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喪屍這種東西很神奇，就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獨屬於怪物的交流方式一般，只要有一隻看到了活人，那周圍的喪屍便都會一窩蜂的湧上來。不管能不能分一杯羹，也先包圍了再說。

　　理所當然的，在門口鬧這麼一下之後，不過幾個喘息的機會，顧彥和何雲川便成功陷入了這種被包圍的狀態。

　　兩人背靠背，也總歸是沒受傷就對了。

　　只是堅持不到兩分鐘，還不等顧彥換個武器，何雲川就忍無可忍了一般，突然一把將他拉開，一劍掄圓了在旁邊橫掃了一下。

　　紫氣自劍刃迸出，帶著一震空氣被急速劃破的嗡鳴。

　　時間彷彿被咒術凝固。

　　沉寂一秒之後，飛沙帶著血肉四濺而起。

　　雖說少了前幾次那種山崩地裂的震撼，卻也足夠稱之為一發「大招」了。

　　等顧彥站定身子再看向身邊的時候，以兩人為圓心，五六米左右的範圍之內，已經沒有一個還站著的喪屍了。

　　何雲川動作不停，只掃了眼周圍，便一手提劍一手扯著顧彥，直接衝進了不遠處的一棟敞著門的小樓之中。隨後關門落鎖，等外面那些嗷嗷叫的怪物再次圍過來的時候，已然是無法頂開那扇被何雲川罩了魔氣的門的。

　　顧彥背靠著門，聽著身後傳來一聲聲停不住的肉體撞擊門板的悶響，卻是沒急著去說什麼，只再度抬槍，那雙挑著的桃花眼微微一瞇，抬手就對著小樓門後面黑漆漆的走道開了幾槍。

　　待前方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何雲川才轉頭看向身旁喘著粗氣的男人，一邊挑眉道：「直覺？」

　　顧彥點頭，承認的特別大方：「沒錯。」

　　何雲川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卻抬手指了指兩人眼前的走道，一臉認真道：「可還有兩隻你沒打死的。」

　　顧彥：「……」

　　就像是為了證明何雲川的說法有多正確一般，連讓顧彥再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走道裡便傳來了那種熟悉的，喪屍所獨有的，嘶啞的「嗷嗷」聲。

　　這次也不需要顧彥動手了。何雲川說完便提劍朝前走了過去。

　　等顧彥這邊兒拿手電筒照明的時候，那邊兒他搭檔已經揮劍過去，把漏網之魚盡數砍倒了。

　　顧彥快跑兩步跟上何雲川，一邊照了照前面再沒幾步就到頭的走廊，又看了看兩邊兒一扇扇間隔不遠的木門。他挑眉道：「咱們這是進旅館了？」

　　何雲川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抬腳對著身旁木門直踹過去，「匡」的一聲巨響過後，兩人一同看過去，果然是間算不上太大的臥房。

　　顧彥長吁了口氣，兩步走進臥房，一屁股在那張有些亂的床上坐下，朝何雲川問道：「別的房間裡還有喪屍嗎？」

　　何雲川搖頭。在他邊兒上坐下之後，又四下張望片刻，繼續道：「這裡是安全的。但是沒有後門。正門全都是喪屍。而且……嘖。」

　　何雲川說著，眉頭又緊了緊。

　　顧彥納悶兒：「怎麼了？」

　　「來了兩個進化的。」何雲川說：「而且就好像他們能帶領那些低級的一樣，門口喪屍更多了。」

　　顧彥：「……」

　　也就是說，直接衝出去的話，說不定連掙扎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就能被直接撕碎了。

　　這還真是個不怎麼樂觀的發現。

　　沉默片刻。

　　何雲川突然站了起來。

　　眼看著他似乎是打算出去了，顧彥皺眉問道：「去哪兒？」

　　何雲川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清理完喪屍回來找你。」

　　顧彥立刻一臉不贊同：「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

　　「帶著你我不好施展。」何雲川皺眉打斷，語氣誠懇的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顧彥：「……」

　　這個嫌棄有點兒太過直白，他想安慰一下自己都有點兒做不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

　　何雲川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太耿直了。

　　輕咳一聲，他說：「外面數量太多，如果不再多釋放點兒魔氣，可能會出現不必要的意外。可是你只是個凡人，萬一我清理的時候沒顧過來，讓你被魔氣波及了……」

　　「我就會爆體而亡，對嗎？」

　　顧彥微笑著幫他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何雲川頓了頓，鎖著眉點了點頭。

　　顧彥笑意更濃。他說：「可是你魔氣全開的話，周圍都得讓你夷為平地了吧？」

　　何雲川搖頭：「不這樣的話，咱們得一直憋死在這兒了。所以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先去……」

　　後面的話沒來得及出口。

　　顧彥突然伸手抓著他胳膊，猛的往自己跟前拽了一把。

　　何雲川沒有防備，這力道一帶，整個人也跟顧彥計劃中的那樣朝著床的方向倒了過去。

　　直到他撲倒在顧彥懷裡，罪魁禍首才伸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搓揉了幾下。

　　何雲川：「……」

　　顧彥一手攬在他腰上，一手撫著他發頂。等終於將心底那種妄圖低頭去親一口的衝動壓下去了。他才又緊了緊胳膊，輕聲笑道：「把之前收起來的那些武器給我，你在這兒等著，外面那些怪物留給我去處理就好。」

　　他說完，也沒有一點兒要換個姿勢的意思。

　　過了許久，何雲川才終於回過神兒來。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摟著他的人似乎沒有一點兒要鬆手的意思。

　　不過現在什麼姿勢都不重要了。何雲川皺了眉道：「那還是一起去吧，我……」

　　「不。你留下等我。」顧彥低笑著，終究還是沒忍住，低頭用下巴抵上了懷中人頭頂，在何雲川擰著眉打算強行躲開之前，繼續道：「你是我們的王牌。這點兒小事兒都要你出手，那我得多沒用啊？」

　　何雲川：「……」

　　顧彥聲音很好聽，尤其是在這種故意壓低了嗓音的情況下，更透著種說不出的磁性。

　　何雲川沒有回答，他也不再開口。

　　兩人就保持著這種根本算不上舒服，卻又有種迷之溫馨的姿勢，許久，前者才被說服了一般，鬆口道：「你會受傷嗎？」

　　顧彥答非所問：「你以為兩年之中，我遇到的這種情況還少嗎？」

　　何雲川：「……」

　　好像這麼說還真是的。

　　見他不答話，顧彥就知道自己是成功大半了。只頓了一秒，便繼續道：「聽話，東西給我。你乖乖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何雲川：「……」

　　___

　　最後顧彥還是拿到了他的槍支彈藥。等何雲川把他送到門口，他又狠狠擁抱了對方一下，才沒有一絲留戀的開門，閃身出去，又迅速關門。

　　門外的槍聲響起，何雲川抿著唇，低頭看了看手中長劍。最後長歎一聲，握著劍的手也更緊了緊。

　　而另一邊已然大開殺戒的顧彥，眼中則燃起了一絲何雲川從未見過的艷紅。

　　周圍喪屍飛撲過來。他連躲閃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只端槍掃射，任由那些還沒處理掉的怪物，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這種不要命的戰鬥方式，是絕對不能讓何雲川看到的。

　　然而不死之身這種好東西，也就只有這時候才能凸顯出來了。

　　顧彥心裡想著，又一槍爆了在他肩頭啃咬的喪屍腦袋。眼中血色更艷，嘴角卻微不可查的向上勾出了一個淺淡的弧度。

　　何雲川很強，強到甚至完全足以壓過他的勢頭。

　　如果他們能配合完美的話，那絕對不可能再有任何能傷了他們的東西了。

　　然而問題就出現在這個「如果」。

　　就他們之前的那情況來看，只要敵人多了，他們就會變成對方的阻礙了。

　　這還真是個不太想承認的大問題啊……

　　顧彥低啐了口鮮血。

　　又繼續端槍掃射了起來。

　　隨著身上傷口的增加，原本漆黑的瞳孔已經徹底被紅色所取代。就像他周圍的那些行屍有肉一般，瞪著那雙赤色的眸，傷痕纍纍，又不願倒下。

　　時間分秒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周圍喪屍基本盡數倒下，他甚至有功夫在射殺的同事，開始走神考慮如何和搭檔磨合的時候。

　　突然「噗嗤」一聲利器入肉的聲音響起。顧彥雙眼條件反射的猛的一瞪，瞳孔緊縮中，他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把和斷魂長得差不多的長劍，從他身後捅入，穿心而過。

　　口中不受控制的向外湧出鮮紅的液體，他想回頭去看一眼捅這一劍的人。卻因為眼前發黑腳下不穩，整個人晃了晃，扭頭不成還差點兒直摔過去。

　　而那長劍的主人也沒給他再做什麼動作的機會。

　　已經插入大半的長劍在他胸口攪動兩下，又發狠了力道，猛的朝顧彥左側腰背橫砍了過去。

　　長劍離體。

　　顧彥也終究站不穩，向前一頭栽倒了過去。

　　身體幾乎從中斷了小半。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顧彥勾起嘴角，模模糊糊的想著——

　　這次傷的太嚴重了……

　　回去讓阿川看著，估計是要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