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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第345章
第344章 東宮之七

  胡太后完全不是以往那種乍乍呼呼的說話抱怨什麼的,她是真的怕了,更與文康長公主道,「早我瞧那丫頭就相貌不善,你看她那雙眼睛長得,與你皇祖母活脫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唉,人說風水輪流轉,你皇祖母活著時就心心念念要把皇位給靖江,待輔聖攝政,你皇兄大婚後她還不歸還政務,今又有這麼個丫頭纏上老五,咱們皇家,怎麼就掙不脫這咒術哪。」說著就哭了起來,而後直接病重不起。

  胡太后這一病,直接耽擱的就是太子冊立大典啊!

  太子冊立大典的吉日就在三月,正不冷不熱的春風拂面的好時節,胡太后這麼一倒下,雖說不會因胡太后之病耽擱大典,可胡太后這麼病著,五皇子也不能不管胡太后死活只管自己去冊封太子吧。哪怕朝臣有這個意思,五皇子也不依的,他向來孝順,必得侍疾,還說,「吉日並非只有三月,待皇祖母好了再行大禮也不遲。」

  簡直是把群臣愁的要命。

  更讓五皇子黨憂心的是,胡太后病倒,謝莫如於情於禮都要進宮侍疾,謝莫如不去,招惹物議。於是,謝莫如去了,她這一去,直接要了胡太后半條命。連文康長公主都說,「二郎媳婦聽說身上不大好,一府的事,都得你來照應,你便先回去吧。」

  謝莫如只得回府,讓長媳吳珍與三兒媳褚氏在胡太后身邊代她盡孝。

  其實,胡太后身邊這些人,縱文康長公主也與謝莫如關係和睦,連一向與她不對付的永福公主也早轉了風向,更不必提長泰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等人,縱與謝莫如交情深淺不同,但也沒人與謝莫如交惡的。連帶宮裡趙謝二位貴妃,五皇子冊為東宮,謝貴妃不會希望他人去做太子妃;如趙貴妃,除非頭昏,便是看在二郎媳婦趙氏的面子上,也不會在這時節得罪謝莫如,就是穆元帝最寵愛的趙充儀,也從謝莫如這裡得過好處,趙充儀哪怕是為了自己兒子,也會站在謝莫如這邊。整個後宮,都不會與謝莫如為難,可越是如此,此局越是難解。

  胡太后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

  要命的是,謝莫如還不知胡太后的病因,怎麼見她就跟見了鬼似的?好在,這消息並未讓她久等。只是,長泰公主頗覺難以啟齒,謝莫如打發了侍女,長泰公主方附於謝莫如耳際悄悄說了,謝莫如一手輕輕撫過軟榻扶手,似笑非笑道,「我少時隨祖母出門走動,就有人說我生得像外祖母輔聖公主,今太后又說我像曾外祖母。要說這事兒也奇,如殿下這等正根正苗的不像,倒是我這外姓人像,這就是自血統上論,也不大對吧?」

  長泰公主歎道,「皇祖母老邁,人也糊塗膽小,只得請你多擔待了。」

  謝莫如不擔待也不行,雖然她願意隨胡太后去死,可人家穆元帝是親兒子,又奉胡太后至孝,自然不能坐視老娘被謝莫如嚇死。好在,穆元帝也沒忘記自己親爹的身份,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總之胡太后也一天天的好起來了,胡太后還頗為深明大義道,「可不能耽擱小五的冊封大典。」

  五皇子的立儲大典如期舉行。

  舉朝都鬆了口氣,心說,這老太太總算明白了一回。

  立儲大典先期準備足有兩月,但,真正舉行只有一日,其儀式繁瑣複雜自不消說,更有一種別樣的莊重威嚴。五皇子一家提前搬入東宮,穆元帝早擇吉日帶諸臣祭過天地、太廟、社稷以及蘇皇后,然後,在昭德殿舉正式行冊封大禮。冊封正使為蘇相,副使喚為柳扶風、南安侯,雖然先時穆元帝有些猶豫柳扶風是不是腿腳有些不便,柳扶風當即表示,自己的腿經夏青城神醫診治後已經大為好轉,斷不會耽擱正事的,這副使的差使,他身體完全沒問題。正典當日,這正副使三人捧著皇太子的金冊、寶印至東宮,正使授冊,副使授寶,然後太子向代表皇帝的禦杖行大禮,謝恩。最後,冊、寶留皇太子這裡,這就是皇太子日後的法定權柄所在。使臣把禦杖帶回去覆命。整個冊封大典就完成了。之後穆元帝還得率諸皇子、皇孫、公侯伯爵以及諸大臣,把這事兒跟胡太后說一聲,這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胡太后早經過悼太子冊封一事,雖然程序有些忘記,好在事先文康長公主給她講過,雖然冊封五皇子讓胡太后不禁想起悼太子,心下有些酸酸的,到底知道大喜的日子,不能露出哀色。胡太后這裡也沒掉鏈子,表示知道了。然後於昭德殿明發詔諭,冊五皇子為帝都皇太子,與之一道的還有三十三條皇帝賜予百姓的恩典,如蠲免賦稅,特赦死囚啥的,總之件件都表示了對於帝國冊立繼承人的喜悅,施恩於天下。

  冊立大典之後,便是重設詹事府,先時悼太子自盡,詹事府的人倒黴不少,詹事府也給穆元帝解散了。今新立太子,自然要再設詹事府,於朝選用能臣入詹事府輔佐太子。

  穆元帝很是個念舊的人,將蘇相給了新太子做太子太傅,李相做了太子少傅,還與兩人道,「好生輔佐太子。」

  二人心下頗有些滋味難明,他們都是輔佐過悼太子的,悼太子的結局……嗯,起碼說明,他們輔佐的不大成功。今穆元帝還叫他們輔佐新太子,二人心下千般滋味裡總有一味是感激之情的。二人連忙謝恩,並言說,定會嘔心瀝血,死而後矣的輔佐太子。

  其他詹事府的配置,儘管張長史還在蜀中沒回來,詹事府詹事的位子也是留給張長史的,少詹事由薛長史兼了,這兩位大人,才具只是中等,出身也只是尋常,但運道委實沒的說,他們都是跟隨太子多年老人,只要活得夠久,以後委實不怕沒前程。李九江做了左春坊大學士,連小唐都弄了個從六品的司直郎,一下子升了大官,叫小唐怪不習慣的,還著緊的回家跟他爹請教了一回,這司直郎是做什麼用的。

  把老唐氣的,氣血一陣翻騰,心道,這種白癡竟能到詹事府做官,莫不是這小子常給神仙祖宗燒香的緣故啊。人哪,當真得看運道的。

  老唐也只得在家好生指點了兒子一番,小唐此方恍然大悟,道,「掌彈劾糾舉,聽著倒跟禦史差不多。」

  「也可以這樣說。」

  小唐道,「我官服估計也快發下來了。」他頭一遭做六品大官,心下非常激動。

  老唐氣地,「別只顧著官服,到了詹事府不比在王府的時候,必要好生當差,不要辜負殿下的期望。」

  「我曉得。」小唐笑嘻嘻地,「真想不到,殿下竟做了太子。」

  「真是傻話。殿下德才兼備,陛下英明,自然立殿下為儲。」老唐雖然沒撈到正副使的差使,但身為五皇子黨,哦,現下升格為太子黨了,老唐也是很高興的。尤其幾個兒孫還在外地官位上熬資歷,倒是小兒子傻人有傻福一步通天入了詹事府,這個小兒子,叫老唐打小就操心,偏生有運道,非但拜得名師,功名也考出來了,今前程也有了。老唐自己也入了內閣,覺著,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了。

  新太子一立,整個朝廷都是歡欣的,喜悅的。順順當當的立了太子,咱們又有奮鬥目標了,先前與太子關係好的自然高興,想著以後跟著太子殿下,總少不了肉吃。就是與太子關係一般的,也能努力一把,儘量在太子面前刷一刷好感。當然,與太子有嫌隙的,就得想法子如何洗白了。

  好在,太子為人寬厚,在朝中還真沒什麼敵對之人,頂多就是關係一般罷了。

  想也知道,倘處處是仇人,人家就是為了自己,也不能叫你這太子順利冊封啊。而五皇子冊封太子,還是五皇子以往的大對頭大皇子第一個實名舉薦的,如此,五皇子在朝中還能有什麼對頭呢。

  但,五皇子很快發現,胡太后簡直是比對頭都難纏千倍。

  胡太后對五皇子,不,現在應該稱太子了,她老人家非但對太子好,對太子的兒女都極喜愛,連帶對側妃們也是和顏悅色,就是不能見謝莫如。謝莫如搬入東宮第一天帶著側妃們過去請安,胡太后硬是沒見,別人全見了,就是沒見謝莫如。胡太后說了,「你主持東宮事忙,叫珍姐兒在我這裡服侍則罷,你就先回吧。」

  太子得知此事後,先是安慰了妻子,又去找他皇爹溝通,穆元帝沉默半晌道,「你皇祖母將八十的人了,老人家,難免有些孩子脾氣。她年輕時正趕上世祖皇后秉政,你媳婦生得有幾分像世祖皇后,你皇祖母膽子小,暫且不見也罷了。」

  太子聽得瞠目結舌,道,「以往媳婦也常進宮請安,皇祖母不好好的麼。」

  穆元帝長歎,「先時你皇祖母便因這個嚇病的,叫朕能怎麼著。老人家這把年歲,你媳婦以往不也不愛去慈恩宮麼。」

  「可若不緩解,難道就一直如此?」太子問。

  穆元帝道,「朕已令你姑媽緩緩勸解著些,只是你皇祖母上了年紀,得慢慢著來,不能著急。」

  太子見父親臉色不大好,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再回去安慰妻子,太子歎道,「這世間竟有如此荒謬之事。」世祖皇后算起來是胡太后的婆婆,做兒媳的,哪怕就是裝,見著像自己婆婆的人,也得表示歡喜啊,有哪個如胡太后這般嚇去半條命的!

  謝莫如不以為然,「這個緣故啊,我早就知道了,先時太后生病,據說就是給我嚇的。」

  太子連忙道,「你怎麼沒跟我說。」

  「彼時盼著太后大安都來不及,接著又是太子的冊封禮,咱們要搬入東宮,樁樁件件的事,總要以你的冊封禮為先。」謝莫如淡淡道。

  太子道,「你放心,這事我來想法子,難道就一輩子不相見了。明明以前你進宮也無事。」

  謝莫如不好澆丈夫冷水,還是道,「以往我進宮,不過是藩王妃偶爾進宮罷了,太后知道,我早晚要隨你就藩離開帝都的。如今你既為太子,我必執掌東宮。太后這是擔心以後呢。」

  太子都無語了,半晌方道,「皇祖母這想的,也太長遠了。」

  謝莫如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想得遠的,何止是胡太后!

  太子已正位東宮,朝廷才想到一事,趕緊讓六皇孫回來吧,六皇孫還代太子在蜀中就藩呢。既然都冊封太子了,以後江山都是太子的,蜀地自然也在其中,哪裡還用得著六皇孫親自守在蜀中呢。六皇孫還未回帝都,蜀地卻是牽涉出了一件大案子。

  說來這事與六郎沒什麼關係,但六郎不能不管,主要是裡頭牽涉了嫡母的親舅舅的女徒弟,按理,徒弟什麼的,也不是什麼要緊人物,可方舅舅十分惱怒,竟請去了薛帝師主持公道。裡頭更牽涉了趙充儀的母家趙地主家,以及蜀中總督李終南等人。因此事不雅,六郎給他爹發的秘折,他爹也是私下與他祖父說的。太子道,「那個方家舅舅的女弟子,就是養綠菊的菊仙姑娘,方舅舅很是看重,哎,方舅舅聽說光棍了這些年,不知他是不是對這菊仙姑娘有意呢。還有就是趙李兩家,都說是要菊仙姑娘進宮,六郎說,經調查後,他們沒少在當地搜羅民女,可沒聽說父皇再納妃嬪。這外頭人還得以為是父皇要選妃呢。」

  穆元帝臉色極是難看,怒道,「一群敗類!蠹蟲!」他也就收到過大兒子一次獻美,這些混帳東西哪裡是在給他搜美人,明明就是借他名聲行不法之事,壞他聲譽!

  穆元帝活到這把年歲,最在意的也就是名聲臉面了!讓太子退下之後,立刻宣來大兒子一頓喝斥,厲聲喝問大兒子,在蜀中搜羅民女的事,是不是大兒子讓李終南幹的!

  大皇子冤死了,大皇子一手指天道,「兒子對天發誓,倘此事是兒子所為,立叫兒子天打雷霹,不得好死!」大皇子不好說第一回也不是他讓李終南幹的,身為一個孝子,總不能把親娘供出來,但發此毒誓,穆元帝也信了他,知道這個兒子雖有些魯莽,到底也是有分寸的人,更非漁獵美色尋歡作樂之人。

  但,穆元帝仍是申斥了大皇子幾句,讓他以後多跟好人來往。然後,著三司審理李終南冒天子之名強征民女之案。至於李終南的總督之位,自然也是易了主。

  穆元帝氣個半死,他幾乎可以想像方昭雲那雲淡風清的臉上會對著薛帝師說出什麼話,肯定是,「呵,搶人搶到我跟前來了。」

  倘要真是個天仙,也值得一搶,就這麼個種菊花的村姑,穆元帝想想就看不上,非但白擔了惡名,還丟人丟到故人面前,簡直不可忍!

  此案讓謝莫如知曉,謝莫如只說了一句,「他們倒是好長個手,竟伸到舅舅跟前去。」

  「可不是麼,舅舅孤獨這許多年,好容易有個可心的,卻發生這樣的事。你收拾些女眷得用之物,我著去接六郎的人一併帶去,也給菊仙姑娘壓壓驚。」五皇子覺著,得補償一下菊仙姑娘,也是給方舅舅全了臉面。

  自從知道方舅舅在蜀中,這幾年倒是沒斷了來往。當然,都是謝莫如這邊送東西,方舅舅也沒什麼表示,稱得上有來無往。謝莫如雖對這位舅舅沒什麼感情,但有人欺到她舅舅頭上,明擺著就是沒將她放在眼裡,還得替方舅舅出頭,如今又得送東西,謝莫如道,「殿下真是大方。」

  太子笑道,「這是哪裡的話。」

  「從沒見過,說來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我打發人去,他也沒個回信。有了事,他不是著人找六郎和行雲,而是請薛帝師出面……看來他對薛帝師信重猶在我之上……」謝莫如淡淡道,「我也只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罷了。」

  太子勸她道,「方舅舅在外多年,興許是不想給咱們添麻煩呢。」

  謝莫如「哦」了一聲,不欲再多談此事。

  倒是杜鵑姑姑在謝莫如面前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倘謝莫如開口相問,怕是杜鵑姑姑會有不少話要說,但謝莫如沒問一字,只是道,「我是我,方家舅舅是方家舅舅,姑姑不要忘記此事。」

  杜鵑姑姑臉色微凜,恭敬的應一聲,「是奴婢糊塗了。」

  謝莫如擺擺手,讓她退下了。

  方舅舅既然都把薛帝師請出來了,官司自不消謝莫如擔心。倒是大皇子,平白受此牽連,頗為惱怒,還特意召趙國公到府中一問,趙國公不愧是大皇子親外公,幾乎是指天誓地的保證,絕對沒有讓李終南搜羅民女,大皇子冷聲道,「希望外祖父與我說的都是真的。眼下此事已經御前,他們在外以為朝廷遴選宮人之名,壞父皇聲譽,眼下三司已趕赴蜀地。」

  趙國公面色微變,脫口問道,「焉何至此?」

  大皇子心道,還不是那起子不爭氣的把事搞大了,父皇收美女是沒錯,但那些美女也得是心甘情願的,哪裡有這樣明搶的!這話卻是不好說出來的,於是,大皇子冷冷一笑,並不言語。

  趙國公雖然在大皇子面前嘴硬,但回家還是好生問詢了兒子一番,趙世子連說自己不與此事相關。趙國公此方放下心來,與兒子道,「原想著趁立太子的喜慶,這就上本讓你襲爵,朝中偏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哎,再等一等吧。」

  趙世子連忙道,「家中還需父親主持大局,兒子還需父親教導,請父親千萬莫再提讓爵之事。」

  趙國公擺一擺手,道,「你也是鬍子花白的人了,還說這些虛辭做甚?李終南此事,你該多想想,倘非有人揭露,他身為一地總督,此事怎會上達天聽。」

  能狀告一地總督,且把案件查個差不離的,其人身份肯定不低。一慮至此,趙世子的臉上頓時浮起濃濃的擔憂。趙國公人老了,眼神也不大好,早老花眼多年了,平日裡看個書本字畫都要借助放大鏡,但兒子臉上的擔憂實在太過明顯,趙國公頓時心生不祥,問,「到底怎麼了?」

  趙世子此時不敢再隱瞞,低聲道,「就是同李終南,有些個,嗯,生意往來。」

  「什麼生意?」

  趙世子道,「也不是什麼大生意,無非是蜀錦的生意罷了,父親也知道,帝都無人撐腰,如蜀錦這樣的生意,縱李終南是蜀地總督也難說保得住。」

  趙國公稍稍鬆了口氣,做生意什麼的倒不是大事,這也是權貴門裡的常例了。說做生意是委婉的說法,無非就是許多大商家想在帝都生意場分一杯羹,必得尋一靠山罷了。這樣的事,不要說趙國公府,就是當今謝太子妃,據說也同徽商晉商有些走動。

  當然,依謝太子妃的眼界,自是瞧不上這些錦緞生意的。

  趙國公放下心來,叮囑長子,「李家的事,離遠些。我看,他家這回可是不好脫身。」

  趙世子連忙正色應下。

  李終南此事,謝莫如並沒有過分關注,在謝莫如看來,方舅舅直接請去薛帝師,此事便沒什麼可說的了。只是,這也只是謝莫如的看法罷了。

  別人可不知道。

  起碼,褚家就不曉得,此案竟驚動了薛帝師,亦不知曉李家搶人搶到了方舅舅頭上。

  自從一大家子搬進東宮,謝莫如的規矩依如先前在藩王府一般,側妃的家眷初一十五可進宮請安,當然,女眷的誥命起碼五品以上,不然,誥命太低都沒進宮的資格,謝莫如也愛莫能助。另外,大郎二郎三郎已娶親,吳珍的母親是永福公主,永福公主自己出身夠硬,隨時都能進宮,她要非往東宮逛逛,謝莫如也不會阻攔。另外,二郎之妻趙氏三郎之妻褚氏,也可以在初一十五在誥命進宮請安時見一見家人。

  此時,褚國公夫人與褚氏之母,褚國公世子夫人就來了,東宮自有大郎等人獨居的院落,見過謝莫如之後,謝莫如只管讓她們祖孫母女的自去說話。

  褚氏並不知李終南一案,只是見祖母、母親面上似有愁緒,褚氏還以為家中有什麼事呢。婆媳倆先是問了褚氏可好,褚氏笑,「挺好的,宮裡規矩比外頭嚴謹些,母親與太后娘娘都極是慈和。」褚氏以前做過昕姐兒伴讀,在宮裡念過書的,對宮裡規矩自然熟悉,謝莫如又是有名的好婆婆,對兒媳不錯,褚氏的日子自然好過。

  褚氏此方問祖母與母親,可是有事。

  褚國公夫人歎道,「咱家一切都好,是你姑媽家的事,委實令人煩惱。」

  褚氏不禁問,「哪個姑媽?」大家大族的,就這樣不好,親戚族人太多,如褚氏,姑媽連嫡帶庶帶隔房的也有十來個。

  「就是隨你姑丈去蜀中的那位姑媽。」

  褚氏立刻知道了,這位姑媽並非祖母親生,而是家中一位老姨太太的女兒,當年嫁給一位好李的進士。不過,李家姑丈官做得不小,已官至蜀中總督,故而,姑媽在娘家也頗得臉面。褚氏聽說是這位姑媽,微微有些放心,問,「姑媽家出什麼事了麼?」

  褚國公夫人將李家的案子大致與孫女說了,低聲道,「這事告訴你,並不是要你為你姑媽家說話,只是要你心裡有個數。是不是你姑丈哪裡得罪了六公子?」相對於趙家,褚家顯然查清了一些來龍去脈。在朝中,李終南一案是由巡路禦史揭露出來的,可想也知道,一個小小的七品巡路禦史,哪裡就能告倒一地總督。褚家細打聽之後方知道,這位郝禦史竟是江伯爵的仰慕者,沿此線查下去,褚家才發現,此事牽涉委實不小。

  褚氏皺眉,「這不能吧,六叔還小呢。」

  「總之你心裡有個數,切不可為家裡說話,你在宮裡好了,我們在外頭才能放心。」褚家對褚氏自小到大不知傾注多少心血,精心教養自不消說,昕哲郡主身邊伴讀剛有空缺,褚國公夫人親自求到長泰公主面前,方給孫女補了侍讀的缺。後來果真孫女就得了福分,賜婚給三公子,以後起碼是藩王妃。在褚國公夫人心裡,這個嫡出孫女的分量較之庶女重要一千倍。因李終南這位庶女婿行事不妥,竟去得罪六公子,褚國公夫人委實怕連累了孫女,便趁著請安時節進宮同孫女說一聲。

  褚氏應了,安慰祖母與母親道,「祖母、母親也只管寬心,李姑丈家的四表哥娶的就是婆婆娘家老姑太太家的女兒,那位余宜人,我也是見過的。」

  褚國公夫人歎道,「你年輕,不知朝廷官場之事,朝廷上要論起來,哪個大家大族沒些個關係呢。只是,事到臨頭,有時便顧不得了。」如褚國公府,也不願意看著李終南倒臺,到底是封疆大吏,李終南一倒,於褚國公府也是極大損失。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此事既與六公子有關,可誰不知道六公子年少,當初與六公子一併赴蜀的卻是一代狠人江伯爵,這可不是好惹的人哪。這事要說江伯爵不知道,那是絕無可能的。既然江伯爵知道,那麼謝太子妃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再深想一步,倘是太子的意思,褚國公府又怎敢去向李家施與援手。

  可歸根到底,李家倒灶,褚家心情也不會好是真的。

  眼下,褚家能做的就是及時止損,壯士斷腕了。並且,萬不能讓此事連累到孫女褚氏身上。

  褚氏聽了母親祖母的雙重叮囑,也明白了其間利害,在婆婆面前自是半字不提的,可是,在丈夫面前不好裝不知道,褚氏說的極是小心懇切,道,「我家在帝都,也不知蜀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這個,並不是要為姑丈求情,只是祖母母親特意進宮叮囑我一回,叫我即便聽到什麼風聲,也切不可多嘴政事。三爺雖不在刑部,要是在外聽聞此事,叫人公事公辦就是了。李姑丈倘有罪,國法也難寬恕。倘無罪,想來也不會冤枉於他。」

  「這事啊。」三郎一拍腦門,道,「唉喲,我都忘了李終南是你姑丈了。」

  褚氏嗔丈夫一眼,道,「我娘家親戚多,三爺記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那麼說,他離得遠,又不常走動,哪裡記得。」雖然李終南是總督,三郎可是正經皇孫,他爹還是皇太子,三郎自不可能將一個不大與他家走動的總督放眼裡,更不覺著李終南倒臺有甚可惜的。他於此事知道的多些,對妻子倒也沒什麼隱瞞,道,「說來也是他不長眼,好不好的動咱家親戚。」

  褚氏就有些聽不明白了,三郎悄與她說了方家舅爺的事,低聲道,「你切不可與人說去,母親這幾年時常打發人往方舅爺那裡送東西。母親就這麼一個舅舅,那李終南,著人去搶方舅爺看中的人,你說,他這不是找死麼。聽說方舅爺把薛帝師都請了出來,要別個事,我說句話能成,這事斷不能說的。為人得有個遠近親疏。」李終南是哪根蔥啊,方家舅爺可是正經親戚。

  褚氏聽了直接嚇得半懵,給她八個膽子,她也不敢得罪婆婆啊!

  不過,褚氏到底是公府出身,於些許帝都舊事亦偶有耳聞。褚氏疑惑的是,婆婆的母親是魏國夫人,魏國夫人的父親是方駙馬,方駙馬出身是前英國公府。那前英國公府,可是被滅九族的啊,那方家舅爺,算來是婆婆嫡親的舅舅,怎會尚在人世?

  而婆婆與方家舅爺的往來,陛下知道麼?

  想到這一切的褚氏,頓時心亂如麻,不禁又想到祖母私下問她的事,「太后娘娘依舊不讓太子妃娘娘進慈恩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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