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簡言今天正好沒有帶湯，她沒想嘗一小口就行了，賀修卻直接給她盛了一小碗。

　　「謝謝。」簡言把碗端過來，跟他道了一聲謝。賀修道：「不用，我蹭了你好幾次菜，也該表示一下了。」

　　簡言抿著嘴微微笑了笑，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排骨湯裡的透著絲絲橄欖的酸澀，咽下去之後唇齒之間卻殘留著點點甜味。

　　「好喝，你手藝不錯啊。」簡言著實有些意外，雖然上次賀修說過他也很會做菜，但她覺得可能是他王婆賣瓜呢……現在看來，這瓜是確實很甜。

　　得到表揚的賀修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得意：「小時候家裡都是我做飯……」他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話就像是被他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

　　簡言的眸子動了動，賀修這句不經意的話裡透出的訊息，她可以腦補十萬字了。不過她什麼也沒問，而是把自己做的魚香茄子推到他面前，對他道：「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魚香茄子，你嘗嘗，我不能白喝你一碗湯啊。」

　　坐在隔壁桌吃飯的同事朝他們這邊看了看，簡言什麼時候和賀經理……成了飯友？

　　簡言掐著時間，在十分鐘內把飯菜都解決完了：「賀經理我吃完了，就先走了。」

　　賀修看著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吃飯吃這麼急不利於消化。」

　　「沒辦法，今天商場人太多了，能有十分鐘吃飯時間已經很奢侈了。」

　　賀修：「……」

　　這是不是在變相指責他這個老板太苛刻了？

　　他笑了一下，對簡言道：「等忙過了這陣，我再請你們去吃一次好的。」

　　「那謝謝賀經理了。」如果那個時候，她還在星光百貨的話。

　　下午她果然也沒能三點半下班，四點過的時候才離開賣場。回到家她就把自己砸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一下。以前她雖然也加班吧，但那是坐著加的，就是比較費眼睛而已，而現在在賣場站一天，還要不停地和顧客說話，真的是一門體力活。

　　晚上又不想做飯了。

　　她拿出手機在外賣軟件上翻了飯，還是點了一鍋自己最常吃的冒菜。剛點完，林珍的電話就來了：「簡言你下班了嗎？我這會兒在星光百貨，一起吃晚飯啊！」

　　簡言有氣無力地道：「我剛到家……」

　　「……那你再出來吧。」

　　「不了……」簡言嘴角抽了一下，「你還去星光百貨吃飯，我估計你連位置都找不到。」

　　「今天所有吃的都在打折啊，還送代金券！我已經在排號了！」

　　簡言：「……」

　　「那祝你吃得愉快，我已經點了冒菜了。」

　　「那好吧，我今天在超市搶到了幾塊頂級牛排，回頭給你送一塊過來。」

　　「兩塊。」

　　林珍：「……」她總共就搶到兩塊好嗎！

　　「不和你說了，我今天和優優買了好多東西，都快累死了。」

　　「……」簡言心裡終於不平衡了，為什麼她這個在商場呆了一天的人，反而什麼都沒買成！「優優還有空去逛商場？她不用畫稿子嗎？這周的連載交了嗎？」

　　林珍：「……」

　　真懷疑到底誰才是優優的老板。

　　「就是要花了錢後，才有更有動力畫稿子啊。這邊叫號了，我先掛了。」

　　林珍說完還真的掛了，簡言撇了撇嘴，把手機扔在了一邊。啊，她也好想吃好吃的，郁氏的甜品也沒有買成……不過中午吃到了賀經理親手做的排骨薏仁湯，好像也不是很虧。

　　想到賀修，她便又想到了上午來商場的那兩個人，她記得是叫賀晨和徐瑩。她從沙發和上坐起來，打開桌上的電腦，搜了一下星光百貨。

　　沒想到星光百貨還有百科，她點進去看了看，留意到創始人那一欄裡，寫著賀景龍。

　　賀景龍應該就是賀修和賀晨的爸爸，也就是星光百貨的董事長。他的名字是藍色的，看樣子可以點擊的鏈接。簡言從他的名字點到他的百科，看了下他的介紹。

　　他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家，上過好幾次財經雜志的封面。今年年初的時候，星光百貨滿三十周年，他還和太太一起接受了一家雜志的專訪，在裡面談到了自己的創業史。簡言有些好奇，她在網上搜了一下這期雜志，還真在雜志官網上找到了電子版的。

　　賀景龍原本是搞建築出身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相當於一個包工頭，他事業的轉折點，要從三十多年多前接的那個政府工程說起。當時a市還處在開發階段，政府也沒什麼錢，修了很多工程，但資金卻跟不上，只好用土地來抵一部分工程費。

　　星光百貨本店的那片地，就是作為工程款抵給賀景龍的。

　　賀景龍本來就是搞工程的，拿到了土地當然要在上面修些什麼。具體要修什麼當時每個人意見都不一樣，但是賀景龍在不少人持反對意見的情況下，還是堅持修了百貨公司。

　　事實證明他的決策是正確的，如今的星光百貨，已經是國內百貨行業的巨頭，星光百貨的時裝更是成為了年輕人的穿衣指南。位於星光廣場的本店，年銷售額占了全國分店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星光百貨本店的成功，還依托於星光廣場的發展。如今的星光廣場是a市最早的一個地標，而星光廣場的打造者，就是賀景龍的太太，趙穎芳。

　　成功企業家和他太太的愛情故事，雜志上也寫了很多，簡言大致了解了一下。星光廣場的那片地，除了星光百貨腳下的，其余都是趙家的。得知賀景龍想在那裡修百貨公司後，趙家便想聯手將這一塊地方給打造起來。

　　賀景龍修百貨，他們就在周圍修廣場、商鋪，還把廣場的名字也取成「星光」。這次聯手不僅在事業上獲得巨大成功，還成就了賀景龍和趙穎芳的一段姻緣。

　　雜志上特地放了一張他們兩人的合照，雖然都年過半百，但看上卻十分甜蜜恩愛。

　　簡言沒想到自己看個財經雜志，也能猝不及防地被喂了這麼大一口狗糧。

　　雜志上還寫了星光百貨這幾年的銷售成績，賀景龍表示去年年底郁氏的甜點聖地入住星光百貨本店，相信在新的一年裡，星光百貨的銷售會取得更好的成績。

　　簡言看到這裡又想起，她忘記買郁氏甜點的這件事……

　　她憂郁地關掉了雜志訪談。

　　她點的外賣正好在這時送到了，一盆香噴噴的冒菜，暫時撫平了她心底的傷痛。

　　晚上林珍終於逛完星光百貨，提著一大推戰利品來找簡言。

　　簡言正在工作間畫畫，被林珍的嚷嚷聲嚇了一跳。她從樓上下來，看見林珍擺在她桌上的大大小小的購物袋，眼角就跳了一下：「這就是你平時從我們這裡搜刮去的民脂民膏啊。」

　　林珍扯著嘴角看她：「我已經很良心了，你換個別的經紀公司試試，說不定連作品的版權都不是你的了。」

　　簡言沒說話，在她拿來的東西裡挑挑揀揀：「這就是你說的頂級牛肉？」

　　「是啊，我是真的用了洪荒之力才搶到的，那些大媽們太可怕了，根本擠不過她們。」

　　簡言笑了一聲，超市大媽們的戰鬥力她也是見識過的，而且每次她去超市裡搶打折商品，還要被大媽們鄙視，說她穿這麼好還來和她們搶打折貨。

　　「能夠想像今天的戰況，你辛苦了。」她拿著牛排掂了掂，就差不多是一個人的分量，「明天早上想起來煎牛排，不過牛排放到中午就不好吃了吧？」

　　林珍道：「你放到中午做什麼？就這麼點你早上就吃完了。」

　　「我在想還可以讓賀經理嘗嘗。」

　　簡言說完後還在挑其他的菜，林珍已經震驚得呆在了原地。過了半晌，她才抓住簡言的胳膊，問她：「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她說什麼了？簡言想了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整個人頓時就尷尬起來：「不是，今天賀經理煲了排骨湯，我喝了一碗，所以想明天也要帶點好些的菜禮尚往來嘛！」

　　林珍更驚訝了：「他煲湯給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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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是自己帶的湯，我們都在食堂吃飯，我就蹭了一碗。」

　　林珍狐疑地看著她：「你平時連男人靠近你三步以內都會覺得不舒服，居然能和他同桌吃飯？還交換菜？」

　　「……因為我們是飯友！」

　　林珍：「……」

　　她打量了簡言好一陣，終於悟到了什麼。難道是因為她知道賀大公子是彎的，所以不是那麼抗拒他？

　　這倒是個好現像。

　　她道：「那你明天要好好做菜，不要輸了！」

　　簡言：「……」

　　他們又不是去食堂進行廚藝大比拼的好麼。

　　不過無論如何，把林珍給糊弄過去了，她還是稍微松了口氣。至於她為什麼能愉快地和賀經理同桌吃飯，連心理醫生都解釋不了，她又怎麼知道。

　　總之，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