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降魔（完）【補】

　　呼——

　　武仙流弟子前明翼將封印著比克二代的小石頭揣在懷裡藏著，乘坐上不死鳥，往武仙流道館所在的地方飛去。

　　魔族入侵人間，數十萬生命死去。

　　他猛地一怔，摀住耳朵，以為出現了幻聽，這是……祖師的聲音！

　　前明翼回頭看去，想要回望見武天的身影，但不死鳥的飛行速度何其之快，轉瞬間便已經不知道振翅飛出了多遠。

　　這是什麼？

　　誰在說話？

　　是……天上的神仙嗎？

　　紛紛亂亂的聲音在前明翼腦海裡一絲絲地響起。這些聲音很輕、很細微，如在耳邊喁喁細語，卻怎麼也揮之不去，就好像是潛藏在腦海裡的一個個深沉的夢境，雖然看不真切、聽不明白、尋無蹤跡，但一直出現。

　　這正是一片由數以千百計、數以萬計的人的精神和意識連結起來的海洋，組成了一張覆蓋了小半地球人間的網羅。密密麻麻的網羅上，每一個扭結，都是一道意識，都是海裡的一條魚兒。

　　而在這廣闊的精神海洋的中央上方，端坐著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是一個飄渺的身姿。這人影並不高大，但一眼瞧去，卻叫人覺得無比偉岸，有種說不清道不清的氣息。無數的精神波動的紐帶，正是從這身影上散發出來並將其他扭結串聯起來的，他就是這片精神意識海洋的中心。

　　那麼……就往前邁一步。

　　風在呼嘯，身下的不死神鳥在高空地長嘯，前明翼緊閉著眼，眼前隱約地浮現出一張張無助的、滿是傷痕的、驚慌失措的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動物人……他們或者相擁在一起，彼此安慰，或許看著某處，眼中不安，或許呆呆地坐著，腦子裡空無一物。

　　而有人的視線，則是緊緊盯著廢墟之外的那一道白色的人影，他的情緒是這樣激烈，前明翼甚至都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他心中的那種混雜著恐懼、茫然、緊張、仇恨和憤怒的複雜滋味——

　　把丟掉的勇氣重新撿回來，用你們的雙手，親手殺了這些魔族。

　　於是，第一個人站了出來。

　　我來！！該死的妖魔，去死吧！！一個男人怒吼著從廢墟中奔跑出去，這一刻他是帶著捨棄生命的覺悟出去的，在他身後，是一雙雙眼睛在盯著，是在注視著他的命運，也是他們各自共同的命運。

　　男人衝向了形貌可怖的魔族戰士，靜止地佇立在原地的那白色人形，幻化成能量構造的鎧甲，將男人包裹住——

　　你！魔族戰士驚疑著飛退，逃到天空。

　　但男人身穿白色能量鎧甲，恨意與怒意交織成殺意，令他赤紅著眼死盯著那魔族戰士，本能地就是蹬腿一跳！嗖！他竟然直接就這樣躥上了高空，足足有五六十米之高，追上了正要逃離的魔族戰士，男人手一伸，嗡，白色能量鎧甲幻化出一把利刃——

　　嗤！

　　一道劍光劃過，魔族戰士在空中斷成了兩截，紫色的魔血噴灑。

　　我為你們……報仇了……白色能量鎧甲帶著男人安然落地，他淚如泉湧，心中各種強烈的情緒全部洶湧出來，所有的悲苦、酸澀和茫然，無意識地經由精神意識的網羅，影響到其他人。

　　於是，地球各處中，倖存著的那些人類們，地球人們，一個個走出來了。數百個氣功分身，或化作劍、或化作刀、或化作長槍、拳套、弓箭……飛到到這些堅毅起臉孔的人們手中，將一個個或者在反抗、或者要逃脫的魔族戰士，將這些毀滅了他們所有幸福的妖魔，全部親手殺死。

　　「太好了！太好了……」前明翼咬牙，閉著眼在流淚，「看到」那些魔族慘死的形狀，他拍手稱快，當真是痛快之極！

　　呼，風吹過，不死鳥衝下雲間，終於帶著他來到武仙流的道館廢墟地。

　　「師兄師弟們，師傅師娘，你們看到了嗎，祖師給咱們報仇了！」前明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悲聲長呼。而在這時，不死鳥長吟一聲，拍動翅膀，重又飛上了高空。前明翼臉上掛著淚痕，回頭只看到一抹赤紅色的羽翼隱沒在遠方的雲霧之中。

　　————

　　「這、這怎麼可能……？！」

　　黑血魔王面色蒼白，祂感應到人間各處的那四百魔族氣息，正一個一個成片地在消失，很快，不過一會兒，心中難以置信，那些脆弱的人類，竟然能殺死他們魔族最精英的戰士？

　　現在……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吧。依舊是那冷漠無情的聲音在祂腦海響起。

　　武天的「白玉石雕像」全身上下的線條都棱角分明，有種別樣的力的美感。它的「膚色」純白得像是真實的物質，因為構造成它身體的氣功，濃鬱到了極致，這是操控著這一道氣功分身的瞳力特別處理，將瞳術高度催動的結果，因此才能勾勒出具體的形象……

　　聖潔死神的形象。

　　「不，不……我不能死……」

　　黑血魔王瞳孔中，放大著一張不斷逼近的純白大手，這手掌純白無暇如同玉璧，卻裹挾著死亡的氣息……祂終於徹底恐懼了，慘呼一聲，轉身逃離，嗖地一下，就在赤黑色的火焰包裹中飛出好遠——

　　見氣功分身居然無動於衷，光足道在後面空中著急地大叫：「不能放他跑啊！」他要是打得過黑血魔王，早就立刻追過去了。

　　「逃！逃！逃！」

　　「這個人類……太可怕了！他根本就不像是人！」黑血魔王拚命地逃竄，催動全部的力量變成飛行的動力，祂赤黑色的身影轉瞬間就撕裂了長空，幾乎是在一兩個呼吸的功夫之內，祂就飛離了王都廢墟的範圍。

　　只要一想到那白玉雕像一樣的人類，黑血魔王就充滿恐懼，對方的力量已經超越了祂的想像，根本無法抵擋。

　　令人窒息的壓迫力，從後方追來。

　　黑血魔王駭然地在飛馳中扭回頭，赫然便看到一張足以將祂整個身軀都籠罩的白玉巨掌，從後方的上空追來，淡白的一串串氣流在巨掌的掌緣向後流淌，巨掌從斜後方的空中向斜下方壓去，落勢顯得笨重，但黑血魔王飛得再快，也逃不離愈來愈大的白玉巨掌的籠罩。

　　「可惡！！」黑血魔王幾近絕望，祂已經發現，自己竟然始終都飛不出這巨掌的陰影範圍，於是狠狠咬牙，高大的身形一陣波動，分解成黑魔王與紅魔王的身軀，他們看也不看對方，分作兩道，拼了命地飛馳——

　　「去時空通道那裡！回魔界！」

　　「回到魔界！只要回到魔界，總有一天……」兩個魔王同時在心中不甘地怒吼，充滿了憤恨，又有恐懼。

　　他們二魔已經因為在黑血河中的修行而不分彼此，只要有一個活著，就能復活另一個。

　　光足道在後處遠遠地綴著，他實在跟不上黑血魔王和巨掌的速度。忽然，「嗯？」他敏銳地察覺到，黑血魔王的氣息又分裂成了原先的那兩道魔族的氣息，並且朝不同的方向飛離。

　　他暗自焦急，看著遠方那從雲間落下的巨掌，心想著，看這隻手會追哪一個他就去追另一個吧，沒有融合的紅黑魔王，以他的力量足以應付了。

　　「這——？！」光足道陡然停在空中，他舉目四望，瞳孔猛縮，震驚無比。

　　一道道白光，從人間各處飛來，飛向前方那從天落下的巨掌。

　　朝著相反方向飛離的紅黑魔王，絕望地發現，他們仍舊沒有逃離出巨掌的陰影籠罩。二魔慘然地回頭，立刻便看到，那彷彿天幕倒扣一樣的超級龐大的白玉手掌最終傾塌了下來，無情地壓上了他們的身軀，一寸寸、一縷縷地「浸潤」進去……

　　在無窮盡的白色光芒之中，這兩個來自魔界的魔頭，蒸發得沒有一絲痕跡留下。

　　而與此同時，陰間天國、天上神殿、凱琳塔殿，前代天神古爾加、占卜婆婆師徒、天神比克、貓仙人這些時刻關注著地球上的情形的存在，全部震驚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剛剛他們所見到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震撼人心了。

　　不斷地有白色人形氣功從四面八方疾馳而來，一個接一個地，前赴後繼地融入到那隻從天落下的巨大白玉手掌之中。而每多一個氣功分身的融入，這巨掌的體積就相應地膨大一分。又有無形的力量遙遙操控著它，不斷地催化，無窮無盡的力量在其內自生。

　　最終變作了一道遮天的大手，在大海上將那兩個魔王拍得湮滅！

　　轟……大海上出現一道巨大的漩渦，一團瀰散在漩渦上空的朦朧白光霧氣飛速地收縮，很快又重新凝聚成一個彷彿真人一樣的雕像，正是武天的模樣。

　　「昂——」

　　光足道正呆呆地懸浮在空中，忽然有一道嘹喨的鳴叫聲由遠及近地從身後傳來。呼，一道赤紅色的影子與他擦肩而過，速度好快！光足道一怔，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赤紅色的大鳥，展翅飛向巨大海漩渦上空的那「白玉雕像」的人。

　　「這是……那個人的鳥兒？」他這才想起來了，當時武天的身上，就一直跟著這隻鳥兒，難怪會覺得有些眼熟。

　　不死鳥盤旋在最後的這道氣功分身四周，氣功分身緩緩轉身，斧鑿刀削般的「白玉」面容，「看了」一眼後方上空中飄浮著的光足道。

　　光足道本能地就是一陣緊張，這個不知道什麼樣一個存在的「白人」，實在太過強大了，一舉一動都能讓他神經緊繃。

　　氣功分身轉身的過程中，它那「白玉雕像」身軀也在一縷縷地消散，變成濃鬱的白色霧氣，纏繞到不死鳥身上，融入了進去……

　　————

　　「占卜，你這個弟弟……居然在短短三十年之後，變得如此可怕！」陰間天國中，前代天神古爾加看向占卜婆婆喟嘆道，雖說他們身在陰間，無法真的感知到地球上那驚天動地的動靜，但哪怕是隔著水晶球的畫面，都能想像得出，武天這一掌的那種無可匹敵的氣勢。

　　「我當然也完全沒有料到……」占卜婆婆搖頭，微微苦笑，喃喃道，「我剛剛學會占卜術的第一卦，就是給這小子占卜的，雖說結果顯示這傢伙會很不同尋常，但……哪裡能知道，這樣不同尋常法！」

　　「在地球上，他已經徹底地無敵了。哪怕是地球古代的那些英傑復生，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啊……」古爾加拍腿感慨。

　　占卜婆婆的師傅，那個神秘的老女巫，幽幽的目光注視著水晶球畫面中的那個漸漸消散的氣功分身，沙啞開口道：「好手段啊……怕是在大界王星，也找不到第二個……」

　　————

　　王都廢墟中，倖存在暗處的那些人類，小心地從躲藏處走出，看著已經安靜到死寂的城市，人們面面相覷，那兩個可怕的妖魔……去了哪裡？

　　而在其他地方，看著白色人形、白色盔甲、白色刀劍飛離，重聚成人形飛離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激動不已：家園被毀的痛苦，親人死光的傷痛，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必傷心，所有死去的人，都可以重新復活。

　　那道飄渺的聲音又在每一個人的心間響起。

　　衝出去穿上白色盔甲宰了魔族戰士報仇的男人身軀一顫，對著天空張望，他滿臉血和淚地大喊：「真的嗎？仙人！這是真的嗎？我們的家人……真的還能活過來嗎？」

　　「神明啊！發發慈悲吧！」有人以頭搶地，張臂大呼，神色悲愴，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救救我們的親人吧！」

　　「神仙啊，我們請求您的垂憐，挽救被妖魔毀壞的人間吧！」有人已經將這聲音奉若神明了。

　　我姓武，並非神仙，與各位一樣，只是一介凡人。真正的神仙，在一百年前，就曾經將可以實現任何夢想的七顆龍珠散入人間……

　　有老人想起來了，的確是有七龍珠的傳說流傳著，只是更多的人將它當作一個玩笑。當年天神比克以天神的能力在人間世人心中傳音，但大部分人都當成了自己的幻聽而已。

　　一副畫面，出現在正閉著眼睛的人面前。

　　七顆黃橙橙的珠子，有一到七顆紅色五角星，滾落到一起，發出共鳴的光輝，最終一道霹靂金光衝天而起，現出碧綠神龍，莊嚴無比，祂口吐人言，承諾可以實現凡人的任何心願。

　　「武仙人哪！求您為我們找尋神仙流傳的七龍珠吧……」有閉著眼睛的人已經無比激動地跪倒在地，對著天空磕頭，涕淚橫流。

　　「請求您……」

　　無數人都在心中祈禱，許下心願。

　　「七龍珠……」武仙流道館廢墟上，正在搬動屍體的前明翼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光彩。

　　————

　　高空。

　　「沒想到你的能力還能這麼玩啊！」北界王的聲音迴蕩在高空，映照在武天的心中，他有些調侃地說道，「你說你，何苦這麼大費周章？」

　　端坐在雲間的武天本體，終於緩緩睜開眼，地球人間中與他精神相連的那些人的臉孔，在他的神玉眼雙瞳中飛速閃逝，微微眨眼，雙眼已恢復成漆黑。武天露出一絲笑意，搖搖頭，卻沒有說什麼。

　　心中卻是暗自念道：如此，也算是第一次實驗了。不知道以龍珠世界的科技手段，能不能做到我想要那一步呢……嗯，也無須急，還有二百年，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