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渾身靈力被禁錮,無法動用分毫,若不是如此,以他金丹中期的修為,怎麼也不會如此狼狽。
他心中將祁墨大罵了三百遍,然而卻沒有什麼卵用,紫鳶見他如此狼狽,以為他是個空有臉蛋沒有修為的凡人,頓時眼中更加不屑了,呼嘯的毒鞭頓時就要再次甩下來,紫洛此時終於回過神,驚叫道,「紫鳶!住手!他是林家少主!」
紫鳶卻不搭理她,林家少主又怎樣?如今還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紫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繼續的勾著她親姐姐心中的陰暗,「呵——你看他這幅樣子,怎麼配當尊後?我們又不要他的命,只要毀了這張臉蛋兒,看看明天尊主還會不會娶他?」
紫洛被說的一怔,那停頓的瞬間,紫鳶的毒鞭就要抽下,林之衍從沒如此痛恨過自己的弱小,心中已經決定若是他恢復了靈力,第一個便要殺了這女人!
眼見著毒鞭就要劃到臉上,林之衍甚至能感受到那呼嘯的風聲與紫鳶興奮的笑聲,然而風聲一頓,一股強大的威壓襲來,紫鳶的笑聲也變成慘叫,林之衍睜開雙眼,卻見祁墨正站在殿門外,臉色陰沉。
他下手毫不留情,幾乎是一擊,便讓紫鳶吐血昏了過去,血腥味在空中散開,漸漸的,紫鳶身下積聚了一灘血窪,紫洛已經被這幅場面驚到了,向來從容不迫的她臉上也帶上了驚慌。
到底是親姐妹,不能不管,她眼見著尊主就要再次動手,心一橫便跪下道,「請尊主饒她一命!紫鳶更隨尊主多年,這次只是被嫉妒矇蔽了雙眼,還請尊主手下留情!」
祁墨沉沉的看著她,就在紫洛心下鬆了口氣的時候,只見那人揮出一道凌厲的鋒芒,一下子紮在紫鳶身上,瞬間,紫鳶便沒了呼吸。
紫洛怔怔的跪著,看著紫鳶殘破的身軀,心中一陣寒涼,她聽見那人道,「我從來不要不聽話的狗。」
紫洛的眼淚瞬間就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這句話簡直像是毒刺,狠狠的紮在她的心裡,原來她們姐妹倆更隨尊主多年,在尊主心中就是這般地位麼?
她慘笑道,「是奴婢踰越了。」
那人經過她的身邊,卻是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只是道,「將她打入天牢。」
瞬間便有幾個黑衣人出現,將心如死灰的紫洛帶走了。
她走的時候回望了一眼,卻見那燈火通明的奢華大殿中,那個向來冷血無情的男人卻一臉緊張的看著少年,也不介意少年那明顯防備的神情,放低了姿態的好像在說些什麼,紫洛別過臉,一顆心徹底死去。
那邊林之衍卻是厭惡道,「你別過來!」
祁墨頓了頓,俊美的臉上罕見的帶著無措,他抿緊雙唇,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剛剛站在殿外的那一瞬,祁墨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他從沒感覺過如此強烈的害怕情緒,以至於他現在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只是隱藏在墨黑的衣袖中,沒讓少年看見罷了。
林之衍見他誠心道歉,心中知道這並不是他的錯,但是卻很難不遷怒,恰好最近又被困在傾天宮中出不去,渾身靈力也被禁錮,這幾天的憋悶一下子全部爆發,他大喊道,「誰要你假惺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祁墨有些心軟,但是想起少年的身份,便又堅定了想法,他道,「等我們成婚了,我便帶你回去。」
這世上成婚時是要結契的,夫妻雙方立下誓言,從此命數相隨,福禍與共,是以若不是極深愛,一個人是不會與另一個人結為道侶的,畢竟受天道的束縛太重,誰也不知道以後是不是會反目成仇,讓另一個人的命數和自己綁在一起,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林之衍當然也知道這種契約,頓時氣紅了臉,他知道若是和祁墨結了契,到時候父親他們為了自己也不會對祁墨動手,頓時怒道,「你好卑鄙!使用這種下作手段!」
祁墨解釋道,「跟不跟林雲淵交手我不在意,我也不懼他,我從沒想過要用這種契約來威脅林雲淵,我從始至終,只想要你罷了。」
林之衍卻不信他,也是,祁墨說謊的前科太多,導致他在少年這裡的信譽降到極點,林之衍道,「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明天是不會和你結契的。」
祁墨卻緩緩的笑了,林之衍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大叫道,「你笑什麼?」
祁墨道,「我自是有方法讓你心甘情願的,言之,既然你這麼看我,我何不更卑鄙點呢?」
林之衍別過臉不去看他,祁墨卻轉身走到他面前,意味深長道,「日久見人心。」
「滾蛋!」
祁墨毫不介意,他彷彿又變成了那個漫不經心的魔尊,剛剛的緊張與無措好像是一場幻覺,他對少年道,「好好休息。」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林之衍心中惱怒,好好休息個鬼!他想要出去,卻發現這殿中不知道被人施了什麼陣法,圓圓的一層透明薄膜籠罩著傾天宮,讓人不能出去。
挫敗的又轉身走回了寢殿中,林之衍有些愣愣的坐在床榻邊,思緒便不自覺的越飄越遠,他想起了很久沒再想起的回憶,前世的他從沒遇見過什麼魔尊,只是傻傻的在還不懂事的時候就被百里靈暗害了。
他前世短短的十五年好像沒有什麼值得特別回憶的,小時候下人們恭敬又嫌棄的眼神,那些人明著對他特別關心,轉過頭來卻又是另一幅嘴臉。還有爹爹的寵愛,使得林青陽極為討厭自己,以至於前世林青陽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他知道這修仙界的殘酷,人們只崇拜強者,自己這個傻子,當然沒有什麼能讓人看中的價值。
他靠在床柱上,思緒漸漸放空,這輩子很多事都和上輩子不一樣了,許是老天要補償他,以至於他這一世特別順遂,幾乎沒遇上什麼挫折,也讓他越來越任性驕縱,這次若不是他自己任性的堅持不回去,哪會又有如今的事兒?
想到這裡,便又不免想到楚明御,他心中又生氣又委屈,自己都消失這麼多天了,他都沒來,還說什麼喜歡自己呢。
然而他又轉念一想,自己實在沒道理責怪別人,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其實楚明御也挺無辜的。
唉。
林之衍長嘆了口氣,仰躺在床上,滿腦的思緒與心事,以至於他的腦子越來越清醒,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再想到那祁墨明天不知道要鬧什麼幺蛾子,頓時更心塞了。
想他只在幾年前和祁墨見過一面,兩人勉強算是萍水相逢吧,雖然那時他覺得此人很談得來,但是也沒有深入交流得想法,但是前些日子在霰月城再次遇到後,事情全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那麼溫潤無害的人竟然會是堂堂的魔尊,而且這個魔尊竟然還煞費心思的綁了他來,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祁墨說的什麼喜歡他這種鬼話的,兩人都沒見過幾次面呢,就能談得上喜歡了?
他認定祁墨是別有用心,卻忘了世上還有一種說法叫一見鍾情。
夜色深深,他原本以為自己一晚上都睡不著的,沒想到還是在亂糟糟的回憶與想法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再次醒來,卻是被侍女們推醒的。
又是幾副不同的面孔,侍女們捧著昨晚他見過的鳳冠霞帔,依次站在床邊,林之衍驚訝的發現自己動不了了,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兒力氣,連胳膊都抬不起來,然而那些侍女們卻好像見怪不怪,恭敬的給他穿上嫁衣,手觸之即離,不敢在他身上停頓一秒。
林之衍剛想要大罵,卻發現自己也說不了話,他清亮的眼睛裡染上怒意,然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替他描眉化唇,綰好髮髻,那為他畫眉的侍女小心翼翼,低眉斂目,對林之衍的憤怒視而不見。
就這麼折騰了幾個時辰,才終於大功告成,林之衍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現在的冷靜,反正事情不會更糟了,他倒想看看祁墨到底要搞什麼鬼。
吉時已到,外面禮樂聲轟然響起,幾乎響徹雲霄,整座主城彷彿都因此熱鬧起來,就連侍女們緊張的臉上也不禁放鬆了點,微微帶著笑意。
林之衍被人扶到鏡子前,看清了鏡子裡的人後,久久不能言語。他幾乎認不出自己了,鏡子裡的青年身量已經完全長成,穿著一身奢華豔麗的紅嫁衣,嫁衣上用金絲精緻的描摹出了一隻鳳凰的圖案,領口,袖口,衣擺處均繡著繁複的花紋,腰間點綴著暗色的寶石,勾勒出美好的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