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祁教授這輩子還沒有追過女生，所以楊薇好心地提點了他幾句：「追女生至少得寫寫情詩送送花，還要牽著她的手帶她去吃飯逛街看電影，每天都需要誇獎一次她很漂亮，沒事就主動噓寒問暖，其他的暫時沒想好，想好再告訴你。」

　　祁笑言的嘴角動了一下，面色有些凝重：「我儘量。」

　　楊薇看著他的樣子心情莫名就好起來，於是又點了兩個焦糖布丁。她推了一個到祁笑言的面前，問道：「吃嗎？」

　　「嗯。」祁笑言拿起勺子舀了一塊，抬眸看了她一眼，「對了，我的初戀不是宋瑾。」

　　楊薇抿著嘴裡的勺子看他，挑了挑眉梢：「哦？那你的初戀是誰？」

　　「你。」

　　祁笑言說這話的時候埋著頭在吃布丁，楊薇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嘁了一聲，問道：「那你不是她粉絲嗎？」

　　「關於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可是你明明在瀏覽她的主頁。」

　　祁笑言沉吟了一下，平淡地道：「我只是好奇地搜索了一下莫榛，看見你進來，就順手點了旁邊的一個鏈接。」

　　「通常這種情況都是直接叉掉瀏覽器吧？」

　　「所以我要跟你解釋說我一直在專注地看桌面？」

　　楊薇：「……」

　　她吃了一口布丁，戲謔地看著他：「你也對莫天王有興趣？是不是被他的美貌折服了？」

　　祁笑言抬眸瞥了她一眼：「你最好把臥室裡的那副海報撕下來。」

　　楊薇嘴裡包著布丁，低頭笑了起來。

　　走出甜品店的時候，楊薇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身旁的祁笑言問道：「昨天你是直接把我從燒烤店抱走的？」

　　「嗯。」

　　「那你付錢了嗎？」

　　祁笑言頓了一下：「我沒想到這來。」

　　楊薇：「……」

　　盛蕾不會起訴她欺詐吧？

　　她有些擔憂地摸出手機，上面果然有一條來自盛律師的未讀短信：「昨晚的燒烤一共兩百三十七塊五，如果我明天上午十二點以前收不到錢，那麼你將會收到法院傳票^_^」

　　楊薇：「……」

　　她看了身旁的祁笑言一眼，對他道：「我中午要跟盛蕾吃飯，先走了。」

　　祁笑言想了想，問道：「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你的車還在公寓那邊吧，我直接打車去好了。」楊薇說著就跑到路口攔了輛出租車，還不忘通知盛蕾中午在星光廣場見。

　　兩人去了一家海底撈，盛蕾點好菜，八卦地看著楊薇：「昨晚祁教授抱走你以後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啊。」

　　「沒什麼？」盛蕾不相信地盯著她瞧了起來，楊薇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盛蕾看了她一陣，突然驚叫出聲：「楊薇，你脖子上的紅點點是什麼！」

　　楊薇有些窘迫，她特意挑了一件有領的襯衫，沒想到盛蕾的眼睛這麼尖。

　　「你們兩個睡了？！」

　　楊薇簡直想遁地：「你能小聲點嗎？」

　　「你們敢做還怕別人說嗎？」盛蕾撇了下嘴角，「真是傷風敗俗啊。」

　　楊薇拿起餐盤上的勺子，指著她道：「不准把這件事說出去。」

　　盛蕾不屑地看著那把勺子：「如果我非要說呢？」

　　「那你將永遠失去我這個朋友，連同我欠你的兩百三十七塊五。」

　　盛蕾：「……」

　　她呼出口氣，問道：「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復婚嗎？」

　　「唔……他是這個意思。」

　　「那你呢？」

　　「我答應讓他重新追我。」

　　盛蕾眨了眨眼，往她的方向湊了湊：「這次一定要好好虐虐祁教授，讓他把欠你的都還回來。」

　　正開車回學校的祁笑言莫名感到一陣涼風。

　　週一早上，楊薇叼著一片麵包衝出大樓的時候，看見一輛熟悉的奧迪停在對面。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祁笑言的臉：「上車，我送你去學校。」

　　楊薇看了他一陣，繞到另一頭爬上了車。奧迪不疾不徐地行駛在馬路上，楊薇懷裡抱著她的專屬抱枕，側頭問道：「祁教授今天怎麼想起送我上班啊？」

　　「你不是說沒事要主動噓寒問暖嗎？」

　　楊薇低頭笑了聲，道：「我還說要寫情詩呢，限你早自習結束以前交給我。」

　　祁笑言：「……」

　　他看了一眼楊薇手裡的麵包，微微蹙眉，「你早上就吃這個嗎？」

　　「嗯，不想弄，而且家裡也沒什麼。」楊薇倉鼠一樣啃著手裡的白麵包。

　　「下午下班後我來接你，一起去超市。」

　　楊薇飛快地眨了眨眼，繼續啃麵包。

　　到校的時候還比較早，祁笑言叫住正在開車門的楊薇，提醒道：「別忘了下班我來接你。」

　　「知道啦。」楊薇衝他揮了揮手，蹦下了車。門口的胖保安等楊薇走遠後，摸著下巴打量那台黑色的奧迪。這個好像是以前送楊老師上班的那輛車啊，難道說瑪莎帥哥已經出局了嗎？

　　他在心裡猶豫掙扎，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發朋友圈。

　　楊薇走進辦公室，見姚老師正坐在座位上神神秘秘地看著什麼，好奇地湊了過去：「《三十六計》？《孫子兵法》？姚老師你報了穿越培訓班嗎？」

　　姚老師習慣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抬起頭對楊薇道：「我今天下班要去相親。」

　　楊薇張了張眼：「對方是個軍人？所以你要投其所好？」

　　姚老師看著楊薇搖了搖頭，那眼神似乎在嘲笑她無知：「相親就是一場戰爭，只有熟讀兵法，才能見招拆招。」

　　楊薇走到座位上坐下，把椅子滑到她身邊：「聽起來好高深的樣子。」

　　「當然。」姚老師一手扣在書上，表情特別權威，「比如，對方問你的愛好是什麼，你該怎麼回答？」

　　楊薇道：「如實回答啊。」

　　姚老師搖了搖頭：「我告訴他我天天宅在家裡看美劇，他還會對我有興趣嗎？這個時候就要根據對方的職業來挑選答案，如果對方是個健身教練，你就應該回答你喜歡戶外運動，比如登山。」

　　「那麼他以後每次都約你出去登山，你不是在作死嗎？」

　　「所以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博弈啊！」姚老師按住她的肩膀，眼睫毛都激動地在顫抖，「這個答案必須要引起對方的興趣，還不能太為難自己，這需要閃光的智慧。」

　　楊薇：「……」

　　「戀愛中的人也一樣，你知道愛情是有保質期的，對方很快就會厭倦你，你必須讓對方對你持續保有興趣。」她抱起桌上的英語書站起來，彎腰在《孫子兵法》的封面上點了點，「學著點。」

　　楊薇：「……」

　　姚老師走了以後，楊薇盯著她的桌面出了會兒神，拿起《孫子兵法》讀了起來。

　　帝都大學內，祁笑言坐在辦公室裡，皺著眉頭盯著面前的白紙。數學系的組長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問：「小祁，遇到難題了？」

　　祁笑言點了點頭。

　　組長來了精神，能讓祁教授這麼愁眉不展，一定是世界性難題：「是四色問題？還是霍奇猜想？」

　　「你知道怎麼寫情詩嗎？」

　　組長：「……」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確實是個世界性難題。

　　他盯著祁笑言看了一陣，發現他是在很認真地問這個問題，覺得一定是霧霾太大自己走錯維度了。祁教授還需要寫情詩追女孩子嗎？他那張臉往那一擺勝過千言萬語啊。

　　他乾咳了一聲，給出建議：「也許你可以去問問中文系的唐教授。」

　　祁笑言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兒，沒有離開的意思。組長搬了把凳子坐在他身邊，語重心長地道：「追女孩子光寫情詩有什麼用，這些都是虛的，你得給她們一些實在的。」

　　祁笑言眉頭微蹙：「實在的？」

　　組長左右看了看，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我聽我班上的一個學生說的，女生都喜歡吻技和船技好的男人。」

　　祁教授陷入了沉思，他和楊薇做過很多次了，接吻的次數就更多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吧？至少楊薇從來沒說過他技術不好。

　　「不過現在的女生都很喜歡划船嗎？我還專門去家門口的小公園練了幾天。」

　　祁笑言：「……」

　　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但不是現在，從自己嘴裡。

　　數學系的吳教授走了進來，看祁笑言和組長聚在一起交頭接耳，便走上去問道：「你們鬼鬼祟祟地在幹嘛呢？」

　　組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哦，小祁準備去請教一下中文系的教授怎麼寫情詩。」

　　「寫情詩？這還用去請教中文系嗎！我們數學系有數學系的寫法！」

　　「哦？你倒是寫一首來聽聽？」

　　吳教授走到桌前，對祁笑言挑了挑眉：「聽說過公式情詩嗎？」

　　「公式情詩？」

　　「沒錯。」吳教授拿起祁笑言桌上的鋼筆，在白紙上飛快地寫下一個公式，「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了嗎？它的函數圖像畫出來是一顆心。」

　　「還能這樣玩？」組長大開眼界。

　　「哼哼，還有呢。」吳教授又在紙上寫下一個算式，拿起來問祁笑言，「答案是多少？」

　　祁笑言看了一眼：「520.1314。」

　　「就是我愛你一生一世的意思。」吳教授怕他們聽不懂，還幫他們翻譯。

　　祁笑言的眸光微動，雖然搞得這麼複雜楊薇多半看不懂，不過還是給了他一些提示。

　　早自習結束以前，楊薇收到一條來自捲捲子的短信——

　　如果我是數學方程，你就是我唯一的正解。

　　楊薇：「……」

　　她盯著這條短信看了一分鐘，終於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數學方程是什麼鬼！正解又是什麼鬼！這是什麼鬼情詩啊！

　　於是她給這首情詩取了個名字，叫《什麼鬼》。

　　沒過一會兒，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這次是方承然。楊薇的眉峰動了動，走到窗邊接起電話：「方承然，有什麼事嗎？」

　　方承然的聲音裡帶著和煦的笑意：「你的畫稿應該畫完了吧？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晚飯。」

　　楊薇想了一陣，開口道：「方承然，有點事我想跟你說。」

　　「什麼？」

　　「嗯……祁笑言想和我復婚。」

　　方承然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答應了嗎？」

　　「還沒有。」

　　「既然還沒有答應，我還是有權利追求你的不是嗎？」

　　楊薇咬了咬嘴角，沉吟了一下道：「我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

　　「只要還有機會，我就不會放棄。我下次再約你。」方承然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他走到電腦前坐下，對著word文檔看了一陣，把自己剛才寫的全部刪除，又劈里啪啦地敲了一段新的上去。

　　這天《全世界只屬於我的公主殿下》更新以後，讀者集體了沉默了三分鐘，然後評論如同火山爆發一樣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神展開！男主披荊斬棘把公主救下來就是為了親手捅死她嗎！」

　　「我猜大大是想換女主【拜拜】」

　　「我猜大大是失戀了:）」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黑化的男主帥炸了嗎？」

　　「這才是我們熟悉的大大【欣慰笑】」

　　……

　　楊薇也在追這篇文，看到最新一章時也是沒有一點點防備。她登陸微博，給再等三分鐘大大發了條私信：「大大，你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一定是。」

　　再等三分鐘V：我可能要失戀了QAQ

　　教授請吃藥：摸摸，既然是可能要，那就是還有機會啊，加油！

　　再等三分鐘V：真的嗎QAQ

　　教授請吃藥：真的，相信我！

　　再等三分鐘V：謝謝，我好像又有自信了QwQ

　　楊薇發了個笑臉過去，走出了校門。祁笑言的車停在門口，楊薇坐上車，跟他去了公寓附近的超市。祁笑言扔了一堆東西在購物車裡，走到收銀台的時候，還順手從貨架上拿了兩個顏色鮮豔的小方盒。

　　楊薇看著他手裡的東西，面上一陣尷尬：「祁先生，連高中生都知道這個不是口香糖！」

　　祁笑言的眉頭跳了跳：「嗯。」

　　嗯？

　　楊薇簡直咬牙切齒：「別拿這個！」

　　祁笑言回頭看她：「你不喜歡草莓味？那薄荷味？」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要買這個！」

　　「因為家裡的用完了。」

　　楊薇：「……」

　　好嚴謹的邏輯性。

　　祁笑言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子微動：「昨天晚上我沒有用，如果……」

　　「沒有如果！」楊薇不等他說完，就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他。

　　祁笑言不再說話，把購物車裡的東西一件件地放到了結算台上。年輕的收銀員看到他，眼睛一亮：「這位先生，好久沒見到你了！你算出來一共多少錢了嗎！」

　　「五百七十八塊三角六分。」

　　收銀員幾乎是抱著虔誠的心一個一個的掃描條形碼，總價出來的時候，她激動地道：「五百七十八塊三角六分，謝謝惠顧！」

　　楊薇在後面捂臉，她真的再也不想來這個超市了。

　　兩個人抱著幾大袋東西回了家，楊薇靠在一旁看著祁笑言把東西井然有序地放進冰箱裡擺好：「放好你就可以走了，我等會兒還要上課。」

　　祁笑言的動作頓了一下，側頭看了她一眼：「繪畫班的課嗎？」

　　「嗯。」

　　祁笑言點了點頭，放完東西後就真的拿起車鑰匙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對楊薇說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楊薇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之前說的「每天都要誇獎一次她很漂亮」。她撲到沙發上，抱著靠枕笑得停不下來。

　　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祁教授這麼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