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沒什麼干係的番外
祁木言看著銅鏡裡的人臉,臉上的那兩道劍痕已經很淡了,幾乎看不出來。
不但如此,因為藥膏的滋潤,臉色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總而言之,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過三十的人。
不過也和沉睡那麼多年有關係,除了一頭的白髮,祁木言的容顏未曾有任何的改變。
就像是,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奚川把手從對方的臉上摞開,挑起人的下巴湊近了仔細打量,“這次的藥果然有用。”
祁木言拍掉對方的手,看著對方的眼睛,“你很在乎我的臉。”
這罐藥是宮裡面御醫親手調出來的,價值千金,每月都快馬加鞭的送來,不能不說鋪張浪費。
但是祁木言一想,對方戎馬半生,到現在也就這點追求了,也就沒好在說什麼。
而且既然藥一月一月的送來,總歸是要用的,不過繁瑣了些,早晚細心的塗抹按摩,每次半個時辰。
那個人為了他臉色這點刀痕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這藥用了半年有餘,倒是效果很好,現在哪怕是湊近了,也不大瞧得出來。
期間內服外用的藥換了不少,相同得是,這人每次都得事前確保是對人身體無害才讓他用。
被人這麼問,奚川一怔,並沒有回答。
只要這樣人在他身邊就好,只求長相廝守,其餘的不過是過眼雲煙,他也知道,自己太強求了,只是看到了對方臉上的刀痕,會讓他想到在城牆上的那日……
兩人幾世相隨,祁木言怎麼可能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他笑了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傷好了我自然是開心,我還得謝謝你。”
他站起來,吻了吻對方的唇角。
小狐狸從外面跑了進來,圍著祁木言轉了一圈才停下來,祁木言從屜子裡拿出乾果餵小東西。
奚川垂下了言,這小東西越來越像是只狗了,越長越肥美,智力倒是不見漲。
也是,如果當初不笨的話怎麼會落入他的陷阱,從裡到外一點都沒不像是狐狸。
不過是那人養的,哪怕是笨也笨的有幾分可愛,這麼一想,奚川有些莞爾,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皮毛。
也罷,就當一條狗養著好了,左右不過多了張吃東西的嘴而已。
祁木言倒是覺得,這小狐狸養著像是只貓,這不,宅子裡的老鼠被攆得到處跑,這小傢伙可沒閑著。
兩個人是在四天前來到這座城的,恰逢春分,官道兩邊的桃花開得很盛,祁木言又聽客棧老闆說再過幾日便是上元節,到時候城中十分熱鬧,可以賞花燈猜燈謎,他便來了興趣不願意走了。
馬車在這裡停了下來,奚川找了一個乾淨的院子租了下來,兩人暫時的住了下來。
奚川這一路舟車勞頓,那人比不得自己皮厚肉燥,需要好好休息,不如在這裡停一個月,等天氣完全暖和了再走。
反正一路前行沒有目的地。
“奚川,你看看我,這樣有沒有顯得年輕了一點。”
奚川看著人,不知怎麼的,對方把一頭白髮變成了黑色,此時正含笑的看著他。
他想到了兩人成親的那日,對方黑緞一樣的發,鋪了一床……
一轉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祁木言見人不應,摸了摸頭髮又說,“這樣走在街上,別人就不會覺得怪異了,晚上我們一同去賞花燈,聽著新鮮,我從前沒有去過,你……大概也一樣。”
奚川眼神炙炙的看著人,“不要別人看,只要我看。”
這人又來了,一把年紀的人還和以前沒差。
祁木言笑了笑,只好軟這話來哄人,“膏面染須聊自欺,我用茜草和訶子熬制的汁水染髮,還加了黑豆和何首烏,不但對身體沒傷害還能潤發,等你以後有了白髮,我就給你來染頭髮。”
“不過是一副皮囊,我不需要。”奚川並不領情。
兩人下午出門,奚川問了城內的大夫,確認對方染髮不會影響身體,他臉色才稍好。
祁木言今日穿了一身綠衫,黑髮用玉簪挽起,唇紅齒白,像是個十八歲的美少年。
“聽說今日城內所有未婚男女都會出來賞燈,若是遇到心儀的,女子便會贈送香囊當禮物。”
奚川看了眼人,“怎麼,你想納幾房妾?想都不要想,我會跟你後面,不許胡作非為。”
祁木言:“……”
這人還是一樣硬邦邦的,不過他怎麼好想笑。
橋上橋下都是人,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哪裡都是人。
只見橋上那人一身綠衣,輕裘緩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神態甚是瀟灑。
不知是哪家的好兒郎,惹得少女心萌動,大鳳朝南男風盛行,連著不少男子都駐足賞美。
不過也就看看,倒是每人上前。
因為那美少年身後跟著的男人太可怕了,身高七尺,比街上行走的人都高了個頭。
一身黑衣,棱角分明線條,眼睛銳利深邃。近身那種旁人勿進的氣勢,讓熙熙攘攘的人群,硬是在男人周身空出了一個安全距離。
沒人敢去和那人擠,那人身上後濃重的殺氣掩都掩不住,大概不是官便是江洋大盜,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還是遠遠躲開的好。
駐足去看少年的人,本來還滋滋有味,當那個高大的男人眼神掃過來的時候,竟覺得自己有種被威脅的感覺,汗毛倒豎。
“我見有人吃棗糕,奚川,你去買給我,我問過人了,就在街尾。”頓了下祁木言又說,“小銀想吃鹵牛肉,你也一併買來。”
小銀就是那只像貓又像狗的……狐狸。
奚川看了看綠衣青年,以及對方腳邊的白團子,點了下頭。
“你在橋上等我,不要走動,我馬上就來。”
“嗯。”
等人走了,祁木言鬆了口氣,有那人跟著,連著剛剛賣花燈的老伯都變得期期艾艾神兵聖手。
哪裡像是逛花燈會,倒像是他帶著打手巡視。
只是奚川一走,立馬有人上來送荷包。
女子送荷包,男子便送隨身的摺扇,祁木言自然是拒絕了,不想有幾個直接把東西丟人懷裡便回頭跑了。
不知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祁木言苦笑,想著該怎麼處理懷裡東西,別被另一個人回來時瞧見了,那他又得花功夫去哄了。
不想回過頭,看見幾個鬼祟的人,拉著一個少女往旁邊的小巷子跑,還捂著對方的嘴。
那少女剛剛才往他懷裡丟了荷包,這還沒跑幾步,如若不然,他也注意不到。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的,竟然也沒人察覺。
祁木言想到那個客棧老闆的話,元宵節雖然熱鬧,但是每年都會有未出閣的女子無端的失蹤,不知是和情人私奔了,還是怎麼呢。
不過因為基數小,又不是大家之女,所以也沒能引起人的驚醒。
那女子比奚茗還要小,下巴和奚茗很相似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祁木言撥開了人群,朝著巷子走了去。
奚川再回到原地,就不見人了,嘴裡叼著東西的胖東西朝著他跑來。
他打開了小東西嘴裡的那張紙,上面寫著兩個字,“碼頭。”
祁木言打量著船倉裡的人,皆是面容姣好的少男少女,都被迷倒了,而他因為服過太多的藥,這點劑量的迷藥對他完全是沒有作用的。
不過是將計就計,想看看這些人要做什麼。
這些身份不明的人,花費了這麼多功夫把人抓來,而且馬上就開船走,明顯不會輕易的殺了他們,而是另有所圖。
而且他也讓小銀遞了消息給奚川。
有那人跟著,自然是萬無一失。
至於那人的暴怒,還是以後再考慮,大不了他努力的去哄人……
“可都給我仔細點,沿路我已經打點好了,沒人敢攔我們的穿,裡面的那些人都是錢,你們得好生的看著,千萬不能瘦了或者氣色不好,不然到時候影響價錢。”
“是。”
“如果他們不願意吃飯,就挑一個刺頭教訓一頓,其他人就老實了。”
“是。”
“這是最重要的一步,事後我請大家喝酒,但是這會兒,大傢伙兒都得打足十二分精神。”
這人還在暗自高興,居然開船那會兒還撿了個綠衣的美人,成了一筆大買賣。
確實是買賣,砍頭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