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簡言中午才吃了拔絲芋頭、釀豆腐和水煮肉片，還配了一碗白米飯，整個飯盒是被她吃得干干淨淨。可是距離中午吃飯也就過去四個小時，她竟然可以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口氣吃了……賀修特地數了數，五盤烤五花肉。

　　不，她又開始烤第六盤了。

　　賀修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中午是沒吃飽嗎？」

　　簡言一邊烤肉一邊道：「這個跟我吃沒吃飽沒關系，我只是單純的很能吃而已，我媽媽說我這是要把小時候沒吃到的都補回來。」

　　賀修笑道：「平時也沒看出來你這麼能吃啊。」

　　「平時我都是收著的，今天賀經理請客，我當然要拿出誠意來吃。」

　　賀修：「……」

　　其他女同事聽她這麼說，也紛紛表示要拿出誠意來吃。

　　賀修哭笑不得，又叫來服務員加了幾份菜。

　　一群女同事坐在一起吃飯，自然整張桌子都嘰嘰喳喳的，賀修也加入不了她們的話題，便坐在一邊安靜地烤肉。

　　簡言走過去，拿過他手裡的刷子，對他道：「賀經理，我來烤，你去吃點東西吧。」

　　賀修看著她笑了一聲：「我中午吃得挺飽的。」

　　簡言：「……」

　　「中午吃飽了現在也該餓了。」她夾起一個烤得差不多的扇貝，放到賀修的盤子裡，「你多吃點。」

　　「謝謝。」賀修揚起嘴角，對她露出一個笑，簡言一下子就想起自己電腦裡畫的那個他。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她專心致志地盯著烤爐上的各色蔬菜和肉。

　　吃完烤肉，賀修本來打算回去上班，但員工們吃高興了，都提議要接著去唱歌，星光百貨樓上就有ktv，也不用再跑，很方便。

　　賀修很少去ktv，偶爾去了也幾乎不唱歌，除非是和工作室的人聚會：「你們去唱吧，回來找我報銷就行。」

　　組長道：「賀經理請我們吃了飯，唱歌就我們請你好了，不知道賀經理願不願意賞臉？」

　　簡言其實是有些期待的，賀修的聲音那麼好聽，唱起歌來也一定很動聽，不知道會不會比南司還厲害？

　　所有人都一臉期盼地看著他，賀修實在是不好拒絕，便答應跟她們去ktv坐坐，不過表明自己不唱歌。但很快他發現，夢幻衣櫥的員工們一個個都是麥霸，就算他想唱，她們也不一定給他這個機會。

　　他看了看和他一起坐在一旁的簡言，問她：「你不去唱歌嗎？」

　　簡言搖了搖頭：「我很少聽歌，會的歌也不多，就不上去丟臉了吧。」

　　組長聽到她這麼說，拍了拍手道：「下一首讓簡言唱哈，給她預留著！」

　　簡言：「……」

　　什麼仇什麼怨……

　　賀修悶笑一聲，對她道：「你還是快點想想待會兒唱什麼吧。」

　　簡言：「……」

　　她會的歌是真的很少，在歌單上翻了好一會兒，不知怎麼的腦海裡就浮現出第一次聽歌會時南司唱的那首歌。

　　「簡言，選好沒有啊，晴晴馬上唱完了！」

　　聽見同事催促的聲音，簡言飛快地把那首《他不愛我》找出來，點了一下：「好了好了。」

　　晴晴的歌正好在這時結束，下一首歌舒緩的前奏很快響了起來。簡言接過同事遞過來的話筒，跟著音樂唱了起來。

　　「他不愛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簡言唱歌的時候腦子裡一直是南司的聲音，有的地方還不自覺地模仿了南司，賀修一直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嘴角掛著點淡淡的笑。

　　一首歌唱完後，同事們都特別給面子地鼓掌叫好，簡言拿著話筒咳了一聲，對眾人道：「下首歌，我隆重邀請賀經理來唱，請大家歡迎！」

　　眾人似乎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賀經理一直沒唱過歌，紛紛開始起哄。賀修處變不驚地道：「我還是不唱了吧，我五音不全的，把你們都嚇跑就不好了。」

　　「賀經理你聲音那麼好聽，怎麼可能五音不全。」簡言才不打算讓他這麼蒙混過去，剛才組長叫她唱歌的時候，他還在旁邊落井下石了，她現在要報復回來。

　　其他的同事也附和道：「簡言說的沒錯，賀經理你聲音這麼好聽，怎麼可能五音不全，別以為我們讀書少就可以騙我們！」

　　賀修沉吟了一會兒，終是走上去接過了簡言手裡的話筒：「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想聽我唱，我就唱一首，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他說完還特意看了簡言一眼，不過簡言並沒有被他唬住，她是不相信聲音這麼好聽的人唱歌會難聽到哪去的。

　　不過很快，賀修就生動地教育了她，什麼叫凡是都有例外。

　　賀修點的是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詳的經典老歌，可是他唱了整整一分鐘，愣是沒有一個人聽出了調子。

　　整個包間的人都在他如魔似幻的歌聲中，呆若木雞。

　　她們發誓，如果這會兒站在台上唱歌的不是賀經理，她們早就衝上去切歌了。簡言也是一副幻滅的表情，賀經理唱的這個，只用難聽兩個字完全不能形容出它的精髓。

　　那根本就是精神污染。

　　地獄般的三分鐘過去後，包間裡的同事齊齊松了一口氣，她們活下來了！簡直太感動了！

　　組長帶頭鼓了鼓掌，然後發自肺腑地說道：「賀經理你長得帥你說得對，以後你還是不要唱歌了吧。」

　　賀修笑了一聲，把話筒交給了下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賀修的影響太大，下一個同事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歌曲的調子。

　　賀修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檸檬水，笑著問簡言：「我剛才那首歌唱得怎麼樣？」

　　簡言慢吞吞地扭過頭，看著他：「不好意思，你把剛才那個叫做唱歌？」

　　「噗。」賀修被嘴裡的水嗆了一口，偏過頭去咳了兩聲，「是你一定要讓我唱的。」

　　「嗯，我已經在深刻反省了。」

　　這次賀修直接笑出了聲。

　　他在ktv呆到七點就離開了，其他同事則留在裡面繼續嗨。簡言到家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她軟綿綿的趴在大床上，心想幸好明天她是上晚班，早上可以稍微多睡會兒。

　　想到這裡時，簡言有些意外，她什麼時候開始，也有想要賴床的想法了呢？這段時間她好像真的改變了許多吧，去星光百貨不到一個月的日子裡，她接觸的人和出的門，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都要多。

　　她又忽然想起今天賀修在ktv裡唱的那首歌，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她從包包裡摸出手機，登上企鵝給南司發了條消息：「南司大大你在嗎，有點事情想請教你。」

　　她等了一會兒，南司就給她發來了回復：「請教不敢當，糖紙老師有什麼事盡管問。」

　　糖紙：嗯……就是比如一個人，他說話的聲音非常好聽，但有可能唱歌非常非常難聽嘛？

　　賀修看著她這句話忍俊不禁，她還用了兩個非常，他是不是真的唱得太過了？

　　南司：有可能的，五音不全是天生的，再好的嗓子都沒救。

　　糖紙：哦……

　　南司：怎麼，你身邊有朋友是這樣的？

　　糖紙：嗯……他聲音很好聽的，本來他這麼說我們都不相信，結果他一唱歌……

　　南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糖紙：……

　　唉，簡言憂郁地嘆了口氣，要怎樣才能救救賀經理呢？

　　最後她決定先救救自己的耳朵。

　　糖紙：我先去聽你的歌了，免得晚上睡覺會做噩夢:)

　　賀修看著她發過來的這句話，在電腦前笑得停不下來。

　　也許是托南司歌聲的福，簡言這晚沒有被魔音入侵，而是美.美地睡了一覺。早上她起來得比較晚，也沒時間畫畫了，直接就去廚房開始准備午飯和晚飯。

　　因為昨天吃得比較油膩，今天她特意挑了幾個清淡的小菜，還熬了鍋皮蛋瘦肉粥。下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發現賀修今天也是帶的比較清淡的菜。

　　兩個人相視笑了笑，賀修問她：「你們昨天玩到幾點回去的？」

　　「十點過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人要上早班，估計還得更晚。」

　　賀修笑道：「虧得你們還記得要上班。」

　　「沒辦法呀，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呢。」

　　賀修低頭笑了一聲，故意問她：「你昨晚還睡得好嗎，沒有做噩夢吧？」

　　「噗、咳咳。」簡言被嘴裡的粥嗆到，有些心慌地問他，「怎、怎麼這麼問？」

　　「哦，今天來上班的時候，幾個女同事說昨天聽了我唱歌都做噩夢了，所以問問你是不是也沒逃過。」

　　「我、我還好……」簡言有些窘迫地埋著頭，免得和他對上視線。

　　「啊，這不是董事長嗎？」

　　「哪裡哪裡？噫，還真是我們董事長。」

　　兩個同事聊天的聲音吸引了簡言的注意力，她朝他們的方向看去，見他們都盯著電視在看。

　　員工食堂裡有兩台電視，平時喜歡放些電視劇和綜藝節目，但今天卻難得的放起了財經新聞。

　　新聞裡正在評選今年的十大具有影響力的人物，賀景龍也在其中，簡言想可能就是因為今天董事長要上電視，所以食堂才特地放財經新聞的吧？

　　她看著電視上對賀景龍簡短的采訪，對賀修道：「我之前也在雜志上看到過董事長的采訪，你父母的感情真好。」

　　哪知賀修突然就變了臉色，他放下手裡的筷子，沉默片刻後帶著絲怒氣道：「趙穎芳根本不是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