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level35
有關韓一川「掰彎直男」和「黑心商販」的事之後兩天漸漸淡出玩家們的視線。
但是韓一川還有一個擔憂,他覺得他的馬甲搖搖欲墜,就跟懸在頭頂的閘刀一樣。萬一有些人沒事天天跑去炸雞店扒他的三次元,別說馬甲被扒乾淨了,小褲衩裡面有幾根毛都得被數得清清楚楚。
當然韓一川至今都不知道,他的馬甲在迪安面前根本無所遁形,他有幾根毛,迪安很早以前就數清楚了。
為了保護好妖嬈哥就是韓一川這個秘密,韓一川決定以後去炸雞店坐鎮,還得在現實裡喬裝打扮一下,披上個新的馬甲,省得被有心人拍了照片,又給發到網上曝光他。
況且還有面基的事情,他也要做一番準備,面基肯定逃不過拍照,他是絕對不能頂著韓一川這張臉去赴約的。
要說純血狐做了這麼多缺德的事情,韓一川已經沒有理由去面基和純血狐冰釋前嫌,但是韓一川偏不,既然已經答應萬里逍遙去面基,他就一定去,就是要在現實裡噁心噁心純血狐。
甚至嗆家姐妹提議把純血狐踢出幫派,韓一川也否決了。開玩笑,敵南和純血狐是在一個家族,把純血狐一家踢掉,他還怎麼天天在幫派裡和敵南秀恩愛膈應那位「原配」?
所以二三次元一個都不能放過,讓要純血狐看看,打他韓一川的主意,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過這喬裝打扮……應該打扮成什麼樣?
一定要反差特別巨大,安全係數才高,而且最好要丑得人神共憤,這樣純血狐在看到自己居然輸給這種難看得看一眼恨不得自戳雙目的人後,才能欣賞到他羞辱憤怒的模樣。
他甚至還在心裡給純血狐配音:「媽蛋,老子長得這麼好看,居然鬥不過一個長機機的鳳姐。」
噗哈哈哈,這奇恥大辱,純血狐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韓一川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一看純血狐在得知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醜八怪後噴出一口老血的憋屈表情了。
長得好看了不起啊,長得再好看迪安都不跟你秀恩愛,哼。
越想越期待,到底化妝成什麼樣去比較好?馬臉?殭屍?非洲難民?
正琢磨著,杜凱買完中飯提著一大碗粥放到了韓一川的電腦桌上。
韓一川挑眼去看杜凱,突然精神一震,就去扯他頭髮。
杜凱吃痛:「老闆你幹嘛揪我頭髮!」
韓一川一臉吃驚:「你這假髮哪兒買的,粘這麼牢?」
「這不是假髮,這是我真發!」
韓一川有點不開心,又去掰杜凱的牙齒:「你這假牙又是在哪兒買的,這麼逼真。」
杜凱都快崩潰了,頂著一口齙牙漏著風口齒不清地含糊:「老闆,我這牙齒也是真的……」
韓一川徹底不開心了。長這麼醜居然還不是易容的,你說你這基因結合得咋那麼失敗呢。
杜凱長得不好看,腦子還是挺靈活的,外加老闆的前任還吩咐過,眼珠子一轉說:「老闆,你想買假髮和假牙?」
韓一川那笑容甜的能把直男勾彎。
杜凱:「那你知道中國有個東西叫『萬能的淘寶』嗎?」
……
韓一川花費整整一天,不僅淘了十幾款假髮假牙,還專挑評論特別不好的劣質面膜淘了兩張回來。
喬裝打扮的事不愁了,韓一川那心思又活泛起來,迪安答應他要在遊戲裡和他秀恩愛,不秀個夠本合適嗎。
於是在面基之前兩天,純血狐被氣得牙釉質都磨掉一層。
這兩天韓一川和迪安啥事都沒做,盡在那上皇家狗糧。
每天幫派頻道里的畫風都是這樣的——
【敵南:寶貝,今天花神副本打幾場?】
純血狐剛興奮地想敵南果然還是更喜歡他,不但要帶他打迴風戒指,還叫他寶貝,日後登堂入室指日可待,沒想到下一秒,臉上的蕩漾就變成了死樣。
【妖嬈哥:打兩場,多了打不動,累】
【敵南:讓你昨天早點睡】
【妖嬈哥:我有什麼辦法,店裡一直有乞丐找麻煩,昨天晚上又和他們打了一架】
【敵南:受傷沒?】
【妖嬈哥:本帥腦袋疼,奶疼,黃瓜疼,菊花疼】
【敵南:乖,舔舔就不疼了】
【妖嬈哥:那你先舔我菊花,那裡特別癢】
【嗆嘁嗆:夠!了!啊!你們這對狗男男!】
【奶人無數:秀恩愛秀成狗是想怎樣啊?花神還打不打】
【囡小囡:我已經裝配上第八副鈦合金狗眼,請務必繼續】
要不然畫風就是這樣的——
【幫派】[妖嬈哥對敵南使用了文字表情]→妖嬈哥輕輕撫摸過敵南臉頰,深情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已經完完全全屬於我。敵南害羞地半垂下頭,羞澀地回:親愛的,我幫你洗內褲。
電腦前的迪安噗嗤一聲認栽,這小福星總是讓他又驚又喜,嘴唇一舔,打字回覆。
【敵南:洗什麼洗,反正都是要髒的】
到最後,畫風已經撒丫子奔上了一條不歸路——
【妖嬈哥:敵南,我餓了】
迪安心領神會。
【敵南:上面餓還是下面餓?】
【妖嬈哥:你是不是傻,下面被你那玩意兒堵著,只剩上面了】
【敵南:我記得下面一小時以前才剛喂飽你】
【妖嬈哥:你喂我的那玩意兒太少,一點不持久】
敵南吐出一口血。
【敵南: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還滿足不了你】
【妖嬈哥:我有奶啊,你要不要吃了補充點體力】
【敵南:你當我沒吃過?】
連續被荼毒兩天,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的眾人:「……」
【嗆嘁嗆:幫裡還有未成年好嗎嗎嗎嗎嗎嗎嗎!!】
【妖嬈哥:你們怎麼那麼不純潔,我喝牛奶餓得快跟未成年有啥關係】
【妖嬈哥:想歪的請舉手,這裡面一定沒有我】
【嗆嘁嗆:滾蛋,明明是你們污!】
韓一川邊笑邊捶腿,大腿都快被他自己錘癱瘓了。
【三點水:你們兩個別太過分,敵南,你明媒正娶的正妻純血狐還在這裡】
韓一川摳摳鼻,就是趁他在才這麼說的,就是要讓他看見,他越生氣,我才越爽。
純血狐真的是氣慘了,妖嬈不就是跟敵南上過一次床嗎,有什麼好得意的,還不是個被人騎被人草的爛貨!
可是純血狐再氣,偏偏還要顧及自己白蓮花的純善形象,在幫裡裝可憐。
【純血狐:老公,如果我之前有哪件小事做得不對,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都會聽,不需要你故意聯合一個外人□□我們的家務事裡,我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願意改,所以你別這樣和我開玩笑行嗎】
純血狐那格式工整自帶白蓮花氣場的一大段話,背地裡的意思實際上非常多,還特會給自己找台階下,說什麼敵南和妖嬈在一起,是故意氣他,只是因為他做錯一件小事。說敵南小心眼的同時,還能強調自己正妻的位置。
只要敵南真的回覆他他哪兒做的不好,他就能藉機上綱上線給自己辯解,博得更多同情,順帶貶低一下那個多管閒事的外人。
要是有喜歡純血狐的有心人在場,一定又會因為這一句話鬧起來。
可惜敵南根本不是省油的燈,他動的這些小九九,敵南一句話就給他全堵回肚子裡。
【敵南:老公這兩個字我當不起,還有你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是話太多】
純血狐一口老痰憋在喉嚨裡吐不出去,他是說話反駁好,還是不說話好……
【奶人無數:理他幹嘛,他就是眼紅】
【敵南:寶貝,今天的副本還沒打,快來】
韓一川跟著進副本的時候都快笑趴下了,純血狐費勁心思說出來的一段話,兩秒就給堵回去了。
你改呀,有本事你以後都別說話。就不信憋不死你丫。
於是之後每次純血狐說話,尤其是擰著聲叫敵南老公,或者把敵南不理他的責任全往妖嬈哥頭上推的時候,韓一川都會給純血狐發截圖,截圖上只有十三個字一個標點——「你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是話太多」,但是威力卻是巨大的,每次發完,純血狐講話都得愣兩秒。
你說敵南不理你是妖嬈哥的錯?你咋瞎誣衊人呢,敵南不想理你根本就是你話太多,人見你煩,跟妖嬈哥才沒關係呢!
你說敵南叫妖嬈哥寶貝不應該?你屁/眼那麼臭,妖嬈哥屁/眼那麼香,你見過除了屎殼郎之外,有拿糞球當寶貝的嗎?
他叫敵南一聲老公,敵南就喊妖嬈一聲寶貝。
於是整整兩天,純血狐一張臉給氣出了各種顏色,紅的白的綠的黑的青的,總之就是沒有正常色,氣得純血狐都能開染坊了。
這點委屈,到面基那天,他一定要一個子兒不少的全討回來!
就不信他這上等的皮相勾不住敵南,就不信敵南見到他的真人,還能那麼果斷地拒絕他的求歡!
敵南被妖嬈哥的技術勾得五迷三道?那是因為敵南沒體會到他純血狐的好,他要讓敵南嘗一口就永遠忘不掉。別人能因為爬上他前任的床,搶走他的人,現在他看上敵南了,也能這麼追敵南,他不信不成功。
至於妖嬈哥……就讓他永遠成為過去式吧。
韓一川和純血狐兩人各自揣著彎彎腸子,時間就劃到了面基前一天。
當天晚上,韓一川對於面基可是相當興奮,當然也有比較擔心的地方,比如他明天能不能狠狠打純血狐的臉,怎麼對付純血狐的畜生親友團,但是最擔心的,還是他的馬甲會不會掉。
雖然那喬裝打扮他自己非常滿意,只要不露餡,沒人能聯想到他,但是做賊心虛,披上個馬甲,總覺得心裡有點慌。他得確保萬一面基時被偷拍到,也不會露出馬腳。尤其是這馬甲絕對不能讓迪安看出端倪,於是當天晚上,他強迫症地反反覆覆和迪安確認他不會來面基。
韓一川:「明天面基不來?」
迪安能不知道韓一川有多心虛嗎,背地裡笑得特別陰險:「有事兒,應該去不了。」
「真不來?」
「真不來。」
韓一川吃了顆定心丸,嘴上就開始犯賤:「你不來真可惜,還想跟你秀恩愛,現實裡也打純血狐兩巴掌呢。」
「你那麼希望我來的話……」迪安故意露出很猶豫的語調,「那我爭取明天的工作另外安排時間?」
我擦,我就隨便一說,你別打蛇隨棍上啊,立馬嚴詞拒絕:「那不行,還是工作重要。是你自己說,不能讓二次元影響到三次元的。」
見韓一川被嚇得不輕,迪安見好就收:「我也覺得挺可惜,明天你們玩得開心。」
當然還有半句藏在肚子裡沒說——想給你個驚喜,明天你的喬裝打扮可一定要嚴實一點。
面基地點定在歡樂谷,早晨十點,韓一川剛到,已經有一群俊男靚女等在門口,萬里逍遙站在人群中,遠遠地對著他招手。
韓一川暗咳兩聲,調整了一下假髮和假牙,雙手插兜痞氣十足地走了過去。
嗆寢室四個圍在萬睿方身邊顯得尤為激動。
嗆嘁嗆:「幫主,你說妖嬈特別特別帥是真的嗎?」
萬睿方得意地抬下巴,好像帥的不是妖嬈是自己一樣:「那必須的,帥的慘絕人寰,保證秒殺純血狐一百遍。」
嗆嘁嘁指著插兜悠閒走過來的一個人影:「幫主,那個穿紅色中袖的就是妖嬈哥?」
萬睿方已經事先知道韓一川會穿什麼衣服,說得很肯定:「就他,一會兒看到別尖叫啊。」
嗆嘁嗆扭頭去看,就有點犯花痴的徵兆,韓一川雖然喬裝打扮了一番,穿的也是衣櫥裡最廉價的一套衣服,可是耐不住底子好,身高腿長,肌肉線條流暢緊致,沒有外國人的魁梧,但絕對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經典案例。
「居然是個辣麼帥氣的長腿歐巴!」嘁嗆嘁一見,就忍不住握起雙拳抵在胸口。
四姐妹裡一向冷靜的嘁嗆嗆看到遠遠走過來的身影,都有點興奮。
她們整個寢室全是腐女,又一起打遊戲,對著自稱是萬年總攻的妖嬈哥覬覦了三年,今天終於得償所願能瞅見據說帥得沒邊的妖嬈哥的廬山真面目,心情特別激盪。
另外,早早到了的刀戟和三三二一兩位男生雖然表現得沒有四姐妹那麼花痴,可是眼裡也充斥著好奇。這兩人一個是和韓一川一樣的個體戶,另一個是在大學裡坐行政辦公室的,工作不同但有個相似點那就是矮,兩人也就173的水平,瞅見對面走過來的妖嬈哥那身材,抓耳撓腮的羨慕。
然而等到韓一川走近,一群人眼中的期待全丟去喂了狗,盯著韓一川那張臉無語凝噎,半天都沒憋出一個字,憋得嗆嘁嗆捶胸頓足,臉都憋紅了。
萬睿方更是一臉的「我好方」,狠狠眨了好幾下眼睛,才試探性地探出頭頸問:「妖嬈?」
韓一川見一群人面部肌肉極度僵硬,全都定格在懵逼狀態,又見萬睿方小心翼翼地模樣,噗嗤一聲捶腿狂笑:「哈哈哈哈!你們的表情串起來可以當表情包了哈哈哈!」
所有人心中奔騰過無數匹草泥馬,抱著看帥哥的期望等來一個丑逼,還被個丑逼嘲笑成了表情包……
覺得應該沖上去揍他兩拳的眾人:「……」
嗆嘁嗆幽靈一樣地說:「幫主……你不是說妖嬈帥破天際嗎……」
萬睿方幽靈一樣地回:「昂……」
嗆嘁嗆:「你的審美觀還健在嗎……」
萬睿方:「大概……要回爐重造一下……」
各位的反應讓韓一川覺得今天的易容簡直,想到今天應該不會露陷,心裡的擔憂又少去幾分:「你們都盯著我瞧,難道是對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對面七人各自翻個白眼。
嘁嗆嗆還是有點不太相信,明明氣質好,身材好,臉怎麼能長成這樣呢?
「妖嬈,你頂著這張臉,是怎麼讓敵南對你與眾不同的?怎麼看純血狐都比你好看多了啊,你和他打炮的時候,他對著你這張臉能起性/欲?」
韓一川不屑一笑,說話有點漏風:「我征服敵南,那是因為高超的床上技巧和魔性的身材。」
眾人板臉:「……」
「不信啊?」韓一川說罷撩起衣服下襬,露出六塊腹肌,這一看,三個男人就羨慕嫉妒恨了。
韓一川還不要臉的順著肌肉線條自摸,自上而下輕柔緩慢,摸過腹肌,又色/情朝地左胯的人魚線摸去,人魚線有一半藏在低腰褲裡,若隱若現,四姐妹跟著那隻停在褲沿上的左手看過去,鼻子有點癢,恨不得順著人魚線鑽到褲子裡。
然而韓一川還覺得不夠,撩著衣服轉過身,臉皮薄的嗆嘁嘁羞得捂臉,可又耐不住心癢,留出一條指縫,盯著韓一川後背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控制不住自己花痴的表情了。
那屁股翹得尼瑪就是犯規……
韓一川穿了一條小腳九分褲,這種只有大長腿才能駕馭的褲子襯得他腿型又長又直,到臀部時彎出個自然挺翹的弧度,被褲子包得嚴絲合縫,包出個渾圓緊致的形狀。
韓一川特別自豪地說:「看見沒,我這腰力和臀力,征服敵南分分鐘無懸唸好嗎。」
眾人:「……」
「所以說,長得漂亮有用嗎?就純血狐那根牙籤,怎麼能跟我的巨龍比。」韓一川用手比劃了一下兩根機機的大小,「敵南這種人怎麼會膚淺的只看臉呢,他注重的是別人的內涵,內涵懂嗎?內涵就是……」
「泥垢了……」
萬睿方沉著臉走過去打斷了韓一川的魔音入耳,領著人到十步遠的地方說悄悄話:「你怎麼打扮成這樣啊?」
「我不打扮成這樣,那群腐女還不得第一時間就衝過來掛我身上問我屁/眼鬆不鬆啊?」
「你特麼文雅點行嗎?說實話。」
韓一川清清口:「老子膈應純血狐呢,就想看看他瞅見敵南被個丑逼勾走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萬睿方眉頭一挑,覺得有點意思。純血狐所作所為太過分,是該給點教訓。
而且純血狐最大的價值就是迪安用來試探韓一川的工具,但他始終沒有做為工具的自覺,就算他們家族實力的確強勁,萬睿方也覺得純血狐這個家族沒必要拉攏了。
韓一川怎麼說都是自己兄弟,他雖然眼紅純血狐的家族實力,也沒有到本末倒置的地步。
二次元隨便他怎麼鬧都沒事,再怎麼鬧也就是個遊戲,但是他們之前一再轉發鏡花水月那帖子,已經隱隱牽涉到三次元,不但戳破迪安的底線,也讓萬睿方異常難受,不能為了個跨服榮譽,再縱容純血狐那些所作所為。
萬睿方拉著韓一川又聊了點炸雞店的事,在得知那群乞丐並沒出現過後放心下來。
也是,有敵南在背地裡守著那家炸雞店,誰想給韓一川找麻煩都不是容易的事。
等兩人談完歸隊,剩下的網友們也悉數到齊。
萬睿方帶著韓一川往所有人面前那麼一站,看到韓一川的長相,新來的幾個俊男美女眼裡頭就迸射出懶得掩飾的鄙夷和厭惡。
一頭像是洗不乾淨的泡麵頭,留海遮過眼睛,鼻子上兩顆膿痘成為吸睛焦點,那彷彿一碰就會流膿的痘子讓愛美的幾個女生發出厭棄的語氣詞。再也沒人注意到那兩顆膿痘背後,其實是一根挺直的鼻樑。
比膿痘還要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口齙牙,沖得上下嘴皮都合不攏,說話一直在漏風,那突突往外噴的唾沫星子,讓幾個人嫌棄地連退兩步。
還有幾乎覆蓋整張臉的紅疹子,把原本俊朗好看的輪廓生生打散,哪裡還找得出英挺俊帥的模樣,韓一川往那一站,硬生生就是一個「丑」字。完完全全就是炸雞店門面擔當杜凱的翻版。
「矮油,長那麼醜還好意思出來見人。」陰陽怪氣的一句話直衝韓一川噴了過去,韓一川一看,是個長得還算漂亮的女人,不過一對鳳眼和一張薄唇,讓她看上去有點刻薄。
「跟這種人走一起簡直丟份。」另一個女生接話。
有人幫襯,刻薄女譏誚一聲:「也不嫌噁心,玩得盡興呢,突然看到這張臉,滿腔熱情全給噁心沒了,這面基還怎麼面啊。」
邊上另一位長相端正清秀異常的女生插嘴:「別這麼說,樣貌都是父母給的,他也不希望長這樣。讓他來面基的是我們,現在他頂著這樣的相貌來,說明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有誠意,等他和小狐狸當面道歉,我們看在這張臉的份兒上,就不計前嫌,該幹什麼幹什麼。」
本來那些冷嘲熱諷,韓一川聽著沒啥感覺,可清秀女生這段話冒出來,韓一川掩在留海後頭的眼睛平白冷下幾檔溫度。
這聲音他聽得出來,是白蓮婊中的領頭羊,三點水,果然一開口就明著暗著夾槍帶棍,不懷好意。
說他認識到了錯誤?本來萬里逍遙都和純血狐一幫人溝通好了,要是玩得起來,道歉的事一了百了,誰都別提,現在玩都沒玩呢,就照了個面,便迫不及待把他往槓上頂,開口閉口都是妖嬈哥對不起純血狐,我們接受妖嬈哥的道歉。
這幾朵白蓮婊來這裡面基,打著冰釋前嫌的旗號,背地裡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齷齪。
派人來他的炸雞店搗亂,還指望他給純血狐承認錯誤?神經病。
純血狐那群人見著韓一川的模樣,臉上厭惡的表情翻了一輪又一輪,但是明顯心情是非常好的。感覺從此純血狐就比妖嬈哥高人一等,以前受到的所有委屈都成過眼雲煙了。
他們的小狐狸比韓一川這張臉好看一百倍,顏值高那是有優勢的,以後網上再和妖嬈吵起來,兩個人的照片往論壇上一曝光,妖嬈長那麼醜,誰還幫著妖嬈說話?
一群人對著韓一川那張臉嘲諷了一圈,要不是韓一川攔著,嗆家四姐妹早和對面打起來了。等到兩派站得魏晉分明虎視眈眈,純血狐才軟糯糯慢悠悠出來「調停」。
「都別說了,你們這次請我來面基,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是想到能和妖嬈把這頁翻過去,我還是看在幫派的面子上來了。妖嬈既然這麼有誠意來道歉,我也接受,所以大家也不要因為妖嬈這張臉吵架。他表面無所謂,可是長了這麼張臉,心裡肯定不好受,你們吵架的時候也給他留點面子,不要一直戳他的痛處。」
這句話說完,韓一川嗤笑一聲,連假牙都快被他嗤出去了。
說的好像純血狐有多麼的大人大量,把自己擺在一個多麼高檔的位置再屈居來面基。
接受道歉?老子什麼都沒說呢,他倒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純血狐「調停」完,身後親友團們諷刺聲依舊不停:「我們也沒戳他痛處,誰讓他不去整容的,他長得醜怪我咯?我們說的都是實話,言論自由,實話都不讓說?吃飯別讓我坐他對面,我懷疑我晚飯都吃不下。」
說話這人是個看上去非常驕縱的男孩,圓臉,臉架子很大,韓一川推測,應該是親友團裡一直看他不爽的手裡沒刀。
韓一川心裡譏誚連連,諷刺人誰不會?
「那你得感謝我,我幫你減肥了。省得你這張大餅臉過門的時候被卡住。」
手裡沒刀臉瞬間漲紅,對著韓一川指指點點:「你別人身攻擊!太沒素質了!」
韓一川淡淡聳肩:「言論自由,實話不讓說?」
被自己剛說過的話堵了,手裡沒刀鬱悶:「你……」
「別拿你這張被擠過的臉對我說話,我的臉好歹凹凸有致,你就一被鍋蓋拍平的大餅臉,平的跟飛機場一樣。」
萬里逍遙一行看看韓一川那凸得別緻的齙牙,再對比了一下手裡沒刀那張餅臉,默默扭過頭憋笑。
在韓一川手裡吃了癟,手裡沒刀轉眼就想尋求親友團的幫助,但韓一川可不會給他們機會再一作堆的侮辱他,拉過萬睿方大聲說:「逍遙,人都到齊我們就進去吧。」
萬睿方:「還沒,還差一個。」
「差誰?」韓一川環顧四周,從假髮縫隙裡觀察,除去最早到的七人,新面孔有假小子囡小囡,流浪師奶和吟遊濕人小夫妻,賤人們有純血狐、三點水、刻薄女七公主、手裡沒刀還有巴黎貼塔,加上自己一共16人,來歡樂谷玩的就那麼多,還差誰?
「說曹操曹操到。」萬睿方拍拍韓一川肩膀,韓一川還沒來得及轉身去看,周圍已經發出一片驚豔的抽吸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那聲音的主人擼了擼韓一川亂糟糟的頭髮,隔著假髮套子,都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溫熱,語調尤為溫柔:「妖嬈,我來了,開心嗎?」
韓一川背對著來人,整個人瞬間僵硬成木乃伊,腦袋嘎嘎嘎地往聲源轉,從留海裡瞥見來人那張臉的一瞬間,呼吸都不會了。
從聽見那聲音的一刻起,他就有極其糟糕的預感,如今親眼見到,韓一川嚇得話都說不出。
自家小福星呆滯的模樣和僵硬的身軀讓迪安露出個笑,又問:「見到我不開心?」
韓一川心裡大寫的苦逼。
我開心!我開心的魂兒都沒了!
面對迪安溫柔得出水的疑問句,韓一川真想扭頭就溜,可眾目睽睽,他能溜到哪兒去?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尷尬,只得頂著一口齙牙,對迪安緩緩勾出個扭曲的笑。
迪安滿意地又摸摸他腦袋:「嗯,也不枉我為了你拚命擠壓工作時間,就是想今天來給你個驚喜。」
驚喜……
老子嚇得三魂去了七魄,簡直夭壽好嗎……
好在他心血來潮喬裝打扮了一下才來赴約,不然真的秒秒鐘見光死。
韓一川從沒有一天覺得來遊樂園玩還能玩得如此心驚膽顫,腦子裡的擔憂跟b站彈幕一樣滾來滾去。
完了,老子的馬甲今天還保得住嗎。
要是掉馬了,迪南會不會弄死我……
老子不想掉馬啊!
我不想被前男友拉進黑名單啊!
他好不容易再次享受到迪安的溫柔和關心,好不容易能和他好好說上話,這些待遇只有妖嬈哥享受得到,怎麼能讓這個馬甲就此曝光?
一旦掉馬,迪安剛剛還對著他綻放的溫柔眼神,他戲謔中帶寵的語調,一定會再次變得冰冷,像北極的冰川,把所有柔情和笑容全部冰封,再也不施捨給他一絲一毫。
他不想這樣……
想到這,韓一川周身的氣場突然沉默下來,整個人像是被剝奪了色彩的氣球,無神地站著。
迪安皺眉感受手掌下那顆腦袋僵硬的弧度,心裡隱隱揪著疼,暗暗嘆出口氣,安撫性的上下摸了兩把。
還是把他嚇到了嗎。
迪安以為這兩天韓一川在網上和他聊得熱絡,耳邊全是他的歡聲笑語,看韓一川和他秀恩愛的架勢,至少大膽了那麼一些,沒想到現實裡卻一點都沒有改變。
一川,要怎麼做,你才能夠再次鼓起勇氣面對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再次露出好看的笑容,對我說一聲我愛你?
兩人之間的情緒湧動並沒有被他人察覺,在迪安出現那刻,十幾人就被迪安的長相驚豔,亮眼的金發,深邃的眼眶,褐色的瞳孔在陽光照耀下宛若琥珀,高挺的鼻樑加上硬朗又優美的面部線條,根本就是電影裡走出來的歐洲貴族。
以前只是在昏暗的酒吧見過敵南,當時已經被這張臉折服,如今在陽光下仔仔細細觀摩過這張臉,純血狐心跳赫然劇烈起來。
硬是把沉默的韓一川擠到一邊,純血狐朝七公主和巴黎貼塔使眼色,將迪安團團圍住,問東問西。
他緊貼著迪安手臂,嗅著迪安身上淡雅的香水味,伸手就跟樹袋熊一樣牢牢攬住了迪安的胳膊,迪安的胳膊結實有力,短衫下的身材更是完美得讓人眼紅,彈性又健壯的觸感叫親密接觸的純血狐剎那之間蠢蠢欲動,心猿意馬,清雋無匹的臉上泛出兩朵潮紅。
這種一看就猛上天的同志,還是個根大腰健的外國人,純血狐偷偷瞥眼看敵南下/身,還沒真槍實彈上,那隆起已經讓純血狐軟了大腿根。
對於敵南他志在必得,怎麼說都不能放手。
純血狐貼得迪安非常緊,緊得迪安一轉頭就能籠罩在純血狐嘴中呼出的熱氣下,眉心一簇就想把人甩開。
可惜七公主和手裡沒刀配合著把純血狐擠在迪安身邊,不給迪安掙脫的機會,搶著開口:「副幫你居然是外國人?」
手裡沒刀:「副幫你中文怎麼說那麼好?根本聽不出外國口音!」
七公主一臉猥瑣湊到純血狐耳邊說悄悄話:「小狐狸你有福了,聽說外國人那活兒都特別大,保證你樂不思蜀。」
純血狐害羞一笑,可眉眼間的騷氣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欲/望,藉著親友團拚命擠著他和敵南的勁兒,兩條胳膊把敵南摟得更緊,嘴上卻無辜地很:「你們別擠,我和敵南只是遊戲裡的夫妻,現實還沒發展到這一步……」
七公主:「你和迪安這麼般配,現實裡真不考慮考慮?」
純血狐羞澀地半垂下頭,滿臉的期待和不好意思,惹得親友團起鬨的更來勁。
七公主:「副幫,我們小狐狸對你可是一心一意,人也長得好看,帶出去絕對長面子,還做得一手好菜,既賢惠又聰明,不可多得。」
巴黎貼塔:「就是啊,這麼有夫妻相,不如現實裡試著發展一下。」
手裡沒刀:「對啊,帶我們小狐狸出門,和帶某人出門,那效果能一樣嗎?一個帶出去長臉,一個帶出去丟臉。」
最後那三點水還裝腔作勢明幫狐狸,暗諷妖嬈:「你們別擠兌小狐狸,又不是不知道他臉皮薄。敵南雖然是外國人,但是審美觀和我們都是一樣的,獲得快感是一碼事,找感情的依託就是另一碼事了,不需要你們教,他能不知道該選誰?有些事,並不是誰仗著一次滿足生理需求的見面就能改變的,不自量力的人禁不住時光的考驗。」
三點水一邊說一邊裝樣數落手裡沒刀:「所以大家心裡門清兒的事就別拿出來調戲小狐狸了。」
韓一川被擠在人群外,聽著冷嘲熱諷,心裡冷笑,他真是有點佩服那三點水了,明明長著一張純真可人,清秀白淨的臉,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藏針,表面是在調和,背地早把韓一川貶低得不成人樣。
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呢?說他韓一川長得醜還臉皮厚地一直纏著敵南,以為和敵南約過一次炮就抓住敵南這個人了,其實就是不自量力。如果敵南審美觀正常,一定會去選純血狐。
呵呵,一群傻/逼。
三點水以為一段話就能對他造成影響?
他醜怎麼了?他情願真就長了這麼張難以下嚥的臉,也不敢把真面目在敵南面前露出一小截。他在二次元的確和敵南秀恩愛秀得狂,但現實里根本沒敢想會真的成為敵南的什麼感情寄託。
他和迪安沒戲,他再喜歡迪安,和他也沒戲!
可腦子裡明明想得清清楚楚,聽見巴黎貼塔那一句「夫妻相」,看著純血狐揚起個純真的笑摟住迪安,韓一川覺得心口針刺著疼。
不是因為純血狐這個人,而是因為那似曾相識的場景。
他彷彿再次體會到當初看見迪安和他金發碧眼的新男友那張摟在一起,笑得燦爛的照片時的感受,回憶起迪安告訴他,我們真的結束了時宛若半個世界從眼前崩塌的場景。
純血狐如今的笑容,和照片裡那小男友的笑容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得韓一川指尖犯冷,初夏時分,竟冒出細密密的冷汗。
夫妻相……
迪安和純血狐都是大眼睛高鼻樑,皮膚白皙,臉部輪廓一個硬朗一個柔和,配在一起剛剛好。
呵,他們的確有夫妻相。
韓一川越看越心寒,上嘴唇死死摳著牙齦,盯著純血狐那張臉,又看看迪安被擠在純血狐和幾個女人中間,推不開純血狐的姿勢,舌頭來來回回舔著畸形的牙尖,突然腦子一熱,躥進人群裡,猛力推開裡三層外三層圍著迪安的男男女女,扯開純血狐,一把拉住迪安手臂,惡狠狠地把人拖了出來。
純血狐被硬生生從迪安身上扯下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再抬起頭時,看著韓一川的眼神無比陰仄,透過韓一川那一頭留海,和韓一川冒火的眼神對個正著。
韓一川死死攢著握住迪安手臂,手掌在迪安手臂上捏出一手紅印,指尖因為用力,根根泛白,而他自己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