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錯了

　　查看著第六宇宙的「歌吼部族」的資料，武天只覺得心中有一股靈感在湧動。

　　這一年來對武神拳的諸多思索，各種沉澱，在這一刻彷彿就要化作腦海中真實的靈光了，可就是差了那麼一股勁，捅不破一層窗戶紙，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有關節沒想透。

　　「戰歌……」武天沉吟。

　　他看了一眼篝火旁相伴盤坐修行的孫悟空、克林，忽然想到和第六宇宙互為孿生的第七宇宙，也就是他們這個宇宙，可能也存在著這所謂的「歌吼部族」，便迅速翻閱了一下十二面體中的第七面，搜索了一番，並沒有找到「歌吼部族」的記錄。

　　武天自語道：「或許和那「神殺族」一樣，雖然種族很神奇，但平均能量層次不夠，第七宇宙的這一族，在歷史的演變中已經消逝了……又或許……」

　　「不管怎麼樣，先去這個第七宇宙的那顆星球看看吧。」

　　武天打定主意。

　　通用的宇宙星際坐標定位的方法武天早就知曉，何況他這一年裡也和布瑪交流過。在許願之前，十二面體的第七面本就已經包含了第七宇宙的地球資料，因此神龍輸入其他信息時，宇宙星球坐標的標記方法，自然也就和布瑪用的一樣。

　　第六宇宙與第七宇宙互為孿生，排除星球意外毀滅的因素以外，兩個宇宙裡的對應星球應該在各自宇宙的相同位置。

　　武天默默回憶了一下第六宇宙中「歌吼部族」所在星球的位置。

　　「第六宇宙4598紅色443星球……就定位在第七宇宙4598紅色443星球吧……」武天在心中構建了一下瞬間移動需要的距離模型，億萬星河光年的丈量在他心中穿梭而過，彷彿時光長廊一般，他的心自北銀河的地球這一端，徘徊到了宇宙的另一端。

　　蓬。

　　發動瞬間移動離開之前，武天的身上噴薄出白色的氣功光芒，撐起了一個白色的球形氣功罩，正是之前他帶著布瑪他們潛入深海時所用的能量罩秘術，也是卡維希爾宇宙地球的那個克林在亞德拉特星球所學會的可以在宇宙空間生存的特殊秘術。

　　唰，武天消失在野外的篝火旁。

　　下一秒，他出現在遙遠銀河的另一端，某顆星球之外。

　　巨大的星體，呈現美麗的淡紅色，充滿了武天的視野。顯然，這是一個十分巨大的生命行星，武天從面前的星球上感覺到了生命氣息的波動。他心中一動，「沒有滅族？還是說，星球上的生命是別的種族……」

　　畢竟已經沒有了強悍的神樹體質，武天還是小心為上，擔心星球表面的空氣環境不適合他的地球人體質，便仍舊撐著能量罩，身形再一閃，在星球外太空消失。呼，穿過層層大氣雲海，飛躍海洋，跨過森林，在一片青青的森林草地上，武天的身影陡然地憑空出現。

　　「這裡還是白天啊。」武天抬頭看了一眼，紅色的恆星當空照。

　　四周，草地上是不認識的異星球草種以及五顏六色的花種，茂密的草叢中，不時地會躥過外形奇特的小生物，但他們經過武天的身邊，卻毫無警覺，彷彿武天就是這滿地的草和花，是流動而過的風。

　　武天邁步向前，踏在草地上的聲音沙沙輕響，和環境的聲音完美地融入在一起。

　　在附近，他感覺到了奇特的生命氣息。從程度和特徵上來看，不像是野蠻的凶獸，也不像是凶殘的原始人，應該是智慧生物的氣，很有可能就是和第六宇宙的「歌吼部族」相對應的族群。

　　穿過一片樹林，武天看到了不遠處的群居部落。

　　圍著巨大的祭壇，一群民族風格的異星人在舞動，他們身上有奇特的花紋，也不知是涂的油彩，還是天生的痕跡，男男女女的異星人無一不是口中低吟，似乎在共鳴著一首奇特的民族歌謠……

　　「偉大的神，賜予我們無窮的勇氣！」

　　「哦哦～！」

　　「偉大的神，賜予我們無盡的獵物！」

　　「哦哦哦～～！！」

　　武天暫時隱匿在樹林的陰影中，只要他不想露面，基本沒有誰能發現他。

　　「神？」他皺眉。

　　宇宙中的語言基本都是通用語，只有罕見的種族有自己的種族語言。武天猜想，或許是界王神、遠古真神曾經遺留下來的影響吧。在曾經的遙遠年代裡，真神們為了方便，將整個宇宙的語言統一了起來，至少是流傳出了一套默認的通用語系。

　　因此，武天能聽得懂這些土著在齊聲吟唱的內容。

　　和他以為的所謂「戰歌」，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也就是在這時，突然地動山搖，大地劇烈地搖晃起來，前方那些土著們圍著歌舞的巨大祭壇也發生搖晃，為首的部族長老式的老人尖聲大叫，所有的族人的聲音和動作便立刻戛然而止，齊齊看向樹林的一個方向，那是震動傳來的位置。

　　巨大的陰影在逼近。

　　「孩子們啊，萬獸王來了，他要消滅我們歌吼一族最後的血了，你們甘心嗎！」土著長老厲聲嘶吼。

　　所有土著，不分男女，全部死死凝視著那樹林中逼近的陰影，「不甘心！」

　　「祖先的榮耀，能在今天丟失嗎？」

　　「不能！」所有歌吼族的土著彷彿狂化了似的，群情激憤，他們身上的奇特花紋甚至發出了些微的光彩。

　　土著長老高聲怒吼了起來。

　　「噢噢噢噢！」所有歌吼族土著舉起身邊的武器，對準了陰影中走出的巨大怪物。那是一個面目猙獰凶惡、彷彿一座鎧甲小山般的巨大野獸，它的兩個眼珠子就比任何一個歌吼族土著大，噴吐出的氣息，就彷彿一陣狂風。

　　武天在不遠處看著，「咦」了一聲，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還真的發生變化了……」

　　他皺眉凝思，彷彿抓住了什麼關鍵。

　　忽然，武天終於渾身一震，心思豁然開朗，終年來對武神拳的苦相冥思徹底迎刃而解——

　　「是了，我所創的武神拳靜功，雖說對我而言並無難度，甚至顯得簡陋，但對其他人來說，到底還是有著所謂的「資質門檻」的……哪怕天才如孫悟空，至今也無法將自然元氣納入體內，那麼對自然元氣完全無感的人呢？」

　　「我既然要創出普天之下人人可練的「武神拳」，那麼顯然目前的武神拳靜功的思路，從出發點就是錯的！」

　　「強求孫悟空他們「努力」嘗試將元氣納入體內，反倒是和我創法的初衷違背了，這是本末倒置啊！」

　　武天這才看清，這一年的時間裡，他經常隱隱感覺到的不對來。

　　「靜功不必再想著「優化」了，徹底捨棄……要另找出路，找出一條沒有「門檻」，任何人拿到手就能練的修行方法。」武天暗道，心中一片清明，再無疑惑。

　　而這時——

　　「孩子們，唱！戰！歌！」部族長老大吼，一把老骨頭了，卻彷彿突然變得高大巍峨起來，湧出無窮的力量。

　　一瞬之間，奇特音節匯聚而成的激昂高歌，迴蕩在這片空氣中。所有歌吼族的土著身上的花紋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就彷彿是在燃燒，男女土著們裸露的身軀蓬然鼓脹，個子都拔高不少，狂吼著朝那名為萬獸王的巨大怪物衝去。

　　然而，萬獸王卻根本不動。

　　看著衝向自己的一群「螞蟻」，它猙獰的臉孔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緩緩抬起了自己的一隻巨大如小山的腳掌，隕石天降一般地朝那些陷入狂熱的歌吼族按了過去……

　　武天嘆息，恐怕第七宇宙的這歌吼部族就是這麼滅種的。

　　「神龍給了第六宇宙的歌吼族的資料，卻沒有給第七宇宙的歌吼族的……第七宇宙的即將滅種是一個原因，但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第七宇宙的這一族所掌握的種族秘法「戰歌」已經殘缺不全了吧？」

　　這麼想著，武天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140、風馬牛不相及乎

　　他出現的時候，不止是歌吼部族的人驚訝，咆哮衝鋒的勢頭稍稍一滯，就連那恐怖如魔山一樣的「萬獸王」凶獸，也明顯愣了一下。

　　不得不說，動物尤其是野生動物，有一種直覺。

　　武天地球人的身材，在宇宙人中並不算高大，他的樣貌也根本不兇猛，甚至連走出來時，也顯得很隨意，彷彿不是在一個部族遺民將要滅亡的血拼現場，而是在自家後花園。

　　但，萬獸王並沒有停下動作。

　　朝地面拍下的那山頭一樣巨大的手掌，根本不停。

　　它雖然覺得武天的出現很突兀，但它的直覺和智慧，還沒有高明到可以看穿武天真實實力的程度。別說它這區區的野獸不能，就算是一顆星球的神仙，一角銀河的界王，都不可能看穿武天的實力。武天是差半步就能成就完美真神的人，他的境界放眼兩界宇宙，也是少有人及。

　　「找死啊！」

　　「這個人是誰，怎麼長得這麼怪異？」

　　歌吼部族的人看著被萬獸王巨掌的陰影籠罩住的武天，接著「轟隆」一聲巨響，萬獸王的巨掌將大地拍出一個巨大的坑洞，整個地面都震顫得跳了跳，歌吼部族的人洶湧的氣勢一僵，被古老戰歌激昂起來的鬥志也彷彿冷卻了些許。

　　那是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萬獸王本體如小山般巨大，一隻手掌也宛如房屋一般，在眾人的面前拍下，拍得大地震動，近距離之下，簡直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轟然炸裂，有種強烈的暴力衝擊感，令人覺得無力。

　　「這麼強大的怪物，怎麼可能是人所能抵抗的？」

　　「突然出現的怪傢伙，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拍死啦！」

　　歌吼部族的人們，尤其是年輕的人們心裡絕望，連身上被戰歌影響膨脹起來的熱血和鬥志，也開始消退了。

　　部族的長老則更是心中在滴血，他惱恨又自責，「如果族中的古老戰歌能傳承得更完整……只要更完整一點點就行，這種怪獸又能算的了什麼？祖先啊，神啊，當年我歌吼族是何等風光，何等強盛，可到了今日，我竟使一族最後的骨血盡數葬於此等矇昧蠻獸爪下，是子孫無能，子孫有愧啊！」

　　可到了現在，預料中自身被拍成血肉漿糊的痛楚也沒有降臨，甚至……連萬獸王的叫聲，也有點不對勁起來。

　　「萬獸王在……哀嚎？」

　　「它好像很痛苦？」

　　「不對，它似乎是想把爪子抬起卻抬不起來？卡在坑裡了嗎？」

　　歌吼部族的人紛紛議論，在他們面前，萬獸王一巴掌把武天「拍死」之後，它本能地想抬起爪子，結果卻面露痛楚之色，爪子按在地面它自己拍出的深坑中，拚命地想拔出來，可卻彷彿被黏住了似的，怎麼也提不起來。

　　部族長老瞪大了眼睛，不知為何，他腦子裡浮現出往日生活中的一個畫面——很簡單的畫面，就是用釘子釘木板的畫面。咚，木板砸在釘子上，就被死死地釘住，很牢固。

　　顯然，武天就是那個「釘子」。

　　萬獸王一巴掌拍住地面上的武天，就彷彿是用肉掌對著一根無堅不摧的釘子拍了下去，直接就把自己的腳掌拍穿，只不過因為腳掌太大太厚，武天沒有將之貫穿而已。

　　武天被拍，自身卻巋然不動，萬獸王的腳掌碰到他，就好像變成了豆腐做的一樣，而它想拔走腳掌，武天一身氣焰卻黏住了它的血肉一樣，兩者對比，武天的力量，卻哪裡是這種畜生能比的？

　　噗哧！

　　一道白色光焰，從萬獸王的腳掌面上冒了出來，武天在萬獸王的獸爪底下朝上刺出一道氣功利刃，這利刃薄如蟬翼，鋒利無匹，豎著正對的人幾乎無法看到蟬翼氣刀的存在，太薄了，肉眼難以分辨。

　　蟬翼氣刀猛然噴發，朝天伸長了數十米，接著向後一斬，嗤啦，萬獸王在一片驚恐的表情中，從爪子沿著手臂到頭顱，被整整齊齊地切成了兩半！在血雨噴發出來之前，武天飄浮起來，回身轟然打出一掌，激烈的氣功彷彿最璀璨的煙花，絢爛無比，將眼前的一切映照得猶如極光白晝……

　　等歌吼部族的人適應了耀眼的光芒，發現龐然如山的萬獸王連渣都不剩了。

　　「發……發生了什麼事？」

　　有年輕人愣愣地。他們一族被萬獸王彷彿戲耍一般捉弄已經許久了，今日最後一搏，已經是窮途末路，本就做好了滅族的覺悟。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竟然輕輕鬆鬆就將恐怖到不可抵擋的萬獸王消滅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誰？！」部族長老很激動，他死死看著武天，彷彿看著一個怪物，或者看一個天才。「你怎麼會這樣強大？你也會修行我族的古老戰歌嗎？！」

　　「你的意思是說，在你的認知裡，修行所謂「古老戰歌」的人，完全能做到我剛才的事情？」武天淡笑道。

　　長老連連點頭，面帶驕傲自豪地道：「那是當然，我族曾經的輝煌，可以說宇宙最強！曾經出現過的強大戰士堪稱是無敵！」說著又看武天，疑惑道：「你救了我們，是我們的恩人。對你我不隱瞞，但……聽你的意思，你真的不知道我族的「古老戰歌」？」

　　武天似笑非笑地道：「你們是自己也斷了傳承，想從我這套點好處吧？」

　　長老咳嗽一聲，沒想到武天會看穿他，而且直接點破。

　　武天卻不在意，他一生所學所創的武學數不勝數，堪稱人形武學寶藏，不提新創的半套武神拳，就算是將曾經寫過的《武人筆記》整理出來，贈與這歌吼部族也算是巨大的幫助。不過，要讓他相贈，對方也得拿出令武天滿意的收穫來才行。武天可不想這一趟白來。

　　隨這一族回去之後，武天細細問了他們一族「戰歌」的事情。

　　只是，就算是部族的長老對「戰歌」的詳細也不清楚了，就算仍殘留著一句半句的戰歌，但也只是斷篇，有的甚至似是而非，更別提長老自身對「戰歌」的本義也是一知半解，根本不解其中蘊藏的真意，比如是如何作用，又是為何吟唱戰歌便能激昂戰意，提高力量的。

　　「……如果不是這樣，咱們一族哪裡可能落到今天差點被一隻野獸滅族的下場？」部族長老長嘆。

　　他在武天面前講述的時候，也大吐了一番苦水，跟哭慘似的，因為他人老成精，從武天願意出手幫助他們這些陌生人就看出來，武天是有善心的。反正大家都是陌生人，長老也不講什麼臉面了，誰知道武天什麼時候就突然消失了？趁著人還在，趕緊裝可憐，希望武天能給點好處。

　　武天對他的意圖洞若觀火，很清楚，不過並不在意，他只管問自己的，也沒表示同不同意幫助，看得長老暗暗焦急。

　　果然「不愧是」不被神龍看得上眼的第七宇宙歌吼族，他們手中所掌握的「戰歌」實在是太殘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殘篇戰歌，這最後的部族長老也是根本不解其意，懵懂無知，只是後人鸚鵡學前人之舌而已。

　　至於這似是而非的戰歌是如何激發部族戰士的情緒和戰力的，武天推敲著長老教他的戰歌，思忖著，以地球人為例，別說是在戰歌感染下了，就算是普通的時候，一個普通的地球人，在危急時刻有時也能爆發出超人的力量。可以稱之為基因鎖，但在武天這樣的氣功大宗師眼裡，那是人在關鍵時刻，意志爆發之下，激發了生命潛力的緣故。

　　尋常尚能如此，更何況還算有點用處的殘破戰歌了，有一點基本的感染力，武天也能理解。

　　又交流了一番，武天心中略感失望，沒從長老的戰歌中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收穫。戰歌太殘破了，而且使用出來時，對武天根本沒有半分影響，武天的意志和身軀都是千錘百煉，根本不為這種似是而非的殘缺戰歌所影響。

　　長老也急得不行，因為他看出了武天的去意。

　　「你們一族練慣了戰歌的，我也沒相似的東西送你，這樣，我有一套融合之術，可以在危急時刻救急用……」武天想了想，沒興趣教這些人武神拳，畢竟不是誰都是孫悟空這種絕世天才，想在短時間內學會武神拳，有點強人所難，他也沒想在這顆星球再耽擱，看時間，一夜也快過去了。

　　長老詫異，「融合……之術？」

　　武天伸手拍住長老的肩膀，本想讓他叫來兩個身材體型類似的部族青年，他好將融合舞步傳授過去，可是在他手掌觸碰到長老的第一時間，武天心中一跳，閃過一絲奇異的熟悉感。

　　「這是……？！」武天心中驚異，上上下下打量長老。

　　「你，你怎麼了？」長老被他看得古怪，心裡發毛。他可是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手，可是輕而易舉將萬獸王湮滅的。被這種人的手搭在肩頭，他心裡惴惴的，肩膀上像是放著一塊烙鐵。

　　武天收手，平淡道：「沒什麼，你叫兩個人來，身材體型要類似。另外，你們一族可有文字？我給你們留一本書吧，是我早年所寫的一些修行體悟了，應該是有點用處的。」

　　他說著，心中卻在想：之前我看著這些人齊聲高唱戰歌，卻得到啟發，領悟到武神拳靜功的錯謬之處，可此時想來，這兩件事明明就是風馬牛不相及，我是如何得到啟發的？他們高唱戰歌的那一幕中，是隱藏了什麼樣的玄機，竟讓我心血來潮？我當時潛意識裡到底是想到了什麼呢……而且……

　　武天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神色激動的長老。

　　而且……這一族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