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騎士×管家（上） ...

　　被勸離鐵森林的一行人剛在湖邊做好准備，支起他們度過兩個晝夜所必須用到的簡易帳篷沒多久，正准備做些別的事時，卻忽然聽見湖泊中心的方向傳來一聲女人凄厲的慘叫，這聲音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幾乎直刺眾人的耳膜，把大家都嚇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喔！這簡直太激烈了！”妖精反正與整件事情無關，他“親愛的”和他本人都沒有倒霉地被魔女選上，所以輕鬆並且充滿玩味地在一旁瞎評論是力斯最擅長干的了，他一邊在安德魯的腦袋邊上像蒼蠅似的轉著圈子，一邊吵吵鬧鬧，“我可真想知道是誰讓魔女發出了這麼銷魂的尖叫，這聽起來可真令人傷感，哈哈哈。”

　　“我覺得這是慘叫，而不是什麼‘銷魂的尖叫’。”管家糾正道，他皺起眉頭，才剛開始就聽到魔女慘叫，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現像，難道吸血鬼和伯爵用什麼方法開始對付魔女了嗎？他們不打算獲得情報和魔法藥了？

　　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從第一次慘叫中回過神來時，緊接著湖中心又傳出一聲“不——”的悲鳴，而這聲聽起來比剛才的更為慘烈。

　　王子再也坐不住了，他扔下手中的東西，說：“我……我得再過去看看！”

　　“我也去！”聽到自己的主人這麼說，同樣心神不寧的安德爾也站起來附和道。

　　“不行，你們都坐下。”管家攔住衝動得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鐵森林的一主一僕，“現在我們只能聽見魔女的慘叫不是嗎？那說明至少在形勢上伯爵和賽萊斯特先生是占優的，也許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我們去了反而礙事。”

　　管家的話讓王子殿下和他的隨從暫時冷靜了下來，也許約克說的的確有道理。

　　“如果接下來聽到羅伯遜和賽萊斯特先生的叫聲……”艾恩仍然有些不放心地補充，“我們……”

　　“當然，那時我殺過去的時間絕對不會比您晚。”約克看了一眼龍騎士，得到了對方一個點頭的答復。

　　讓大家都感到欣慰的是，接下去他們並沒有聽見伯爵或是吸血鬼任何一方的叫聲，反而是魔女的“救你了！”“別過來！”“為什麼會這樣！？”之類的話斷斷續續劃破夜空傳到位於遙遠的湖畔的眾人耳中，而在那之後又過了沒多久，終於完全恢復了安靜。

　　也許什麼都沒有發生吧？大家在心裡默默地放下了一點心。

　　可是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沒有一個人猜得出，湖邊的眾人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熬過了一個艱難的晚上，天剛剛有些轉亮，眾人就擋不住緊繃了一夜神經的疲憊，紛紛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連平時都在下午起床的管家都難得賴了床。

　　管家起來之後，發現除了龍騎士以外，大家都沒有起床的意思，他沒有叫醒眾人，自己先去了湖邊洗漱。

　　在洗臉時，深不可見底的湖水倒映出約克的臉，這讓約克想到了多年以前經歷的那次幾乎奪走他生命的瘟疫，當時他也是暫居在這樣的水邊，湖水在日光的斜射下泛起漂亮卻致命的碧綠，身邊喝過湖水的人紛紛倒下，而約克明知每天喝著的、看似清澈的湖水是給人帶來病痛的源頭，他卻無法以一己之力尋找到一處沒有被污染的水源，而當約克最終倒在湖水邊企求得到上帝的憐憫時，水中卻憑空出現了魔神錫蒙力的影子……

　　想到了這裡，管家的心情煩躁起來，七十二個魔神當中，伯爵受到的詛咒是錫蒙力的可能性很小，七十二分之一，看似很小的機率，但也不代表為零，這樣等待結果的過程是最難熬的，而這樣的煎熬還要再持續一天半……

　　管家匆匆洗完了臉，他沒有再讓自己回想下去，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約克沿著湖邊走了起來。

　　“在想魔神的事麼？”才剛走了沒幾步，龍騎士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在想到魔神的時候竟然這麼輕易就把表情放在了臉上，讓別人讀出了自己的心情，約克反省了一下自己，隨後故作鎮定地搖頭。

　　威爾並沒有拆穿他，他站在遠處看著管家很久了，把他從一開始正常地洗著臉到直直地看著湖水，再到狠狠地攪亂了湖泊一大片平靜後抬腳離開，一點一滴的變化都看在眼裡，約克除了魔神的事，很少會有這樣大的感情起伏波動，這是威爾自從魔性峽谷與約克遇到之後，在不斷的觀察當中察覺到的。

　　也許是長時間的觀察讓威爾的心境產生了一些變化，對於那個自強但是總是愛把心事放在心裡的約克，龍騎士總有一些想關心照顧他，讓他能夠至少對著自己吐露心聲的想法，也許一開始是出於魔法的執著，但在這段時間的接觸當中，關注的性質正在悄然發生著改變，但是話題的開始總是必須圍繞著魔法的：“你使用的魔法屬於哪個魔神？”

　　“錫蒙力。”認定威爾是在聽說了魔神有七十二位之後，又來他這裡打探魔神情報的，約克頭也不回地給了他一個冷淡的答復，“我能說的都說了，在我這裡再也挖不出別的情報，你為什麼還會和我們一起行動？”

　　龍騎士一愣，自從離開魔性峽谷以來，他從一開始就有了跟到底也套不到什麼有用信息的覺悟，然而在旅途中段，他的想法也理所當然地變做了“陪著他們到結束旅行”，乍聽到約克提到他不離開的理由，威爾這才想到自己甚至沒想過離開，卻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理由。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很長時間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暫時還不會走，至少會把你們送到有人煙的地方。”在轉身離開的同時，威爾沒有忘記把一開始想說的說出口，“希望伯爵的詛咒並不是由於錫蒙力。”

　　約克一人愣在原地，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明白威爾究竟是在想什麼了，他到底是干什麼來的？盡管從對方的語氣和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麼特別大的變化，但約克努力回味著那些，不得不承認，龍騎士最後的那些話好像和以前說話的語氣不同了，那生硬的轉折倒更像是……

　　他……也許是想來安慰我？約克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的同時，心裡突然不自然地難過起來，他為自己剛才對威爾的冷言冷語感到了一絲後悔，想到騎士近來經常在他身邊出現，卻很少有提及魔法的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陪伴在他身邊而已，而每次都像是自己把他趕走的。

　　搖了搖頭，把那些完全不該出現的念頭甩出腦海，他不該把心思花在一個總有一天會離開的男人身上，約克繼續沿著湖畔走下去，意外地發現岸邊多出了一塊木筏。

　　看那塊木筏的樣子，顯然是留在鐵森林邊給伯爵他們備用的那塊，而木筏上不見人影，只釘著一張紙條，管家上前去撿起了它，發現上面寫著“今天天黑過來接我們”。

　　那是伯爵的筆跡，字體輕快而飄逸，顯然是伯爵在心情很不錯的情況下寫的。

　　盡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管家看到了這些，立刻就把這個好消息帶給了大家。

　　不等天色完全黑下去，心急地等了一整天的艾恩就迫不及待地提議立即去鐵森林接回伯爵他們，這一提議當然立刻得到了安德爾的附和，盡管他們並不認為吸血鬼先生會在有陽光的時間踏出房子一步，但時間上也差不了多少，先確認他們的平安無事也是好的。

　　而約克也急於得知魔女的分析結果，因此幾乎在王子殿下剛提出這個提議時，就接受了該意見，身為交通工具駕駛人的龍騎士竟然也在這時十分配合，不等管家說什麼就已經召來了斯莫格，做好了飛行准備。

　　到達鐵森林內的小屋時，艾恩和他的隨從幾乎是衝進屋裡的。

　　張望四周，魔女竟然不在。

　　伯爵還是一副骷髏的模樣沒有沒有恢復過來，正站在魔女的書架邊忙著些什麼，看到自己人進來，而他心愛的王子正滿臉擔心地看著自己，羅伯遜停下手上的工作，盡量擺出完全沒事的表情，可是一臉的骨頭讓他的這一意圖完全達不到目的。

　　而吸血鬼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則迅速地閃身進入了房間的陰影處。

　　“羅伯遜……”王子殿下走向那個與自己不得已分別了長達一天之久的男人，恨不得確認他身上是不是少了一根骨頭，“為什麼這裡只有你們倆？”

　　“喔，艾恩，你們來早了。”伯爵說道，“放心吧，我沒事，倒是魔女小姐好像被累壞了。”

　　得到這樣的回答，王子和安德爾的臉立即失望地垮了下來，後者則已經對賽萊斯特露出了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

　　“伯爵，你確定你是在安慰他們嗎？”吸血鬼的聲音從某個黑暗的角落裡傳出來，在管家體貼地為他關上了門之後，他才緩緩從裡面走出，“魔女沒有能做到她想做的事，她給我喝了催情的魔法藥，就是進門給你們喝的那些，”吸血鬼說到這裡時，安德爾的表情變得有些可怕，賽萊斯特安慰般地給了他一個柔和的笑臉，“不過我和她都沒有想到，在我的情#欲被激發時居然還會有一些自動吸收魔力的效果，而她的藥讓這樣的效果更加顯著，所以可憐的魔女小姐最終被自己擺了一道。”

　　吸血鬼面帶溫和的笑意，用事不關己的語氣敘述完了昨晚的一切，就仿佛沒有事先洞察吸血鬼的體質，又給他喝了那藥水，都是魔女自己不好一樣。

　　可是正因為他這樣輕鬆的語氣，反而讓人懷疑他事先是否真的不知情，眾人不得不為他這麼不動聲色玩了一次陰謀而感到汗顏。

　　賽萊斯特說完這些，不忘走到了安德爾的面前，盡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這個少年的表情讓吸血鬼欣慰地意識到，這個世上竟然還能有人關心他。

　　他把安德爾抱進懷裡，用力給了他一個安撫性質的擁抱：“謝謝你能這麼擔心我。”

　　安德爾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他結結巴巴的表示自己和賽萊斯特聊了這麼久，已經把他當作是自己的好朋友之類的，口氣生澀表情僵硬，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自然。

　　說到後來，安德爾才突然回想起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那麼……那杯魔法藥喝完之後，你是怎麼那個情……，我是說……你是怎麼解決那些藥水的效力的……？”問完了之後，臉又紅了一大圈。

　　“活了那麼長久的歲月，我自認為對各種欲望的控制能力還是很強的。”吸血鬼微笑著說。

　　“喔是的，事情就是這樣。”伯爵補充說，“所以不是我們不願意配合，完全是她被吸走魔力之後暈過去了，凌晨醒過來後她就對我們完全失去了興趣，鑽進屋子的最裡面研究去了，答應了我們天黑前給出答案，真是可喜可賀。”

　　“那麼結果呢？是哪個魔神有結果了嗎？”約克迫不及待地問起他最想知道的結果。

　　“是錫蒙力。”魔女打開裡面的門，適時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她的聲音像是長時間沒有喝過水那樣干啞，嘴唇也干裂開來，而看她的臉色，整個皮膚都失去了光澤，活像是十幾天沒有睡覺一樣糟糕，深陷的眼眶倒是讓她之前看起來一馬平川的臉有了一些立體感，看來被吸血鬼吸走的魔力絕對不是少量，沒有一年半載的休息看來是絕對恢復不到原先的樣子了。

　　“唔……”她撓了撓亂成一團的頭發，哼嘰了一聲，甩上門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到了眾人面前，扔出了一堆藥水，顯然這次自食苦果的經歷讓她感到非常懊惱，“遇到你們真是倒霉，拿上東西滾出我的房子，我可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了！紅的是用羅伯遜的血做的追蹤藥水，金的是對付魔神用的，紫色的是封印藥水！格蘭帝國的皇宮有錫蒙力的消息，這魔神近幾年很活躍！絕對不會難找！要解除詛咒的方法只有兩種，要不殺了魔神，要不就想辦法讓魔神自己撤銷詛咒。”

　　“噢！真是太感謝你了，”伯爵高興地說，然後他抱起手邊的一堆魔法書：“這些我能帶走嗎？它們看起來對你也沒什麼用處了。”

　　“拿走拿走！然後馬上出去！”魔女沒有好氣地叫道，嘶啞的嗓音讓她的聲音在激動的說話時突然高上去幾個音調，整個聲音都變得高亢尖銳起來，像極了傳說中的魔女該有的聲音。

　　“感謝你的幫忙，不過恐怕我不能馬上就離開。”吸血鬼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斜射的夕陽雖然並不特別厲害，但同樣能對吸血鬼造成難以估計的傷害，他征詢似的對魔女提道，“天很快就黑了，我們能留到天黑才走麼？”

　　“隨你們。”魔女踱回裡面的房門，又狠狠地“嘭”地一聲甩上了門。

　　“伯爵，既然還不能離開，我先出去走走。”約克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自從聽到魔女報出魔神的名字以後，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他難以相信在七十二名魔神當中，伯爵詛咒的源頭竟然那麼湊巧，與他的契約魔神是同一個！

　　得知了這個消息，忠心的管家就陷入了害怕被伯爵知道這一真相、又極度自我的厭惡當中，他竟然在知不情的情況下，身為魔神的地上窗口、又借用了那個邪惡魔神的力量長達十多年之久！他甚至產生了“我與伯爵的相遇可能也是出於魔神的陰謀”這樣陰暗的想法，極度的自我厭惡幾乎讓約克喘不過氣來，他認為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離開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特別是伯爵，然後找一個地方讓自己好好靜一靜！

　　還沒有得到伯爵的答復，約克幾乎就迫不及待推門走了出去，可是他沒有發現，在他剛踏出房子的同時，騎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也跟著走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騎士和管家終於發展出JQ來了……擦汗……

這對特別別扭，性格、說話什麼的，不好好琢磨還真難下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