍端的,而易容改裝是最妥當的方法。只不過……
“到了京城以後,你就恢復這種打扮?”喬劍雲指著她一身“女俠士”的打扮。一條金線鑲邊的寬腰帶將她不盈一握的纖腰輿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一清二楚,而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也彷若沒有察覺衆家男子對她所投注的垂涎目光。
“當然啦!”她理直氣壯道:“我們都一年多沒見了,我怕你會認不出我嘛!”
喬劍雲尚不及對她理所當然的話語作出任何評論,一旁的紀士廷已然發出一聲低呼。
“原來你就是傳言中那個追著爺不放的”愛慕者“啊?”他驚歎地脫口而出。
爺還真是鐵石心腸哩!假若是一位如同眼前這位天香國色的女人追逐著他,他恐怕早早就將人家帶回家了。哪像爺,被追逐了數年仍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而且如果他沒看錯,他還覺得爺的眼光之中似乎還挾帶著絲絲殺氣呢!
“誰說我只是”愛慕者“?!”梁芙姬大眼瞟向紀士廷,投以一枚“不以爲然”的白果。“我是劍雲哥哥未來的娘子。”如晴天響雷般的話語一劈而下。
紀士廷震驚地張大了嘴,一旁的穀少雲眼中亦閃現著驚異。
當然,在一旁偷聽的“閒雜人等”更是張口結舌,驚駭於她大膽、不知羞恥的宣告。
“少自以爲是,我可從未答應過。”低沈含怒的話語由惡狠狠瞪著她的喬劍雲口中吐出。
一句童言稚語、戲言般的話,爲什麽在經過幾個年頭後仍未從她的腦中消失或遺忘?她爲什麽至今仍是咬著這句話不放?
苦惱、怒火,再加上一絲無法理解的悸動,混雜成一氣地充盈在他的胸中,令他怎麽也咽不下去而氣窒的梗在胸中徘徊不褪!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他從來不需要擔負這種“危險”又一相情願的美麗負擔。男女之間對他來說一向是很清楚明確的關係,他不願也不肯招惹這種自動“黏”上來的麻煩,給自己背上添個包袱。否則他也不會在一年多前教梁千峰硬是將她逮回靖城嚴加看管,不讓她有機會去打聽他的消息且纏上他。
“你是沒有答應,但是你也不曾反對過啊!那我爲什麽要放棄說服你的機會?”梁芙姬歪著頭,一臉不解地睇著他,完完全全忽略他周身幅射而出的火焰。“劍雲哥哥,我長得不算太醜,又有一身武功可以陪著你到西域那些比較危險的地區洽談商務,爲什麽你還是不肯答應讓我當你的娘子?”
“你只會成爲我的麻煩!”喬劍雲陰沈的眼繼續瞪著她,簡直是拿她的頑固沒轍。
看來要教她死心自動離開是不可能了。而她隻身待在京城也著實讓他不能放心。畢竟她是梁千峰之女,如果她竟然在他已知的情況下發生危險,那也實在是說不過去。唯今之計也只好先暫時盯著她,然後再儘快通知梁幹峰前來京城“逮”她回去。
“不會的,劍雲哥哥。我有武功可以保護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她不以爲然的搖頭,嬌憨又自信的神態惹人心憐。
“你說夠了沒有?!”他語氣嚴厲的斥道。他不容易生氣,但是她似乎也不怕他的怒火——偏偏他就是無法抑止一路升起的火氣。
“夠了、夠了!”梁芙姬吐吐小舌,見風轉舵的向不遠處正戰戰兢兢不敢過于靠近的店小二招手,“這位大哥,麻煩你將我剛才所點的菜送來這裏。”她笑咪咪的吩咐後,再將目光投向對座一直沈默不語的穀少雲與紀士廷。
“啊!芙姬太失禮了,忙著跟劍雲哥哥說話,倒是忘了跟兩位大哥打招呼。”
快速的轉變讓穀少雲輿紀士廷尚且不及反應,喬劍雲卻已然到達爆發的臨界點。
他深深吸了口氣,大手倏伸,一把將梁芙姬由椅上拎起,悶聲不響轉身就走。
“啊!劍雲哥哥,你……”
“閉嘴!”
看著迅速消失的背影,紀士廷再次張大嘴,久久回不了神。
這……這是他那個一向冷靜、極少發火的主子嗎?
“她……她就是傳言中……”穀少雲問出心中的疑問。
“恐怕沒錯。”紀士廷回過神地回答。“我雖不曾見過她,但是她一直追著爺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
“茗記商行”總管喬劍雲公然從酒樓裏拎出一名美姑娘的“事迹”,在當天即傳遍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