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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127章
  第127章

  桓廣陽覺察到她不對勁,握緊她的手掌,溫柔看著她。

  「我沒事。」任江城勉強笑了笑,用口型對他說道。

  兩人正在互相凝視的時候,卻聽下面「咚」的一聲巨響,嚇了一跳,忙同時向下面看過去。

  這一看任江城真是魂飛魄散,原來是陵江王忽然昏倒,重重摔在了地上!而任刺史這時面露凶色,騰的站起身撥出陵江王身上的寶劍,寒光閃閃,對準了陵江王的咽喉!

  「你拖延著他,我下去!」桓廣陽沉聲說道。

  話音未落,他已閃電般的起身,向樓下奔去!

  「祖父!」任江城眼看著任刺史撲劍欲刺,情急之下,大聲喊道:「你不要一時衝動做下傻事,你想想任冬生、任榮生,還有任周、任召這些人,你若一時糊塗,他們全都要跟著你陪葬!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就罷了,難道連子孫也不顧了麼?」

  任刺史忽然聽到上方傳來少女嬌柔又清亮的聲音,大為驚恐,不由自主的仰起頭往上看。

  狡詐、恐慌、陰險、兇狠、邪惡、毒辣等種種神色交織在他臉上,令得他好像魔鬼一樣,醜陋之極。

  「祖父,是我啊,您認出來我了麼?」任江城臉趴在洞口,殷切看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想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任刺史抬頭向上看的時候,桓廣陽自敞開的窗戶中一躍而入,到了他身旁!任刺史聽到風聲,急忙揮劍相向,口中喝道:「誰?」桓廣陽道:「在下桓十三郎。」任刺史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自報家門,頓時呆住了,桓廣陽輕輕巧巧從他手中取過寶劍,「任刺史,您是文官,不擅長使劍,劍在您手中怕是會傷人傷己。」一聲輕笑,寶劍回鞘,將地上的陵江王扶了起來,柔聲呼喚,「外叔祖,您醒醒。」

  任刺史面色陰沉退到桌案旁,拿了一個花瓶,雙手背到身後。

  任江城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熱淚盈眶,起身飛奔下來。

  桓廣陽可以破窗而入,她卻沒有這個功夫,踹開門,從大門進來,「我翁翁怎樣了?」桓廣陽皺眉,「那天他在我書房也曾經暈倒過,情形和這個有些相像,應該是舊疾復發。」任江城當機立斷,「我馬上叫人。」她起身正要向外走,又回過身,「十三郎,防著他些。」她雖說的隱晦,桓廣陽卻是心中明瞭,點頭道:「我明白。」

  任刺史陰冷的連連笑了幾聲,「好啊,我的孫女和我的兒子一樣,向著外人,也不向著我啊。八娘,你是防著祖父呢,對不對?哼,我自宣州外道而來,你和你阿父不來迎接,不來向我請安,反而像防賊似的防著我,這便是你們做晚輩的孝道麼?」說到後來,他已是怒目圓睜,聲色俱厲了。

  任江城面帶憎惡,「想讓人尊敬你,愛戴你,請你先做一個值得別人尊敬愛戴的人。」說完,快步出去了。任刺史被她這輕慢的態度氣得怒氣升騰,胸膛起伏,「好,好,這就是我費盡苦心養出來的好孫女了!」桓廣陽不愛和他這樣的人廢話,聽到這裡卻微曬道:「敢情她是你費盡苦心養育的孫女麼?任刺史,你對她費過什麼樣的苦心?」任刺史愈是發怒,臉色如魚肚一般,白慘慘的。

  任江城站在外面拿出一個口哨吹了吹,發出急促淒厲的哨聲。

  吹了一回還嫌不夠,放入口中,又用力吹了幾聲。

  「不好,阿令有危險。」任平生聽到這哨聲,驀然驚覺。

  杜大夫正陪任啟認著圖片,也是愕然,「這哨聲是小丫頭和我約好的信號啊,這青雲巷太太平平的,她有什麼事?還是誰生了急病?」忙帶了任啟起身,「小阿倩,你姐姐叫咱們呢。」任啟很高興,「真好,姐姐辦完事,我可以和她一起玩了。」牽著杜大夫的手,開開心心往外走。

  哨聲是從棠園發出來的,任平生和杜大夫都朝這個方向走,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任啟看到任平生大喜叫道:「阿父!」任平生飛奔過來一手抱起他,另一手拉起杜大夫,「阿令這哨聲很淒厲怕是真有什麼不幸的事了。杜大夫,咱們快點。」杜大夫甩開他的手,「我不老,跑的動。」任平生歉意的笑笑,心中焦灼,卻也只好陪著杜大夫一路小跑,去了棠園。

  等任平生和杜大夫趕到的時候,任江城已是花容失色,急的不行了,「別的先不說,杜大夫,快跟我來,陵江王舊疾復發!」來不及跟任平生和任啟說話,拉著杜大夫的手便往裡跑。任平生嚇了一跳,「又復發了麼?」任啟眼淚汪汪,「翁翁,嗚嗚嗚,翁翁。」任平生心疼,忙柔聲哄他,「翁翁沒事,阿倩乖,翁翁一定沒事。」

  任平生抱著任啟進到屋裡,迎面遇上任刺史怨毒的眼神,不由的打了個寒噤。

  任啟身子往他懷裡縮了縮,小小聲的問道:「阿父,這人是誰啊?我害怕……」

  任平生心顫了顫,抱緊了懷中的愛子。

  「杜大夫,我翁翁有沒有事?」任江城急切問道。

  「翁翁,翁翁。」任平生和任啟同時回過神,任啟掣著小身子,帶著哭音,「我要翁翁。」

  任平生靜默片刻,抱著他蹲下身子,「杜大夫,大王如何了?」杜大夫正在為陵江王看視,桓廣陽伸手為任啟拭淚,「阿倩,不哭。」任啟乖巧的點點頭,「是,阿兄,我不哭。」探出小腦袋看看昏迷的陵江王,眼淚又模糊了眼眶。

  桓廣陽和任江城同時伸出手為他擦眼淚,手不經意間碰到了。

  桓廣陽似觸電般的縮回手,任江城也有片刻的尷尬。

  任平生淡淡看著桓廣陽,「十三郎怎會在這裡?」

  正在這時,範瑗帶著幾名侍婢,和陵江王的十幾名護衛一起趕到了。

  護衛們看到陵江王昏迷不醒,人人大驚,「大王怎麼了?」更有膽小怕事的和任平生不依,「大王好好的在你家裡,如何會昏迷不醒的?你需對王妃、世子有個交待。」杜大夫正聚精會神為陵江王診治,聽不得這些暄雜聲,不耐煩的道:「叫什麼叫?他本來沒有性命之憂,讓你們烏鴉似的一通亂叫,把魂兒也叫沒了。」護衛們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聽到他說「沒有性命之憂」,卻是又驚又喜,也不管他說話難聽,都唯唯諾諾的,「是,大夫。」不敢再大聲叫嚷了。

  任平生很是自責,「大王前些時日才舊疾復發,怪我大意了。諸位放心,我自會將大王送回王府,向王妃、世子請罪。」護衛們見他這般大包大攬,頓覺放心,溫聲道:「大王一向信你,你也對大王忠心耿耿,王妃和世子又不是不知道,不會怪你的。」

  任刺史冷眼看著這撥人,發出磔磔的怪笑聲,「我這個人果然人微足輕、微不足道麼?明明我就在這裡站著,我的兒子、兒婦、孫子、孫女見了我,卻是無人理會,呵呵呵。」眾人乍然聽到他這難聽之極的笑聲、怪怪的說話聲,均是大驚失色。

  任平生忍氣,「阿父,事出倉促,請恕孩兒無禮。」範瑗也勉強笑了笑,「不是我等無禮,只是大王好好的忽然昏倒了,我們年輕沒經過事,便慌了。大人莫怪。」任刺史連連冷笑,「好,陵江王命貴,我任某人命賤,他昏倒了,我的兒子兒婦便眼裡沒我,好,很好。」他兇狠的目光投到任啟身上,森然道:「這是我的寶貝孫兒對不對?抱過來,讓我瞧上一瞧。」

  任啟心中害怕,小身子拼命往任平生懷裡縮。

  「還有你,也過來。」任刺史的目光又落到了任江城身上,陰惻惻的說道。

  範瑗後背發涼。

  她以前也是見過任刺史的,可那時的任刺史只是冷漠、不近人情、不慈愛,這時的任刺史卻是陰冷又毒辣,即便對著自己的孫子孫女,也是滿滿的惡意……這樣的祖父,她如何放心讓寶貝女兒、兒子去親近?萬萬不能!

  可是,任刺史又是孩子們的祖父,她機智過人,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回絕他!

  「過來!」任刺史陰冷的笑著,向任平生張開胳膊。

  任啟小臉發白,驚慌的看了他一眼,小腦袋深深埋到了任平生懷裡。

  任刺史一步一步向任平生走過來。

  任平生和範瑗都是臉色蒼白。

  「阿父,阿倩年紀還小,現在和您還不熟……」任平生勉強笑道。

  任刺史步步緊逼,「多親近幾回,不就熟了麼?」

  眼看著任刺史離得越來越近了,桓廣陽卻挺身攔在了任刺史、任平生之間。

  任平生和範瑗同時松了一口氣。

  任啟從任平生懷裡探出小腦袋,感激的看了桓廣陽一眼。

  「怎麼,桓十三郎要干涉我的家務事麼?」任刺史冷笑,「你桓家再怎麼勢大,也管不到我家裡來吧?」臉色一沉,喝道:「請你讓開!」

  「我自然不是要干涉任刺史的家務事。」桓廣陽面色冷淡,如同冰山,「任刺史,方才你意圖對陵江王行兇,是我親眼所見,也是我親自阻止你的。現在,我要將你帶回驛館暫時看管,明天我會將你交給陛下,由陛下親自處治!」

  桓廣陽這番話一出口,眾人都是大驚。

  陵江王的護衛馬上不幹了,「小小一個宣州刺史,竟敢行刺我家大王!不行,虎賁中郎將你不能帶走他,這個人要交給我們!」「對,交給我們,我們要將他押回去給王妃和世子發落!」一湧上前,想要對任刺史動粗。

  任平生和範瑗也是難以置信,「阿父,您竟然……要對大王下毒手麼?」

  任刺史沒料到桓廣陽會當眾揭穿他,眼色沉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似的,烏雲密佈,難看的嚇人。

  杜大夫不耐煩,「吵什麼,吵什麼?陵江王的這些下屬,你們是要抓人,還是要救人?」護衛們慌了,紛紛蹲在或跪在他身邊,「神醫大夫,自然是要救人啊,請您務必要救救我家大王!」杜大夫哼了一聲,「若想我救他,便不許瞎吵吵。你們去找張長榻來,把大王放上,抬走,我好醫治他,給他開方子。」護衛們很聽話,趕忙依言找了長榻過來,杜大夫命令護衛將陵江王抬到長榻上,「讓他平躺,不許顛著了。」護衛們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這時對杜大夫真是奉苦神明,忙聽著杜大夫的話讓陵江王躺好,抬著他走了。

  范瑗趁機向任平生要任啟,「郎君,我去照顧大王,阿倩在這裡礙事,我一併帶走。」任平生知道她心疼小兒子,點頭道:「好。」將任啟交到了她懷裡,範瑗哄著他,又伸手拉任江城,「阿令,和阿母一齊走。」任江城過來抱抱弟弟,輕聲道:「阿母和阿倩先走吧,我留下陪阿父。」範瑗溫柔道:「乖女兒,一切小心。」抱著任啟,和杜大夫、陵江王的護衛等一齊走了。

  任刺史惱羞成怒,「好啊,任平生你本事大,為了不認我這官卑位低的父親,連桓十三郎你都搬出來了,要誣陷我入獄!你這逆子,為父到了京城,你在公主府赴宴,我卻和你的母親、兄嫂等人一起被趕到了驛館;現在我到了你家裡,你不來為父身邊服侍,卻讓陵江王來折侮於我!逆子,我白養你了!」

  「任刺史莫要混淆視聽。」桓廣陽正色道:「意圖謀害陵江王、陛下嫡親弟弟、我的外叔祖父,這是何等大罪,是你顧左右而言他便能躲過去的事麼?任刺史,請跟我走一趟吧!」

  桓廣陽抽出腰間軟劍,劍尖抵到了任刺史頸前。

  任刺史氣得抖似篩糠,「任平生,這是在你家裡,你就讓桓十三郎這麼指著我,對麼?你可真我的好兒子!」任平生臉色很差,任江城心中不忍,過去扶住他,「阿父,方才我和十三郎親眼看到的,翁翁和他爭執之中忽然舊疾復發倒下了,他真的是從翁翁身上撥出寶劍,舉劍欲刺!」任平生身子抖了抖,任江城忙扶穩他,臉色焦急,「阿父,沒事的,我在上面拖延,十三郎飛奔下來搭救,他沒有傷到翁翁……」

  任平生望了任刺史一眼,神色慘然,低聲道:「阿父,這是為什麼?您明明知道的,若沒有陵江王,我早就死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他居心叵測!」任刺史憤憤然。

  「居心叵測。」任平生苦笑,「一句居心叵測,您就可以對我的救命恩人下毒手了麼?阿父,您……您……」神色暗然,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跟任刺史說些什麼了。

  桓廣陽沖任江城使了個眼色。

  任江城安慰任平生幾句,和桓廣陽一起出了門。

  桓廣陽和她小聲商量了幾句,之後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的、笛子狀的物事拋向半空。

  空中燃起璀璨的煙花。

  這便是桓家的信號了。信號過後,桓大將軍很快率領大隊人馬到了青雲巷,桓廣陽將任刺史扭送出來,「此人意圖行刺陵江王殿下。」桓大將軍大為吃驚,「天子腳下,竟有這等狂妄大膽之徒。」命人將任刺史綁了,暫到驛館關押,明日送交皇帝親審。

  任平生從家裡沖出來和桓大將軍、桓廣陽父子不依,「大王還昏迷著,事情尚未查清,你們不能帶走我阿父!」桓大將軍冷笑,「光祿大夫,你最好祈禱陵江王殿下安然無事,若不然,本大將軍要帶走的便不只是令尊,還有你了!」悍然命護衛押起任刺史,揚長而去。

  任平生頓足不已。

  陵江王妃和世子聞訊大驚,世子和世子妃陪著王妃親自來了青雲巷。

  「大王素日是如何待你的?你卻和你的父親一起密謀加害大王,任平生,你還有良心麼?」陵江王妃痛心疾首。

  「王妃慎言,事情尚未查實清楚,家父也只是有嫌疑罷了。」任平生板著臉,冷冷回道。

  範瑗臉色也不大好,「王妃,我知道大王昏迷不醒你老人家憂心如焚,可是這話也不能亂說啊,我家郎君什麼時候意圖加害大王了?這不是血口噴人麼?」

  「你沒有意圖加害大王,為什麼大王一而再的在你家舊疾復發?」陵江王妃發怒了。

  「是啊,為什麼兩次都是在你家舊疾復發?」世子和世子妃也憤憤不平。

  他們正在外面吵的厲害,杜大夫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人醒了。」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有很大的威力,令得陵江王妃、世子、世子妃同時住了口。

  任平生大喜,什麼也顧不得了,飛奔進屋,「大王,您醒了?」陵江王虛弱的沖他伸出手,「阿平,我沒事,不用擔心。外面是誰啊,這麼吵吵?」任平生握緊他的手,柔聲道:「沒事,是些不相干的人,我這就把他們趕走。」陵江王點頭,「好,趕走吧。你去把他們趕走,我今晚不走了,住你家。」任平生鼻子酸酸的,重重點頭,「好。」替他掖掖被角,勉強笑了笑,快步走了出來。

  「大王醒了,沒有什麼大礙,但是要好生休養。今晚他不想見人,也不想搬動,要在這裡過夜。」出來見了陵江王妃等人,任平生淡淡的說道。

  「那怎麼行?」世子妃本能的反對。

  陵江王妃和世子也不願意,「大王既然醒了,總要讓我們見上一見才行。」

  「見本王做甚?」一聲怒吼從臺階上傳來,嚇的陵江王妃和世子、世子妃同時顫了顫。

  陵江王扶著牆壁慢慢走出來,虛弱無力卻又氣憤萬分,「見本王做甚?本王便是沒死,吵也被你們吵死了!還想誣陷平生加害於我,真是黑了心肝!你們也知道這是舊疾復發了,幾十年的舊傷,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復發!」一頓臭駡,罵得陵江王妃、世子和世子妃灰頭土臉,面無人色。

  「滾,全都給我滾!」陵江王怒喝。

  陵江王妃和世子、世子妃也沒臉再留著,羞慚萬分的相攜離去。

  「他們擔憂大王是應該的,沒來由的誣陷我們算怎麼回事?」範瑗流下委屈的淚水。

  任平生沉默片刻,道:「娘子,咱們回去吧。」

  陵江王冷笑,「他們哪是擔心我?他們這是……」忽然想到萬一自己醒不過來,那任平生一家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定會被陵江王妃、世子、世子妃欺負死冤枉死,不由的渾身冰涼。

  任平生過來扶他,見他手是冰涼的,唬了一跳,「怎會這樣?你快躺回去。」求救的看向杜大夫,「您快來看看大王。」杜大夫奇道:「怎麼了?他身體壯實的很,就算舊傷復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過來看了看,知道任平生擔心的是什麼,黑了臉,「他這是自己嚇自己,你也是自己嚇自己。」

  任平生這才知道陵江王是沒事的,心中暗道慚愧,扶著陵江王躺下,一迭聲向杜大夫道謝。

  任江城小心翼翼捧著藥碗走進來,「翁翁喝藥,喝了藥病就好了。」任平生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不燙了,這時候喝正合適。」被任平生和任江城四隻眼睛一起盯著,陵江王沒辦法,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藥挺苦的,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任江城笑笑,拿起一隻蜜餞塞到他口中,「翁翁,吃點甜的,感覺會好一點。」陵江王心裡美滋滋的,樂呵呵道:「翁翁這輩子吃的苦多了,不怕苦。」

  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任平生和任江城聽在耳中,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很難受。

  「他呢?」陵江王這時才想起任刺史,有些猶豫的問道。

  任平生臉上現出怪異的神色。

  任江城清了清嗓子,「翁翁,這個,他因為意圖行刺您,被桓大將軍和十三郎帶走了……」

  陵江王愕然,「行刺我?」

  「對啊,行刺您。」任江城同情的看著他,把他昏倒之後的情形說了說。

  陵江王氣的吹鬍子瞪眼睛,「他竟敢這樣!」發了通脾氣,他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瞪圓了眼睛,「阿令,你躲在樓上偷聽?」任江城訕訕的,「嗯,我好奇嘛,就悄悄躲到樓上去了,十三郎也來刺探消息,所以我便和他合謀了。」知道陵江王總會問到十三郎,索性也不等他問,便全盤托出了。

  陵江王聽的眼睛都直了。

  「你們就這樣讓桓家把人給帶走了?」他質問。

  任平生和任江城這對父女很有默契的低下了頭,任江城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任平生一臉慚愧 ,「我攔了,沒攔住。」

  「桓惕和十三郎大張旗鼓的把他給帶走了,也就是說,這件事並不是瞞著人的。」陵江王著急,「這件事明天公之於眾,咱們怎麼解釋?」他是真的著急,眼睛都紅了,「阿平的父親為何要行刺我?什麼理由?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外人會如何議論?」

  「問十三郎。」任江城小聲嘀咕。

  陵江王和任平生一起看她。

  任江城呵呵笑了笑,「我說真的,問他吧。」覺得陵江王和任平生的目光太明亮了,如坐針氈,坐立不安,含混道了晚安,溜了。

  陵江王和任平生都覺得莫名其妙。

  「大王,郎君,十三郎來訪。」童兒進來稟報。

  陵江王氣哼哼的,「阿平,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謝謝這十三郎啊,他是知道咱們心裡著急,便連夜過來解釋原因了,對不對?」任平生摸摸鼻子,「其實這十三郎吧,本人真是不錯的,如果他不是桓家的人,我有可能會喜歡他。」陵江王哼了一聲,表示不屑。

  桓廣陽從容走進來,年輕雋美的面龐上帶著幾分疲憊之色,卻依舊是秀異出塵,光采照人。

  年輕就是好啊。陵江王和任平生心中都是喟歎。

  「你把任刺史弄到哪裡去了?」陵江王瞪他。

  「關起來了。」桓廣陽泰然自若。

  任平生騰的站起身。

  桓廣陽靜靜看著他,「大人,我有一句心腹之語要告訴您,我想您聽了我的話之後,心境大概會有所不同。」

  任平生忍著胸中怒火,「你說。」

  桓廣陽起身察看了下四周的情形,確定這裡除了陵江王、任平生和他之外再沒有其餘的人,關上門,回身會在陵江王床沿,語氣平靜的講述了一件事情。

  陵江王驚得坐了起來,任平生卻是臉色大變。

  「什麼?他行刺我是因為當年他搶走我的兒子,現在耍賴不想還,所以對我動了殺心?」陵江王目瞪口呆。

  任平生也覺得這事實在太奇怪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桓廣陽。

  桓廣陽溫聲道:「大人,方才的情形您也看到了,為了令愛,為了小阿倩,您不能認下任刺史。如果認下任刺史,令愛和小阿倩以後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便難以預料了。我跟您說過,從前令愛在宣州被她的堂姐逼得差點跳崖,對不對?」

  「什麼?誰逼阿令,誰敢逼阿令?」陵江王激動起來了。

  任平生和桓廣陽同時安慰他,「和親北魏的那個,任淑貞,六娘子。」

  陵江王怒,「怎不早說?若本王知道,定要親手殺了她!」又恨恨道:「算她命大,趕在我知道之前去了北魏。若不然,我一刀便結果了她,看誰敢來跟本王廢話!」

  任平生又安慰了他幾句,待他情緒平復,桓廣陽緩緩道:「在宣州時候是如此,到了京城又能好到哪裡去。若令愛和她的堂姐繼續相處,說不定又會有哪個堂姐想要害她,防不勝防。單是令愛倒也罷了,她到底大了些,人又聰慧機警,可小阿倩年紀尚小,不能自保,若與這樣的人共處,恐怕以後咱們俱是寢不安席,食不知味了。」

  陵江王和任平生臉色變得凝重。

  「可是,父親畢竟是父親。」任平生沉聲道。

  桓廣陽凝視著他,「可是,您的身世,恐怕另有真相。」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任平生驚訝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這……這……」不能相信這竟是真的,眼神迷惘,如在夢中。

  陵江王想起往事,心狂跳,「難道阿平真是我的兒子?不對啊,我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後便又遇刺,等我能下床的時候她已香消玉殞……算算日子也不對啊,阿平若是我的兒子,難道在她的肚子裡足足呆了十一個月?」

  桓廣陽淡聲道:「因任刺史家鄉風俗,五月是惡月,五月出生的孩子不吉利,所以大人雖是五月出生,任家家譜上的出生日期卻是推遲了一個月。這個是任刺史方才承認的。外叔祖和任大人若有疑問,尋找任家當年的老僕人求證,也就是了。」

  「如此。」陵江王和任平生又驚又喜。

  兩人感慨互望,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這麼多年了,他們不是父子,情份卻勝似父子,現在得知有可能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那種感覺,真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

  「真相可以再詳查,不過,女郎和小阿倩不能置於危險境地,也不能日日夜夜和討厭的人打交道。所以,任刺史行刺外叔祖,必須嚴懲。」桓廣陽正色道。

  「對,不能。」陵江王大力拍床,「讓我家阿令和小阿倩和那樣的人為伍,我以後都別想睡安生覺了!十三郎說的對,必須嚴懲!」

  任平生默默無語。

  任刺史對他來說從來也不是慈父,可他畢竟叫了任刺史幾十年的「阿父」,感情還是有的。可是想想任刺史望著任啟的目光,想想任江城這些年在宣州的遭遇,任平生又覺心疼,心疼他的寶貝女兒、寶貝兒子。

  「外叔祖,大人,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便是。」桓廣陽自告奮勇。

  陵江王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他,拍拍他的肩,「十三郎,你雖然是桓家的人,外叔祖看你卻很順眼。」

  「外叔祖好眼光。」桓廣陽迅速介面。

  陵江王暢快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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