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光百貨

　　簡言時不時就會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本以為自己早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身的林珍，這次還是懵了：「啥？」

　　簡言重復了一遍：「我要去星光百貨賣衣服。」

　　「賣衣服還是買衣服？」

　　「賣衣服賣衣服賣衣服。」

　　林珍：「……」

　　這次她終於相信了，簡言是要去星光百貨賣衣服。

　　「沒毛病。」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理解簡言的想法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去那兒賣衣服？」難道是為了接近賀大公子？可她不是對男人過敏嗎！

　　簡言道：「我之前不是和你提過，新作品裡我想畫一個在百貨商場賣衣服的女主嗎？」

　　「是提過。」林珍點了點頭，簡言的漫畫都是跟服裝有關的，第一部女主是服裝設計師，第二部女主是模特，第三部……女主是賣衣服的，也沒什麼不對。

　　「所以我決定去現場取材啊。」

　　「……」林珍終於對接上了她的腦電波，「要取材的話，找兩個店員採訪一下就行了啊，有必要自己親自去賣？」

　　簡言幽黑的眸子注視著她，林珍咳了一下，道：「我是說，賣衣服。」

　　簡言道：「當然有必要，每個人對事物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從別人的經歷裡提煉出的和自己親身去經歷的，怎麼會一樣？」

　　她說得這麼振振有詞，林珍差點就要信了：「好吧，就算你想去賣衣服，但星光百貨這麼大一個公司，是你說進就能進的嗎？」

　　「啊，說起來也巧了，他們的人事部主管是我的大學校友，她說年底正好是忙的時候，可以把我安插進去。」

　　……這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林珍穩住心神，繼續勸她：「可是，你能把衣服賣出去嗎？別坑了你的校友啊！」

　　簡言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去了之後，他們的銷售之王就該換人了，哈哈哈。」

　　林珍：「……」

　　老師你很樂在其中嘛。

　　「算了，反正我說了給你放一個月的假，你愛乾啥乾啥吧。」林珍穿上自己放在門口的高跟鞋，走了。

　　簡言打著哈欠，把手裡的牛奶盒扔進垃圾桶，上樓睡覺。

　　她和她的校友約好的入職時間，是在兩天後。這天她起了個大早，光腳踩著毛絨絨的地毯，就走到衣帽間開始選衣服。

　　既然是去當售貨員，那就不能穿太貴的衣服了。簡言關上面前的衣櫃，轉身打開了背後的衣櫃。這個衣櫃裡放的都是平價一些的衣服，不過也幾乎都是上千的。她挑了一件娃娃領泡泡袖襯衫，一件黑色漆皮無袖連衣裙，最後配了一件暗格紋繡花長外套。

　　在穿衣鏡前打量了自己一陣，簡言把自己的一頭長髮輓起，看似隨意地盤在腦後。化好妝後，她下樓吃了個早飯，便提著包出門。

　　走到車庫時她稍稍猶豫了一下，開著車去賣衣服，會不會太招搖了呢？不過如果不開車，她就得去擠地鐵……

　　想到地鐵上人山人海的摸樣，她輕輕皺了皺眉，還是打開了車門。她的車只是代步用的，也不是什麼豪車，應該還好吧。

　　星光百貨位於a市最繁華的地段，川流不息的車輛和絡繹不絕的人群，是這裡最常看見的風景。簡言到了以後，先把車停好，然後按照校友發給她的地址，找到了人事部。

　　她輕輕敲了兩下門，裡面就有人叫她進去。

　　簡言推開門，便看見了記憶裡那張熟悉的臉：「周文文！」

　　她叫了一聲，被喚做周文文的人抬起頭來，眼睛裡明顯露出一抹驚訝：「我的天吶，這不是簡大美女嗎，你越來越好看了！」

　　簡言故作得意地挑了挑眉梢，欣然接受了來自老朋友的誇獎。

　　周文文從辦公桌前站起來，仔細打量了她幾眼：「你這幾年混得不錯嘛。」

　　簡言擺擺手道：「哪裡哪裡，這還不是要來拜託你幫忙嘛。」

　　周文文笑了笑，拿起一個工牌遞給她：「工牌都幫你做好，今天就去夢幻衣櫥報道。」

　　簡言微微瞪大眼睛：「夢幻衣櫥？」

　　夢幻衣櫥是星光百貨非常有特色的一個賣場，在那裡可以買到星光百貨裡任意一個品牌的衣服，那裡的售貨員也具有敏銳的時尚嗅覺並且深諳搭配之道。

　　這個賣場的存在，解決了很多客人的煩惱——有的客人不知道該買什麼，有的客人不知道該如何搭配，而有的客人，只是單純的懶得一個個品牌挨著逛。

　　「各品牌的銷售員都是他們自己招聘的，只有夢幻衣櫥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周文文跟她解釋，「夢幻衣櫥是賀經理一手策劃起來的，員工也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賀經理？就是那個經常被爆是別人男朋友的賀大公子嗎？簡言心裡有一丟丟好奇，不過眼前的重點並不是這個：「夢幻衣櫥的員工都是賀經理親自挑選的？那我是怎麼通過的？」

　　想著有周文文的關係，她的簡歷只是隨便寫了寫，工作經歷那一欄，還直接填的自由職業。

　　周文文道：「其實呢，賀經理這兩天在外地出差，你的簡歷他還沒看……不過因為你是我推薦的，所以他讓你先來試試。」

　　簡言頓覺肩上的擔子有些重：「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絕不給你丟臉。」

　　周文文笑道：「得了吧，你不就來取個材嗎，不過賀經理眼光很准的，他說不定不會留你，到時候我再想辦法把你安排到其他地方去。」

　　「好，只要是賣衣服的都行。」

　　「成，工資我還是和你說一下，試用期的底薪雖然比正式員工低，但是銷售提成是差不多的，只要你賣得多，賺的說不定比正式員工還多。」

　　簡言的雙眼頓時神采奕奕：「那我更要努力工作了。」

　　周文文笑道：「我先帶你去賣場吧。」

　　她說完就領著簡言出去了，路上遇到一個男同事，看見簡言便走上來朝周文文擠眉弄眼：「周主管，這位美女是誰啊，介紹介紹唄。」

　　周文文道：「新來的同事，和你不在一個部門。」

　　「不在一個部門沒關係啊，反正大家都在星光百貨做事。」男同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朝簡言伸出手，「美女你好，我是小邵。」

　　簡言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朝他點了點頭：「你好。」

　　小邵的手還伸在半空中，有些涼。周文文咳了一聲，道：「這位女同事不喜歡異性碰觸。」

　　小邵疑惑地朝她皺了下眉，簡言在一旁淺笑道：「其實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初中的時候我把一個男同學打進過醫院。」

　　小邵的手飛快地縮了回去。

　　「走吧。」周文文繼續領著簡言朝賣場走。這個時候商場已經開始營業了，周文文帶她走到夢幻衣櫥，把組長叫到了一邊：「這個就是今天新來的同事，簡言。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組長先打量了簡言幾眼，才朝周文文點了點頭：「行，你去忙吧。」

　　周文文又跟簡言打了打氣，便離開了賣場。組長問簡言：「以前逛過星光百貨吧？」

　　「逛過。」

　　「那你應該對夢幻衣櫥有瞭解，這裡的導購員不用穿制服，都是穿自己的私服，只有你們自己把自己打扮得夠漂亮，才能給顧客信心。」組長說著，目光又從簡言身上掃過，「你這套不錯，你前一份工作收入應該挺高吧？」

　　簡言笑著道：「我平時沒有什麼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衣服。除了日常的開銷，我的錢基本都花在了衣服上。」

　　「那你應該對服裝很瞭解。」組長點點頭，「商場都是輪班制的，你今天這個時候來，還是給你按七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計算，下午五點就下班吧，明天八點二十到，我等會給你一份排班表。」

　　「好的，謝謝組長。」

　　「那我先帶你熟悉一下賣場。」

　　組長領著簡言在賣場轉了起來，簡言一邊聽她講解，一邊記了下各個品牌擺放的區域和衣服款式。

　　「你也是這裡的導購？」一個女人突然走過來，對簡言道，「我要買你身上這套衣服。」

　　簡言微愣，買她身上的衣服？她想了想，跟那人解釋：「不好意思，這是我自己的衣服。」

　　女人道：「我不介意，你脫下來給我吧。」

　　簡言嘴角微抿，她上班的第一天，遇到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這種難纏的？

　　組長站在一旁沒說話，似乎是想看看簡言要怎麼處理，倒是跟在女人身旁的男人，走上來拉了她一下：「人家都說是自己的衣服了，你買什麼？」

　　女人朝他冷哼了一聲：「她自己的衣服又怎麼了？我就喜歡她身上這套。」她說著，又側頭看簡言，「你開個價吧。」

　　賣場好多人都朝這邊看過來，簡言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面前的女人，從頭到腳依次是bunny、lily&sa、biubiu的新款，加起來超過五萬，大客戶。

　　簡言臉上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我身上的衣服都是穿過並且洗過幾次的，我怎麼能把這種舊衣服賣給顧客呢。如果您喜歡我身上這種風格，我可以幫您推薦，可以嗎？」

　　女人挑了下眉梢，道：「可以，不過如果你挑的不好看，我還是要買你身上這套。」

　　簡言朝她笑了笑，開始幫她選衣服：「我身上這套是將復古的法式襯衫和漆皮裙進行混搭，並且加入了今年流行的刺繡元素。」她說著，拿出一件黑色機車皮衣和一條粉色a字長裙，「黑色和粉色是最容易搭配出時尚感的色彩，帥氣的機車皮衣和甜美的粉色長裙混搭，能營造出不一樣的浪漫氣場。裙擺上的花朵刺繡，也為這套搭配添加了復古的一筆。」

　　她把兩件衣服搭在手上，又走到賣鞋包的櫃台，挑了一雙黑色鑽石裝飾高跟鞋和一個今年流行的水桶包：「黑色的高跟鞋讓整套搭配更加完整，最後，您還需要一個別緻的提包。」

　　她拿著所有東西走回了女人的面前，女人打量了她手上的東西幾眼，轉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了。簡言抱著東西跟上去，沒過一會兒，女人就換好衣服走出來。

　　一直關注著這邊動向的人發出小小的喧嘩聲，簡言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大作，笑盈盈地將穿衣鏡推到女人面前。

　　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時，女人微微愣了一瞬，片刻後，她側過頭對簡言道：「很好，這一套我全買了。」

　　簡言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感謝您的惠顧。」

　　她剛才挑選衣服的時候特意挑了貴的牌子，這一套加起來得五六萬，她真是愛死這麼會賺錢的自己了。

　　送走這位大客戶後，簡言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收起來，就看見一個男人靠在櫃台邊看自己。

　　單純站在美學的角度來說，這個男人很帥，穿著也十分考究，能成為大部分女人的夢中情人。

　　可惜，簡言有厭男症。

　　男人朝她笑了笑，開口道：「你就是新來的員工？表現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