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酒店的Morning call叫醒時，蘇沛的身旁已經空無一人。連宇喬睡過的地方早就涼透了，如果不是枕頭上殘留著他的味道，蘇沛差點以為昨晚只是夢境一場。

看了看時間，正好七點。連宇喬此刻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蘇沛下意識掃了一眼之前放機票的位置，月餅和機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銀色的戒指。蘇沛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頓時臉色煞白。

胸口的戒指還在！

一陣暈眩之後，蘇沛顫抖著拿起桌上的戒指，用盡全身力氣才套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後他飛快地穿好衣服，直奔機場。

航班資訊換過一屏又一屏，沒有晚點，沒有延誤，這天早上的所有飛機都准點正常。

蘇沛仰著頭，感覺眼眶熱得發燙。心卻是涼的，就像被人無情地丟進了冰窖之中。連宇喬走了，留下了象徵他們感情的戒指。

他不要他了！

蘇沛低下頭，摘去眼鏡，任眼淚直墜地面。如果不是身旁人來人往，他一定會大聲哭喊出來。就是這種膽小怯懦的性格，才惹得連宇喬厭了吧？什麽都怕，什麽都不敢，連愛人都是畏畏縮縮的，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留得住連宇喬？

被拋棄了，終於還是被拋棄了……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映照出蘇沛的悲傷，他抬手遮住自己的雙眼，希望能藉此阻止即將來臨的崩潰。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聲叩在蘇沛的耳中，帶著幾分熟悉的感覺。蘇沛下意識地放下手，看見一雙黑色皮鞋，然後是褲子，衣擺，臉。

視線有些模糊，但輪廓不會認錯。蘇沛幾乎是用撲的，瞬間沖到來人的懷中，死死摟住他的脖子，放聲大哭起來。什麽也說不出來，只是哭泣，恨不得將眼中所有的淚水一次流幹。

“抱著個男人哭得這麽傷心，會被人笑話的！”連宇喬很沒同情心地提醒蘇沛。

蘇沛搖頭，繼續哭。笑就笑吧！他不在乎。只要連宇喬還在，他什麽都不在乎。

“要是遇上熟人，會告訴你爸媽的。”連宇喬又說。

不管！告訴就告訴，有什麽好擔心的？連宇喬可以在父母面前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感情爭取，他也可以。他和連宇喬也許不是同一種人，但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是一樣的。一樣的濃烈，一樣的極端！

“為了你，我什麽都不怕。”是的，什麽也不怕！因為有愛，他可以無所畏懼。因為再大的恐懼，都比不上連宇喬不愛他這件事來得可怕。

“你想通了？”連宇喬抓住蘇沛的頭髮，逼他抬頭看著自己。

蘇沛點頭。他想通了，他被嚇得徹底想通了。比起在爸媽面前承認自己的性向，他更害怕連宇喬會拋棄他。一想到自己的怯懦曾令連宇喬心灰意冷，他就無法原諒自己。這麽愚蠢的行為……

“跟我來。”連宇喬突然抓住蘇沛的手，將他往候機大廳的一角拖去。

蘇沛本想掙扎，可看到連宇喬緊繃的側臉，他放棄了。他願意跟著這個男人，不管去任何地方，只要能跟著他就好。可是被帶到洗手間這種地方，還真是出乎蘇沛的預料。

“宇喬？”

看連宇喬表情嚴肅地一間一間檢查廁所裡的隔間，蘇沛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想告訴連宇喬，如果他真的很想上廁所，他是不介意站在外面等的，不用一直手牽手。

殘障人士專用那間是空的，可是，正常人用那個會不會很奇怪？

不等蘇沛提出疑問，連宇喬就將他推進了隔間裡。直到聽見連宇喬落鎖的聲音，蘇沛突然有些明白他的意圖了。

“不行，這裡是……”

“閉嘴！”

輕得像羽毛一樣的斥責，溫柔地擦過蘇沛的耳廓。身體被抬起，牢牢壓制在牆面上，唯一的支撐是原本設計給殘障人士的扶手。金屬材質，冰冷而光滑，皮膚直接接觸上去，瞬間就能激起成片的雞皮疙瘩。

“不……”

比蚊蠅叫聲還要微小的反對被連宇喬一口吞下。親吻隨之而來，霸道又不失溫柔，或纏或咬或舔，刺激著蘇沛敏感的神經。呼吸全被他控制，沒有餘裕去思考地點上的不妥，蘇沛感覺自己正以驚人的速度輪陷。

潛進衣內的大手是點燃欲望的火種，引發強烈的震顫之後，將所到之處燒得面目全非。連宇喬毫不介意充當掠奪者的角色，支配一切是他的本能。看蘇沛的乳首在他的唇下嬌豔，感覺蘇沛的分身在他的掌中挺立，是助他獲取快感的不二法門。

直到一柱擎天的硬物抵上那處幽閉的甬道反復摩擦，蘇沛幾近渙散的神智才陡然清醒了一些。

“不……不行！”紊亂不堪的呼吸將蘇沛的聲音折騰得支離破碎，可他還是憋著一口氣提出了拒絕，“這裡……是……洗手間。”

就算是殘障專用的隔間，也難保不會有人在門外等候。更何況洗手間裡川流的人群與他們僅有一板之隔。要是被發現了，簡直沒臉見人。

可是連宇喬早已是箭在弦上，哪裡還會允許蘇沛拒絕。只見他狠狠咬住蘇沛的耳垂，低聲質問道：“你不是說為了我，你什麽都不怕嗎？”

“可是……會被發……現……嗚！”體內突然被攻入一指，蘇沛痛苦地叫出來，幸好被連宇喬一吻堵住。

反復舔吻，感覺蘇沛放鬆了些，連宇喬滿不在乎地提醒道：“你不出聲就行了。”

蘇沛不覺得自己能控制好聲音，但當連宇喬毫不猶豫地往那剛剛被撬動的緊窒入口插入第二指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咬緊了牙關。因為太用力，嘴唇立刻就被咬破了，連宇喬心疼地吮去冒出來的鮮血，下一秒就將隨身帶著的手絹塞進了蘇沛嘴裡。

“乖。”

套弄著蘇沛的欲望，連宇喬突然發起狠來，一口氣沖入了蘇沛的體內。反射性的劇烈掙扎帶來了內壁的緊縮，連宇喬差點被夾得一泄千里。顧不得狼狽，他立刻繼續出手安撫已經完全伏倒在他身上的蘇沛。

“深呼吸，放鬆……”

唾液幾乎浸濕了整條手絹，蘇沛嗚咽著，聽從了連宇喬的指揮。欲火在連宇喬的操縱下重新燃起，感覺他的指腹正在摩擦著分身上的每一條血管，蘇沛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杆。

連宇喬倒吸一口涼氣，被這不經意的動作撩撥得血脈賁張。再也忍不住了，他將頭埋在蘇沛的頸間，雙臂托起他的兩腿，開始淺淺的戳刺。蘇沛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輕微的起伏著，四肢越來越沉重，體內卻一陣賽過一陣的輕盈。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有人在交談，水聲，還有連宇喬的呼吸，連宇喬在說話……

“我把那個月餅吃了，真難吃！”

在激情的時刻聽到這個，蘇沛一頭霧水。

“可我還是把它吃完了，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團圓。”

蘇沛呆住了，體內某一點被刺激到，想呻吟卻被手絹妨礙了。於是他掙扎了一下，換來連宇喬更兇狠的頂動。

麻痹感頓時漫遍四肢百駭，蘇沛用力張開嘴，把手絹吐了出來。他將手指插入連宇喬的發間，一點一點費力地移動著自己的嘴唇，直到遇上連宇喬的。

如同窮途末路一般的親吻，用盡全身力氣，將心中最為炙熱的情感傳遞出去。忘了羞恥，忘了一切。就像是為了回應，連宇喬加大了力氣，規律的律動變得毫無節奏可言，很快演變成完全失速的瘋狂。接納他的部位跟著變得異常敏感，每一個細微的移動都能準確無誤地傳入蘇沛腦中。一時間火花四濺，恨不得將兩人狠狠灼傷。

“我昨晚越想越生氣，就把戒指摘了，想讓你也體會一下我的感覺。結果，最後還是慪到我自己。我以為你很快就會追過來，可是等到飛機起飛你都沒出現。”

沒人能在這種時間對話，他們卻偏偏做到了。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音量，將混沌的迷霧一一消解。蘇沛收攏五指，直到指上的戒指硌住了皮膚。

“我睡著了。”

“我猜也是。”

“所以你打電話到酒店，讓他們叫我？”難怪Morning call定在了七點。

“哼！”

“宇喬……你真的嚇到我了。”

“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身體相連的密切，也抵不過真心的交流。蘇沛這時才意識到，之前他錯得有多離譜。身體從來只是表達情感的媒介，只有內心才是一切的源泉。對愛人坦白自己的心意，不隱瞞，不欺騙，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最真摯的回饋。

愛不光要行動，更需要說明。

“我愛你。”

依附著連宇喬的唇齒，蘇沛坦率地表達了內心深處最重要的情感。隨著鹽鹽的眼淚，一起送進連宇喬的口中。

一陣疾如閃電的抽送中，連宇喬釋放了自己全部的熱情。就像為了應和他，蘇沛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巔峰。白濁的愛液潤染了彼此，可是誰也沒有顧及。他們緊緊的擁抱，用力地親吻，仿佛都想將這情事的甜美永久地延續下去。

“人怎麽這麽多？連殘障專用都有人占著。”

“先出去吧！等下再過來。”

門外傳來的對話將蘇沛驚出一身冷汗，他無措地看著連宇喬，正對上他眼中的笑意。

“沒事，我們偷偷溜出去。”

吻了吻蘇沛的嘴角，連宇喬用衛生間裡的廁紙為兩人草草做了清理，然後幫蘇沛穿戴整齊。就像作賊一樣，逮到一個無人的空檔，拉著蘇沛跑出了洗手間。

就這麽手牽手出了機場，即使是引人側目，也沒有放開。蘇沛第一次覺得，別人的眼光，其實並不可怕。

上車之後，連宇喬本想直奔酒店，可蘇沛卻堅持要回家。

“你要我跟你一起回家？”連宇喬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他之所以反問，是不確信蘇沛真有面對父母的決心。

重重地點了點頭，蘇沛將手上的戒指摘下來，套在連宇喬的無名指上，然後用力扯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枚，重新戴回自己的手上。

連宇喬不再說話，只是伸出手，與蘇沛十指交握。相印的掌心很快變得濕潤，伴著溫暖一波一波傳來，默默地給他力量。

站在自家門前，蘇沛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了，於是主動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蘇媽媽看見兒子與他的同事手牽手並排站著，兩人的無名指上都戴著相同款式的戒指。她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進來吧。”

蘇沛看到母親眼中的了然，不禁呆在原地。

連宇喬不動聲色地推了推他，在蘇媽媽轉身的瞬間，低聲對蘇沛說了句：“我愛你。”

那天，是八月十六。人常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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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太久太久沒見H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