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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第364章
第363章 皇后之六

  以往,秦家最出名的就是秦尚書了,這位老尚書官高位顯,內閣第二號人物。

  但現在不同,一夜之間,其孫秦醒的知名度完全超越了其祖父,一夜之間紅遍帝都官場。

  太厲害了。

  大家都覺著,秦醒太厲害了。

  他祖父這眼瞅著就要在內閣登頂做一把手了,秦醒非但國孝期間納外室,關鍵,他還是駙馬啊。雖然因壽宜長公主於皇室不大顯眼,但這也是今上的妹妹呀。大家都覺著,秦駙馬啊秦駙馬,你不該姓秦,你該姓唐啊!

  你這絕對是老唐家派到老秦家的細作啊!

  秦尚書知道這事就氣病了。

  好在,秦尚書也是朝廷混了一輩子的老狐狸,當下便撐著病體帶著老妻還有那不孝孫子,去壽宜長公主府給長公主賠罪,試圖能先一步穩住壽宜長公主。

  不想,壽宜長公主並不在府裡。

  一打聽,壞了,長公主進宮哭訴去了!!

  壽宜長公主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哪,一則傷心,二則傷臉。

  真的,太傷臉了!

  壽宜長公主哭的鼻尖兒都紅了,眼睛更是水汪汪腫的厲害,可見是真正傷心,壽宜長公主道,「再沒有對不住駙馬的地方,他要對我不滿,明說便好,非要這般偷偷摸摸的是什麼意思。國孝還沒過呢,我堂堂公主下嫁於他,可是哪裡委屈到他了。」

  看她哭這樣,謝莫如勸道,「事已至此,公主還是略寬寬心,還有孩子呢。」

  是的,壽宜長公主有孕了,說預產期就在年前年後的日子,因她有身子,當初先帝大行,諸皇女哭陵時,謝莫如還特意托永福長公主照顧著壽宜長公主些。謝莫如這一勸,壽宜長公主更是傷心,捂著肚子就不行了。謝莫如連忙道,「趕緊,趕緊宣太醫!」

  張嬤嬤見壽宜長公主的裙子都濕了,連忙道,「唉喲!長公主這是要生了!」

  都這樣了,謝莫如立刻命人把偏殿收拾出來,宮人扶長公主進去了,鳳儀宮大太監劉景跑出去內務司傳有經驗的產婆,可內務司向來是宮中有孕事才備產婆的,一時又往哪裡找去,也虧得劉景機伶,騎上馬就去壽宜長公主府了,拎上產婆就往宮裡趕。

  壽宜長公主是頭一胎,生產上又沒經驗,一時破了羊水,自己就有些著慌。幸而張嬤嬤是有生產經驗的,雖然孩子沒養住吧,也是生過孩子的。難得的是,張嬤嬤還是個鎮定人,想也知道,這位朝廷的老密探,在皇后娘娘身邊四十年,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皇后娘娘的心腹,這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吧。張嬤嬤一面吩咐宮人去燒熱水,拿剪刀,準備一應生產事宜。再讓人做碗雞湯面來,命宮人服侍著壽宜長公主吃了,張嬤嬤道,「還得一會兒才能生,公主先吃面,攢些氣力,生孩子可是個力氣活。」

  壽宜長公主見鳳儀宮的人絲毫不亂,只是她下腹墜墜的疼,哪裡有力氣吃面。張嬤嬤又道,「公主多少吃兩口,只當是為孩子呢。」

  一說到孩子,壽宜長公主更不成了,眼淚嘩嘩的流。謝莫如道,「哭有什麼用,你要有個好歹,孩子就得跟著駙馬長大,看駙馬那不成體統的樣,孩子可怎麼辦?」

  壽宜長公主是咬牙吃光了一碗面,她頭一胎,生得就慢些,等長公府的兩個產婆到了,壽宜長公主才真正開始生。一直從頭晌折騰到下晌,整整三個時辰,壽宜長公主產下一子。

  壽宜長公主生產完就睡了,謝莫如看了看孩子,見孩子大人都平安,吩咐嬤嬤宮人們好生照看,便出去了。

  穆延淳早朝後都要同大臣們在禦書房商量政務,故此,他是中午才知道秦家事的。穆延淳也惱的很,他對他爹很有些感情的,他爹過逝後,穆延淳早發佈政令,但有官有爵的人家,一年內不得宴飲音樂。穆延淳自己跟皇后也十分克制,結果,秦駙馬就出了這丟人現眼的事。

  聽說壽宜長公主進宮了,穆延淳就想著安慰這個妹妹一番,不想,中午一回鳳儀宮,就趕上了妹妹生孩子。

  這可真是……

  好在,妹妹外甥都得平安。

  謝莫如自偏殿去了正殿,穆延淳命去調查秦駙馬養外室的人也回來了,這事兒,不查還好,一查,更打臉。你說秦駙馬堂堂書香門第大家出身,就是養外室,養個好些的,咱也得說你一聲有品味。當然,話說回來,什麼好人家的閨女能去給人做外室呢。這外室既是暗門子出身,倒也在情理之中。

  穆延淳氣地,道,「看看!看看!什麼下三濫的東西!養這麼個娼妓來打五妹妹的臉!」要是偷個丫頭什麼的,興許穆延淳能好些。結果,竟,竟是暗娼。

  暗娼也是娼啊!

  氣一陣,惱一陣,穆延淳道,「剛秦醒在外求見五妹妹,我已奪了他的官職,打發他回去,他也不肯,還在昭德殿外跪著呢。」

  謝莫如當即便道,「昭德殿是什麼地方,那是陛下處理政務,重臣參與機要之地,豈是誰想跪便能跪的!」吩咐劉景,「去!攆他出宮!」又說丈夫,「你別人家跪一跪你就心軟。」

  「我哪裡會心軟。只是,也不能叫五妹妹守寡。」外甥剛出生,他也不能把外甥爹宰了。雖然穆延淳也十分厭惡秦醒國孝之中亂來,但養外室之罪,還真夠不上殺頭的。

  「陛下想的遠了,咱們不好替公主做這個主,待明兒聽聽公主怎麼說吧。」清官難斷家務事,謝莫如不想替壽宜長公主做這個主。但也看不慣秦家這般賣慘,呵,出了事知道來跪著了,有本事別幹那丟人現眼的事哪!

  穆延淳則是另一番感慨,他道,「小唐沒白拜神哪。」

  「這話從哪兒說起?」謝莫如問。

  穆延淳道,「這不是嚴相一去,內閣空出首輔之位麼。唐尚書資歷較秦尚書差一些,我看唐尚書在內閣已有以秦尚書為先的意思。我也想著,既如此,索性便提秦尚書吧。小唐似是挺希望老唐做首輔的,這些天,見天兒回家給祖宗燒香。」

  謝莫如聽到這兒已是忍不住笑了,道,「他家祖上出過神仙,拜神倒是容易。」

  夫妻二人都知道,秦家出這等醜事,秦尚書定然不能再做首輔,如此,內閣裡必得是以唐尚書為先。秦尚書也很識趣,此事一出,立刻稱病在家,上了致仕的奏章。

  至此,唐尚書上位,已成了朝中公認的默契。

  唐尚書卻是極為恭敬謹慎,一日未有提他為首輔的旨意,他只管兢兢業業的給穆延淳當差,在內閣裡也並不以老資歷自居,對同僚們都極是和氣。就是秦尚書上了因病致仕的摺子,唐尚書依舊令人把秦尚書在內閣的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不使人有絲毫怠慢。

  這是對外的姿態,對內,也嚴禁兒子小唐在外露出半點兒痕跡來!告訴他,把嘴巴收著些,不許在外頭亂說話,也不許表現出過分的喜色。小唐極是不滿,鬱悶道,「難不成叫我哭喪著臉!」覺著他爹過河拆橋,他爹知道這首輔位怎麼來的不?都是他早起一柱香晚間一柱香給他爹燒來的!

  小唐氣哼哼的擺出個傻瓜樣,老唐也知道小兒子為首輔的事兒心熱的了不得,對他做首輔是很支持的,只得掰開了揉碎了講這裡頭的道理。什麼低調做人啦,謹慎為官啦!這要不是親兒子,老唐哪兒會費這個心啊!老唐自己這輩子的成就超乎自己的想像,換到十年前,他這輩子也不敢期冀能有坐上首輔之位的一日啊!

  老唐自己的成就已可預知,可觀下一代,老唐難免有些失落,子孫們倒也還好,起碼沒有秦家這種腦子不清楚的。原本腦子最不清楚的小兒子,這些年也頗有長進,但要說絕才驚豔之輩,子孫裡實在沒有。甚至,想找一個將來能接班的,也不大容易找出來。

  在外頭的子孫有幾個不錯,老唐還把家族排行第二的孫子唐晞弄回帝都,安排在鴻臚寺當差。唐晞年歲比小唐還大兩歲,性子沉穩,做事也周到。老唐公允的說,這個孫子比小兒子強的多。可就一樣,唐晞沒有小唐那種二百五的勁頭,當差不錯,跟皇帝皇后就說不上話了。

  小唐則相反,小唐當差一般,但他跟上頭熟啊。

  老唐覺著,要是小兒子跟二孫子的性情結合一下就完美了。

  這不,老唐正琢磨家中子孫呢,就有內侍召小唐進宮。老唐客客氣氣地,「啊,劉公公,坐。」

  小唐已經在問,「小景啊,是娘娘找我麼?」

  劉景每回到唐家都特想笑,覺著老唐尚書這樣的性子,小唐大人又是另一種性子,委實令人忍俊不禁。劉景給老唐大人見過禮,對小唐道,「是娘娘說,請大人進宮說話。」

  小唐很高興,道,「誒,我換身衣裳,咱們就去。」哼著小曲換衣裳去了。

  老唐真是愁死了,想尋空叮囑兒子幾句,也不知皇后娘娘這麼召兒子進宮做什麼?

  謝莫如召小唐進宮倒不為別個事,就是想打聽一下秦駙馬這事到底是怎麼個來龍去脈。至於小唐會不會為了黑秦家跟皇后娘娘說謊什麼的,謝皇后相信小唐還沒有在他面前撒謊的本事。

  小唐:……

  小唐到鳳儀宮,一聽皇后娘娘問這個,小唐道,「我爹在家叮囑我半日,叫我不准在外頭說秦駙馬的事兒呢。」

  謝皇后笑,「你少在我面前弄鬼,難不成你還添油加醋陷害秦駙馬不成?」打發了人讓小唐只管說。

  「我稀罕陷害他呢,他這事兒,也不算什麼機密。那個小牡丹,原是于家大爺的外室,就因她出身不好,一直難進于家的門兒。于大爺便將她養在了外頭,于家倒了,小牡丹也得另尋靠山,其實人家小牡丹不大願意,小牡丹又不傻,先時于家縱不讓他進門兒,于大奶奶的手也伸不到外頭來,她在外頭住的安穩,還得能些銀錢。秦駙馬可是長公主的駙馬,她不要命了敢勾引秦駙馬,她早想脫身呢,原是想搭嚴家小二爺的路子,偏生嚴相過逝,嚴家上下守孝,嚴小二爺也顧不得她了。嚴家一家子都回了老家,現在也沒人敢得罪秦家,她可不就得跟著秦駙馬。這事兒一出,小牡丹就吞藥死了。其實,也就是這麼點事兒。」小唐撓撓頭,他覺著秦駙馬這事做的不大地道,但因著秦尚書一倒,直接受益的就是他爹,他也不好在皇后面前說秦駙馬的不的,只得把話憋了回去。

  謝皇后倒是好奇了,問他,「怎麼,你同這個小牡丹也挺熟啊?」

  「以前她跟著于大時,于大請我吃酒,就是在她那兒。她彈得一手好琵琶,那屋子收拾的,跟妖精洞一般,于大跟他在一處時,可是沒少吃補藥。」

  謝莫如問,「聽你說著,這個小牡丹後來怕是央求過你吧。」

  小唐歎口氣,「她是求我替她想個法子,想從秦駙馬手裡脫身。這個話,我可怎麼跟秦駙馬提呢,我跟秦駙馬也不大熟。」

  謝莫如見小唐說的與丈夫著人查的一般無二,並無添油加醋之處,便讓小唐下去了。

  待小唐傍晚回家,老唐又跟在小唐屁股後面問,「皇后娘娘問你什麼了?」

  小唐裝模作樣,道,「娘娘說的話,豈能外傳?」險沒把他爹噎死。

  老唐現在也不大顧得上小唐,他現下正琢磨著,要不要在陛下面前替秦家說句話什麼的。便是因此,才問小唐去宮裡聽謝皇后說了些什麼。老唐直覺認為,在秦駙馬出事的這麼個節骨眼兒上,說不得謝皇后就是在問秦家的事。老唐這麼想著,便又問了小唐一回。

  小唐馬馬虎虎同他爹說了說,道,「行啦,我去給祖宗上柱香。」

  老唐也跟去一道給祖宗上了香,他覺著他能當上首輔,興許還真虧了祖宗保佑。老唐覺著,兒子當差不成,但在對帝后情緒把握上卻是有種天然直覺,便與兒子商議,「秦家如此,咱們不好落井下石,只是看秦尚書,也委實可憐。」

  小唐道,「老秦尚書則罷了,至於秦駙馬,爹你可千萬別去做那好人。您想想秦駙馬做的事兒,先帝把公主嫁給他,他立刻便是正一品的駙馬都尉,兒子生下來也有爵位的。公主給他帶來這許多好處,又不是要求他做什麼摘月亮摘星星的事,他這般不給公主留體面,陛下定不會輕饒他的。倒是老秦尚書,一把年紀,在朝這許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爹你替老秦尚書說話倒罷了,秦駙馬那裡,你可別發善心。這事兒,不大容易善了,要不,皇后娘娘不會找我去細問這事兒。」

  小唐這話可是把老唐感動壞了,老唐恨不能大呼一聲:我兒,你咋變這般聰明啦!

  不只是兒子對此事的分析,還有小兒子對人心的洞察,老唐頗覺欣慰,面兒上還依舊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樣,道,「好了,知道了。此事定有禦史上本彈劾,你就別上本了。」

  「我既是禦史,不瞎不聾的,皇后娘娘又剛問過我,怎麼能不上本?這不失職麼?爹你可不能為了自己前程就輕視我的差使啊。」小唐十分不服,沒理他爹,氣哼哼的走了。

  老唐微微一笑,老懷大慰。

  彼時覺著兒子不成材,可有秦醒一對比,老唐就怎麼看怎麼覺著兒子順眼!

  多好的孩子啊!

  雖不比李九江、蘇不語等人,可他兒子也不是秦醒這樣腦子不清醒的,成事雖不足,但起碼不會壞事,這便已是大大的好處。想到秦家出了這麼一顆鼠屎,老唐就恨不能心裡大笑三聲。

  實在太爽了有沒有!

  哈哈,賜磕睡便有人給送枕頭啊!

  老唐這裡暗搓搓的高興呢,穆延淳卻是駁了老秦尚書第一道致仕的表章。

  秦醒得此消息,喜若癲狂,連聲道,「祖父,帝心尚在!」

  老秦尚書臉色灰敗,向來保養極好的烏髮一夕之間半白,見孫子如此,更是心灰意冷,淡淡道,「這是陛下給我留的面子,等我上第二道致仕表章。」

  秦醒身子因喜悅微微顫抖,道,「起碼,陛下還能給咱家留些顏面,就不是沒有機會。」

  老秦尚書平靜的看向這個孫子消瘦激動的臉龐,心下一派索然無味,揮揮手,打發他出去了。

  老秦尚書想著,能請誰代為周旋一二呢。此事既出,首輔之位自然要易手,但,老秦尚書還是希望能保住孫子的駙馬之位,如此,便能保全秦家最大的元氣。

  俗話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如秦家這樣的門第,一時間,竟想不出一二可在帝后面前周旋之人。

  其實,倒不是秦家就人緣兒不好,主要是,秦駙馬這事做的太不講究,尤其,這是在先帝孝期之內!滿朝文武都知道新君多麼孝順,這要是為秦家周旋此事,一個不小心怕要把自己搭進去。自然人人慎重。

  後來,還是秦老太太上門求了壽宜長公主的四姐壽安長公主。

  宮裡壽宜長公主生產後也恢復了些元氣,想到自己竟把孩子生在了鳳儀宮,生產畢竟是污穢之事,心裡很是覺著對皇后不住。

  謝皇后倒是不在意這些,道,「無妨,我從不信這個。你只管安心做月子就是。」

  壽宜長公主臉上並無多少初為人母的喜悅,眉間憂傷難掩,道,「再沒有在皇嫂宮裡做月子的理,還得求皇嫂給我安排個宮室,我若回府,怕是秦家又要過去絮叨。」壽宜長公主乾脆想在宮裡做月子,她本就是公主,宮裡便是她娘家,她要回娘家來住,謝莫如自然歡迎。

  謝皇后道,「昕姐兒住在熙寧宮,熙寧宮挨著的是春暖殿,春暖殿冬天最是暖和,我已命人收拾出來了。公主看如何?」

  壽宜長公主自幼在宮中長大,自然知道春暖殿是處極好的所在,連忙謝過謝皇后。

  謝皇后還是留壽宜長公主過了孩子的洗三禮再移動,壽宜長公主看著兒子,不禁傷感道,「這孩子無福,我想,他既湊巧生在皇嫂宮裡,不如請皇嫂給他取個名字。」

  小孩子生下來都不大好看,但看小傢伙圓乎乎肉乎乎的模樣,謝莫如心下便有幾分喜歡,想了想道,「既生在鳳儀宮,不如就叫阿鳳吧。」

  壽宜長公主又謝了一回謝皇后,謝皇后令她好生休養。

  壽宜長公主這般,謝莫如就不肯在洗三禮上委屈了她,雖在先帝孝期不好大辦,也請了皇親宗室的女眷們過來,舉行了一場小宴,宴中並無酒水,無非是大家坐著說說話罷了。聽說小傢伙是皇后親自取的名字,都說有福。

  洗三禮當日,壽安長公主多留了片刻,勸了壽宜長公主一回,壽安長公主其實不是壞心,她道,「阿鳳這樣乖巧,咱們都是父皇賜的親事,又不能反悔。秦家敗落,於咱們是不相干的,可阿鳳呢,到底姓秦。哎,五妹妹,你可得想明白。」

  壽宜長公主抿著唇,沒再說話。

  壽安長公主回府,同秦家道,「該說的都說了,你們等信兒吧。」

  這幾日,謝皇后這裡也沒斷了人,有想為壽宜長公主和秦駙馬說和的,也有為長公主不忿的,連文康大長公主也過來問了一問,想看帝后到底是什麼主意。謝莫如道,「陛下與我說了,都以壽宜妹妹的意思為先,不論如何,都依著壽宜妹妹。」

  「咱們皇家的駙馬,還不曾見有秦家這樣的!」文康大長公主現下說起仍是惱怒,道,「虧得秦尚書還在禮部當差,難不成在家就是這般教養兒孫的!也不知道教的哪門子禮!長公主駙馬,先帝愛婿,在先帝喪期未過,便敢包養娼妓,他秦家心裡可還有先帝!」文康大長公主最生氣的就是這個,她親哥剛入土,駙馬就能在外同娼妓搞在一處,鬧得人盡皆知,皇室臉面大失。

  永福長公主也說,「要我說,這樣的好色之人,就該送到蠶室裡去!」

  長泰長公主一口茶就給嗆了,咳了半日,用帕子擦擦嘴,都不知要說什麼好了。其實,不只是長泰長公主,永福長公主此話一說,連謝莫如、文康大長公主都驚的說不出話,永福長公主道,「怎麼,難不成我這話不對麼?管不住那X,不如不要!」還爆了句粗口。

  文康大長公主道,「永福啊,你也是長公主之尊,這話可不好拿到外面去說。」

  「我也就咱們自己說話時說說罷了。」永福長公主敢說就敢認,道,「不過,我也是這樣想的。只看帝都這些駙馬,論出身,誰比得上永安姑丈,論學識,謝駙馬是探花出身,哪個不比這姓秦的強百倍。永安姑丈還為國立有戰功,謝駙馬先時在西寧關那樣的苦寒之地呆了小二十年,這姓秦的,他做過什麼拿得出手的事?屁本事沒有,全靠著長公主駙馬的身份得些體面。要沒本事,把公主伺候好了也算本事,倘這樣的本事都沒有,要他何用?」

  「誰說不是!」很久以前,永福長公主小時候就喜歡處處同文康大長公主學,但文康大長公主一直覺著,永福長公主實在智商堪憂。不想這許多年過去,人也是在不斷進步的啊。永福長公主今日之話,就很合文康大長公主的心意。文康大長公主道,「就是苦了孩子。」

  永福長公主道,「咱家又不是養不起。」

  一句話,又暴露了智商。

  別說一個孩子,就是十個百個,皇家也養得起。只是,父親在孩子的生命裡是不可或缺的,文康大長公主是過來人,十分清楚這一點。而且,這孩子以後怎麼算呢?說他姓秦吧,秦駙馬這般不體面。可他又不姓穆,以後長大,靠著壽宜的體面,過得不會太差,可到底沒有家族可依。但要叫壽宜長公主再回去跟秦駙馬過日子,文康大長公主都覺噁心。

  最終,這事還是交給了永福長公主和長泰長公主來辦。

  謝莫如畢竟是做嫂子的,姑嫂之間,總是有些隔閡。此事,倘是姐妹之間,則好啟齒,畢竟,大家都是公主,非但有血緣之親,立場上也是相同的。

  壽宜長公主見姑媽姐妹們都來看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大家都不談秦駙馬之事,先是誇一通孩子。然後,永福長公主長泰長公主是私下問的壽宜長公主,壽宜長公主道,「要是他差使沒當好,人沒本事,我也認了,人哪兒能都一樣呢,有人有本事,有人就平庸些。可這樣的事,又不是人逼他幹的,有一則有二,我要再跟他過下去,也不過是強湊合罷了。」

  永福長公主很乾脆道,「成!你既是要和離的打算,我們就代你跟皇后說一聲。」

  想到壽安長公主的話,壽宜長公主又有些猶豫,道,「我心裡雖是這般想,畢竟是父皇賜的婚事,大姐姐,能和離嗎?」其實,壽宜長公主是做了兩手準備,就是不能和離,她也不打算跟秦醒過了。當然,能和離最好。

  永福長公主道,「皇后說都隨你的,放心吧,有陛下呢,他總要為我們姐妹做主。倘不能重懲秦家,以後我們姐妹都要被駙馬怠慢了。」這也是諸公主要為壽宜長公主出頭的原因,一樣都是公主,看壽宜長公主這般,大家難免感同身受了,就怕有朝一日也落到壽宜長公主的地步!

  既是難題,永福長公主也只管交給謝莫如辦就是。倒是長泰長公主也很有幾分這方面的擔心,她沒在謝皇后面前表現出來,而是回家同婆婆兼姑媽說的。文康大長公主淡淡道,「何需和離這般麻煩,人不在了,更是乾淨。」直接意思就想將秦駙馬肉體毀滅,豈不直接就解決了先帝賜婚的麻煩。

  長泰長公主深覺大長見識。

  謝皇后卻是沒走文康大長公主想的這條路,她向來直接,把壽宜長公主要和離的事與穆延淳說了,穆延淳道,「和離呀,這個朕得安排一二。」穆延淳想走文康大長公主想走的這條路。

  謝皇后勸他,「老秦尚書為朝廷效力一輩子,雖說秦醒不爭氣,倘賜死秦醒,倒顯的咱們沒理,畢竟秦醒養個外室,奪職既可,賜死則有些過了。」

  「他不死,這親事怎麼辦。畢竟是先皇御賜。」

  先皇御賜的意思就是,死也不能和離。

  「要是先帝在地下得知秦駙馬之事,怕也要悔婚的。」謝莫如道,「陛下想想,咱們也是有女兒的人,要是昕姐兒遇著這種事,咱們要怎麼辦?永福長公主都說了,就該把秦醒關蠶事裡去。「

  穆延淳如同長泰長公主一般,也被嗆著了。穆延淳直擺手,道,「永福皇姐這脾氣,一輩子難改。」

  穆延淳道,「到底不好忤逆父皇聖諭。」還是傾向把秦醒人道毀滅。

  謝莫如給他出主意,「秦尚書不是上了辭官的摺子麼。咱們不要秦醒的命,原就是便宜了秦家,不若陛下把這事交給唐尚書來辦,也省卻陛下煩惱,秦尚書也得知陛下好意。不然,秦醒一死,壽宜長公主再占理,人都死了,以後說起來也不大好聽。」

  讓唐尚書辦此事,穆延淳是樂意的,笑道,「待老唐把這事兒辦好,就升他首輔。」

  老唐委實手段不俗,沒幾日就把這事辦好了,秦醒自願出家修行,人一出家,便與凡俗無礙了。連楊貴妃這前兒媳都能改嫁公公,穆延淳立刻就說,「秦駙馬非凡俗中人,今已入空門,實乃天意。」他爹孝期,不好說給妹妹改嫁的事,但這事也就這麼定了。

  壽宜長公主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現在並沒有再嫁之心,再不必再看那噁心的賤人,待出了月子,也能帶著兒子回府清清靜靜過日子去了。

  連秦尚書雖然恨不得這個敗類孫子去死,但能保住這混帳一條命,秦尚書也得謝穆延淳手下留情,而且,穆延淳也給他留足了臉面,他一上致仕奏章時,穆延淳還意思意思的做出挽留,然後,秦尚書連上三道致仕奏章,穆延淳方得應允他致仕。

  秦尚書一走,唐尚書就任內閣首輔。

  至於唐尚書空出的戶部尚書之位,穆延淳命屁股還沒在工部坐熱的工部左侍郎李九江接掌。

  穆延淳對李九江道,「朕早就想提攜你,一直,沒太合適的機會,就耽擱了。」

  有時,感動人的話不一定是多麼的天花亂墜,反是一些質樸的真話會觸碰人類的心靈。就如同李九江,他知道帝王說的是心裡話,他不為先帝所喜,故此,先時雖得封賜,在朝中卻是沒什麼實差,便一直在穆延淳身邊當差。後穆延淳登基,朝廷也空出不少實缺,但穆延淳也不能薄了張薛二人,這二人,都是六十的人了,一把年紀,跟穆延淳還在他之前。及至嚴相為內閣首輔空出工部尚書之位,為嚴相在內閣地位計,工部尚書又給了當時的工部左侍郎,而後李九江為工部左侍郎,直到現在,穆延淳毫不猶豫的將李九江提至戶部尚書之位。

  新君厚道,難免歉疚。

  李九江感激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在哪裡,都一樣為陛下當差。」

  穆延淳拍拍李九江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老唐做了首輔,最高興的就是小唐了,小唐還把他家祖宗如何靈如何靈的事私下同他師傅李九江講了,小唐道,「昨兒我好好的給神仙祖宗燒了一回。」

  李九江微笑不語。

  秦川秦大人,怕是早忘了三十年前,他是如何在秋闈時折辱於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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