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艾紀640年的秋天（二合一章節）

　　北銀河，太陽系，地球。

　　雲霧靄靄，極高空之處，在湛藍如巨大水玉的天穹下，有兩個凌空並立的小小人影，在高空亂刃般的寒風中巋然不動。

　　當然了，其中一個是原本便能如此愜意，而另一個則是受了另一個的幫助才能這樣……

　　這兩個，自然便是武天與老鼠。

　　約一個小時之前，在大致商談了武天所設想的那個超級智能程序「Jarvis」以及以此為根基來建立的「虛擬地球網路」之後，老鼠便收拾收拾跟著武天來到了地球，這個武天的老家兼大本營……當然，這其中究竟有幾分是因為有挑戰性的研究項目、有幾分是為了答謝武天的相助之恩才答應跟著過來的，就難以說清了。

　　總之，這麼一個能造飛船、能造重力室、能造智能程序、能造機械人、能造基因生物工程……的宇宙級全能科學怪胎，就被武天這樣「拐回」地球來了。

　　「嚯，風景不錯啊。」老鼠在高空觀察這下方的地球，那藍色無涯的大海，純粹得就像是一塊兒有弧度的藍寶石；還有那片原始與現代並存的人類大陸，哪怕其實看不見生活在那大地上的地球人，但也能瞧見山河大川、高樓聚集……

　　不過感嘆歸感嘆，老鼠也並未有多吃驚、興奮的神色，好賴他也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了，雖然沉眠了一些年，後面幾十年還是靠人體改造才撐到現在的，但在宇宙裡歷練這麼些年，卻是也很難因為純粹的景色而失態了，何況他本身就原是理性多過感性的科研工作者。

　　此時在他周身，正有一層薄薄的白色氣功罩，這層氣功自然是武天的，不過這層氣功可沒有融入老鼠的身軀裡，他不是不死鳥，也不是和武天一脈相承的武道家，甚至連武道家都不算，根本不可能輕易地接收、消化武天的氣功，這層白色氣功罩也僅是武天用「擬氣」的能力擬態出來的一個「飛行道具」而已。

　　要是沒這層氣功罩護著，不消說這高空的凜冽寒風了，就是飛，老鼠他本身也飛不起來。

　　武天指了指他和老鼠的後方，「先別管什麼風景，把你這些東西先安置好吧？我也給你弄個落腳的地方。」

　　那是一個大約「10米x5米x3米」規格的黑色立方體，正安安靜靜地懸浮在他們兩人身後的空中。這黑色大盒子的立方體材質十分奇特，似金、似木、也似塑料……裡頭裝著的是老鼠個人所需的一些研究設備，大概是這些年用順手了，或者是省得來地球還得再動手重新攢，就索性讓武天一股腦帶過來了。

　　念了個魔法咒語，武天便製作了這麼一個特殊的立方盒子，倒是將老鼠看得呆住，這些年飛來飛去、左手右手發射能量波的所謂戰士他也算是見得多了，他自己還親手打造了十萬、二十萬、一百萬甚至斯林的那一千萬戰鬥力的「實驗體」呢。但像武天這種奇特的魔法，他倒還真沒見過，不由地便想起之前武天所說的「精神系魔法」，便又琢磨上了，不知道武天所描繪的「無數人精神相連」的情景又是個什麼感覺。

　　「走吧？」老鼠見這人說要走卻沒動靜，正奇怪呢，他看向武天，發現他正瞧向另一處方向，老鼠沿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裡除了下方的大海什麼都沒有……咦，似乎是有東西在接近，在飛過來？離得近了，老鼠才大約認出，那似乎是一隻體型頗大的紅色鳥兒，而在那紅色大鳥的背上，還坐著一個小人？

　　等紅色大鳥飛得更近了，老鼠才在耳邊呼嘯的風聲裡隱約聽見鳥背上的那小小的人兒揮著小手呼喊的聲音：「……爺爺……爺爺……」

　　武天凌立空中，單手對著飛過來的不死鳥一招，一股柔和卻巨大的吸引力就將不死鳥背上的武星星給攝了過來，小姑娘倒是在高空騰飛一點兒都不怕，歡歡喜喜地凌空飛躍撲到了爺爺的懷裡，抬頭清脆地說道：「爺爺，小紅說你回來了，我就來找你啦！」

　　小紅，自然就是不死鳥的小名兒了。也不知是遺傳還是什麼，明明有個赤火的大名，可海瑟薇、武照和武星星卻都總用小火之類的小名來稱呼它，有時候乾脆就根據不死鳥的羽翼顏色以小紅稱之，好好一隻神駿的大鳥，憑白叫得沒了威風，這不，不死鳥正因為武星星又這樣叫它繞著武天盤旋呢，不過武天沒搭理它幽怨的眼神。

　　而老鼠呢，則是在略帶疑惑地打量了幾眼不死鳥，大概是天才科學家的基本屬性吧，他的記憶力十分不錯，現在也還記得當初武天身邊跟著的七隻彩羽小鳥兒。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這傢伙身邊的鳥兒倒是個頭越來越大了。他還真沒把眼前這有著凜然氣勢的神鳥和武天當初肩膀上常停落的麻雀一樣的七隻小鳥兒聯繫起來。

　　「走吧！回家去！」

　　武天把手一招，他單手摟著孫女在懷，整個人御空而行般地向著下方海面的某個方向飛去；老鼠身上籠罩的輕紗一樣的白色氣功罩也在武天意念的操控下，發揮著飛行器的功能，緊追著前頭的武天和武星星；最後出發的不死鳥在遠處高空用力一振翅，竟將周身的白色雲霧給震得四散遠離，它仰天長鳴啼叫了一聲，聲音極其嘹喨、悠遠……還未等老鼠回頭去看，一道火紅色的影子就已經與他擦身而過了。

　　值得一提的是，動身飛行的同時，武天微不可見地瞥了一眼一處天際，剛剛他感覺到了神殿天神的掃視了。不過以武天如今的境界，只要他不想讓別人看自己在做什麼，別說小小的地球天神了，就算是北界王也不見得真的能窺見什麼。大概也只有大界王那種紀元前大宇宙時代的半神級別，才能辦到吧。

　　這倒和實力的強弱無關，如果讓現在的武天的靈魂鑽到當初武泰斗剛死那會兒的武天身體裡，武天照樣也能辦到這種事情，照樣也還能通過心電感應聯繫到北界王……這和實力高強與否無關，只與個人的精神、境界修業掛鉤。就好比後期武道大成的孫悟空，就算你廢了他一身功力，再給他弄個殘廢，他該能聯繫北界王還能聯繫北界王，該能打斷北界王和天神的談話也還是能。

　　這就是武道家不同於純粹戰士的地方了。

　　…………

　　貼著波光粼粼的大海，武天帶著小孫女，也難得地如同遊玩一樣地戲了一會兒海浪，見懷裡的小姑娘很喜歡在陽光下亮閃閃的浪花，武天一時興起，稍微用力吸了一口氣，對著一旁海面就是那麼一吹，轟隆，登時在海面上平地驚起萬丈海浪，小姑娘雖然被爺爺一隻手夾在懷裡，但也還是樂得拍手直笑……

　　不死鳥更是不停地盤旋著跟在兩人身側，輕快地鳴叫，顯得十分快活。

　　藍天白雲為頂，碧波白浪為底，老者與女孩，人類與神鳥，乘風而行，踏浪而歌……老鼠綴在後邊兒跟著，忽然覺得這種生活或許也不錯，總比在一顆顆星球之間顛沛流離好多了吧？聽說他們那老家星球早就被弗利薩軍團給侵略了，嘿，不是當初就早預料到這種結局了嗎？也不知道那個什麼叫加亞的王八蛋神仙如今怎麼樣了，大概是死了罷？

　　很快，老鼠跟著武天來到了海島上武天的家。

　　武照沒在，家裡只有海瑟薇一個人。

　　這也不奇怪，武照有那麼一大個公司集團要看著呢，他也正年輕，沒到原著裡布瑪爸爸那個退休的年紀，可以甩手不幹了，小夥子還是有很多公司事物要處理的。之前能抽出幾天跟著武天去宇宙「度假」，一來他真是怕了自家那個混賬老頭子把自己親女兒給霸佔了，二來麼，武照跟他老媽一樣，玲瓏心思聰明著呢，可能小時候沒他母親那樣妖怪，但隨著長大，也根據童年裡的記憶，推測出了自家老頭子非同尋常人的事情。

　　所以，雖然武照對家裡父母不告而別二十年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但他個人還是願意與兩個老人和好的。二十年了，他如今也快三十的人了，這麼些年足夠他瘋、足夠他恨、也足夠他想明白很多道理了，過去的終究是過去的，總不能因為這事兒真不認兩個老人吧？都是一家人，都是親爹親媽，找個台階下一下就又是一家人……

　　兒子意外的懂事，倒也讓海瑟薇鬆了一口氣，她在大界王等待武天的時候就擔憂著孩子會恨她和武天兩人，但兒子卻懂事得反倒讓她有些心疼了。看來自己還是將阿照當孩子看哪，海瑟薇有時也會這樣笑自己。

　　這時她忽然看到，在遠方粼粼的海面上，有幾道點水般飛過來影子，很快，這幾道影子又飛快地掠過島周邊的森林，沒過多久，就已經近至眼前，不是一日未見的丈夫又是誰？剛剛她還想著小星星那丫頭去了哪兒呢，原來是跟著不死鳥去找武天了。

　　「回來了？」海瑟薇去迎落地的丈夫幾人，眼神卻看向跟著落地的老鼠，以及隨著老鼠落地的那巨大的黑色立方體，嗡地一聲，立方體落地時激起一陣飛塵。

　　武天介紹：「這是費貝利，宇宙裡的一名十分出色的科學家。」同時他的聲音傳至海瑟薇的腦海：「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科學家老鼠。」老鼠只是武天形容老鼠外貌而產生的代號，當初武天也沒想過之後的事情，所以也沒怎麼注意去問老鼠的本名。這次來的路上武天已經問了他的本名。

　　「你好，我是武天的妻子，我叫海瑟薇。」海瑟薇微笑著點了點頭，從武天懷裡接過了孫女武星星，武星星卻要下地，海瑟薇便順手給小女孩放到了地上，牽住了她的手。

　　費貝利也打量了兩眼面前這個以地球人眼光來看算是風姿綽約的紫髮美婦人，當然他之所以打量肯定不是因為外貌，而是因為武天曾經提過他妻子是一名頗有天分的科學家，他點點頭：「你好。」

　　一番談不上多熱鬧的寒暄結束，武天也差不多用精神傳音與海瑟薇解釋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海瑟薇當然是早就知道武天的那個超級智能程序「Jarvis」和「虛擬地球網路」的兩階段計畫的，這早就在他們兩人結婚之後武天就一點點勾畫出來了，要不然海瑟薇也不會在大界王的那二十年裡那樣辛苦地琢磨人工智能程序了，她當然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時候，能多幫幫自己丈夫。

　　現在有這個據說是「怪才」、「天才」、「全才」的宇宙科學家過來，海瑟薇既為丈夫的事情能更好更快地實現而高興，也生了一點競爭的心思，更有一點與之學習的想法。好奇心和求知慾是她與生俱來的素質，能深入瞭解甚至學習地球以外的科學知識，還有比這更令人期待的事情嗎？

　　嗯，或許有……

　　看著老鼠，也就是費貝利去觀察自己的那幾樣發明：主要是超級電腦和能量轉換裝置（氣功轉電能），海瑟薇則是暗自瞥了一眼在旁一臉平靜的丈夫，也未說什麼。沒過多一會兒，費貝利就嘖嘖驚嘆地走了回來，對海瑟薇的那個能量轉換裝置大加讚賞，毫不吝惜溢美之詞，並站在科學認真的角度批評了她止步不前的態度，按照現有的設計思路，明明還可以做出雙向能量轉換的設備的嘛！怎麼就做了氣功轉電能這單方向的呢！

　　或許……費貝利暗自琢磨著，要是能設計出永不枯竭的能量爐就好了！

　　傍晚的時候，武天與費貝利一起，在海島的另一側邊緣地帶找了個地方，建了另一處小房子，主要是向地面以下挖了複雜的地下研究所。不過有武天的魔法在身輔助，他本人又是一根手指就能點沉他們腳下這座海島的超級高手，因此整個建築工程只進行了三個小時不到就已經完工，此時天剛剛擦黑。

　　夜，一架直升機從海上飛來，突突突地和機槍掃射似的，吵得不行，擾了這夜空下海島的清靜，被黑幕下亮著燈光的別墅裡冒出的一隻白光大手給直接拽了下來，捏在手裡跟捏一隻小蟲子似的。

　　一家人一起享用了其樂融融的晚餐，小姑娘武星星也是第一次在地球上在家裡，和爸爸和爺爺奶奶一起吃這麼好吃的飯菜，直把這個原本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吃得滿嘴油膩。不過小姑娘自己每夾一道菜都會分一點給邊上地上的不死鳥，這讓不死鳥十分欣慰，雖然自己那個主人不管自己吃喝，但小姑娘還是挺不錯的，自己沒白駝她啊。

　　武照也是第一次和他老子喝酒，直喝得酩酊大醉，摟著他家老頭子的脖子非拽著他跳舞唱歌。武天當然不可能醉，他如今的體質就是想醉也難，但兒子拽他脖子耍酒瘋，他想了想還是沒一巴掌把這臭小子給扇回西都去，也沒用精神系魔法安撫他立刻睡過去，索性陪他鬧了一會兒，看得一旁的費貝利真是直瞪眼，可小姑娘武星星就只顧著拍手笑著傻樂。

　　…………

　　艾紀640年，深秋。

　　武天按著自己在遠古界王神修行室裡找到的自己的路有條不紊地前進著，修行之路坦坦蕩蕩；同時也去了一趟宇宙，湊巧將落難的老鼠解救順手拐回了地球，他那未來的新地球藍圖終於又多了一分實現的希望；最後，在歡笑聲中，武天與老妻相攜著回到了樓上，望著窗外的點點星空，武天彷彿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泰斗山，那個時候的天空也是像現在這樣寧靜，只是自己卻沒能陪當初的妻子白頭到老……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海瑟薇倚在武天懷裡，輕柔地說道。

　　「當然，我也是。」武天平靜地訴說道，擁著懷裡的妻子，她已不再年輕，但武天卻覺得還是和當年第一眼看到的那個女孩兒一樣。

　　清涼的夜風從窗子裡吹進來，凌亂了兩人都算挺長的頭髮，黑中夾白的、淡紫色泛白的細長髮絲亂在了一起，好像糾纏住了似的，飄啊飄，揚起到了窗子口，星輝照耀下，好像是在星空上相伴著起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