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7
這是一家門面閃著彩虹色澤的愛情旅店,也是迪安找到的第三家。
衝進旅店大堂時,接待小姐一眼就看到他那一頭金色的頭髮和明顯西方人的五官,這五官並沒有舒展開,瞧上去有點凶狠。
不會又遇上想來捉姦在床的客人了吧……
接待小姐暗自道一聲麻煩,弱弱打了聲招呼:「Hello?」
一般神色焦急憤怒又一個人出現在他們這家愛情旅店的,大部分都是來捉姦的。
她覺得她猜得沒錯,因為下一秒,這個即使神色不愉但看上去依舊耀眼的外國帥哥就問了她一句:「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灰色V領T-shirt,長得很像混血兒的男人和一個差不多一米九的男人來過。」
服務生微微一笑,為了避免麻煩,她通常都會回答:「很抱歉先生,沒有。」
服務生的答案讓迪安懊惱地輕錘檯面,擰眉就想轉身往外衝,他此刻並不知道,他和韓一川進的,的確是同一家旅店。
就在二十五分鐘前,韓一川在旅店的六樓脫光了高個男人下頭所有布料,然後他們開始因為誰攻誰受爭執不休。
韓一川:「人人都知道我是一號,我自認為在圈子裡還挺有名,你約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
「不是你說攻就是攻的。」高個男人弄亂了韓一川的留海,一兩簇留海搭在韓一川長密但並不挺翹的睫毛上,配合他爭執時睜大的雙眼,讓他看上去像討食失敗的奶貓,無辜中還漏出一縷妖豔。
高個男人看著這樣的韓一川滿意一笑:「這個主要看氣質。」
韓一川接近炸毛邊緣:「我的氣質就是大寫的攻。」
「那麼你覺得我是什麼?」
韓一川上下打量了高個男幾眼,又掂量了一下男人那活兒的大小,彪出三個字:「底層受。」
男人扯開一個笑,用整個身子的重量加力道,迅猛地把韓一川壓在身下,剝光他腰部以下所有遮擋:「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這個底層受到底有多底層。」
壓低的嗓音讓韓一川汗毛直立,動物的直覺讓他意識到他的處境非常危險,這個男人和那些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躺倒任調戲的小受們完全不一樣!
韓一川作為一個能屈能伸的男子漢大丈夫,立馬轉換策略,武力比不過,他得用智謀:「等一下!不如我們打個賭。」
「什麼賭?」
韓一川指指前頭還軟趴趴沒精神的玩意兒:「如果你能在十分鐘裡用手幫我出來,我就讓你上。」
男人舔舔唇:「有意思,那麼如果你贏了呢?」
「當然就是我上你。」
「成交。」十分鐘對他來說綽綽有餘,在他心裡,韓一川就是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那麼作為寵妻狂魔(自封的),他當然要無條件配合韓一川。
但是十分鐘過去,高個男人的臉色能和青瓜媲美,語氣崩潰地問:「你是不是學過什麼控制精關的巫術?!」
韓一川嘆一口氣,臉上並沒有高個男人預想中的驕傲得瑟,反而一腳踹開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滾吧。」
男人非常吃驚,韓一川居然不趁著贏面要求他遵守賭約?
還是他本來就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敷衍他?
其實韓一川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這麼久過去,或許他身上的魔咒已經解開,他可以來試一試,發洩一下。
可惜他再次失望的發現,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你走吧。」韓一川的語氣很不好,「趁我沒改主意前。」
韓一川的臉色比之前更加糟糕,高個男人本能的覺得韓一川需要安慰,但韓一川儘管面色不好,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這雙褪去所有玩笑和掩飾的瞳孔,是高個男這一晚上第一次見到的風景,堅定得讓他心頭一震。
高個男最終妥協在這兩束視線下:「好,下次再約。」
直到關門聲響起,韓一川握緊雙拳狠狠砸向身下的床墊,敲出沉悶的「咚咚」聲。
無意義的敲擊並不能讓他好過,他哀嘆一聲,開始自給自足。
但是又一個五分鐘過去,對於柱體的摩擦依舊沒能讓他達到想要的高/潮,煩躁的他更不會知道,高個男人根本沒有離開,他只是假裝開門又關閉,做出了一個出門的假象,之後便躲在韓一川視野的死角,偷聽著韓一川的一舉一動。
韓一川的呼吸逐漸加重,手上的動作也越發迅速,卻徒勞無功,任何花樣都無法給予他想要的感受,就和之前嘗試過的每一次,每一個日夜一樣,即使他一再抗拒,他的身體,他的大腦,都會燃起另一種渴求,那種連細胞都叫囂著「不是這樣,不夠,根本不夠」的渴求。
而最終,他都會被深入骨髓,流竄於身體每一個角落的「不夠」二字打敗。
這一次,仍舊沒有一丁點改變。
「為什麼……」
輕濡的聲響持續不斷從聲帶髮出,越來越高,越來越響,而自始至終,韓一川重複的只有那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怒吼夾雜著喘息充斥在廉價的標間裡,高個男不知道韓一川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能想像韓一川劇烈起伏的胸膛。
他猜韓一川剛剛在繼續做著他沒能幫韓一川完成的事情——為發洩而摩擦前部,但似乎並沒有成功。
所以伊森確實是想要發洩,並不是故意忍耐?
房間裡依舊被喘息充斥,但是片刻後,心中帶著疑惑的高個男發覺有幾個音節變得不一樣了,它們更加細微,更高昂,像是極度隱忍又無法完全抑制住的呻/吟,破碎地從嘴唇裡發出。
那幾個破碎的音節讓他渾身不對勁,一股酥麻合著瘙/癢如電流般從心臟被擠壓出來,流竄向四肢百骸,最終彙集到腰部以下的重點部位。
高個男忍不住悄悄從房間通往房門的狹窄過道里探出半顆腦袋,然後他看見了讓他極度震驚又心跳加速的畫面,震驚到他覺得可能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無法忘卻,即使這一幕,他在許多小電影裡都看到過。
他看見韓一川的另一隻手在身後攪動,每一次攪動,都會有克制不住的隱忍音節破碎的漏出,就是這個聲音,讓高個男的心臟彷彿要掙脫出束縛一樣不斷敲擊著胸腔。
而此時韓一川緊抿的雙唇時不時因為舌尖的舔舐而鬆開,他的嘴唇開始變得充滿血色且濕潤,雙眼由於緊閉,讓眼線更顯深長,眉頭顫抖著微蹙,似痛苦,似歡愉,昭示著韓一川此刻正沉溺於欲/望中。
五分鐘後,高個男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在韓一川終於如願以償絞緊眉心,鬆開嘴唇吐出一聲僅僅由氣息組成的嘆喂時,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
他被徹徹底底震驚了,震驚之外是遊走於全身的躁動血液,勾起他渾身的念想,讓他的雙眼再也無法從韓一川身上挪開。
他發現了韓一川隱藏在俊帥的外表和謊言下的秘密,一個被韓一川稱之為無法打破的魔咒的秘密。
韓一川仍舊沉浸在發洩過後的餘韻中,雙眼空洞沒有焦距,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以為發洩會讓他心情好過,但事實上,他只感到更加空虛。
每一次發洩,他腦中閃過的總是迪安,高興的樣子,生氣的樣子,眷戀的樣子,進入他時的樣子,生動而形象,彷彿下一秒就能從腦海跳出,可是在發洩的一剎那,迪安所有的模樣都會變得極度扭曲,最終隨著那一片白光消失不見。
無論多麼接近,最終都逃不脫從此陌路的結局,所以這樣就挺好,他知道迪安和他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不接近,就不會再體會一次失去的痛苦,這樣就夠了。
只要他們不再見面,總有一天他能忘記迪安,也許再過一年,也許再過十年,但是總有能夠忘記的一天。
韓一川機械地撩過隨意扔在床單上的褲子,掏出手機,打開雲端。裡面存放著幾十條短信,那是他在最初分手的那半年裡給迪安發的短信。
【我決定去埃及住一段時間,雖然那裡有一些動盪,但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金字塔】
他當時為什麼要發這樣一條短信?似乎是讓自己身處危險,就能幻想迪安擔心自己時的樣子?
【這裡早晨的食物很不錯,可惜我一直吃不慣】
【剛剛穿越了阿布扎比的沙丘,我覺得我的防曬措施還是做的不到位】
【北京灰濛蒙的天氣讓我非常吃驚,沒想到剛到北京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長城,而是去參觀這裡的醫院】
……
看著這些毫無意義的短信,韓一川自嘲笑出聲,六年前的他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發去這麼一條條無聊至極的短信?
明知道迪安不會做出任何反應,還傻瓜一樣抱著期待。
不過好在這樣的蠢事並沒有持續多久,之後的五年半裡,即使他知道自己沒有失去給迪安發短信的權利,他真的再沒有給迪安發過任何一條消息。
因為在他們分手正好半年的時候,迪安第一次在分手後給了他回覆。
他忐忑期冀地打開郵件,裡面是迪安如阿波羅神祇般刺眼的笑容,陽光從迪安面前灑過,他那一頭金發反射出亮眼的光。
但是當時的韓一川卻宛如墜入北冰洋的萬米深處,被冰點的海水包裹著,刺骨而窒息。
照片上是迪安和另一個長相精緻的金發男孩的合照,他們看上去是那麼的幸福,情投意合。迪安找到了新的男友,他在用這樣的形式告訴他,他們是真的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