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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37章
  第037章

  郗氏命人來請她。

  任江城沒有耽擱,立即去見郗氏這位舅母。

  郗氏和範瑤母女二人正在說話,見任江城進來,範瑤起身相迎,「阿令來了。阿令,多謝你,阿母服用了杜大夫開的方子,覺得爽快了許多。」郗氏也笑道:「名醫便是名醫,果真和尋常大夫不同。我也看過不少大夫了,從沒有見效這麼快的。阿令替我向杜大夫道謝吧。」

  中藥的作用應該不會這麼快便顯示出來,任江城非常懷疑郗氏這是心理作用,或者是在真誠的說客氣話,便笑盈盈的道:「下回見了杜大夫,我一定轉達您的謝意。」

  郗氏請任江城在她身邊坐下,沉吟問道:「阿令,這位杜大夫是出了名的神醫,也是出了名的難請,他如何肯替我診治的啊?我只是胸口發悶罷了。」杜大夫便是替人治病,也是治疑難雜症、重症大病,像郗氏這種可治可不治的小病他也肯出手,可真是沒聽說過。

  「對啊,阿令,這是為什麼啊?」範瑤也很想知道原因,好奇的跟著問。

  「這個麼,說來話長。」任江城嫣然。

  她正要仔細向郗氏、範瑤解說個中原因,侍女來稟報,說範靜回來了。

  「郎君回來了便好。」郗氏這才想起來,「方才我聽說妹婿和桓十三郎匆匆回家,從家裡把杜大夫叫走了,也不知是因為何事?」

  任江城告訴她,「阿父說是有人受了重傷,因何受傷的,我卻不知道。」

  範瑤一聲驚呼,「姑父和桓郎君一起來尋找杜大夫,必定是那人傷的很重啊,也不知現在救過來沒有?」

  範靜緩步走進來。

  他還和平時一樣講究風度儀錶,不過,臉上沒什麼笑意。

  任江城和郗氏、範瑤一樣猜測不出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範靜進來之後,解開了她們這個疑惑,「蕭慶正和桓十四郎在銅雀橋上遇個正著,言語不合便打起來了。桓十四郎帶的人是家中奴僕,蕭慶正帶的是王府衛兵,這些人若有死傷,並不是重罪,大概也因為這個,桓十四郎並沒當回事。但是,蕭慶正暗中命人向陵江王府的諮議參軍秦愈求救,秦參軍急匆匆的趕過去,桓十四郎不知他的身份,失手誤傷了他。阿令,秦參軍是士族出身,興郡秦氏的嫡支子弟,還是陛下的遠房親威。」

  「原來是這樣。」任江城有些明白了。

  貴人誤傷、誤殺奴僕不過是賠錢納幣了事,但殺傷的如果是位士族子弟、王府參軍,那就完全不同了。

  秦愈如果真死了,陵江王府固然損失一位能員,桓家的麻煩也會很大。桓大將軍再有權勢,桓十四郎也不能白白打死一位士族子弟,必定要給個說法的。

  人如果救回來了,什麼事都好說。

  「現在全看杜大夫的了。」任江城蹙眉道。

  範靜歎息,「是啊,全看杜大夫的了。」

  屋內有片刻寂靜。

  郗氏不願範靜憂心,況且現在事態已明瞭,只看杜大夫能不能把那個秦參軍的性命救回來。這事並非其餘人所能左右,擔憂也是白擔憂。便微笑道:「以杜大夫的醫術,恐怕只怕這位參軍還有一口氣,他便能給救回來的,郎君莫要憂心。說起來這位杜大夫,真正是位奇人,聽說他還會給人開膛破肚呢,是真的麼?」範靜點頭,「這是真的。左中郎將蘇直之獨生子酒後發狂,自己將自己肚子剖開,聽聞當時情況非常之慘,也非常駭人。是杜大夫將他治好的。不光縫好了肚子,還醫好了瘋病。」

  範瑤驚呼出聲,「神醫啊。」

  郗氏也露出嚮往之色,「蘇中郎將和蘇夫人一定是感激涕零千恩萬謝了,他們可只有一位獨生子。」範靜感慨,「正是如此。」郗氏心中一動,微笑告訴範靜,「今天杜大夫替我瞧了瞧,還替姜家弟妹也診了脈,這都是托阿令的福啊。」範靜露出詫異之色,「是麼?這卻令人想不到。」郗氏拉過任江城的手,一臉親切,「你小舅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杜大夫這樣的名醫如何肯替她看病。阿令,她很感謝你。」

  任江城笑著客氣了幾句。

  這個時代本來就缺醫少藥的,女性若是不孕,求醫問藥的少,求神拜佛的多。姜氏能得到杜大夫的診治,確實是很幸運的事。

  范靜仔細打量了任江城幾眼,目光中既有欣慰和喜悅,也有幾分驚奇,「咱們阿令本事很大啊。」知道外甥女居然有這個本事,能讓名醫杜大夫來為郗氏、薑氏看這種小病,頗為驚訝。要知道,杜大夫很難請,和他交情不夠他固然不肯出手,平常的病症他更是不屑一顧。郗氏胸悶,薑氏是婦人之症,杜大夫連這樣的病都肯看,說出來恐怕都沒人相信。

  「這沒什麼的。舅父,舅母,杜大夫是性情中人,只要和他對脾氣、談的來,他是很好說話的。」任江城笑道。

  「性情中人。」範靜溺愛的一笑,「咱們阿令也是性情中人呢。」

  郗氏並不認為簡簡單單「性情中人」四個字便可以解釋杜大夫對任江城的遷就和青目,不過,她笑得很優雅,「郎君說的極有道理。」

  范瑤拉著任江城的手撒嬌,「表妹,我和你一樣也是性情中人呀,我也想要杜大夫對我百依百順的。我要他醫誰,他便醫誰。」

  任江城連連搖頭,「才不要。表姐,我希望你一輩子平安順遂,永遠不需要看大夫。你的親朋好友也是一樣,不需要和杜大夫打交道。」

  這下子不光範靜一臉欣悅之色,就連郗氏都滿意極了。

  范瑤不需要看大夫、她的親友也不需要看大夫,就是人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這是多好的祝願啊。

  「阿令真會說話。」郗氏含笑誇獎。

  範靜卻道:「阿令是一片赤子之心。」

  這便是舅父和舅母的區別了。

  密室之中點著數枝巨燭,床榻上躺著位面如金紙、眼窩深陷的憔悴男子,他處於昏迷之中,嘴唇乾裂,時不時發出幾聲痛楚的呻吟。

  床榻邊一位青衣者頭臉蒙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正聚精會神為躺著的男子縫合腹部。

  他手中針線翻飛,靈巧的像位技藝精湛的繡娘似。病人傷的很重,縫合不易,他非常專注,頭上、身上漸漸被汗打濕,衣衫貼到了身上。

  任平生和桓廣陽站在門口,兩人俱是沉默不語。

  密室外面,憤憤不平的桓十四郎和臉色陰沉的蕭慶正你瞪我,我瞪我,跟兩隻鬥雞似的。

  蕭慶正陰惻惻的笑了,語氣也陰森可怖,「桓十四,你知道你傷的是誰麼?」

  桓十四郎怒道:「呸,你還有臉問這個!明明是你我各帶家奴相毆,怎地會忽然多出一位王府諮議參軍?分明是有人無恥使詐!」

  蕭慶正眼神輕蔑,陰陽怪氣的譏諷,「真是可笑,都已經大打出手了,還計較什麼使詐不使詐。桓十四,兵不厭詐,這句話你聽說過麼?」

  「吵什麼吵,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靜麼?不知道杜大夫最討厭噪音麼?」冷冷的少女聲音傳了過來。

  這聲音冷而清冽,聽來令人精神一振。

  桓十四郎一躍而起,滿臉興奮之色,「你來了!」三步兩步走到任江城身邊,「你來的正好,阿兄不許我走,杜大夫又慢悠悠的,我正等的沒趣呢。」任江城無語看了他一眼,轉過頭柔聲向身邊的中年男子介紹,「舅父,這位是桓家的十四郎。」桓十四郎這才注意到有一位儒雅清逸的男子陪著任江城一起來的,忙含笑行禮,「見過範僕射。」範靜審視的目光從他臉上掠過,淡淡點了點了點頭。

  範靜很不喜歡這個闖禍在先、又對他外甥女親呢卻不夠禮貌的桓家子弟。

  蕭慶正唇角浮起兇殘惡毒的笑意,站起身不緊不慢的往這邊走,「任八娘,你這是想我了麼?特地來看我的?」

  桓十四郎和範靜一起變色。

  桓十四郎揮起拳頭沖蕭慶正迎頭劈下,範靜臉色鐵青,「打的好。」

  雖然桓十四郎魯莽了些,但是蕭慶正該打,該狠狠的打。

  聽到外面吵鬧,任平生和桓廣陽一起出了門。

  桓十四郎才撲到蕭慶正身前,卻被人從身後拎著衣領提了起來,他惱怒的回頭,雙手雙腳在空中胡亂撲騰,「阿兄,你別攔著我!我非要教訓這孫子不可!」桓廣陽把他放下來,平心靜氣的告訴他:「阿弟,你打法不對。」

  蕭慶正還在肆無忌憚的縱聲狂笑,「桓十四你這般生氣著急做甚,難道八娘不是來看我的,是來看你的麼……」話音沒落,任平生臉色一變,欺身近前,一隻胳膊俐落的將他按在牆上,另一隻胳膊高高舉起!

  「阿弟,應該是這樣的。」伴隨著桓廣陽緩慢溫和的話語,他和任平生的拳頭同時重重落在蕭慶正的小腹上,另一隻手同時牢牢捂住了蕭慶正的嘴,讓他喊叫不出來。小腹是人身上最柔軟的地方,這個位置被任平生和桓廣陽同時重擊,蕭慶正如何不痛?他身體被任平生鉗制住了,嘴被桓廣陽捂得死死的,掙扎不了,叫不出來,悶哼一聲,臉上扭動,痛楚不堪。

  「要打得痛,要打人看不到的地方。」桓廣陽教給弟弟。

  桓十四郎看的呆了,也聽的呆了。

  任平生哼了一聲,踹了蕭慶正一腳,鬆開了他。

  桓廣陽也放了手。

  蕭慶正臉上冒汗,伸手捧著肚子,呻吟著順著牆慢慢滑了下去……

  「我想打他的臉。」桓十四郎不服氣的嚷嚷。

  像蕭慶正這樣可惡的人,啪啪啪打臉,打的他臉腫眼腫沒有面目見人才對啊,打小腹疼歸疼,別人看不見,豈不是不夠解氣麼?

  桓廣陽默默看了任平生一眼。

  桓十四郎倒也聰明,「打蕭慶正的臉就是和打陵江王府的臉,對不對?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囂張,卻不教訓他麼?」

  「他是大王的孫兒,要教訓他自有大王。」任平生簡短道。

  桓十四郎怒氣衝衝的哼了一聲。

  眼前放著個不順眼的人卻不能懲治,這真是讓他難受極了。

  「舅兄怎來了?」任平生走到范靜和任江城面前,口中問著範靜,卻微笑凝視任江城,目光中滿是溺愛之意。

  範靜道:「外甥女擔心你,又恐你未用暮食,腹中饑餓,特地送飯食過來。」任江城笑,「不光阿父,還有杜大夫呢。他要為傷者縫合,一定很勞累,需要進補。」桓十四郎眼睛亮了,不自覺的往這邊湊,「八娘,有我的麼?」

  「禍是你闖的,罰你今晚不許吃飯。」任江城板起臉。

  桓十四郎不服氣,「兩人互帶家奴相毆,又不是什麼大事!誰知道蕭慶正搗鬼,會把秦參軍叫過來啊。八娘,我沒料到他這般無恥陰險。」任江城輕笑,「你一個沒料到,便把我阿父和你阿兄都牽扯進來了。十四郎,一個沒料到,便能令你推脫掉所有的責任麼?」桓十四郎臉上火辣辣的,正賭著氣想發通火,卻見蕭慶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趁著眾人不注意要往密室移動,便大吼一聲撲了過去,「蕭慶正,你又想做什麼?」

  蕭慶正喘著粗氣奮力掙開他,便要往密室的方向跑!

  任平生飛起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這人壞透了。」任江城氣得小臉通紅,「他准是想趁著咱們不注意過去給杜大夫添亂的。他盼著傷者出事呢,對不對?」

  蕭慶正被任平生一腳踹得臉沖下摔在地上,鼻子撞到地上,生疼生疼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他獰笑著抬起頭,臉上眼淚和汗水齊流,看起來又狼狽又兇狠,「任平生你這個女兒倒真是聰明,老子若是捉到她,倒捨不得折磨她了……」任平生臉色鐵青,重重一腳踩在他後背,眾人耳中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都是心中一寒。

  這一腳真是太狠了……

  蕭慶正淒厲的慘叫一聲,翻了翻白眼,昏了過去。

  「阿父。」任江城跑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阿父莫和這種小人生氣。」

  任平生憐愛的看了她一眼,輕輕把她攬在懷裡。

  再次聽到蕭慶正這無恥的威脅,雖然他不絕不允許這件事變成真的,也令他心有餘悸。

  阿令,這個出生在戰火之中、命運多舛的女兒,如果真的落到惡人手裡……

  任平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閉上了眼睛。

  「哎,任將軍,我覺得你很不對。」桓十四郎很不見外的說道:「陵江王府有蕭慶正這樣的敗類,可見不是什麼好地方。以你的才華和見識,應該棄暗投明才是啊。」

  「桓十四郎,請你慎言。」任江城不悅,正色道:「家大業大,難免會出一個兩個敗類。請問桓氏族中便人人光風霽月、道德高尚,人人完美無瑕、沒有缺點麼?

  「吵什麼。」杜大夫扶著牆,少氣無力的走出來。

  疲憊、倦怠的感覺從他身上絲絲縷縷流泄而出,任是誰也感受得到。

  雖是訓人,可他聲音都是弱弱的。

  桓十四郎一直以為自己沒有錯,這時看到精疲力竭的杜大夫,卻生出內疚之感。唉,如果他沒有中蕭慶正的計,沒有上蕭慶正的當,杜大夫本來不用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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