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廣告代言人最後邀請了李汐念,對方雖然價碼很高,但是號召力也很大。
兩個人算是舊時,所以拍攝的那天,祁木言去探班了,兩個人一起吃了飯。
杜奚川已經一周沒有回來了,大概是那邊有事情被拖住吧。而那個人一不在他身邊,那些夢就就曳然而止。
祁木言始終不相信,那個人會拿著箭對著他……
那一幕太深刻了,幸好後面,他沒有再重溫噩夢。
壓抑的透不過氣,讓他有陣血液倒流,渾身冰冷的感覺。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很記憶的一段記憶。
那個人,明明握著他的手,說過生死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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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時候,學校有個交流會,一位國外某所知名學府的音樂教授,來音樂系授課。
祁木言看到公佈欄的時候,有些意外,他差點就成了那位教授的學生。
如果他能一輩子彈琴的話……
前年在國外的鋼琴比賽,對方剛好是評委之一,他那次拿了金獎,兩個人因此相識。
過了這麼久,大概那位已然忘了他吧,明明收到了通知書,最後卻沒有去。
後來祁木言有發了一封郵箱,給對方解釋過,卻沒有再收到回信,他也不知道對方看到了沒有。
見到裡特先生的時候,祁木言怔了下,打過招呼後,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雖然你不是我的學生,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在郵件裡提到這所大學,所以我就來了。」
裡特是被秦書帶過來的,秦書雖然是美術學院的教授,但當時對方問起的時候,他正好在,還正好在。
這不,就把人帶到了書法協會,他算是明白過來了,祁木言不光是他想拉去練字,還有人想拉去彈琴。
他很想感歎一句,原來美術和音樂可以想通。
有一雙神奇的手。
可惜,卻選擇了經商。
祁木言有些受寵若驚,當初去音樂學院考試,給他面試的人,就是裡特先生。
裡特先生每年只帶兩位學生,很多學音樂的人趨之若素,大概自己是第一個放對方鴿子的傢伙,也是唯一個,他一直很有歉意。
差不多過了一年,裡特也早就釋懷了,他只是順帶拜訪故人,然後當面問清楚,對方放棄的原因。
作為主要接待方的音樂學院,十分的重視,想得到對方垂青的人大有人在,本來接待的人,學院那邊安排的是蔣思琪和大四三位有出國意向的畢業生。
但是蔣思琪已經很久沒來學校了,就換了人,為了這幾個席位,可謂搶破了頭。
最後裡特先生卻指明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接待,很多人就在心裡不服氣了。
一個商學院的學生,懂什麼音樂鋼琴,最多也就是英文說得好一些。
這人,一定是之前就認識的關係戶,這麼一弄,不知道擋了多少人的路。
若是得到裡特先生的一句推薦,出國留學深造就有了敲門磚。
祁木言帶著對方去z大轉了轉,除了他,學校還塞了另外幾位陪同的人,只是那幾位英文水平有限,所以就變成全程祁木言和裡特兩個人在聊了。
其他的人根本就插不進去。
那幾個人,不知道在心裡罵了多少遍,這個突然空降的人,簡直太討厭了,明明什麼都不懂,站著茅坑不拉屎。
但表面上,卻還要裝作開心的樣子來。
走到了音樂學院的鋼琴大廳,裡特終於提起了年底的國際青年鋼琴大賽。
這是一個很受重視的比賽,已經有很多年的舉辦歷史,走出過不少的有名的鋼琴家。
裡特是這次的評委之一。
幾個人紛紛表示有興趣,還問裡特先生有沒有興趣,現場彈奏一曲,或者指點一個人。
裡特笑著搖了搖頭,把目光放到了祁木言的身上,「這次的比賽,我希望你參加,我等著你來。」
其他三個人一臉的震驚,這個人居然會彈琴?
這個比賽,祁木言以前參加過,他拿了少年b組的第一名,而現在他滿了十六歲,要報名青年組。
青年組比少年組更受矚目,競爭也更大。
裡特離開之後,祁木言這個名字算是徹底在一群準備報名這個大賽的人炸開了。
這是很專業的一個比賽,匯聚了各大音樂學院的高手,他們覺得裡特先生的鼓勵有些太過於盲目。
祁木言倒是不受影響,和以往一樣的過,有很多人讓他露兩手,去一起交流,他都拒絕了。
他在認真的考慮,要不要參加比賽,若是放在從前,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而現在……
知道對方曾經收到過某所知名音樂學府的通知書,而且還拿了演奏大賽的冠軍後,秦書看開了很多。
這人彈琴顯然比寫字還好,都不去讀音樂系,就更不可能跟著他去學毛筆字了。
他認為的天才,對別人來說,或許真的僅僅是一種消遣,無心插柳柳成蔭。
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祁木言有些意外,對方去了十天,他幾乎都忘了,這房子還住著另一個人。
杜奚川顯然才回來不久,但是精神奕奕,身上看不出絲毫的疲憊,或者是風塵僕僕的味道。
這個人,哪怕穿著家居服,也會給人一絲不苟的錯覺。
如果可以,他很想回到兩個人之前相處的狀態。
「你回來了?吃過飯了沒有?」祁木言開口問。
杜奚川招手讓人到自己身邊來,然後把少年抱到自己膝蓋上,下巴擱在對方肩膀上,也不說話。
祁木言怔了怔,他想了想說,「我去給你做飯吧,你先放開我。」
這句話說出口,他才發現情緒不太對。
難道自己已經習慣了嗎
杜奚川顯然對這句話很受用,放開了少年,「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想離這個人更近點。
兩個人吃完了飯,杜奚川讓祁木言坐在自己身邊,漫不經心的問,「最近你心情不錯,我聽人說,我一走,你每天都會在家裡彈琴。」
祁木言怔了下,他聽不出對方話裡的情緒,是隨口一說,還是包含什麼其他的深意。
他永遠看不透這個人。
「嗯,我在考慮,要不要參加一個鋼琴比曬,所以最近想多練習。」
杜奚川拿起了對方的手,低下頭去一根一根的親吻少年纖長的手指。
「你想去就去吧,我會空出時間和你陪你一起去,如果要出國的話。」
「嗯。」祁木言沒有抽回收手,任由對方就這麼握住。
那個人的體溫比他要高很多,所以觸感很鮮明。
杜奚川交叉握住少年的手,又去親吻對方的脖頸,從第一次,他給昏迷的少年洗澡,他就知道,也許自己會一直沉迷下去。
一切都有預兆,他卻甘之如始。
祁木言整個身體都僵硬了,還好對方馬上就放開了他,他退後了一步,「我累了,我去洗澡睡了。」
寬大的床上,杜奚川用手摟著少年的腰,「你沒什麼想對我說。」
祁木言睜開眼睛,他很想睡覺,但是好像做不到。
「杜先生,如果你的病需要我,我會盡力,這些話,我很久之前就說過了。也謝謝你的幫忙,我一直把你當兄長,或者是朋友。」
其他的,他真的做不到。
「從一開始,你就很抗拒我,這可不是對待兄長或者是朋友的態度,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祁木言不接話,兩張一樣的臉,讓他很難平常心的對待這個人。
耳邊的聲音低沉,「我會永遠的陪在你身邊。」
你也必須永遠陪著我。
我會把我的所有,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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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日將離開,這些人會保護你,你自己一切小心。」
邊境又起戰事,寧王奚川奉命出征,浩浩蕩蕩的軍隊,不日即將啟程。
臨行前,那人把一隊三百人的親衛撥給了他,那些人全是好手,而且只聽命他一人,他搬入了銅牆壁壘的王府。
前線不斷有捷報傳來,寧王的軍隊一路連勝,舉國歡慶,寧王的聲望一再高漲,幾乎在民間被視為神祇。
連著王上也連連的誇讚。
民心所向,很多人眼看這樣,終於忍不住了。
每月他都會收到前線傳來的書信,那人寥寥幾個字向他報安,祁木言偶爾順手回兩句話,但是大多的時候,只是把看完的信放進了匣子裡,不會提筆寫信。
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鼓勵或者誇獎之內的話,那個人應該聽得太多,不差他一人。
寧王不在,這麼大的王府全是他一人在打點,宮裡面賞賜下來的東西,上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他每天都要花上三個時辰打點這些事上。
某日,王后還送來了兩個美嬌娘,說是從宗室所選的貴女,賜予寧王為妾室。
王后旨意,他自然不敢不從,而且也不是賜給他的。
於是幫那人把這兩位妾室好生的安頓了下來。
有了這個先例,就不斷的有人想把女人塞進王府,按照慣例,只要妻室同意納妾,無需徵求丈夫意見。
祁木言每天被送來的一卷卷女子畫像圖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一直到他接到信,那個人讓他即日啟程。
京都危險,那人讓自己去尋他。
馬車夜裡清減行李出發,小心的避開了所有的眼線,他卻意外在城外接應的人裡面,看到了那人。
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風塵僕僕,眼睛卻很黑很亮,像是能一直照到人的心裡。
將帥私自回京是重罪,更何況現在戰事激烈。
剎那,他滿眼的不可置信,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擊中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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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週末,祁木言一早起來,坐在鋼琴面前,手卻一直沒動。
杜奚川躺在他身邊,他又夢見了前世。
那些記憶的碎片正在一點一點的拼接起來,很多都是他沒經歷過的畫面。
他確定,自己忘了很重要的某一部分。
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人,祁木言回頭看著那人。
逆著光,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卻突然有個衝動。
他很想站起來,抱一抱對方。
像是突然觸及到對方心裡的荒涼,忍不住,他也跟著難受了起來。
就這麼活著不累嗎?不會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