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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第330章
第329章 奪嫡之三二

  薛帝師來時,整個帝都局勢已經如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五皇子一襲素衣,鬍子拉碴的,也沒心情欣賞薛帝師的仙風道骨與夏青城的眉目如畫,當然,五皇子的態度很客氣,道,「父皇危在旦夕,蘇相也臥病不起,我們兄弟實在沒個主心骨,不得已請老帝師過來,也安一安人心。聽聞夏神醫醫術不凡,也是請夏神醫一道幫父皇瞧一瞧。還有帝都疫病,雖有幾個方子,總是不太對症。」

  薛帝師先給諸位皇子道了惱,又道,「在蜀中,聽聞陛下龍體有恙,我便已命人去找青城了。他去黔地山中采藥行醫,與外頭消息不通,故而耽擱了些時日。我們往帝都走時,正好遇到江伯爵,一路虧得江伯爵護送。有勞殿下帶我們去給陛下請安了。」

  帝都乃風起雲湧之地,薛帝師久離帝都,認識的人已是不多,但有一個算一個,凡薛帝師認識的,現下最低也是個三品以上。便如北昌侯這樣的,自穆元帝病重,便在朝中端坐少言的,聽聞薛帝師到了,也連忙跟著出宮相迎。不過,人人都很有分寸,再加上五皇子剛死了媽,近來心情十分不悅,連太子的賬都不買,在五皇子面前,縱是與薛帝師舊友重逢,其氣氛,也不適宜說笑什麼的。

  五皇子沒有片刻耽擱,直接請薛帝師與夏青城去了宮中。

  太子也在昭德殿等了。

  見到薛帝師時,太子的臉色稍稍和緩,他以往避於蜀中,與薛帝師是相識的,太子擺擺手,「老帝師不必多禮,哎,請夏大夫過來看一看父皇吧。」說來薛帝師夏青城,太子心下不大喜悅,五皇子幹這事兒完全是偷偷摸摸幹的,私下把人接來,倘不是他消息靈通,真要叫五皇子鬧個措手不及了。就是現在,待父皇清醒後,他也要怕為人所詬病。

  薛帝師年歲與穆元帝相仿,略大穆元帝兩歲,此人一幅神仙氣韻,不過,眉目面相倒是較同齡的穆元帝更老邁一些。倒是他身畔的夏青城,眉目昳麗,雙目有神。薛帝師細瞧了一回穆元帝,微微一歎,道,「青城,你給陛下看看。」

  夏青城見穆元帝的龍榻旁有只繡凳,過去便坐了,一手扣住穆元帝脈象,細細的把了片刻鐘,道,「陛下初時可是鼻塞,頭痛,咳嗽,進而高燒,以至昏迷,最終脈象平穩,人卻是遲遲不醒。」

  大皇子連忙道,「神醫說的不差。父皇現下倒是不燒了,只是一直不能醒,不知是何緣故?」

  夏青城問,「可否給我看一看陛下的醫案?」一面打開藥箱,取出針囊,拈一根細若牛毛的金針自穆元帝頭頂而入,其手,既快且穩。也就是薛帝師帶來的,不然,換個人敢這樣一言不發便給穆元帝治療,諸皇子都不能答應。夏青城連下五根金針,接過竇太醫遞上的醫案,很快的翻閱了一遍,而後起身道,「陛下重毒頗深,要解比較難。」

  大皇子都結巴了,「什,什麼,父,父皇是,是,中毒?」

  夏青城點頭,三皇子心理素質比他大哥更好不到哪兒去,其實,三皇子與大皇子都對父親的病有所懷疑,但,他們懷疑的是,可能是太子把疫病弄到父親身上去的。至於別個,給父親下毒什麼的,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在呢,難道,是病是毒,太醫院都分不清楚?

  連四皇子都不由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心下憤憤,都看孤做甚!

  五皇子是最鎮定的一個,道,「還請夏大夫直言。」

  夏青城本就是個直言的人,他道,「以前翻看藥書,曾在一本藥書上見過,說是大鳳王朝張神醫偶得上古一方,製成一味奇毒,毒性慢而烈,初時似脈象症狀皆似風寒,毒深之時,脈象與常人無異,中毒之人,往往就在昏迷中往生。故而,此毒就名往生。」

  大皇子連忙問,「請,請神醫,替,替我父皇解毒。」

  夏青城道,「我聽先生說,竇家乃醫道大家,不知太醫院可有一位竇太醫?」

  大皇子十分懷疑的盯夏青城一眼,指了指剛剛為夏青城遞醫案的竇太醫,心想,這夏神醫是個瞎的麼?

  夏青成連忙對竇太醫一揖,道,「青城眼拙,未認得前輩,還望前輩恕罪。」

  竇太醫這些天給皇家人折磨的要生要死的,夏青城如此有禮,竇太醫也十分謙遜,道,「達者為師,夏大夫醫術高明,遠勝老朽,平輩論交即可。」

  夏青城並不糾結於這些庶務,他對竇太醫以禮相待,主要是,這位竇太醫完全是醫家的心思,穆元帝能撐到現在,完全是竇太醫想心法子為穆元帝續命所至。夏青城猜出,竇太醫應該是看出穆元帝這是中毒所致了,只是未宣諸於口,但開的方子,都是解毒敗火的方子。雖未能解往生奇毒,卻也為穆元帝最大可能性的續了命。

  竇太醫見夏青城態度良好,也就向夏青城請教起這味奇毒來,可惜夏青城對這味奇毒所瞭解的也不太多,具體毒方已不可考,只知其中幾味藥料,有的是劇毒,有的則是難得的藥材。竇太醫問,「夏大夫可能解此毒?」

  夏青城道,「此毒無解,三十日內必然往生。」

  三皇子反應迅速道,「父皇自病倒那日起,現下也足有一月了。」這不是,還活著麼?

  夏青城感慨道,「相來是天子自有命數,倘不是下毒之人未斟酌好藥量,就是這毒放的時間久了,毒性減退,以此,陛下方得一線生機。」

  三皇子一喜,顧不得問其他,道,「這麼說,父皇是有救的?」

  「我從未解過此毒,可勉力一試,不敢說一定能解。」夏青城是個很直接的人,道,「殿下們可考慮一下?」說著回身去取穆元帝頭上的針,甭看夏青城紮的時候俐落,取針時手極慢,甚至額間也沁出一層薄薄細汗。但,穆元帝眉心似乎輕蹙了一下,大皇子一跳,「老,老三,是不是,父皇,是不是,皺,皺眉了?」

  三皇子點頭,「是。」

  夏青城將五根金針悉數取出,道,「我這是試一試,看陛下可還有神智。」

  五皇子問,「如何?」

  「尚好。」夏青城將醫藥箱收拾妥當,提在手中站回薛帝師身畔,道,「先生,若是無事,我想去看一看城中得疫病的百姓。」

  這種完全視皇室於無物的態度真是叫人……不大歡喜……但,夏青城又對穆元帝的毒一幅很有把握的樣子……其實,大家不知道的是,人家夏青城生下來就是一幅很有把握的面孔。

  太子溫聲道,「夏大夫遠道而來,還要準備為父皇解毒之事,不妨先好生休息。城中疫病,現下還穩當。」

  「無妨,我並不累。」夏青城一幅神氣完足的模樣,完全聽不懂太子言下之意。太子的意思是,你要準備給一國之君解毒,不好去那種有傳染病的地方吧!

  大皇子道,「會不會,外頭百姓也是中的這種往,往生的毒啊?」

  「絕無可能!」夏青城道,「要制此毒,數味材料都非尋常能得,其中一味七色靈芝怕是皇室都沒有。如何會用這種珍貴毒藥來毒殺百姓!」

  五皇子道,「不知夏大夫有幾成把握可替父皇驅毒?」

  夏青城道,「三成不到。」

  這下子,諸人都沉默了。便是有七成把握,大家都得商量著,這三成不到的把握……

  五皇子問,「老帝師以為呢?」

  薛帝師道,「早些解毒於陛下龍體有益,但,青城年紀擺在這兒,他說話一向實在,說是三成不到,就是三成不到,並非謙遜。此事,事關江山社稷,陛下安危,還需殿下們做主。」

  薛帝師這種說辭,亦在情理之中,人家一介外人,自然不會拿這樣的天大主意。五皇子問夏青城,「依夏大夫看,父皇還能撐多久?」

  「最多不過十天。如果五天內你們不用我解毒,過了五天,我再無把握。」夏青城將話說的清楚,「不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世間當有比青城醫道更為精湛者。」

  五皇子道,「老帝師和夏大夫遠道而來,一路車馬勞頓,還請暫到姑母文康長公主府上稍做安歇。夏大夫仁心仁術,只是眼下為父皇解毒為要,至於城中疫病情形,待傍晚,我著幾位研究疫病藥方的大夫過去,你們好生敘談。待父皇身體康泰後,還得勞夏大夫為防治疫病出一份力。」

  夏青城總算聽懂了,倒也沒說什麼。

  薛帝師便帶了他去了文康長公主府上。

  諸皇子一道商量,要不要讓夏青城給父親解毒的事。

  太子坐在椅中,沉默片刻,道,「平日裡我要做主什麼事,你們少不得面服心不服,這事,我不拿主意,大家都說說吧。」

  往日裡,有啥事,大皇子都恨不能代太子做主的。就這事,大皇子一時還真不好開口。

  太子、大皇子不說話,三皇子這八面玲瓏的,更不會開口的。四皇子是個直白的,問,「五弟,你說呢。」

  五皇子的臉龐堅硬的似一塊石頭,唯雙眸亮的驚人,也冷的驚心,五皇子沉聲道,「夏大夫是我請來的,我同意他為父皇解毒。」

  大皇子悚然一驚,顧不得先前與五皇子的過節,道,「老五,那夏大夫可是說,三成把握都不到呢。」

  「夏大夫是唯一一個說有三成把握的人,除了他,誰還說過這話?」五皇子篤定道,「我信夏大夫,也信父皇,九五這命,絕不會死於霄小之手!」

  五皇子再次道,「我同意夏大夫為父皇驅毒。」

  六皇子問,「可萬一有所不測,萬一夏大夫未能驅毒成功,又如何?」

  五皇子瞥六皇子一眼,淡淡的眼神中帶著刮骨似的銳利,真瞧的六皇子憤憤的將眼睛移開,五皇子方道,「那我就為父皇陪葬!」

  四皇子跟著五皇子表態,道,「我也同意用夏大夫。」

  這些日子,大皇子三皇子已深諳抱團的妙處,二人亦道,「既五弟這般信重夏大夫,眼下總歸為父皇驅毒要緊。不如明日再問問夏大夫,縱不能驅毒成功,亦不要影響父皇龍體方好。」

  太子歎,「三弟這話很是,倘能如此,再好不過。」

  基本上,在諸人皆猶豫不定時,有一人能堅持自己的看法,那麼,這人的堅持大都是能成功的。給穆元帝驅毒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皇子們拿定主意,便是胡太后與文康長公主也沒說什麼的。

  諸皇子們又一道去文康長公主府上細問了夏大夫驅毒的事,便是驅毒不成功,能不能也保住父親的性命。夏青城道,「這個不敢保證。」

  諸皇子:……

  便是要驅毒,也不是當下便可進行的,夏青城第二日開出兩張藥方,竇太醫給他打下手準備這些藥物,也就幸虧是在皇室了,不然,這麼些藥物也不是一時間能集齊的。

  直到第三日,夏青城方正式為穆元帝驅毒。

  五皇子已提前將什麼事都告辭妻子了,謝莫如道,「殿下做得對。待陛下事了,也請夏大夫去給蘇相看一看才好。」

  「我這心都在父皇中毒一事上,竟把蘇相給忘了。」五皇子道。

  「現下,自然是陛下的龍體最為要緊。」謝莫如道,「殿下只管寬心,要依我說,夏大夫是位真正的大夫。竇太醫醫術雖好,奈何一入官場,總得保命為要。夏大夫行事坦率,有大醫之風。」

  夫妻倆略說了幾句話,便早早歇下了。

  為穆元帝驅毒之日,非但諸皇子親自去昭德殿守侯,便是胡太后、文康長公主、諸公主,也都去了。當然,還有薛帝師。

  這時候,也就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

  夏青城先是煮了整整一個浴桶的藥湯,濃烈的藥香彌散整個昭德殿,夏青城親自舀了一芍藥湯嘗過,方命人倒入浴桶,而後,將穆元帝扒光扶進桶內。然後,夏青城為穆元帝施針,此刻,紮的就是不五針了,穆元帝頭上、胸前,脊背給紮的明晃晃的,胡太后這在一邊兒看的,整個人就都不成了,坐在榻中直揉胸口,文康長公主擔心把老太太嚇著,忙命長泰公主扶了胡太后去隔間歇著。

  其實,胡太后還沒看到精彩去,她要是看到夏青城拿著尺長的金針自穆元帝胸前刺入,估計得癱了。事實上,夏青城也累得夠嗆,按理他正是青春的年紀,而且,平日裡爬山涉水采藥什麼的,絕不是弱質書生之流,這一場針灸完畢,竟也累的臉色如雪,坐在椅中起不來的樣子。

  這還只是上午的驅毒,夏神醫中午還要歇一個時辰,下午就不是泡藥浴了,而是改薰蒸療法,並佐以湯藥。

  夏神醫乾脆就在昭德殿偏殿住下了,薛帝都則去尋老友說話。

  要說夏神醫,還當真不愧神醫之名,到第三天的時候,穆元帝手指已可微微屈伸,臉上也有戚眉抿唇之類的動作,諸人皆是大喜。胡太后已是按捺不住賞了夏神醫一屋子東西,大皇子都與趙時雨道,「虧得五弟有見識,請了夏神醫過來,人雖不大,卻是難得一手好醫術。」

  五皇子臉上陰霾也稍稍消散了些,晚間與太子當值,給親爹守夜。

  自蘇皇后過逝,五皇子算是與太子撕破了臉,防疫的差使他也不去幹了,強硬的把自己與太子編成一組,但有進上湯藥,五皇子必要親嘗,還放出話來,「要毒就先毒死我。」

  太子哪裡受得這般擠兌,太子也親去給親爹嘗湯藥,還道,「別說的父皇就你一個兒子似的。倘孤知道那日湯藥不妥,孤寧可自己喝了。」

  如今穆元帝要驅毒,正是要緊時候,皇子侍疾排班如下:五皇子太子一組,大皇子六皇子一組,三皇子四皇子一組。五皇子甚至私下同大皇子說了,叫大皇子盯緊了六皇子,五皇子現下也不遮遮掩掩,九曲十八彎的說話了,他直接道,「老六也不是個穩妥的,大哥多留意。」

  自穆元帝病重,大皇子在政見上就多傾向五皇子,因此故,倆人倒是親近不少。哪怕五皇子不說,大皇子也得多留心六皇子。現下,大皇子最討厭名單上的排行,五皇子直線下降,六皇子直線上升,不為別個,就為六皇子事事巴著太子,大皇子就不能待見他!

  故此,夏神醫治療頗見成效,大皇子也很是高興。

  這種喜悅,也包括三皇子,四皇子更不必提,甚至還有後宮滿宮妃嬪。穆元帝平安,她們受寵不受寵的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倘穆元帝有個好歹,有皇子公主的妃嬪還好,能出宮隨著子女一道過活,無子女的妃嬪便都要搬到慈恩宮守著胡太后念經拜佛了。

  因著夏神醫是五皇子請來的,為穆元帝驅毒也是五皇子一力堅持的,如今穆元帝顯好,後宮前朝皆是對五皇子一派讚譽之聲。

  要說為五皇子擔心的,也就是謝莫如了。

  謝莫如問李九江,「都準備好了嗎?」

  「娘娘放心。」李九江道,「我看,這位小夏大夫醫道頗是不簡單,殿下此次,必立大功的。」

  「除非陛下醒來,不然,就得預備著但有萬一。就是當初南安侯,倘不是你們提前防備,南安侯焉能死裡逃生。」

  李九江與謝莫如相識多年,李九江倒是猜到了一些謝莫如的心思,問,「娘娘是擔心薛帝師麼?」

  謝莫如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瞞不過九江。」

  李九江道,「他畢竟遠離帝都多年。」一個遠離權利中心幾十年的人,哪怕再回帝都,又能如何?

  「倘只是太平盛世,朝臣想建功立業是很難的。一個人,想有作用,必然要有什麼事發生,然後,他平息了此事,由此,展露才華手段,建得功業前程。」謝莫如神色淡淡,「流血、犧牲、爭名、奪利。江北嶺是求名的人,做得了官也教得了書,薛帝師不同,他是天生的謀略家。按理,他這把年紀,身後只有一位孫女,還攪弄這帝都風雲做甚?可這樣的人,但有機會,不一定是為什麼,怕是要忍不住的生出些波瀾來的。」

  事情發生在第六日。

  謝莫如並未如其他王妃一般每日去宮中坐等穆元帝驅毒的進程,近些天,謝莫如一直在王府。當王府總管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府報信時,謝莫如也沒有任何慌亂,倒是總管自己快嚇死了,道,「娘娘,不,不好了!宮裡傳來消息,說夏大夫給陛下驅毒時出了問題,夏大夫已被太子拿下!」

  因帝都疫病,孩子們都不准外出,故此,皆在府內,謝莫如先把孩子們叫過來,立刻命他們換了家常衣裳,大郎二郎三郎往各自岳家躲一躲,四郎五郎六郎昕姐兒去文康長公主府。

  大郎是做兄長的,哪裡肯走,謝莫如寒聲道,「不一定到這個地步,你們岳家是做什麼的,你們自己也知道,這時候總要他們出來幫你們父王說話!萬一求不動,你們也不要蠢到回府!叫人一鍋端更沒活路!去吧!」

  大郎眼眶通紅,道,「我們都走了,如何能讓母親在府裡受苦!這不是人子之道!」

  六郎也說,「母親不若同我們一道去長公主府。」

  「誰說我要守在府裡的,我要進宮要個說法!」謝莫如命人把蘇側妃、徐側妃、於側妃、淩霄都叫出來了,讓他們隨四郎幾個一併去長公主府。

  淩霄道,「府中不能沒人,我留在府裡吧。」

  謝莫如深看她一眼,轉而一指徐氏,道,「淩霄留下,六郎我就交給你。你如果出事,于氏蘇氏你們先護好孩子!」三人顧不得害怕,均齊聲應了。

  車馬早便預備著呢,各有去處。謝莫如直接乘車進宮,於宮門前便被攔了下來,謝莫如一巴掌過去,怒喝,「放肆,我乃親王正妃,出身尚書府,母為一品魏國夫人,家中二叔為宜安駙馬,姑姑是宮中掌事貴妃,便是先皇后靈柩出了宮,太子也還沒繼位呢!這江山這宮闈,且輪不到他做主!你一小小侍衛,安敢攔我!」

  謝莫如先聲奪人,把侍衛嚇個半死,她再一聲怒喝,「讓開!」

  不得不說,神鬼怕惡人。

  謝莫如算不得惡人,也是名聲在外。

  何況,自穆元帝病倒,蘇皇后與文康長公主有意將太子的勢力攔在東宮,就像謝莫如說的,眼下宮闈,還真不是太子能全權做主的。

  起碼,這小小侍衛便不敢再攔謝莫如一步,謝莫如就坐著親王妃的七寶翟鳳車,一路大搖大擺,直到昭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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