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顧彥表情不變，心裡跟何雲川應了聲「好的」。之後握在門把上的手一用力，便將那扇關的嚴實的木門拉了開來。

　　就像是魔尊大人之前給他提示過的那樣，在開門的瞬間，門口各種異能就朝著他鋪天蓋地般砸過來了。

　　不過要光是面前這點兒情況，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怕的就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背後就跟著傳來了一陣幾乎將他燒化的熾熱。

　　顧彥眉頭微皺。

　　好在是一開始就已經有了準備。開門往外衝的動作不過是個虛晃。還沒等兩邊兒的攻擊砸在他身上，他就已經先一步低了身子，腳下快速一倒，待起身的時候，已經處在韓亦峰後面了。

　　透著濃重寒意的刀鋒抵在頸間，韓亦峰一愣，就連門口那些喪屍，也在即將攻擊到他面門的時候，猛的止住了動作。

　　一時間，空氣中被一種詭異的沉默所充斥。韓亦峰之前燃起火焰，想要往顧彥身上砸的那隻手還僵硬在半空中。

　　扭頭對上顧彥那雙滿是冷意的桃花眼，他抖了抖唇，還未出聲，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卻悄悄燃起了同樣的烈焰。

　　脖子上抵著的刀又靠近了一點兒，在韓亦峰白皙的頸間劃出了一道血痕的同時，顧彥和眼神兒同樣冰冷的聲音跟著響起：「你少點動作，老子不瞎。」

　　韓亦峰頓了一秒，雙手上的火焰也都跟著熄了。

　　沉默半晌。

　　見顧彥似乎沒有要直接剜他晶核的意思，韓亦峰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見到你的第一眼。」顧彥說：「老子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有問題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同意你跟我們搭伙出任務了。」

　　韓亦峰抿唇，看了眼門外的喪屍，那些怪物就像是聽到了什麼號令似得，陸陸續續朝樓下退了出去。

　　等怪物都走完了，韓亦峰才重新將門扣上，轉身靠在門板上。直對了顧彥的雙眼，他又緊了緊眉，歎氣道：「你跟何雲川真是那種關係？」

　　「我早說了，這事兒不是玩笑。」顧彥說著，想了想，也收了刀，後撤一步，雙手抱在胸前看著他。

　　就從剛剛那一瞬間來看，韓亦峰的能力跟他也差的太遠了，就算聊著聊著對方突然想動手，最終的結果也定然不會是他輸。

　　顧彥看得清楚，韓亦峰自然也沒蠢到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只是在聽到顧彥那句回應之後，他面上那種帶著些絕望的疑惑，似乎又更盛了一點兒。

　　糾結半晌，他還是鎖著眉道：「這跟我計劃的不一樣。」

　　「你計劃的？」顧彥挑眉：「是想我聽到何雲川的死訊之後。就被憤怒沖暈了腦子，然後被你和你的小弟們直接收拾了？」

　　韓亦峰錯了視線，默認了顧彥的猜測道：「我覺得我之前說的那些都沒什麼問題，你們要真是戀人的話，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

　　「不擔心。」顧彥笑的一臉得意。他說：「我跟我媳婦兒是有心靈感應的，你以為就你這點兒演技，能騙得了我？」

　　對於這個答案，韓亦峰光從眼神兒就直白的透露出他有多不信了。

　　兩人就這麼一個得意，一個疑惑的對視許久。韓亦峰才終於決定無視顧彥的這種得瑟似得，皺眉歎氣道：「他不會異能，我上來的時候交代那些喪屍了，不會攻擊他的。」

　　顧彥點頭。

　　這情況何雲川已經跟他說了一遍了，雖說不知目的，但至少能確定韓亦峰終於說了句實話了。

　　後者說完，見顧彥面上並沒有絲毫預料之外的神色，皺著眉糾結片刻，卻也沒再去問什麼了。

　　只是他不問，顧彥卻主動開了口。

　　手中匕首轉了兩圈，桃花眼微微瞇了瞇，聲音和剛剛提到何雲川時完全顛了個個兒，帶著幾乎要掉出冰碴子的寒意道：「說說吧，來我們這兒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別告訴我你沒猜到。」韓亦峰嘁了一聲：「我來這兒這麼長時間，目的就一個。」

　　韓亦峰說著，頓了一秒。重新對上顧彥的目光，他勾了嘴角，幾乎咬牙切齒的吐出最後一個字——

　　「你。」

　　和想像中完全一樣的答案，顧彥看他一眼，甚至連找他作什麼的理由都懶得問了。繼續換了話題問道：「為什麼沒傷害阿川？」

　　「我又不是那些只會嗷嗷叫的怪物。」韓亦峰說著，自己臉上表情也多了些他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抿了抿唇，見顧彥似乎是不給個解釋就打算一直這麼耗著了，才深深歎了口氣，繼續道：「我想當個普通人，就算實在不行，至少跟你一樣，差不多像個人樣兒也行。」

　　顧彥說：「你現在不也是個人形嗎？」

　　「你懂我的意思。」韓亦峰皺眉，含含糊糊的應了這麼一句，卻又不等顧彥說句什麼，就先一步反問道：「你吃人嗎？或者說。你吃過人嗎？」

　　顧彥搖頭：「沒有。」

　　韓亦峰又歎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比哭都難看的笑容。他說：「你沒吃過人，當然不可能懂那種，身體和大腦強迫著你去吃同類的感覺。」

　　說完，似乎是為了給顧彥一個接受這話的時間一般。停了幾秒，他才繼續歎著氣，用一種羨慕和痛苦交加的語氣道：「你不愧是他們說的最完美的喪屍。」

　　「什麼意思？」顧彥皺眉「『他們』是誰？」

　　「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見著了，我也懶得解釋了。」韓亦峰咧嘴一笑，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他說：「殺了我，不然我還會想辦法剜你晶核的。」

　　顧彥皺眉：「你告訴我你說的『他們』是誰，我放你一次。也算還你不殺我媳婦兒的命了。」

　　「如果得不到你的晶核，我還是得一兩天吃一次喪屍或者吃一次人類，才能不變成那種沒有心智的低級喪屍。」韓亦峰冷笑道：「這種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下去了，所以今天，咱們必須有一個人死在這兒了。」

　　顧彥皺眉看著他。

　　要是真打起來，他倒是不擔心會打不過。然而事情尷尬的就是，聽這人說了半天，他反而更糾結了——

　　要說直接殺了，韓亦峰又似乎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壞人。但是如果不殺，這人說不定哪天忍不住了，還是會攻擊人類。

　　停了幾秒，顧彥猶豫道：「你別這麼絕望，說不定你還能繼續進化啊？」

　　韓亦峰垂眸，半晌不語。

　　最後似乎是想通了一般，他猛的抬頭，嘴角笑意加大，卻在顧彥以為他要回答的時候，突然抬手，對著自己腦袋砸出一團火球……

　　烈火灼燒皮膚的味道，瞬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顧彥緊鎖著眉頭，看著已經被自己成功燒化半個腦袋的韓亦峰，心底五味雜陳，也說不出個感覺。

　　就這麼盯著韓亦峰的屍體看了許久，他才終於長歎一聲，伸手過去將躺在那一團血肉模糊中的晶核取出，才站起身，重新打開了房門。

　　門外，之前滿當當擠在走廊裡的喪屍們已經全部倒地。何雲川一個人抱著劍，靠在一旁的牆上，鳳眼安靜的盯著顧彥出來的那戶大門。

　　見人出來，何雲川問道：「解決完了？」

　　「完了。」顧彥點頭，上前一步低頭在何雲川唇上印了一吻，才將手中擦乾淨的晶核對他示出：「他自殺的。」

　　「我知道。」何雲川說：「你們說到他來這兒目的的時候，我就已經殺到門口了。」

　　說完，何雲川頓了頓。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將長劍抽出，挑了下倒在地上的一隻喪屍的腦袋，從裡面剜出一塊深色晶核：「我殺的時候控制能力了，沒傷到晶核，這次……」

　　「這次表現很棒。」

　　顧彥笑道。

　　一邊又低頭親了何雲川一口，一邊彎腰去撿晶核。口中卻道：「不過這次任務，其實交了韓亦峰的晶核就夠了，外面圍著的這些能被他操控，就說明他等級比這些都高多了。」

　　何雲川眨眨眼，顧彥說的好像也對。

　　不過顧彥那邊兒卻繼續著之前的動作，一刀刀剜著地上喪屍的晶核，一邊跟何雲川道：「不過多交幾個晶核倒是也沒問題，而且高級的，多剜幾個，自己留下也夠咱們吃一陣了。」

　　何雲川點頭，看著顧彥那副不怕髒不怕累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卻還不等他動作，蹲著身的某人就先一步心有靈犀般抬頭笑道：「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弄好。」

　　何雲川愣了一秒，隨即勾了嘴角，又重新站直了身子，也沒再想去幫忙了。

　　就像顧彥所說，他剜晶核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快。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他就已經脫了手套，重新起身攬住了何雲川的肩，沒心沒肺的再次笑了起來。

　　何雲川瞥他一眼，牟定般問道：「你有心事。」

　　「還是媳婦兒懂我。」顧彥笑意不變，搖頭歎氣道：「這事兒發生太快，我腦子有點亂。但總覺得韓亦峰……可能只是個開頭吧。」

　　何雲川點頭。

　　畢竟那人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還真是個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