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level67

　迪安和萬睿方並不怎麼關心手裡沒刀和撩妹無敵手的恩怨，那兩隻在玄鳥洞激鬥時，由於萬里逍遙的一時衝動，迪安決定擇日不如撞日，計畫以那一時口快為契機，含沙射影地提示韓一川，迪安已經知曉他的身份。並且確保韓一川收悉。

　迪安認為是時候挑明了。韓一川醉酒後的吐露心聲，給了迪安直面韓一川的信心。以前迪安怕韓一川不聽他解釋，只敢循序漸進，現在不同了，今天先甩一點線索出去讓韓一川做個心理準備，韓一川自己猜到，比迪安親口告訴他，更容易讓他接受。

　迪安不確定韓一川需要多少時間來消化這些線索，他想知道韓一川在看到萬里逍遙的那句「敵南是為了妖嬈才來的遊戲，為妖嬈才來的中國」之後的反應，再做應對。

　迪安有一個美好的設想--韓一川猜到迪安是為他而來，猜到迪安接觸妖嬈哥之前，就已經知曉妖嬈的身份，回想起迪安對妖嬈的種種告白和親密舉動，領悟到迪安的那一句句「別怕」、「大膽點」、「我不介意你是否會給我帶來傷害」背後想表達的真實心情，然後他們好好談一談，要韓一川相信，迪安對他的喜歡是純粹而真實的。這是迪安心裡最順利的構想。

　當然也有非常壞的打算，那就是韓一川沒有接收到任何信息，不聽迪安的每一句解釋，毫不猶豫逃走，若是如此，迪安或許無法承受。

　而事實是，命運的天平似乎傾倒向了迪安極力避免的這條路。迪安的變相提示，韓一川全錯過了，錯過的原因……他那會兒正在拉屎……

　在妖嬈哥下線躲避婊王三人組口水，可直到半小時後仍不見上線的那刻，迪安心中募地七上八下。直覺讓他沒來由的心驚，也導致迪安無端的煩躁，他嘗試自我安慰，告訴自己那莫名慌亂的心跳或許只是他一夜沒睡的後遺症，可效果並不好。

　萬里逍遙：「妖嬈哥的號還是沒有上線，我們的提示他沒看到怎麼辦？」

　迪安：「在幫裡多提幾次，確保他上線的時候能夠看到，順便讓嗆姐妹截圖給他。」

　「你為什麼不親自告訴他那些提示？」萬睿方不懂。

　迪安暗自嘆氣，嘴裡全是無奈：「我暗示了他那麼多次，他沒有一次接收到。他太彆扭了，只要是我說出口的，他都不信，我只能借助你們的力量。」

　萬睿方深有同感：「對，他扭得跟天津驢打滾一樣，所謂物以類聚，真難為你喜歡上他……」

　迪安感覺他的膝蓋中了一箭。

　迪安和萬睿方做了近乎萬全的準備，韓一川絲毫不知，他沒有登錄企鵝，也沒有打開YY，給自己的小號裝備升級之後，他正好心地將撿到的靴子物歸原主。

　[好友]蟈蟈世界：我爆掉的鞋子，以為再也拿不回來了，撩妹你是我的天使！

　[好友]撩妹無敵手：為人民服務

　[好友]蟈蟈世界：那倒霉蛋怎麼被你越裝備干翻的？

　[好友]撩妹無敵手：美人計

　[好友]蟈蟈世界：……

　[好友]蟈蟈世界：對了，你不知道你一年前退幫的時候傷了多少男人的心，這次回歸還來龍行嗎？

　[好友]撩妹無敵手：不，我就上來裝個逼，龍行男人機機太小滿足不了我

　[好友]撩妹無敵手：聽說妖嬈哥機機很雄偉，可惜是個死基佬

　[好友]蟈蟈世界：你一個女孩子說話這麼粗俗真的好嗎……

　噗哈哈哈，韓一川瞅一眼屏幕裡抖耳朵抖得不亦樂乎的喵妹妹，玩心大起。

　[好友]撩妹無敵手：人家明明是軟萌軟萌噠妹砸，哼！

　為了維護自己的萌妹子形象，韓一川想一想，又發了個顏表情。

　[好友]撩妹無敵手：o(￣ヘ￣o#)

　蟈蟈世界表示這畫風變得有點快啊……

　等撩妹無敵手下線，蟈蟈世界才反應過來，這妹子污法污天的功力簡直和妖嬈哥有的一拼。

　剛在幫裡吼一句說發現個巫妖婆，不料幫裡全在談敵南和妖嬈哥那些事兒，吼了一句沒人回，只得作罷。

　撩妹無敵手在遊戲裡是個獨行俠，在龍行呆了幾個月沒有參加過任何活動，做過的最轟動的事就是干翻了大音痴，可干完她就退幫不玩了，低調得甚至龍行還有人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此次再現江湖，雖掀起一股小波浪，可惜這浪來得快去得更快，迪安壓根沒注意到這號人物，她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只是韓一川肚子餓了。

　遊戲裡干翻婊王三人組其中之一，韓一川心情好轉了一些，決定先去小區門口的小飯館解決溫飽，再好好考慮讓他頭疼的，如何應付迪安表白的事情。

　可是這頓飯最終沒有吃成。

　韓一川租的房子位於市中心，是個老式小區，隔壁住著一位熱情的上海大媽，沒事兒就喜歡站在小區樓底下和一群大爺大娘嘮嗑，聊聊八卦。看見韓一川人帥又過得小資，沒少給韓一川物色對象，每次韓一川看見她都特別尷尬。

　這不，韓一川剛下樓，坐在樓道里乘風涼的大媽就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小韓啊，粗去啊？」

　韓一川扯個微笑點點頭：「阿姨好，出去吃飯。」

　「這麼晚才去吃飯，對身體多不好啦。生活還似規律一點，不要像昨天那麼晚回來。」大媽一拍大腿，嚇韓一川一跳，隨後神神秘秘牽著韓一川走到樓道另外一邊，問，「小韓啊，昨天送你回來那個帥哥，似不似儂同事啊？介紹給我女兒看看？」

　現在的大媽還真是三句話不離找對象。

　不過今次這對象有點神奇。同事？昨天送他回來的不是杜凱嗎？她女兒看上杜凱……？

　韓一川別提多崩潰，看大媽的眼神就有點怪異，您家女兒審美觀有點獨特啊……

　「這個……難為您女兒能欣賞我同事的美……」

　見韓一川表情詭異，大媽右拳敲著左掌心，知道韓一川會錯意了：「哎呀不似那個齙牙，似那個金發的外國人，老帥老帥那個。」

　這一說，韓一川木了：「什麼外國人？」

　「你不知道？」大媽很吃驚，「就昨天抱你回來那個，金頭髮，又高又壯，中文說得特別好，手臂上還有三道閃電紋身那個。」

　中文好，金發，三道閃電紋身？

　韓一川心下一滯，繼而狂跳，呼吸頓時困難起來。

　似曾相識的描述讓韓一川如聞驚雷，口水卡在喉嚨裡竟然嚥不下去，他猛地抓緊大媽兩條手臂，緊張地問：「什麼樣的閃電，具體紋在哪兒了？」

　韓一川握緊的力道讓大媽也跟著緊張起來：「就，就紋在右……左！左手小手臂中間。樣子說不清，總之有點扭……」

　韓一川聽聞瞳孔驟縮，鬆開大媽又退後小半步才穩下身形。

　金發、紋身，不會是……

　「你等等……」韓一川迅速摸出手機，翻找起來，「你等等。」

　翻到一張照片，手指捏得死緊，蒼白著臉將手機使勁往大媽面前塞：「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是不是這人。」

　赫然是楚項生發給韓一川的，他和迪安的合照。

　大媽定睛一看，眉飛眼笑：「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他要是沒女朋友，你幫我牽牽線？」

　韓一川面上顯露出無法承受的呆滯和木訥，世界上所有的聲音彷彿在一瞬間抽離，耳邊唯余血液奔騰的轟鳴和刺耳的嘯叫。

　是迪安。

　迪安把喝醉酒的他送回來了。

　韓一川死也不願承受，可事實擺在眼前，他的腳上仿若被套上兩個枷鎖，沉重的力道猛然把他拉向絕望的深淵。

　迪安看見他了……迪安看見他了……

　一定是他喝醉酒後發現迪安，死纏爛打，迪安才無奈送他回來的……

　他答應迪安永遠不出現在他面前，可是一次醉酒，讓他食言了。

　韓一川用僅有的力氣朝大媽擠出個笑，說了聲抱歉，繞過她走回電梯，上樓。

　大媽被韓一川嚇人的臉色和比哭還難看的笑弄得手足無措，卻不知究竟是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愧疚地放任韓一川離開。

　到家後，韓一川踏進一步剛把門關上，便無力地跌坐在地，雙手捂臉，指尖緊扣，泛白的指甲在額頭上摳出一道血跡，韓一川也不自知。

　驚濤拍岸的悲傷和絕望襲來，韓一川張嘴，吐出一聲窒息般的抽吸聲，不動了。

　迪安在陰差陽錯之下送他回家，不管怎麼解釋，都是韓一川食言了。他不信迪安那麼恨他，會主動接近他替他解決困難，他更傾向於是他喝醉之後無理取鬧纏著迪安。

　呵，如果不是礙於什麼紳士風度，貴族禮儀，迪安當時一定厭惡得想把他扔掉吧……

　醉酒的他無意間利用了迪安的貴族教養，糾纏著迪安，同他有了那麼短短幾十分鐘的接觸，他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昨晚的情形不同於妖嬈哥和迪安的會面，迪安對妖嬈哥有好感，可妖嬈哥說到底只是一個虛擬的人物，迪安不會因為妖嬈哥再次墜入仇恨的深淵，卻會由於對韓一川的恨意而受到傷害。

　當初那麼恨他的人，怎麼可能會想再見韓一川第二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迪安尚不知道妖嬈哥是韓一川，可這樣一來，為防止露餡，妖嬈哥絕不能見迪安了，遊戲裡和敵南的接觸也要停止，斬斷所有他們現實見面的可能性。

　房間裡靜得沉悶，直到杜凱的一通電話稍稍轉移走韓一川的注意力，他僵直地掏出手機望向來電，接通。

　杜凱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韓一川反應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店裡有供貨商來鬧事。

　管嗎？哪有心情管。扔下一句「心情不好你看著辦。」便掛掉了這擾人的玩意兒，開始長時間地坐在地上發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腳疼腿麻，韓一川才慢吞吞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奔向客廳，翻箱倒櫃翻出了幾年都沒用過的行李箱。

　他要走了。

　至少在迪安離開上海之前，他不想再留在這個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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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宵過後的下午是最困的時候，迪安昨天剛下飛機，時差都沒倒過來就伺候了韓一川一夜，直到現在都沒閉眼，身體已經非常疲累，說話也沒精神，最主要是他心裡沒來由的擔心。

　他雖制定了一系列計畫，卻總有糟糕的預感縈繞在身邊。

　他的表白，韓一川沒有給一丁點回覆，也一直沒有上線，心裡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想想終是不放心，對萬里逍遙說：「我去寶貝家門口守著，我怕他逃。」

　「應該不會吧？他什麼都沒看見，那就只是維持原狀。你現在去，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這事不是急不來嗎？」

　「不知道，心裡慌。」

　「你不睡覺了？身體行嗎？」見迪安下定決心，萬睿方關心地問。

　迪安搓了把臉：「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