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降魔（二）

　　從武天身上分離飛出的白色氣功分身，每一個都牢牢地鎖定了一股魔族氣息的所在。

　　說是如此說。

　　但事實上，歸根結底，還是端坐在雲間的武天，在一念之間，就將四百多股魔族的氣息全部鎖定，並且與此同時，他還要通過精神力催動神玉眼，使用著「擬氣」瞳術維持氣功分身，驅動它們行動……

　　這相當於是在一心百用、數百用！

　　一個人，操控著數百個人，去往數百個不同的方位。

　　同時，他本人還是負責總體感知的那一個。

　　如果不是武天跟著聖魔法師進行了數十年的精神修業，根本無法做到這種地步——這種做法，對於精神意志的要求何其恐怖？

　　高空中，武天合著眼，神色堅毅，凌空盤腿，不動如山。

　　在他意識裡，氣功分身所經過之地，都模模糊糊地投影出影像出來，數百道氣功分身飛往不同的方向，就有數百道模糊的圖像呈現在武天心中，拼湊成一張不太完整的地球大地。

　　境界高深的武道家，可以通過極其敏銳的「氣」感知，勾勒出所感知的對象的形象。

　　比如原著之中，波波先生教導孫悟空「氣」的時候，就可以在不用眼睛看的情況下與之爭搶鈴鐺。而孫悟空在觸摸到這一境界的時候，也同樣曾閉著眼睛，於心中倒映出波波先生的形象，成功搶到鈴鐺。

　　高處空氣十分稀薄，一道身影盤坐其間，四周是淡淡的霧氣繚繞，彷彿一片白色茫茫的雲海，隱約有寒風在呼嘯。

　　————

　　一個魔族戰士捏著畫卷，獰笑著走向廢墟處的一群人類。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

　　「妖怪啊！快走開！」

　　「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我們真的不認識畫像裡的人……」

　　「我不想死啊！」

　　魔族戰士每走一步，縮在廢墟角落裡的人類們的神經，就多崩潰一分。

　　已經無處可逃了，他們已經是這裡最後一批活著的人，但還是被這個可怕的妖魔給發現了。

　　突然，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女人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整個人崩潰了，嚎啕大哭起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別過來……」她尖叫著，披頭散髮，手腳並用地想逃離。

　　「哼。」魔族戰士咧嘴笑著，似乎是不屑，也像是嘲諷，他隨手一彈，一發熾熱的氣功束流射出，「咻」地一下劃破空氣，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中，將那個在廢墟上爬著想逃離的女人從後貫穿。

　　女人嘴裡「呵呵」地怪聲響著，肺部已經被破壞，她臉色灰敗，頹然地緩緩趴倒在地上，手臂還朝著遠方伸著。

　　「真是脆弱啊……要怪就怪，你們怎麼就是噁心的人類呢？」魔族戰士手上凝聚了一團濃烈的氣功波，對準了廢墟之處的那些人類，露出殘忍而嗜血的笑容。

　　「死定了……」徹骨的絕望在這一刻傳遞著。

　　也有人不甘心，總有那麼一些人，哪怕是面對完全無法抵抗的強力，也永遠不屈，永遠不會被擊倒，他們恨恨地一拳擊地：「可惡！為什麼……我們的力量如此弱小！」

　　轟！

　　魔族戰士手中的氣功波猛烈地轟出！

　　一道白色人影也從天而降！

　　氣功波就要炸到人群，這白色人影踩著這熾熱的氣功波，彷彿腳底有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這從魔族戰士手中射出的氣功，強行扭轉了軌跡，白色人影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個姿勢，「咻！」氣功波被他一腳給踢得返回去——

　　砰！魔族戰士被更加迅猛的氣功波給擊中，半個身體都被打得焦糊，他疼得齜牙，震驚地看著面前這個從天而降擋在那些人類面前的白色……人？這是人類？這分明就不是人類！

　　他連一張臉都沒有！怎麼可能是人類？

　　「你是什麼怪物？！」魔族戰士斷喝一聲，指著眼前這團「白人」。

　　他這一聲大吼，才讓「白人」身後的那些人類反應過來，原來……這從天而降的人，並不是「人」！雖然他有著類似人類的輪廓，但……既不像是穿著衣服，也沒有正常人類該有的體表特徵：肌肉紋理、雙手十指、頭髮等等，統統都沒有。

　　似乎只是一個會發光的白色光源，但……「他」確實會動！難道是和這妖魔類似的怪物？可「他」又為什麼幫他們？

　　「這是什麼……」他們面面相覷，說話間都很小心，經歷了魔族災難，這些現代人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科學無法辦到的事情，原來僅憑個體的力量就能將人類社會給毀滅……

　　氣功分身實質上只是一團氣功，不是火影世界那種可以自主思考的分身術，所以當然不會開口回答。魔族戰士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這白色的人形物體動作，便試探著又攻了過去，卻被氣功分身輕鬆反制——

　　連環腿猛踹一頓之後，「轟」地一掌，氣功分身內的氣功，從他手掌部位打出，一掌就將魔族戰士的半個身體給打得粉碎。

　　魔族戰士破布袋一樣地倒飛到地上，他已經懵了，他哪裡能料到，就這麼個鬼東西，身手居然如此厲害？自己好歹也是魔界中的精英戰士，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嘀嗒嘀嗒，紫色的魔血流淌在地上，魔族戰士感到眼前一陣陣發暈。

　　逃！只有魔王大人能對付這個傢伙！他心中絕望，但忽然發現，對面這個白色無臉人，似乎沒有再趁勝追擊過來，仍舊靜止站在那群人的面前。

　　同一時刻，在地球上的數百個角落裡，也上演著這一幕……

　　山林中，江河邊，海島上，海岸旁……無數從那些魔族手下僥倖逃離、或者正要被魔族戰士隨手毀滅的受災人類面前，都紛紛出現了一道白色的人影，一道不會說話，不會主動攻擊，只是靜靜地橫亙在他們和魔族戰士之間，彷彿一個人偶，只有在魔族戰士主動打上來的時候，才會出手反擊。

　　魔族戰士們都驚疑著，似乎是被保護的人類們也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砰！」

　　某處山谷中，一個魔族戰士想要攻擊躲藏在山谷之內的一群人類，被氣功分身伸長手臂，一巴掌拍飛，隨手就撕下一條大腿，魔族戰士慘叫一聲，紫色的魔血漫天飛灑。

　　「可惡！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斷了一條腿的魔族戰士驚懼不已，他感覺自己完全無法抵抗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的攻擊，但對方似乎並不打算主動殺死自己。

　　人間各處，被白色人影救下一命的倖存者們也驚疑著。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在所有人的心中、腦海中響起：

　　魔族入侵人間，數十萬生命死去。

　　人們驚慌不已，捂著耳朵問：「是誰？是誰在說話？」

　　有人茫然：「好像……是在心裡發出的聲音？」

　　「是神明嗎？」有人激動不已，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倖存下來的，他老淚縱橫，「我聽聞，天上有神仙存在，還曾流下傳說，可以實現凡人心願……」

　　「什麼情況？」魔族戰士們看到那些人類自言自語，又驚又疑，只是那白色無臉人擋在面前……有魔族想要飛上天空逃跑，卻被白色氣功分身轉瞬間追上，撕掉一條手臂，一拳又打到地面，陷進大地中。

　　而那在眾人心中響起的聲音還在繼續著，這聲音很低沉，有一股魔力：

　　高樓倒塌，一座座城市在魔族手中毀滅。

　　眾人回想起曾經的城市，哪怕有人生活苦一些，但總算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有一個家在，可是現在呢？曾經的家園變成了一片廢墟，他們已經無家可歸！

　　你們的親人，你們的摯友，你們所熟悉的人，都被這些邪魔殺死。

　　有人回憶起家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當時災難降臨，魔族隨手散發的氣功波火力網，將整座城市覆蓋，練成一片的爆炸聲彷彿天崩地裂的世界末日，有人想起母親被飛來的巨石壓碎了半個身體，還用最後一口氣對自己低吼「快走，孩子……」，於是立刻崩潰，忍住不去想的畫面衝擊著心神，淚水終於決堤而出，泣不成聲了。

　　不恨嗎？

　　「怎麼不恨！！」有男人怒吼，眼睛發紅，用力地捶打地面，拳頭都已經血肉模糊。

　　恨不得殺光這些妖魔，不是嗎？

　　「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有人死死地咬牙，嘴唇都破裂，他的家人，就是死在了從天而降的光芒中，連屍體都找不到，鐵打的漢子都流淚了，「但是……我們沒有力量！！」

　　那麼……就往前邁一步。

　　下一刻，在人間各處，擋在人們與魔族戰士面前的白色人影，武天的氣功分身，全部變換了形狀，他們的後背像是機械人一樣打開，整個分身變成了一個由氣功構造的盔甲，他們的手臂漸漸幻化成一柄利劍……

　　去把丟掉的勇氣重新撿起來，用你們的雙手，親手殺了這些魔族。

　　————

　　北界王在界王星等啊等，等啊等，還是沒等到武天回來。

　　「這老小子跑哪兒去了？」北界王納悶，揮手打開湊過來的巴布魯斯，他摸了摸下巴，決定到地球看一眼。

　　他腦袋上的兩根天線抖動，很快，他的「視角」就已經來到地球，又一瞬間，他已經在地球上發現了熟悉的武天的氣息……

　　「咦，他的氣怎麼這麼分散？」

　　北界王先是發現了端坐在雲間的武天，然後又感知到了地球人間各處，散落著的數百氣功分身的氣息，這些都是武天自身的氣功幻化的，自然也全是武天本人的氣。

　　「這不是魔族嗎？咦，地球魔界裡的傢伙們跑出來啦？嗯？這些地球人在和誰說話……」北界王嘀嘀咕咕地，忽然猛地想起盤坐在雲間的武天，他明白了什麼，「哈，沒想到武天這傢伙，已經能施展那個聖魔法師級別的精神魔法了？嗯……他這麼做豈不是和本界王差不多的能力了！還好他大概只能在地球的範圍內使用，不然我堂堂界王大人，顏面何存哪！」

　　他當然聽不到武天與地球人的精神之間的交流。

　　看到武天的那些氣功分身變換形狀，北界王看出一些頭緒了，他搖搖頭：「嘖，費那個心思做什麼，多此一舉啊多此一舉……」

　　————

　　「別逃了！出來吧！」

　　鶴見拚命地收斂氣息，躲藏在樹林間的一棵老樹的背後，從天空中傳來那個可怕魔族囂張的叫聲。心臟怦怦狂跳著，鶴見滿心絕望，之前見到那個將比克大魔王放出的妖魔，已經令他心若死灰了，沒想到沒跑多遠，居然又碰到一個！

　　比之前那個妖魔絲毫不弱的傢伙，甚至還要強！這個此刻盤旋在樹林上方的妖魔，他的氣息比那個放出比克大魔王的傢伙，還要冰冷，還要令人頭皮發麻！

　　完啦完啦，這下子，人間是要徹底毀滅了……便是師傅他老人家從九泉之下重生，再用一百遍魔封波，也無能為力啊！鶴見腦子裡沒有絲毫反抗的念頭，只想躲得一時是一時。

　　高空，這個魔族戰士咧嘴一笑，手掌上托，一團濃烈的氣功波凝聚完成，向下方的密林高聲道：「既然你不肯出來受死……那我就將這整片森林，全部毀滅好了！你就在烈火中煎熬著死去吧！人類！」

　　鶴見滿頭是汗，他已經感覺到了，頭頂正有一股極度強大的氣息在凝聚著，心中慘然地一笑，躲？這叫他上哪裡去躲？

　　罷了罷了，一百年前便該死去的人，今日死了就死了吧！鶴見閉上眼。

　　忽然，天空中的那股魔族氣息一陣紊亂，砰！隱隱有墜地的轟然聲傳來，地面震動，鶴見猛地睜眼，那個凝聚著的龐大氣息突然散去了，他疑惑：「發生了什麼？那妖魔怎麼了？」

　　仔細一注意，赫然發現了另一股氣息出現在空中，原本那妖魔所在的位置。

　　「這氣息……怎麼這般熟悉？」鶴見茫然，武天的氣因為自身身體的翻天覆地變化，已經和當初不太一樣了，因此他才無法認出。

　　魔族入侵人間，數十萬生命死去。

　　正在茫然間，一個聲音鑽到鶴見的腦子裡。

　　這是什麼？！鶴見悚然一驚，壓抑氣息，向四周查看，密林中幽暗無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動靜，他又驚又疑，這是什麼聲音？

　　高樓倒塌，一座座城市在魔族手中毀滅。

　　你們的親人，你們的摯友，你們所熟悉的人，都被這些邪魔殺死。

　　不恨嗎？

　　恨不得殺光這些妖魔，不是嗎？

　　那麼……就往前邁一步。

　　去把丟掉的勇氣重新撿起來，用你們的雙手，親手殺了這些魔族。

　　鶴見臉上似哭似笑，表情扭曲，充滿了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他終於脫口而出：「居然是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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