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五年（四）

　　夜晚，天空晦暗，無月，無星光。

　　大平原的小溪旁，一團橘黃色的篝火在搖晃，映照在盤膝而走的天津飯的臉上。他身上的衣服仍舊沒有解除負重，雖然一天的趕路下來，他已經很疲累，但不服輸的韌性，還是讓他堅持了下來。

　　第三隻眼沒有合上，這是他身為三目族與地球人混血的特點，就算是睡夢中，他也可以保持第三隻眼睜開，半夢半醒。靜坐不是為了打坐練氣，地球武道家並沒有這種武道練法，而是為了靜心。

　　為了追趕孫悟空，天津飯選擇苦修。

　　在他身旁，餃子和衣而睡；孫悟空和克林並排躺下，他們胸口衣服下面，一條項鏈在隱隱發光。

　　虛擬地球網路麼……天津飯聽說過這個東西，當初他甚至請求過他師父鶴見，能不能讓他也加入這虛擬地球網路裡的武術協會，因為聽說那裡對於學武之人，有巨大的便利和好處。

　　通過克林，他已經知道，原來，所謂的對於武道家最大的好處，就是武仙拳。

　　武仙人傳下的拳，留下的法。

　　這時，並排躺著的孫悟空和克林同時睜開眼，小光頭克林眨了眨眼睛，適應了一下虛擬地球網路和真實世界的差別，想到剛才孫悟空在武仙塔裡一路勢如破竹，差點直接打穿第三層的事蹟，仍是心有感慨。

　　「悟空，你這傢伙簡直太變態了……」

　　他歎服，就像之前的一年裡，在武仙島上時常感覺到的一樣。他的這個好兄弟，習武的天資，太變態，簡直是令人嫉妒。沒想到悟空進入武仙塔之後，依舊表現得這樣璀璨。不過想想克林也能理解，孫悟空能一路從武仙塔一層打到三層第十重，都是他這十幾年來的積累，厚積薄發。

　　這也是孫悟飯先生，和師父他對悟空的期望吧。

　　胡思亂想著，克林已經打算睡覺休息了。在虛擬地球網路裡面活動，也是精神上的活躍，也會帶來疲累，因此需要現實裡的休息。但在這時，他身旁的孫悟空卻一躍而起。

　　「喂，悟空，你幹嘛去！」克林坐起身，不理解。

　　「我去練會兒功！」孫悟空擺擺手，頭也不回地朝遠處去了，隱沒在夜色裡。在虛擬地球網路裡面的身體，只是Jarivs通過計算模擬出來的，雖然已經很大程度上的擬真，但終究有差別。

　　孫悟空平時看起來很傻很天真，但一旦涉及到這種根本上的事情，他比誰都要聰穎，有種天然的大智慧。

　　哪怕他不明白個所以然，他此刻也是本能地感覺，還是在現實裡真正地將學會的三層九重武仙拳，給融會貫通比較好……更何況，他是真的有點興奮，不知道3.9倍的武仙拳用出來，是個什麼效果！

　　「他的氣質好像變化了一點……更莫測了。這就是武仙拳的玄妙嗎？」天津飯盤坐在篝火旁，暗自低語，他看著孫悟空從地上蹦起來，一臉躍躍欲試地遠去。

　　抬頭，他看了一眼在重重雲霧背後的暗淡月色，他心中想道：「真氣功炮……武仙拳……」重新低頭冥思，額頭第三隻眼半閉半合，他的呼吸進入一種節奏，全身肌肉鬆弛起伏，化解著一天的疲勞。

　　克林看了一眼孫悟空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天津飯，咕噥了一聲，和衣睡了。

　　夜，很靜，只有數百米外，不時亮起的白光，和隱約的轟鳴聲。

　　……

　　包子山，山林老屋裡。

　　老孫悟飯正在屋簷下的小桌旁讀書，封面上寫著「武人筆記」，他吃著三兩小菜，以他師父的文字為酒，讀之酣然，念頭通達處，更彷彿是有種共鳴，也會因文字間透露出的真知灼見，微言大義，而擊掌而嘆。

　　忽然，他白眉一挑，望了一眼遠方的天空，微笑道：「哦，悟空終於也開始練習武仙拳了……嗯……」

　　雖然說武仙拳在使用的時候，氣功處於一種玄妙的境界中，類似那種爆發與不爆發的疊加形態，但以孫悟飯的境界，在武仙拳上的浸淫之深，自然是能夠分辨出來。

　　「快要四倍了……呵呵，還算不錯，十年積累，一次就能練成差不多四倍的武仙拳……」孫悟飯捻著白鬍子，神態慈祥。他想起了當初小孫子在包子山上的各種情景，一晃眼，已經是十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頑劣的、乖巧的小娃娃，也已經這麼大了。

　　……

　　孫悟空他們做苦行僧狀，一行四人，每天奔波不休。

　　但艱苦趕路終究只是方式，過程中他們四個不時地就會停下來，相互切磋，交流武道經驗。其中自然是以孫悟空功力為最，也以他的武學境界為最高。但是……孫悟空這傢伙太天然了，他不太會教導別人，和他交流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過招。

　　也是在和孫悟空的這樣過招中，天津飯越發明白，對方的武學充滿了靈性。在天下第一武道會上的交手，二人都是以勝負為賭注在拚搏，現在的交手，卻是交流切磋的意味多一點，有時還會停下來討論。

　　竟然連武仙人……都沒有束縛住這傢伙的靈性，天津飯很震撼。

　　從和克林的交手中，他能明顯得感覺到一種氣質，那是一種屬於學習者的痕跡，天津飯明白，這是克林還未超出他們的師父武仙人教授的武學，還沒有邁出自己的路。

　　但孫悟空卻不一樣，他有種發自本真的靈性。

　　「你這樣用勁法……」瀑布下的水潭旁，天津飯被孫悟空一個羚羊掛角般不著痕跡的一拳給打倒，他有點震撼。克林和餃子在旁觀，餃子咦了一聲，克林撓頭，問道：「悟空，你是不是用上了武仙拳啊？」

　　「哈哈……一不留神就……嘿嘿……」孫悟空有點不好意思，實在是打起來就會不由自主地使用出來。

　　「你可真是的……」克林汗，然後掏出另外兩個裝置，一個扔給身旁的餃子，一個扔給那邊的天津飯，他說道，「這是出發前，師娘給我的，也差不多是時候交給你們了……天津飯，如果你想學習武仙拳的話，可以用這個進入虛擬地球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