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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142章
  第142章

  北國燕京,三皇子元繹下朝回府,既沒去書房,也沒去看兩位側妃,而是到了王妃蕭氏的房中。

  他的王妃淳安公主一個是年齡還太小沒有辦法圓房,二則到了北國之後很不習慣,對日常起居諸事頗有怨言,所以和他是不親近的。倒是兩位側妃,因為年齡已經到了,早已圓房,有了肌膚之親的男人和女人之間到底不一樣,元繹對任四娘和任六娘親呢狎愛,對淳安公主則是敬而遠之了,輕易不到她房裡來。

  淳安公主見元繹來了,真有些驚訝,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殿下真是稀客啊。」

  元繹並沒有將她的譏諷放在心上,先是盯著她仔仔細細看了半晌,後來還嫌不夠,索性雙手扳過她柔弱的雙肩凝神觀看,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好像她是什麼稀罕物件兒一樣。淳安公主又是奇怪,又覺惱怒,心中卻又隱隱有些歡喜,「元繹似乎對我有些興趣了似的。唉,到了北國之後我這位濟王妃日子並不好過,因為元繹總是冷落我,喜歡任四娘和任六娘那兩個賤貨,我在濟王府連他的下人都命令不動,明著暗著吃了多少虧。總和他拗著也不好,他總歸是我的夫君,我還是花些心思將他籠絡住了吧,這樣對我也有好處……」心裡這麼想著,淳安公主便不像從前似的冷若冰霜,嗔怪道:「盯著我看什麼啊,從前沒有見過我麼?」

  元繹目光貪婪的將她看了個夠,揚眉歎息,「原來,你才是她的姐妹。」

  「什麼意思?」淳安公主疑惑不解。

  元繹笑了笑,「你還不知道麼?從建康傳來消息,陵江王失散在外的原配嫡子認回來了……」

  「什麼,原配嫡子?」淳安公主大驚失色,聲音不知不覺便尖利起來了,「叔祖父哪裡來的原配嫡子?他不是一直有王妃的麼?」

  元繹正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之中,聽到淳安公主這尖利的聲音,不快的皺起眉頭,「王妃,你和她雖是姐妹,卻連她一成的鎮靜從容也沒有。若是她聽到了什麼令人驚奇詫異之事,絕不會像你這般大呼小叫、高聲喧嘩。」

  淳安公主渾身血液一點一點變冷,絕望之情,油然而生。能讓元繹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口吻提到的人,世上也只有任八娘一個人了。可是,元繹說「你和她雖是姐妹」,這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把話說清楚,誰和誰是姐妹。」淳安公主弱弱的低聲說道。

  元繹眼中重又有了興味,「方才我話說到一半,被你打斷了。你這位南朝公主北朝王妃也太閉塞了,難道你父母沒有傳消息給你麼?陵江王迎回了他原配王妃的遺骸,也認回了他的原配嫡子,就是伏波將軍任平生,任平生已經改名蕭沖,被封為伏波郡王,妻范氏為郡王妃,唯一的愛女則被特旨封為江城郡主,幼子尚小,沒有封贈。王妃,她現在是江城郡主了,和你難道不是堂姐妹麼?」

  淳安公主木木的坐到了椅子上。

  陵江王的原配嫡子,任平生改名蕭沖,伏波郡王,江城郡主……這一個接一個的詞化作一波接一波的浪濤向她襲來,她已經迷了,蒙了,弄不清楚怎麼回事了。

  「姐妹?我和任八娘,姐妹?」淳安公主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她本來設計了讓任八娘嫁給元繹的,可是任八娘不僅識破了她的計策,還反手一擊把她推到元繹懷裡,把她推入深淵,讓她成了不得不和親北朝的可憐公主。因為這一點她恨毒了任八娘,不知有多少回想置她於死地,可是元繹現在卻告訴她,任八娘的父親任平生被陵江王認回去了,改名蕭沖、伏波郡王,任八娘也搖身一變,成了江城郡主……這麼荒謬的事讓誰相信呢,呵呵。

  她是南朝皇帝的孫女,血統純正的公主,那個任八娘現在也成了南朝皇室成員,還獲封江城郡主,這怎麼可能?

  「你一定弄錯了!」淳安公主騰的站起身,臉色鐵青,「不可能,這全部是不可能的事!叔祖父很早之前便迎娶了他現在的王妃,他現在的王妃便是原配,不可能冒出任平生這個所謂的原配嫡子!」

  「我有什麼弄錯不弄錯的。」元繹見她不肯接受這個現實,微哂道:「這是從南朝傳來的消息,現在建康城中已是人人皆知。她家是住在青雲巷的,你還記得麼?現在並沒有搬家,略作整改,原來的宅子改成了伏波郡王府。」

  「不,我不信,我不信!」淳安公主拼命搖頭。

  元繹本是滿懷驚奇的要來看看淳安公主,看看她和江城有何相同之處,見淳安公主這樣,他一下子沒什麼心情了,懶洋洋的道:「你愛信不信的,我也管不著。反正溫泉宮中已為伏波郡王和江城郡主一家舉辦過家宴了。」

  「不可能!我阿父阿母寫信過來,從沒提過這些!」淳安公主眼睛發紅。

  「你父母對這些事一字不提,大概是知道你不愛聽吧。」元繹興致缺缺,「我也是多餘來告訴你。王妃,本王告辭了。」

  淳安公主見他要走,也顧不得自己的矜持和驕傲了,伸手一把將他拉住,「把話說清楚了再走!」元繹奇怪的看著她,「哪裡沒說清楚了?我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麼,陵江王認回原配嫡子,她現在是江城郡主,和你是堂姐妹了,這難道還不夠清楚?」淳安公主鼻子一酸,聲音中有了哭腔,「不可能啊,她明明姓任,怎麼會是這樣的?因為她姓任,因為任家沒什麼地位,她曾經被多少人嘲笑、看不起,王謝瘐桓的貴女們哪個不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元繹無語看她半晌,從她手裡掙脫出來,「現在這些人不僅不敢看不起她了,而且見了她還要行禮下拜,因為她是你朝皇帝陛下御賜親封的江城郡主。」冷冷的說完,元繹不再停留,揚長而去。

  「你回來,你回來……」淳安公主追到門前,見元繹頭也不回,已去的遠了,忍不住無力的倚在門上,「你回來啊,我雖然看不上你,可是你不在我這裡留宿,我這王妃便有名無實,連濟王府的下人都震懾不住啊……」想到自己目前的尷尬處境,心中酸楚,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滾落。

  南朝公主的名號在北朝是唬不住人的,淳安公主想在北朝過的風生水起,少不了元繹的尊重和愛護。可是她和元繹這樁婚事一開始就是建立在沙堆上的,太不穩固了,她對元繹固然沒有感情,元繹也不愛她、也不尊敬她。她敢給元繹臉色看,元繹就敢整月整月不到她房裡來坐坐,時日久了,莫說北朝皇室的人了,就連濟王府的下人也欺負淳安公主沒人撐腰,怠慢起她來。淳安公主本來很會見風使舵的,她在南朝時不就把老皇帝哄的很開心麼?可她到底年齡還小,如果說巴結老皇帝是她從小便會做的、視為理所當然的事,那麼和元繹搞好關係、和平共處的必要性她卻是認識不足,直到備受冷落之後才漸漸領悟到的。「我是大樑公主,不比你這北魏皇子低賤」,一開始淳安公主是這樣想的,也因此賭氣不去向元繹示好,可她現在生活的地方到底不是大樑,而是北魏,在北朝要擺南朝公主的架子,誰理她啊。

  現在淳安公主已經嘗到了些辛苦,想和元繹重歸於好。可她頭一直是昂著的,現在要她低下來,實在太難受,太難受了。

  當然,不低頭也是能令元繹傾心愛慕的,可是那樣的本事淳安公主沒有。世上確實有位聰慧美麗的女郎頭頸高昂,驕傲不可一世,而元繹依舊會為她心蕩意牽,情根深種。不過,那位女郎究竟是憑藉什麼而做到這一步的,淳安公主百思不得其解,至今也沒想明白。

  「公主,快別這樣了。」淳安公主的乳母過來心疼的扶起她,扶到美人榻上坐好,一邊替她拭淚,一邊柔聲相勸,「現在公主出閣了,做了三殿下的王妃,便和從前不一樣了,有些小性子還是暫時收一收為好。公主,您就算不喜歡三殿下,也要留他在這裡住上幾夜的。否則,您這王妃豈不是有名無實麼?」

  「我知道。」淳安公主心酸,低聲道:「可是,他就算留下來,我又能怎樣?」

  她低頭瞅瞅自己尚未發育好的身子,頗為憐惜,「阿母的信上說了,讓我不要急著和元繹圓房,至少等到十五歲,等到及笄之後。」女子及笄才是成年了,可以婚配了,在這之前,根本還是個孩子啊。

  「圓房是必須要等到及笄之後的。」乳母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可是,三殿下留宿這裡,又不等於要您和他圓房……」

  「讓他在這裡獨寢麼?他這好色之徒怎麼會肯?」淳安公主沒好氣。

  如果元繹肯和她蓋著被子聊天,秋毫無犯,她當然是樂意的。可是元繹正值青年,血氣方剛,如何肯這樣。

  「或許,可以命阿嫵服侍殿下?」乳母看著淳安公主的臉色,忐忑不安、陪著笑臉說道。

  阿嫵是淳安公主一名絕色侍女,今年正值二八芳齡,整個人像熟透的桃子似的誘人。如果把阿嫵放到元繹面前,這色狼一定按捺不住,會因為阿嫵留下來的。

  「休想!」淳安公主氣的臉通紅,發起脾氣,「當著我的面讓他和別的女主親熱麼?簡直欺人太甚!」

  乳母低了頭,低聲下氣的認錯,「是,老奴思慮不周。」

  淳安公主發了會兒脾氣,咬牙道:「一定會有別的辦法,一定會!你別急,讓我好好想想……」

  「是,公主。」乳母唯唯諾諾。

  淳安公主托起香腮,冥思苦想,陷入沉思之中。

  淳安公主這位濟王妃是這樣,任四娘和任六娘這兩位側妃此時也很不輕鬆,兩兩相對,茫然又倉惶。

  任家乍然遇到滅頂之災,一家人都蒙了,沒什麼應對之策。因為事關陵江王,就連王丞相也不便出面為任刺史說話,任家就這麼倒下了,如大廈將傾,回天無力,誰也沒辦法搭救。任榮生和王氏一開始也是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後來還是王氏忽然明白過來,「大嫂前些時候還諷刺六娘這嫡女嫁人為側室,做了北魏三皇子的側妃,現在看看,是不是六娘運氣很好?趕在任家敗了之前嫁了,比三娘強多了!三娘現在要嫁,能嫁什麼人啊?有讀書人願意娶她就不錯了,時運再差些,只能是村夫野人了。」任榮生見她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和妯娌攀比這個,苦笑著說不出話來,可任召卻被她提醒了,打起精神,「是,六娘還遠在異國他鄉呢。這件事遲早會傳過去的,不如咱們早些寫封過去,委婉說明了,六娘也好心裡有數。」王氏心裡熱呼呼的,「任家現在是靠不住了,你也不能出仕做官,路都被堵死了。告訴六娘,讓她好好服侍三殿下,若能生下一兒半女,在濟王府站穩了,便把咱們一家人都接過去吧。你在南朝不能出仕,北朝可以啊。」任召本來只是想關心妹妙妹的,聽王氏這麼一說,也動了心,「是,南朝不能出仕,北朝未必不行。」滿懷希望,賄賂了押送他們的小兵,要了筆墨來寫了封親筆信,讓人送往燕京。

  王氏是只想寫給任六娘的,任召比她看的長遠,道:「眼下咱們能依靠的沒什麼人了,也不要冷落了四娘。」給任四娘也寫了封言辭懇切的信,把任家的情形說了,並允諾定會善待阿姨,讓任四娘有機會的話也要提攜娘家人。

  這兩封信到了任四娘、任六娘手裡,兩人拆開看了,都是昏昏沉沉的,好像被人迎頭打了一悶棍似的。任家倒了……三叔父成了陵江王原配嫡子,八娘成了江城郡主……本來嫁作側妃就沒底氣,低人一頭,現在娘家又倒了,一家人全成了平民百姓……

  任四娘和任六娘都是欲哭無淚。

  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沒有娘家的保護了,還要反過來提攜娘家。

  任四娘接到信之後呆呆坐了許久,急匆匆去了任六娘的院子。

  「喂,你接到家裡的信了麼?信上說的是什麼?」她去了之後便把婢女喝退,急切的、小聲的問著任六娘。

  任六娘正在發愁,順手把一封信扔給她,「你長眼睛了吧?自己看!」

  任四娘也顧不上和她計較這無禮的舉動,拿起信一目十行的大概看了看,胸中冰涼。同樣是兄長的筆跡,說著同樣的事,只不過交待的話略有不同罷了,看來這件事是板上訂訂,無可置疑了……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癡呆,「完了,這下子可完了。」任六娘心中煩燥,猛的拍了拍桌子,「我說呢,為什麼從小我便看那個任八娘不順眼,原來是有原因的,她根本不是任家人!是野種!」

  「什麼野種?」元繹笑著走了進來。

  「殿下。」任四娘和任六娘看到他忽然進來,又是吃驚又是慌張,忙起身迎接。

  「方才你們在說什麼?」元繹一手拉著一個,笑著問道。

  任六娘還余怒未息,一時說不出話來,任四娘卻低眉順眼的道:「奴方才得了家信,才知道八妹妹竟不是我家親生的,而是一位皇室郡主。奴便和六妹妹感慨,怪不得呢,八妹妹從小便和常人不同,嬌嫩之中卻透著尊貴和雍容,世家大族的女郎也不及她淡定從容,才華橫溢啊。」

  元繹讚賞的看了任四娘一眼。

  任六娘心裡這個氣,就別提了,「好啊,明明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應該比你尊貴的,可是殿下卻寵愛你更多些,我一直不明白原因是什麼。今天我才知道了,原來你一直是這麼無恥下作,知道殿下喜歡八娘,你就這麼昧著良心誇獎她,硬往上貼!」

  要是依著任六娘以前的脾氣,她大概就要當場發通脾氣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嫁人了,而且她嫁的人身份比她娘家高了不知多少,而且她娘家現在倒了,連個刺史也不能做,一家人全成了平民百姓,三代不得出仕為官。

  她現在沖著元繹發脾氣,如果惹惱了元繹,她這輩子就算完了,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她也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我和八妹妹從小一起長大,有十幾年之久,姐妹之間雖然偶爾打打鬧鬧,但姐妹總歸是姐妹。」任六娘抹了抹眼睛,「現在她認祖歸宗,成了郡主,我只有替她高興的,可是我又很傷心啊,我沒有妹妹了,沒有八娘這麼令人疼愛的妹妹了啊。」

  軟綿綿的說著這些話,任六娘心中一陣惡寒,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太噁心,無法直視。

  任四娘打了個寒噤,以嶄新的目光打量了任六娘一眼。刮目相看啊,連任六娘都學會這樣說話了……

  元繹笑容滿面,「很好,王妃和她是血緣上的姐妹,你們卻和她一起居住了十幾年,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好。」

  任四娘和任六娘心裡都是不服氣,卻同時做出嬌羞的模樣,任四娘更是主動靠在了元繹身上。元繹一笑,伸手把她抱住了。任六娘未免很不起任四娘,「小婦養的。」想到王氏在受苦,任召在受苦,她眼圈一紅,低下了頭,「我阿父阿母還有阿兄,現在也不知過的什麼苦日子……」元繹歎氣,「沒想到你還是位孝女。你放心,等過了這一陣子,我會設法接濟你父母兄長,讓他們日子過的好一些的。」任六娘大喜,「多謝殿下垂愛。」任四娘這時也暗暗後悔,「我怎地沒想到這個?讓六娘搶了先。」她眼淚來的很快,淚盈于睫,「殿下日理萬機,我來不應該拿娘家的事為煩殿下的,可是想讓父母兄長在受苦,我們卻跟著殿下錦衣玉食,心中實在愧疚。我已經吩咐廚房減我的份例,每餐只要一個素菜便好了,陪我遠在老家的親人一起吃苦……」元繹感動不已,連連歎息,「孝女啊,孝女。」

  他這兒發著感慨,任四娘和任六娘卻是已經用眼光交戰了幾回,恨不得用目光將對方斬殺當場。

  元繹稍後便到書房和門客議事去了,卻命人給任四娘、任六娘各送了些金銀。任四娘、任六娘知道他這是讓她們接濟娘家的意思,任四娘想了想,留下一多半,寄回老家一小半,「我在王府要上下打點,用錢的地方多;父母兄長他們在老家又不會客,不必講究衣著,夠吃的就行了。」任六娘比她強點,自己留下一半,「任四娘會籠絡人心,我是嫡女,可不能比她差。阿父阿母和兄長現在肯定開銷小,這些便夠用了。」

  她倆在這兒盤算著錢要怎麼花才合理,書房裡的元繹卻是面對著門客,驚呼出聲,「七弟有下落了?」那門客身材很矮,年事已高,小小的眼睛中卻透著精明強幹,「也不能算是有下落了。不過,千牛衛不知如何查到了當年七皇子失蹤的時候有一名丐婦在深山之中見到一哭泣無助的三歲小男孩,心生歹意,將其拐了去。後來這小男孩生了病,丐婦沒錢為他請大夫,便偷偷將他放在一位大夫的門前,眼看著大夫將小男孩抱了進去。」

  「這能說明什麼?」元繹不解。

  門客簡短道:「那丐婦供認,小男孩穿的很華麗,生的極好,肌膚雪白,眼睛是美麗的淺藍色……」

  元繹愕然。

  他那失蹤已久的七弟,眼睛正是美麗的淺藍色。

  「聽你這麼說,現在要找到七弟,便是要尋找……」元繹心緒煩亂,在室中來回踱步。

  「大夫。」門客清晰的道。

  北魏皇帝這麼多年了也沒放棄,一直在尋找他失蹤的愛子。如果這丐婦供認的屬實,那麼,想到找到七皇子,便要逐一調查所有當年曾經出入境的大夫了。這雖然也是件很難的事,但比起以前還算好多了,至少有了頭緒,知道要向哪一類人重點盤查。

  「如果七弟真找回來了,呵呵。」元繹苦笑,神色暗淡。

  「真找回來了又如何?一位養尊處優的皇子流落民間十幾年,就算僥倖再能找回來,也不知是個什麼樣子了。」門客自信滿滿,「三殿下,您自幼所受的便是皇子應該受到的教育,七皇子呢?他如果失散在外,也不知際遇如何,可能連字也不認識,連劍也不會拿。」

  「是,很有可能。」元繹臉上又漸漸有了光彩。

  就算他的七弟真認回來了,他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先生的意思是,我們不必出手阻撓?」元繹向他請教。

  「一定不能。」門客神情嚴肅鄭重,「陛下何等英明,若出手阻撓被陛下察覺,前程盡毀。若不出手,冷眼旁觀,一則找回七皇子的希望實在渺茫,二則就算找回來了,七皇子還不知是什麼樣子,可能只是位平庸的農夫。為了眼下毫無威脅的七皇子去冒觸怒陛下的危險,這又何必?」

  「先生說的有道理。」元繹心悅誠服。

  送走門客,元繹本來想在書房歇下了,但是淳安公主命人給他送來一份便箋,「殿下,我想學射箭,能不能替我找位高手做師傅?」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看的元繹怦然心動。學射箭?如果她的妹妹像她一樣會射箭,那一定有趣極了……元繹想起那位女郎張弓搭箭對準他時的情形,胸中一熱,「射啊,你射我啊,我就是願意給你射。哪怕死在你手裡,我也甘之如飴。」

  他當晚便去了淳安公主處,「公主,現成的高手在此,何必另找師傅?」

  淳安公主牽牽嘴角,勉強沖他笑了笑,心中怒氣翻湧。

  堂堂南朝公主,血統純正,尊貴無比,現在卻要用這樣的法子來吸引元繹在她房中留宿,太屈辱了,太沒有尊嚴了。

  元繹連著半個月每晚到淳安公主這裡教她學射箭,累了便在她這裡歇下,第二天早上從她這裡出發去上早朝。有了這樣的半個月,濟王府的形勢和從前大不相同,任四娘和任六娘心中驚懼,不知淳安公主使出了什麼樣的手段才令得元繹對她如此眷顧,也不知道淳安公主接下來會如何對付她們,都夾起尾巴做人,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而濟王府上上下下對淳安公主添了敬畏之意,再也不敢輕慢了。

  淳安公主日子過的越順利,心中的屈辱和仇恨就越深。

  遠在建康的會稽王和會稽王妃接到淳安公主的家信,忙打開看了,用早已約定好的暗語譯成了尋常話語。譯好之後,會稽王和會稽王妃看著眼前的一行大字,目瞪口呆。

  這行大字反反復複就是一句話,「殺了江城!殺了江城!殺了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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