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迷人的味道

　小機器人錢錢沒有了往日輕鬆的心情，抱著一大堆物件放在飛船的倉庫地下，拿著電鑽和粘合器等物開始修修補補飛船低下破的大洞。

　洞外面是一片繁華景象，這裡依舊在古銀河星系周圍，隨處可見來來往往的遊人，小機器人沒了心思，慢慢的將手裡的工具都放下，坐在沒有了門的大洞上看著外面的景色。

　有許多清潔機器人歪著頭和錢錢打招呼，錢錢沒有理，他只想著不知道霍爺什麼時候才能回家，想著飛船裡的休越發的讓它害怕，想著自己已經餓了半個月沒有能量瓶吃的肚子，想著它們的過去，也想著自己的未來……

　機器人都是不會也不能擁有自主思維的東西，性格完全都是憑藉主人的喜好而來，它們所說的話也都是從無數的代碼中挑選出來最後組合在一起的冰冷的語句，沒有主人的吩咐它們不會多做一件事，更不會有自己的思考。

　小機器人也不是例外，只是它是十幾年來都沒有更新過系統，偶爾換個殼子就算是完了，於是小機器人錢錢經常和霍水鬥嘴的結果就是，他隱約的能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霍爺對它很好。

　比如休‧凱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它。

　機器是沒有感情的，因此坐在這裡發了會兒呆，小機器人就立馬爬起來幹活，直到把新買的艙門安裝好，提著工具上樓去。

　飛船裡安安靜靜的，小機器人走過日常霍爺最喜歡偷懶看風景的露台，走過餐廳和儲藏室來到了機械控制廳敲了敲門。

　控制室裡的少年沒有回頭看它，白髮長長了不少，軟軟的落在單薄的肩上。

　「休，艙門修好了，還需要我做什麼嗎？要吃飯嗎？今天做水晶餃子好不好？」小機器人說話聲音沒有前段時間有勁兒了，那圓乎乎肚皮上正亮著能源不足的信號，可是卻沒有人在乎。

　休依舊沒有回答，修長漂亮的手在懸浮的藍色鍵盤上敲擊，右手邊是七大星系的全部全息地圖，左手邊是當初霍水和飛船聯絡通話時的信號代碼。

　只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們通過空間跳躍出的事故，需要計算從X7星系到這個星球的無數路線途經千萬顆小星球，中間有可能還會遠程拐彎到臨近的墮天星系中。

　墮天星系和古銀河星系不一樣，後者奉行帝國君主制，前者則是三政鼎立的總統制，而且墮天星系和古銀河星系乃至其他星系不太一樣的地方更是在於他們明面上與蟲族為敵，暗地裡卻是培養起了蟲族與星際人的雜交品種。

　其科技遠遠甩其他星系八條大街也說不定，野心勃勃，與大王花星系交惡，近年非常低調，卻保不準有什麼大秘密在暗地裡進行著。

　休從來不管時政，他心裡只有一個人，光是這麼一個人，他就覺得滿了，其他都裝不下，也不想裝，可是大體都知道，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感覺。

　他本就不是什麼正常人，也不會怕那些「食物」。

　休只知道現在霍大哥肯定是走投無路的等著自己趕緊救他，所以現在最要緊的事情便是將範圍縮小到可以在一個月內全部找完的地步。

　休其實完全可以不那麼緊張的，他心裡清楚沒有他，只要霍水願意，說一句自己想要什麼東西，多的是人心甘情願的送過去。

　沒有人捨得真的傷害霍水，頂多吃點苦頭。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休才不願意……

　見休一直沒有理自己，腿下面那些干枯的樹枝彎彎曲曲的蔓延擴大，每一根枝條都迅速而有條不紊的敲擊起了擴大了數十倍的小方塊，將大屏幕上瞧出一串串的命令指示，小機器人再次開口說道：「休，需要我……」

　「安靜。」小機器人的聲音被打斷，休清脆優美的聲線此刻依然好聽的不行，卻非常直接的讓小機器人像是生鏽卡住了般，沒有聲響。

　沒一會兒，小機器人聽話的退開，回到自己的小房間。

　房間裡貼的全是卡通海報，整體風格粉嫩嫩的，沒有一絲空隙，全部都擺放著可愛的小衣架，掛著小圍裙。

　只有牆角擺放著一個許久沒有用過的豎著的木箱子，剛好和錢錢等高，它默默的走進去，站著，然後將蓋子放下。

　黑暗裡，小機器人開始講故事。

　童聲是標準甚至已經老土了的音色，講著的故事也非常古老，古老的像是上個世紀流行的睡前童話。

　「從前，有個國王非常喜歡吃咖啡布丁……」小機器人聲音時有時無，甚至開始參雜起了電流聲。

　「咖啡布丁變成了一個大美人（男）……」因為霍水喜歡男人，所以一切故事都改編的改編，備註的備註。

　小機器人就像是有時候陪伴男人睡覺那樣，講這個老掉牙的故事，這是它和他的習慣：「最後，國王和大美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

　故事的最後幾個字沒有講完，小機器人胸口一直閃爍著的紅色小燈瞬間熄滅，小機器人也陷入了休眠待機狀態中，可能有一天它會醒來，也可能永遠都沒有人想起它……

　另一邊，霍水背著身體大好的大美人出去找食物。

　這天寒地凍的，其實呆在密閉性極高的飛行器裡更加舒服，可大美人只是在霍水頂著小松鼠準備出去的時候伸手扯住了霍水齊逼大衣的衣角，霍水就被這病弱美人的樣子被迷了，二話沒說將看不見的大美人背在背上，一家三口（大霧）為了生計奔波去了。

　每天都吃肉實在消化不良，霍水就背著大美人到處走，看到雪樹上結的白生生的西瓜大的果子，笑的見牙不見眼，甜的不要不要，但是沒人瞧見，大美人也只聽見了男人開朗的笑聲，並沒有任何舉動。

　動靜太大了，免不了就會遇見同樣出來找食物的野獸，這些野獸可不像是其他地方的保護的好好的溫順的寵物，一個二個野性難馴，好鬥不已，見著能動的就要咬死拖回窩裡當儲備糧。

　屠清秋耳朵動了動，他其實沒有那麼弱，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除了看不見，精神力也沒有辦法運用自如，雜亂不堪，其他地方卻較之以前要好上不少。

　屠清秋知道自己大概是因為那個藥劑才惹了一身的債，也知道因為那個藥劑，自己才有那麼多的奇怪的變化，但是現在他連一個詢問的人都沒有，自己更是不會輕易說出口。

　他雖然看不見了，可是這些天來他發現自己能在腦海裡「看到」類似熱量的畫面。

　比方他能知道所有有生命的存在，那在他的「眼」裡都是一團紅藍色交替的圖片，不管是霍水還是那些藏在遠處的野獸。

　還有他每天醒來的時候都有一段空白期，他知道自己醒來了，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做過什麼，就連當初變成了蟲族身體的下半身也一點點的開始有當初變身時的感覺。

　屠清秋有種不好的預感。

　預感自己說不定哪一天再也無法擁有神志，淪為一隻真正的蟲族，被母蟲操控……

　屠清秋正欲提醒，卻還沒有張口，霍水就一個風刃丟了過去，把那長的又像蛇又像巨型蜈蚣的野獸給捲起來在空中旋轉跳躍閉著眼。

　青年便不管了，接過男人劈開的後遞過來的果子，一點點的吃起來。

　——即便這個東西現在對他的味覺來說完全沒有味道，甚至味同嚼蠟，他還是面不改色的一點點吃下去。

　「怎麼樣？甜不甜？」霍水一邊給了小松鼠一塊兒果肉，一邊問，「還要嗎？有很多，外面我可沒見過這種果子，吃一頓少一頓。」

　說罷，霍水又遞給大美人一整個。

　和大美人挨著坐下。

　屠清秋頓了頓，他發現從早上開始，男人身上就有種奇怪的淡淡的味道。

　現在比早上濃了一些……

　甜甜的，像是雌獸孕期的味道，卻又不太確定。

　不過他大概真的神經有問題了才會覺得雌獸孕期的味道迷人的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