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都他媽的去死!
秦茗玥醒來,是半夜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費力的睜了睜有些沉重的眼皮,才看清了房間內的情形,空空蕩蕩的一間屋子,除了一張寬大的軟榻,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裡是哪裡……」秦茗玥皺眉,四下掃視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周身滑溜溜的,似乎有什麼東西爬動,猛的低頭,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大木桶裡,木桶冒著騰騰的熱氣。
「怎麼會在這裡呢?」秦茗玥再次皺眉,難道是她沐浴的時候不小心又睡著了?再次費力的睜了睜眼睛,透過水中騰騰的熱氣,沒有看見花瓣啊。
可能是忘記放花瓣了,或者是趙媽沒記得給她放,秦茗玥再次的閉上了眼睛,身子懶懶的趴回了桶裡,胳膊像往常一樣的擔在了桶簷上,好困哦!再睡一會兒……
睡意濛濛,因倦濛濛,但是怎麼感覺不對呢!秦茗玥猛然的睜開了眼睛,再次的看向桶裡,這下子是都看清了,裡面全是……全是活的東西,而且那些東西都爬在她的身子周圍,似乎正在咬她……
一瞬間整個人都木了,感覺桶裡的水也不熱了,涼氣從腳跟底下直沖的腦瓜頂上……
「啊……」一聲尖叫,衝破房間,直沖夜空。似乎武功也不會了,什麼也不會了,一下子撲倒了木桶,秦茗玥閉著眼睛慌亂的從木桶裡爬了出來。
「啊……」身子都跑出了木桶老遠,還依然叫著,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玉清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秦茗玥水達達的站在軟榻上抱著光溜溜的身子閉著眼睛大叫,而屋子裡一片狼藉,木桶掀翻了,木桶裡的東西都跑了出來,滿地都是。
「叫什麼?」玉清看著秦茗玥的樣子,不悅的皺眉。
「啊……玉清?」秦茗玥正閉著眼睛尖叫著,聽見聲音,睜開眼睛,看著是玉清,小臉一喜,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個飛身就撲到了玉清的懷裡,雙手抱著玉清的脖子,似八爪魚一般的貼進了他的懷裡,驚恐的聲音,似乎要哭出來一般,顫顫的道:「玉清!唔……那些東西咬我……你快給它們弄走……不,趕快帶我離開……」
話語有些語無倫次,緊緊的抱著玉清的脖子,似乎真的要哭出來了,秦茗玥此時很恐怖。
玉清被秦茗玥撲了個正著,溫滑光溜的身子就那麼沖進了他的懷裡,微微一愣,隨即伸手抱住了她,看著她驚恐的小臉,一張清冷的俊顏退去了薄怒,漸漸的掛上了一絲罕見的笑意,輕聲道:「沒想到你怕這些東西……」
「嗚……那些東西咬我……快帶我離開,這是哪裡啊……啊……它爬到你腳上了……秦茗玥看著滿地爬著的活物,奇形怪狀的,說泥鰍不像泥鰍,說水蛭不像水蛭,而且還一個個的張牙舞爪,嘴裡吐著紫色的液體,滿地的爬著,有一個居然爬到了玉清的腳上,驚恐的再次大叫了起來。
「連紫魂魄都敢吃,你這女人還怕這個?」玉清抱著秦茗玥不動,一雙清冷的眸子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紫魂魄是死的啊……它們……它們可是……啊……它上來了……」秦茗玥現在是感覺躲進玉清的懷裡也不安全了,驚恐的看著順著玉清腿往上爬的東西。
「如果你要是知道,紫魂魄就是由它們的屍體提煉的,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再吃那梅花……」玉清好笑的看著秦茗玥,輕輕的抬手,那往上爬著的東西便一動也不動的死了。
「啊?你是說……你是說……嘔……」秦茗玥感覺胃裡一陣翻滾,‘哇’的一聲,胃裡的東西都倒出來了。那梅花裡的東西居然是這些傢伙的屍休提煉的……
「嘔……」剛吐出來,一想吃了那麼多的梅花,再次的吐了起來,似乎胃裡的東西怎麼吐也吐不盡一般,胃都吐空了,秦茗玥還一直的吐著。
玉清一愣,看著秦茗玥,懷裡秦茗玥的小臉慘白,歪著頭不停的吐著,但是一雙手依然緊緊的接著他的脖頸,嘴角抽了抽,玉請終於在她停住喘氣的空擋,伸手將軟榻上的衣物隔空取來,蓋到了她的身子上,轉身離開。
扔下了一屋子的狼藉,出了房門,秦茗玥還幹嘔著,但是胃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了。玉清掏出手帕輕輕的給她擦了擦嘴角,抱著她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內清新的空氣,淡雅的芳香,秦茗玥總算好受了些,玉清將她放在床上,秦茗玥依然緊緊的樓著他的脖子,無奈的歎了口氣,玉清輕聲道:「我去給你倒一杯水來。」
這才放開了他。但一張小驗依然慘白,想起那滿屋子裡爬的東西,還有吃進去的梅花,再次幹嘔了起來,也只是幹嘔。玉清遞過來水,秦茗玥顫抖著伸手接了,一個拿不穩,險些的翻了。
玉清再次的歎了口氣,重新的拿過杯子,遞到了秦茗玥的嘴邊,連嘴角都是抖的,一連漱了好幾口水,才壓下了那噁心的感覺。
手臂抱著身子,小臉嘴唇哪都是白的。玉清看著秦茗玥的樣子,倒是有些後悔逗弄她了,誰知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居然怕那些東西……
「好些了麼?」玉清清冷的俊眸閃過一絲心疼。
「唔……」秦茗玥點點頭,心裡後悔死了,沒事兒吃那梅花幹什麼,都是玉清這個傢伙不早些說……嘔……再次幹嘔了半晌,抬眼看著玉清:「都怪你……」
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對!都怪我不好!」玉清點點頭,清冷的俊眸掛了一絲暖色,看著秦茗玥有些哆嗦的身子,伸手扯過了床上的被子,蓋住了她的身子。
「唔……就是你不好……」秦茗玥抖著嘴角,腦中都是那些爬著的東西,從胃裡一直往上噁心,伸手扯了扯被子,緊緊的包裹住了身子才覺得暖和了些。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的亂吃東西!」玉清將杯子轉身放到了桌子上,清冷偏偏帶一絲溫柔嗔怒的聲音對秦茗玥道。
「打死也不了……」秦茗玥是最會吸取教訓的人,有些東西只要讓她長了記性,她保證以後再不動了,只此一次,怕是以後吃飯也會小心翼翼了。
「紫魂魄,那麼香那麼美的東西,居然是那麼噁心的東西提煉的……唔……」秦茗玥雖然不吐了,但是想起那些噁心的東西,還有院子中那麼香那麼美的梅花,小臉還是慘白的要命。
玉清淺笑不語。秦茗玥看著玉清一身黑衣,胸前的衣服上還沾染著水跡,剛要說什麼,忽然似想起了什麼一般,秦茗玥一把扯開了被子。向被子裡看去,小臉瞬間一白,整個人似乎僵住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身上連個褲頭都沒有穿?
忽然‘啪’的一下子把被子蓋上,猛的抬頭,抖著手指,指著玉清,小臉更是白了:「我……我的衣服……你……你……」
「你的衣服我給你脫的。」玉清清冷絕美的容顏淡淡的,一雙俊眸也是淡淡的,看著秦茗玥的舉動,那一張慘白的小臉,還有那顫抖的指著他的手,緩緩的道:「身材真不咋樣,居然還有人願意給你獻身,不值!」
不值?秦茗玥指著玉清的手頓時的僵住。
「全身瘦的沒有半斤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玉請再次道。說完看著身子猛然僵住了的秦茗玥,慢悠悠的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清潤的聲音又傳了進來:「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剛才都給吐了,你怕是餓了!」
她的身材不好?全身瘦的沒有半斤肉?有人給她獻身不值?秦茗玥看著那被關上的門,再低頭,猛的掀開了被子,看著自己的身子,溫如凝脂,白玉雪膚,身材勻稱,纖休修長,不胖不瘦,多添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這樣的身子難看?
再次的睜大了眼睛,一把的蓋上了身上的被子,神色有些怔楞,喃喃的道:「玉清對女人的審美觀一定有問題,不但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
迅速的拾起衣物,秦茗玥飛快的穿上了身,想想剛才自己光光的躺在玉清的懷裡,小臉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但又想起玉清說難看,紅了的小臉又白了。
紅了白,白了又紅,秦茗玥不知道她自己可是轉眼之間變了好幾樣。玉清再次推門進來的時候,只見床上秦茗玥依舊坐著,小臉上的神色不請,看他走進來,目光怪怪的。
玉清看著秦茗玥穿好了衣物,清冷的俊眸輕輕的閃了一下。一碗面端到了秦茗玥的面前。
已經胃裡吐的沒有什麼東西的秦茗玥連忙的伸手接了。剛吃了兩口,忽然頭抬起,一把扯過了玉清的衣袖,湊到鼻子去聞,半晌微微蹙眉,抬頭看著玉清:「你受傷了?」
「沒有!」玉清扯出了衣袖,淡淡的道。
「沒有?」秦茗玥挑眉,沒有受傷哪來的血腥味?
「你還吃麼?不吃就算了!「玉清挑眉看著秦茗玥,伸手要奪過她手中的碗。
「吃!誰說不吃!「秦茗玥連忙道。躲過了玉清的手,但他身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竹葉清香和沾染著血腥的味道還是淡淡的傳進了她的鼻子。
那種味道,是屬於一個人的。
從一品軒出來,天色已經朦朦亮了,秦茗玥施展輕功,如一縷輕煙一般,直接向著效忠王府飄去,效忠王府今日的氣氛果然不一般,是到處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這也肯定了秦茗玥的猜測。
攬月閣,秦茗玥順著窗子輕輕的閃了進去。剛進房間,一眼就看見趙媽和翠竹坐臥不寧的在那走遛遛,一見秦茗玥進來,兩雙眼睛同時一亮,立馬的圍了上來。
「等等!我先喝口水你們再說話。」秦茗玥向著二人擺擺手,在玉清那吃了一碗面,如今真是渴啊!
二人剛要開口的話,立時的吞到了肚子裡,秦茗玥剛走到桌前,翠竹已經給她倒了一大杯水,看著秦茗玥慢悠悠的將水喝完,才急急的道:「小姐啊!你快過去看看小王爺吧!他怕是快要死了!」
「嗯?這麼嚴重?」秦茗玥一愣,放下了杯子。
「丫頭!真的很嚴重,你快去看看吧!聽說是來了一個黑衣人,將小王爺傷的,全府的侍衛死的死,傷的傷,聽說對方只是一個人,青竹管家已經派人來請你幾回了,可是你一直沒回來,我們正托著呢!」趙媽也連忙的走過來,一張老臉滿是擔憂,催促著秦茗玥道。
「什麼時候的事兒?」秦茗玥點點頭,但身子並沒有動,黑衣人,再想想玉清身上沾染的那一絲味道,秦茗玥更肯定了她的猜測,一定是玉清來過了。
「兩個時辰之前。「趙媽看著秦茗玥不動,連忙道:「雖是他休了你,但是如今我們還在王府,並未向外面宣稱,你還是這府中的小王妃,快過去看看吧!怎麼來說也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秦茗玥蹙眉,過去看看?
「快去吧小姐!再晚了怕是見不著了,小王爺那麼好的一個人……」翠竹似乎都急的要哭了。就恨不得上來推秦茗玥了。趙媽也差不多,在這倆人的心裡,楚輕離的好形象啊!那是大大的光榮的。
「好人?你這個小丫頭知道什麼?」秦茗玥撇撇嘴,但還是走了出去。
她不是去關心那個傢伙,可以去看看他到底會不會死。
剛出了攬月閣,迎面便看見的青竹,青竹似乎正好向攬月閣趕來,而且走的很急,一看見秦茗玥,眼睛頓時一亮:「小王妃,您可來了,快過去看看公子吧!」
「他在哪裡?」秦茗玥看著青竹,問道。
「在清風苑,公子的傷很嚴重,怕是,怕是不好……」青竹面色蒼白,聽見秦茗玥問,連忙的頭前帶路,但聲音還是不難聽出慌亂。
「老王爺呢?不在麼?」秦茗玥聽出了青竹聲音裡的恐慌,微微蹙眉。
「老王爺昨日宴席之後就趕往邊城了,不在。」青竹連忙道。
「嗯!快些帶路吧!我過去看看。」秦茗玥點點頭。心想怪不得呢!面前的這個青竹再老成,也其實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如今楚輕離受傷,這麼大的事兒,難免不會慌亂,如今一趟趟的往攬月閣找她,怕是真的六神無主了。
楚輕離傷的也許真的很重。怎麼說在眾人的眼裡,心裡,她如今還是效忠王府的女主人,雖然她懷裡揣著休書,但是沒出王府一天,也還是這王府的人。
清風苑,秦茗玥是第一次踏進來,也就是楚輕離的住處。記得第一次來效忠王府的時候,楚輕離帶她來過這裡,不過也就只是在外面看看而已,讓她知道有這麼一處地方。
剛走進門口,遠遠的便看見一間屋子裡有人進進出出,進去的人端著清水,出來的人端著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秦茗玥小臉微微一變,快走了幾步。
「小王妃!您可來了,公子,公子怕是不好……」春河四女站在門外,一看秦茗玥進來,連忙的迎了過來,似乎她是救星了似的。
「怎麼個不好?「秦茗玥在屋子門。停住了步子,看著春河問。心裡也是有些緊張,聽說不好,再看著那一盆子一盆子的血水端出來,心也有些發慌。
「公子身上中了三劍,還有一劍說是傷在心。一寸之處,七皇子說……說……」春河本是很冷靜的一個女子,如今也是慌亂不堪,其它的四女更是不用說了,早已經泣不成聲。
「你說七皇子在裡面?」秦茗玥一愣。楚離歌來了?
「是,不止是七皇子,傾憐世子也來了,我們作為奴婢,不敢進去,小王妃,您快進去看看,公子他……他到底怎麼樣了?」夏雨連忙的對著秦茗玥哭道。
「嗯,好,我進去看看。」秦茗玥一愣過後,點點頭。身中三劍,而且還有一劍傷在心口一寸之處……看來玉清是真的要殺了楚輕離。
微微抿唇,袖中的手輕輕的攥著,秦茗玥收了眼中的神色,走了進去,在她來到這裡緊緊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便是五六盆子血水端出,心也不由的有些緊張。
掀開門簾,迎面又是一盆子血水,是楚離歌的侍從,看見秦茗玥,端著水躬身的喚了一聲:「小王妃」就連忙的走了出去。
秦茗玥點點頭,手有些顫抖的掀開了簾子,腳步毫不猶豫的邁了進去,只見屋內只有楚離歌和冷傾憐,楚離歌似乎在處理劍傷,冷傾憐在一旁打下手,房間內的大床上躺在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楚輕離。
鮮血染紅了床單,地上也是一大片的鮮血,楚輕離的嘴角都掛著血絲,面色蒼白,沒有一絲生氣,幾乎連呼吸都聽不見,那一瞬間,秦茗玥感覺眼前一白,楚輕離死了的想法立時的沖入大腦。
聽見腳步聲,冷傾憐回頭,便看見了秦茗玥站在了屋子中央,面色蒼白,小臉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眸子緊緊的看著床上躺著的楚輕離。
楚離歌似乎沒看見秦茗玥一般,神色凝重,依舊是低著頭包紮著楚輕離身上的傷。,但是一雙手有些輕顫著。
冷傾憐只是看了秦茗玥一眼,便連忙的回過了頭,秦茗玥依然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再也難以挪動腳步。有多少次想殺了這個人,但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躺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一點兒高興出來的感覺也沒有。
她莫不是被一品軒的梅花給毒傻了腦子?還是被木桶了那些怪裡吧唧的東西給嚇的不正常了?無從找到原由,但是腳步卻難以再前進一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內的三個人,還有來來回回的出去又進來的楚離歌的兩個侍從,依然是端進來清水,出去是血水。
房間裡靜靜的,四個人,幾乎連一個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楚離歌終於停下了手,直起了身子,轉頭,似乎才看見秦茗玥一般,微微一愣。
「他……他……」秦茗玥看著楚離歌,早就忘了自己見到他想殺了他的事兒,想問楚輕離怎麼樣,但是一連說了好幾個他,還是沒能問出來,那麼多的血,怎麼可能是一個人能承受的,血盡而亡怕也就是如此了。
「如果今日天黑前能醒來,便沒事了,醒不來,就再也醒不來了。」楚離歌看著秦茗玥慘白的小臉,俊眸輕輕的閃了兩下,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一樣,輕聲道。
「天黑?」秦茗玥應激性的向窗外看去,如今剛剛天明。也就是說有一天的時間,還好,還好,秦茗玥微微的松了一口氣,不知道那還好從何而來,只是覺得還好沒有立即的判了死刑,那就是還有希望。
「嗯,只要天黑前醒來,我保證他沒事兒。醒不過來,便是回天無力了。」楚離歌再次輕聲道。
秦茗玥轉過頭,看著床上沒有一絲氣息的楚輕離,他真的能活過來麼?不禁有些懷疑。
「別擔心,輕離從小就命大的很,一定可以的。」冷傾憐看著秦茗玥,一雙俊眸染上了痛色,輕聲道。
擔心?她是擔心他麼?不,她是盼著他死才對,就恨玉清沒有將他一劍斃命。猛然的轉頭看著冷傾憐,怒道:「誰說我擔心他了?」
冷傾憐一愣,秦茗玥白了他一眼,再也不看床上躺著的楚輕離和床前站著看著她同樣一愣的楚離歌,轉身離開了房間。
剛一出房門,青竹和春河一大堆人立時的圍上:「小王妃,公子,公子他怎麼樣了?」各個面色焦急,生怕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一樣。「沒事兒,他命大的很,天黑前就能醒過來了。」秦茗玥看了眾人一眼,扔下一句話,轉身出了清風苑,身後的一大群人各個面帶喜色。
屋子內的楚離歌和冷傾憐自然也是聽見了秦茗玥的話,微微一愣,轉頭看著躺在床上,一點生息也看不出來的楚輕離,兩雙眸子同時染上了各異的神色。秦茗玥剛走出清風苑的門口,腳步似乎就邁不動了一般,抿唇轉過了頭,一雙眸子滿是霧色,靜靜的站立了一會兒,還是繼續向著茗玥閣走去。
楚輕離的生死,她是不在乎的。絕對是不在乎的。想起了他以往做的那些惡事兒,就在昨日他還拿左相府和翠竹、趙媽威脅她。想起了這些,腳步便輕快了起來。
回到攬月閣,趙媽和翠竹連忙的迎了上來,知道她們關心什麼,秦茗玥也只是淡淡的道了句:「沒什麼大事兒,死不了。」
楚輕離的傷,在她的口中,也就是沒什麼大事兒,那傢伙命大,就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能有什麼事兒。說完給還想再問的翠竹和趙媽攆了出去,關上門,躺回了床上。
小黑的身子在床裡面呼呼的大睡著,秦茗玥看著小黑,這個傢伙睡的真香,一把拽過了小黑的身子抱在懷裡,秦茗玥也閉上了眼睛。
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中滿是楚輕離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的樣子,折騰了好久,給小黑折騰的大概是實在不耐煩了,脫開了秦茗玥的魔爪,一個高的跑下了床。
蒙上被子,秦茗玥死死的閉著眼睛,不知何時,終於睡了過去。
睡的迷迷糊糊,趙媽給秦茗玥急急的推醒了,睜開眼睛,便是趙媽一張鐵青的老臉,秦茗玥皺眉,好不容易才睡著,臉上掛著滿是不滿的神色,看著趙媽:「我剛睡著,你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你倒是睡的著,青竹管家來過了,說小王爺的情況不好了,你馬上過去。」趙媽一把的掀開了被子,給秦茗玥推了起來。
「不好了?」秦茗玥一愣。
「是啊!說是發起了熱,怕是要壞,你快些……」趙媽看著秦茗玥怔楞,再次急急的道。
「不好就不好了唄,死了得了。」秦茗玥伸手將趙媽掀開的被子蓋在了頭上,準備繼續去會周公。
「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給我起來。」趙媽再次一把的掀開了被子,一張老臉都是怒意,似乎是徹底的火了。
「好,我這就去看看,我又不是神仙,我去了他就能好了?」秦茗玥知道反正也睡不著了,穿上鞋子,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偏西了,沒想到她這一覺睡的倒是時間長。
披上衣服,穿戴好了,秦茗玥推開門走出了攬月閣,再次向著清風苑走去,這次走的到不是很急,腦子有些困倦,狀態也不是很好。這楚輕離都要死了,居然也不讓她好過。
清風苑外依舊是一大堆的人,想來怕是守了一天了,看見秦茗玥過來,人人的面色都不如早上來的時候好,但還都躬身行禮喚著小王妃,想來是怪她沒有在楚輕離的床前守著了。
秦茗玥的面色淡淡的,眼光掃了一圈,看見府內的大多數人都在,其中還有兩個身著異服的女子,面色微微一變,秦茗玥用腳趾頭都可以想的到誰在裡面。
慕容雪,不,千雪公主,那個女人一定是得著了信,如今也來了。轉眸再掃視了一圈,楚離歌的那兩個侍從也在,想來楚離歌也沒有走。
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內果然有一大堆的人,楚離歌、冷傾憐、慕容雪,還有太皇太后,還有幾個侍女,秦茗玥一愣,沒想到太皇太后老太太也來了。
楚離歌在桌子前似乎寫著什麼,眉頭緊緊的皺著,冷傾憐坐在那裡,看她進來抬眼看著她,慕容雪面色滿是焦急之色,看秦茗玥進來,掃了她一眼,這回倒是沒拿劍來殺她。
「玥丫頭!你哪裡去了?一直都沒見你。」秦茗玥剛掀開簾子,眾人聽見聲音都轉過了頭,面上都帶著焦急之色,太皇太后坐在楚輕離的床前,看見秦茗玥進來,連忙道。面色有些不悅。
「祖奶奶,玥兒是去給菩薩燒香了。」秦茗玥睜眼說瞎話。
「是麼?也苦了你這孩子了。」太皇太后的面色立時的一暖,向著她招手道:「快些過來,離小手發熱了,怕是不好,模模糊糊的似乎一直在叫著你的名字,快些過來看看他。」
叫她的名字?秦茗玥一愣,慕容雪的臉色陰的嚇人。秦茗玥這才轉頭看床上的楚輕離,面色似乎是更白了,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真的像是發高燒的樣子,連忙走了過去。
「玥兒……」秦茗玥剛走到床前,便聽到了楚輕離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大真切,微微一愣,那一瞬間還以為他是醒著的,可是看著那緊緊閉著的眼睛,還是昏迷著。
退卻了往日的張揚不羈,瀟灑風流,似笑非笑的可惡嘴臉,如今像是深秋裡一株頹敗的花草,整個人看不出還有半絲生命的氣息。
「楚……楚輕離……」,秦茗玥忍不住輕輕的喚了一聲,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額頭傳來的溫度燙的嚇人,連忙的縮回手,再去輕觸他露在外面的手,那手上傳來的溫度也是同樣的嚇人。
這何止是高燒,簡直就是一座火焰山,此時怕是拿火一點,楚輕離整個人就要燒著了,秦茗玥的小臉一變,困意立時的消失了,轉頭看著桌前的楚離歌,楚離歌眉頭緊緊的皺著,神情痛苦,怕是想不到什麼辦法救治。
屋內眾人的神色凝重,慕容雪雖是穩穩的坐著,但是指甲都掐到肉裡去了,眼淚似乎也在眼圈裡打轉,如今她代表的是一國公主,想來今日來這王府看楚輕離已經於理不合了,如今看來更是忍著呢!
轉頭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著楚輕離,眼淚流了下來:「丫頭,離小子怕的……怕是挺不住了,怎麼辦?」
挺不住了,秦茗玥心裡也是很慌亂,早上的時候楚離歌說天黑前要是醒來他就沒事兒了,她想著這個傢伙的生命力如此之強,上次燕非煙給他差點兒殺了,不是還活過來了麼?而且才轉日便活蹦亂跳了,可是今日看現在的這個樣子,怕是真的難以挺過來了。
「我想只要他的燒退了……嗯,這樣燒下去的話,就不用等到天黑了。」秦茗玥輕聲道。
「你說退燒倒是容易,要是能退的話,七皇子不是早就給退了,還用得到你來說?」秦茗玥的話音剛落,慕容雪怒火的聲音傳來。
秦茗玥一愣,屋內的眾人也是一愣,太皇太后訝異的抬頭看著慕容雪,慕容雪說完了也是一驚,連忙的低下了頭,太皇太后眼眸劃過了一抹幽深。
「這不是千雪公主麼?怎麼會來王府?」秦茗玥一愣過後,轉頭看著太皇太后。
「離小子受傷的信傳進了宮裡,我正要過來,公主說她會些醫術,也許能幫的上忙,我就給她帶來了。」太皇太后面色恢復了自然,轉頭看著秦茗玥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公主可有辦法治我夫君的傷?」秦茗玥狀似恍然的點點頭,轉頭看著慕容雪,給那夫君兩個字咬的很重,只見慕容雪的面色一白,終是無語。
「既然公主也沒有什麼辦法,就請回去吧!我夫君向來不喜人多,沒准公主走了,他便很快就醒過來了呢!」秦茗玥看著慕容雪道。
「你……」慕容雪面色再次一變。
「祖奶奶,千雪公主雖是尊貴,但畢竟是外人,我想輕離是不願意外人在這的。」秦茗玥不再看慕容雪一眼,轉頭對太皇太后道。將那外人兩個字也是加重了音。
「也是,我老婆子糊塗了,怎麼能讓公主在這陪著我老婆子勞累呢!」太皇太后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轉頭對著身後的一個老宮女道:「去送千雪公主回宮,一定要招待好了!」
「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身後的大宮女連忙應道。起身走到慕容雪的面前:「公主請回宮!」
「你……我……」慕容雪面色更是一白,想要說什麼,看秦茗玥轉頭看楚輕離不再理他,太行太后也看著床上的楚輕離,輕咬著嘴唇,神情滿是不甘,恨恨的看了秦茗玥一眼,但終是一甩袖走了出去。
走了一個礙眼的,秦茗玥心裡頓時好受多了,楚離歌和冷傾憐看著慕容雪不甘的離去,都轉頭看向秦茗玥,眸中的神色各異。
秦茗玥轉頭看著床上的楚輕離,真要這樣燒下去,十條命也是不夠的,怎麼辦?就沒有辦法退燒了麼?難道真要她看著這個傢伙死?
雖然她有好幾次恨不得想殺他,可是……他這樣的躺在床上……她居然心會很痛……
想來她的心裡再恨楚輕離的威脅和所作所為,還是不希望他死的。有時候活的那般的張揚無忌,打馬揚鞭,俊美風流,有時候卻活的那般的心思沉重,想起了那日清晨在靜心亭見到的他,總覺得她窺視了他的內心,那般的淡漠孤獨,卻也讓她記憶最深。
每一個他都似乎進入了她的心裡,如今想起卻是那般的記憶猶新。楚離歌沒有辦法,她是不是要去找玉清……玉清要殺他,怕是不會救他的,可是……
心裡有一個聲音,不能就這般的讓他死了,這個傢伙對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兒,要死也應該死在她手裡對不對?所以……
秦茗玥想到這,便鬆開了抓著楚輕離的手,抬步就要向門外走去。不管玉清會不會救他,也是一個希望。
「不……不……走……」秦茗玥剛移動腳步,手猛的被抓住,一驚回頭,剛才握著楚輕離的手,如今被那只手給反握住了。
秦茗玥轉頭,驚異的看著被楚輕離握住的手,太皇太后也看著,楚離歌和冷傾憐也連忙的奔了過來,都以為是楚輕離醒過來了,可是僅是一瞬間,眾人都失望了,楚輕離的眼睛依舊是緊緊的閉著,還是像死人一樣,若不是那只攥著秦茗玥的手,都以為剛才的那只是幻覺。
「楚輕離?楚輕離……」秦茗玥輕聲喚了兩聲,手裡傳來的溫度灼熱,像是烙鐵一般,連她冰涼的手心幾乎都承受不住。
「離小子?離小子……」太皇太后也抹了眼淚,連忙的喚。
可是一連喚了幾聲,楚輕離還是無聲無息的,抓著秦茗玥的手垂了下去,秦茗玥一驚,小臉一變。心裡劃過一個聲音,怕是楚輕離真的要死了……
「我去一品軒!」秦茗玥也顧不得許多了,只是覺得心慌的厲害。抬腳就要出門。
「來不及了!」楚離歌一把拽住了秦茗玥的手,看著她,輕聲道:「即使你去了,他也不會救他的。王府暗衛死傷數十人,三劍必殺,其中一劍傷人三分,自毀七分,他就是要讓他死的。」
「什麼?」秦茗玥的身子猛的一顫,後退了一步。傷人三分,自毀七分……玉清……玉清……面色一瞬間慘白如紙……再抬眼看床上的楚輕離,已經散出了垂死的資訊……
人如秋風草芥,命若寒冬枯花,如今的楚輕離是半絲生命的氣息也感覺不出來,秦茗玥就那樣的看著,心還是緊緊的揪了起來。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似乎預示著一個生命死亡的降臨,秦茗玥腦中忽然想起那麼一句話,‘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死去,天上就會有一顆星星隕落。’不知道楚輕離的星星是哪顆……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秦茗玥看著楚輕離,聲音有些沙啞:「也許……對了,冰,冰不是可以給他降溫嗎?快去弄冰……」
秦茗玥面色一喜,說完了轉頭看著楚離歌。
「此時是夏天。」楚離歌看著秦茗玥,俊眸閃過一絲痛色,輕聲道。
「夏天……對,夏天是沒冰的……」秦茗玥喃喃的道了句。心裡升起的那絲希望頓時破滅了。
「吩咐準備離小子的後事吧!」太皇太后看著床上的楚輕離,又轉頭看秦茗玥,似乎一瞬間老了許多,看著冷傾憐道:「命人快馬加鞭,去給邊城送信吧!就說,就說離小子……不行了。」
太皇太后剛說完,冷傾憐點點頭,抿著唇走了下去。
秦茗玥聽見那句不行了,一張小臉瞬間的血色全無,眼前一白,身子似站立不穩一般,就要向後倒去。楚離歌輕呼一聲,連忙的伸手扶住了她。
「玥兒,你……哎……你就當是你是上輩子欠離小子的一日夫妻……你……太皇太后一句話沒說完,似乎不忍再看,留著淚,顫著身子,向門外走去。
一日夫妻……秦茗玥猛然的想起懷裡的休書,想起楚輕離那日毀休書的情形,一把推開了楚離歌,跑到了床前,伸手猛的搖晃楚輕離的身子:「楚輕離,你混蛋,你還沒說休了我呢?怎麼能死?你給我起來,起來,先休了我再死,你他媽的給我起來啊!」
「你不是很拽麼?你不是天天拿左相府那破事兒威脅我麼?你不是天天說我不是女人,粗魯麼?你起來啊!休了我啊!你他媽的這樣死算是怎麼回事兒?」秦茗玥使勁的搖晃著楚輕離的身子。
「這破王府我是住夠了,你他媽的再不起來,沒有你的休書我明天也照樣嫁人,嫁一個比你好十倍百倍千倍的。你就去陰曹地府受罪去吧!生前做了那麼多的惡事,你死了下十八層地獄,超生都不得門路。」秦茗玥本來搖著楚輕離的身子,越說越氣憤,說道最後,聲音恨恨的,一把甩了楚輕離的身子,起身站了起來。
「玥兒……」楚離歌在旁邊都驚呆了。
「你他媽的也給我去死!你們姓楚的沒一個是東西的。去死!都他媽的去死,最好你也死,死一個是死,死倆也是死,省的留下來禍害人!「秦茗玥此時心中是滿滿的恨意和怒火,一掌甩了出去,楚離歌的身子砰的撞到了牆上。一怒之下的掌力不易於能劈一顆幾人環抱的大村。
楚離歌身子跌倒在牆角,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面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都他媽的去死,我現在就去嫁人!」秦茗玥想來是氣急怒急,已經失去了理智了,一把抓了桌子上的杯子,‘啪’的一聲,桌子上的杯子加上滿滿的一杯水,應聲摔到了地上,杯子變成了碎末,杯子中的水變成了冰塊,秦茗玥看也不看一眼,抬步就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