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終於見面了

　　在穿過魔山的時候，武天就一下子暈了過去。

　　當時的感覺……就好像是從一輛慢悠悠的腳踏車上，忽然跳到了一列超高速行駛的動車上！砰！當場就撞得個眼冒金星、七葷八素。所以這一下，就直接讓武天失去了意識。

　　也沒過多久，武天的意識漸漸復甦。

　　他從地上站起來，沒有睜眼——因為反正睜眼也看不到什麼。失明之後變得異常敏銳的第六識，讓他清楚地感覺到了離他不遠的地方，有許多股未知的氣息。

　　散發著淡淡的惡意……如那些魔族一樣的氣息！

　　難道我還在魔界？

　　武天心裡一沉，但又凝神感知，卻發現無法找到黑魔王的那股強大的氣息。他閉著的眼皮忽然情不自禁地一抖，因為在他的意識感知中發現，在距離他這裡非常遙遠的地方，有一股特殊的、他十分熟悉的氣息——

　　凱琳塔上貓仙人的氣息！

　　這裡是人間！他已經回來了！

　　武天耳朵動了動。

　　「噠，噠，噠……」

　　「咚，咚，咚……」

　　是腳步聲，兩個不同的腳步聲，並行。

　　一個高大強壯，另一個似乎是女性。

　　氣息很弱，疑似魔族。

　　武天聽到來人開口說道：「你就是阿修羅大人說的……那個從魔界出來的人類？」是個女人的聲音，或者說，女魔族的聲音。

　　「真是沒想到，居然真的還有人類掉進魔界，而且還能從阿修羅大人的魔山口出來呢！」這是另一個魔族的聲音，聽上去就是個高大威武的男性。

　　武天轉過身正面對著他們，說道：「那個魔山上的機關，是你們口中的阿修羅大人佈置的？」

　　他心想，動畫裡的那個阿修羅，似乎只是個戰鬥力不過爾爾的小角色而已，竟然有能力在那樣的魔界裡留下後手，而且讓那兩個紅黑魔王都無法破壞？

　　「那是當然，你以為呢？阿修羅大人的強大，豈是你這種人類能想像的！」高大男魔族哼道。

　　「好了，哥拉。多餘的話不要說了，帶他去見阿修羅大人吧。」女魔族說道。

　　那高大魔族停下了，接著對武天說了一句：「快跟上來吧。」

　　武天站在原地，睜開白茫茫沒有焦距的雙眼。

　　此時，他雙眼的視線中，左眼已經因為使用了禁術「伊邪那岐」保命而徹底失去了光明。

　　左半邊視野是一片和閉上眼睛時一樣的暗紅；而右邊的眼睛所看到的，只有一團暗暗的、模糊的殘影。他僅僅也就能感覺到此時所處的大概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光線並不充足。

　　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武天抬步跟上了前面那兩股氣息。

　　暫時先跟過去看看吧。至少在他的感知中，那股最強的氣息，也就和他的基礎功力相近的程度，就算強也有限。和魔界的那兩個紅黑魔頭比起來，那更是雲泥之別。

　　難道是……因為佈置了魔山上的手腳，而導致功力不再？這樣的設定？

　　武天默不作聲地思考著，緊緊跟著前面兩個魔族的氣息，很快，他沒有景物的半邊視野中，只感覺光線忽然亮了許多——

　　「我原以為不會有人能從魔山過來這邊的。」一個清朗的男子的聲音響起，武天耳朵動了動，果然是那個他感知裡最強的氣息。

　　「你的眼睛有問題？哥拉，美拉，你們先下去吧。」清朗聲音的男子，也就是魔族阿修羅，這樣說道。

　　「是。」女魔族和高大魔族都退下了。

　　「見也見到了，你想要做什麼？」武天睜開白茫茫沒有焦距的雙眼，面朝著阿修羅的聲源方向看去。

　　阿修羅頓時就看到了武天此時十分怪異的雙眼：左眼是暗黃色彷彿壞死掉的眼瞳，而右眼則是模糊怪異的四角大風車瞳孔紋路的眼睛。

　　「真是奇怪的眼睛。」阿修羅嘖嘖稱奇，看了一會兒。

　　武天再次閉上眼，雖然看不見，但他仍然無時無刻地在觀察周圍的環境。用他除了視覺得其他所有知覺：對週遭環境每一絲氣味的嗅覺、身上汗毛感受細微氣流的觸感、耳朵仔細地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動靜……

　　「你很警惕，人類。」阿修羅笑了笑，他看著面前這個一直閉著眼睛的人類，「你看不見？那你是怎麼從那邊過來的？可不要跟我說是無意撞進來的。」

　　「看來你對那邊的情況很瞭解。」武天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阿修羅笑了笑，他說道：「因為我從前就是住在那邊的。」注意到武天有在認真的聽，阿修羅緩緩說道，「你是在別的地方不小心進入魔界的吧？呵呵……你碰見的那種地方，其實在地球上雖然少，但也絕不止那一處。」

　　他指了指武天來時的洞穴甬道的方向，隨即意識到武天根本就看不到，便說道：「你過來的魔山，在當年，其實就是這樣一個類似的通道，那是一個時空通道，連接著地球和魔界兩個空間。不過，看你辛苦地從這裡回到人類世界的樣子，你誤入的那個時空通道，大概是屬於那種一旦有人進入，就會因為擾動而徹底消失了的類型。」

　　「換言之，你這裡被你封印的這個通道，是個相對比較穩定的類型了？」

　　「呵呵……不錯。當年，我母親，一個普通的人類，就是從這裡，不小心進入了魔界。然後碰見了身為魔族的我父親。最後，才有了我。」

　　「所以……身為半人半魔的你，自小就受盡了人類和魔族兩邊的各種冷漠和歧視，等到擁有了力量之後，你就將這個導致了你悲慘命運的時空之門，給封印了起來。而你自己，作為非人非魔的特殊存在，就永遠待在了這個不見天日的洞窟之中，雖然離人類和魔界的世界都不算遠，但又恰恰是他們都無法接觸到的地方。

　　「然而，紅魔王和黑魔王都沒有想到的是，你在封印了這個時空通道的同時，還在魔山留下了一個能夠讓擁有人類血統的人通過的後門。我想……你大概是覺得，也許會有別的類似你母親那樣誤入魔界的人類，而你的這個後門，好歹也能成為他們千萬分之一的回到人類世界的希望……是這樣嗎？」

　　武天接著阿修羅的話，緩緩說道。

　　「哦？很強的思維能力，有意思。不過……」阿修羅十分意外地看了一眼武天。

　　這種三流神魔電視玩兒爛了的橋段……

　　武天不動聲色地問道：「不過什麼？」

　　「有一點你說錯了。不是我要讓這個門成為什麼希望……而是給我不需要的人，一條生路罷了。」阿修羅不知為何冷笑了一聲。

　　他接著說道，「你知道魔山為什麼是黑的嗎？是我將自己的人類之血澆築在了魔山之中，黑魔王他每一次對魔山的攻擊，都是在助我的人類新軀成長一分。你所說的誤入魔界的人類……如果力量不強，我自然沒什麼興趣，如果力量太強，嘿嘿，不好意思，他會直接被我的人類之血給消融，成為我新身體的一部分。」

　　「哦，所以你現在這副身體就是純粹的魔族嗎？難怪氣息這麼低——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從你的語氣裡能夠聽出對自己半人半魔身份的不滿和怨憤，又為何要培養出新的人類身體呢？」武天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你就管不著了！而且，我忽然奇怪……」阿修羅的聲音變了，帶上了一點點森森寒意，「為什麼我會對你說這麼多……沒有打算對你說的東西呢？」

　　「你不是一開始就發現了嗎？」武天微微一笑，他再度睜開眼睛，右眼中的四角大風車漸漸隱去，變成暗淡的黑色瞳眸。

　　「哼哼……催眠術？還是什麼小手段？雖然給你聽了也不打緊，但你就不怕這麼做，我直接就將你殺了嗎？看你從魔界逃出來也挺辛苦的，卻因為自己的狂妄而把命交代在了這裡！」阿修羅眯著眼睛，冷笑了一聲。

　　「呵呵，多說什麼。來吧，原本你也就是要跟我打上一架，才會放行的吧？」武天笑了笑，他擺出起手式。

　　「哼哼……」阿修羅眯眼，露出一絲笑意。

　　————

　　從阿修羅界的洞窟之中飛出，武天衝上了天空。

　　「真是有趣的人類。」地上，洞窟門口，阿修羅看著高空中顯得很小的武天，他轉身進入洞窟深處。沉重的大門緊接著緩緩合上，掩蓋了門裡面幽深無比的黑暗……

　　高空的寒意吹拂在臉上，武天閉著眼睛，感知著凱琳塔方向的貓仙人的氣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武天「啪」地一聲，從原地飛走了——

　　地面上高山、大河、密林，全都一一飛逝。

　　「嗯？」

　　飛行中，武天閉著雙眼，眉頭忽然一挑。

　　因為失去了視覺，導致武天的第六識變得異常敏銳，也因此……他隱隱地能夠感覺到，在很遠的某個方向上，似乎正有一股極淡極淡的氣息，「瞄準」著他自己，飛快地趕了過來。

　　他能肯定，自己不認識這股氣。

　　心中念頭流轉，武天的身形卻沒有絲毫停留，在天空中飛快地劃過！彷彿將天幕割裂！

　　九倍武仙拳催動的舞空術，與當初第一次去凱琳塔時的速度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是大半日的時間，武天就感覺到了凱琳塔上貓仙人的氣息已經近在眼前了。

　　「嗖！」

　　武天直角變向，筆直地向天空上方衝去！

　　「一直跟了過來。」

　　「究竟是誰？如果不是我因為失明導致感知變強，恐怕都發現不了這麼個小尾巴？」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心裡想著，武天已經飛到了凱琳塔的塔殿。

　　「嗖——」

　　貓仙人看著一道人影，從下往上，一飛而過，毫不停留！祂趕緊跑到塔殿邊緣欄杆，仰頭往上看去，只能看到武天的一雙漸漸看不清的腳底板：「咦，這不是武天麼，他要上哪兒——是要去神殿？他要見天神？」

　　祂砸了砸嘴，心想，武天的氣息和他這速度……有點不對勁啊。

　　而另一邊，武天毫不停留，一直向上飛行，彷彿要飛到那天空的盡頭，衝出地球去！他越飛越高，空氣中的氧氣含量也極速地減少著，溫度呈梯度地下降，絲絲寒意侵入身體之中。

　　但是同時，他也很快就感覺到……天上高高懸著的那一股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天神比克站在神殿邊緣，看著這個一飛衝出飄浮在面前的年輕人類，他的心情略微複雜，緩緩地說道：「終於見面了……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