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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152章
  第152章

  「哎,我方才見到慶元堂姐了,她在為終身大事發愁呢,我想幫幫她。」江城不知怎麼的,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兩人獨處的甜蜜時刻,這話似乎有些煞風景。

  「交給我好了。」桓廣陽微笑。

  「真的啊?」江城醉心的笑。

  「當然是真的。」桓廣陽淺笑,眉目間滿是寵溺之色。

  江城開心又甜蜜。原來說了煞風景的話也沒事呀,十三郎蠻好的,一點也不介意。

  「我本來想回去之後告訴翁翁和阿父的。」江城輕言細語,清麗面龐上浮起夢幻般的笑容,如同嬌花軟玉一般,美好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桓廣陽深情款款,「翁翁和阿父日理萬機,這樣的小事何必麻煩他們呢,交給我就行了。」

  「嗯。」江城被他含情脈脈的看著,聲音不知不覺就嬌滴滴的了,雖然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卻是嫵媚婉轉,盪氣迴腸,別提有多好聽了。

  桓廣陽胸口一陣發熱,向前探探身子,「阿令,你這裡……」伸手指指自己的臉頰,「這裡。」江城以為自己臉上髒了,忙伸手指著同樣的位置,「是這裡麼?有什麼?」桓廣陽溫柔搖頭,「不是。阿令,你過來些。」江城已經習慣了他正人君子的形象,並沒多想,向前探了探,「哪裡啊?」她也往前,桓廣陽也往前,兩人離得越來越近了,心上人如花朵般的容顏近在眼前,幽香陣陣,沁人心脾,她的小嘴美麗得像花瓣,粉粉的,水水潤潤的,太可愛太軟嫩了……可是她又生著雙明眸,太明亮太純淨了,被這樣的眼神凝視著,讓人自慚形穢,仿佛內心深處最幽暗的地方都被照亮了,想法都被看到了……桓廣陽眸色轉深,柔聲吩咐,「阿令,閉上眼睛。」他聲音低沉中又帶著絲沙啞,溫柔中又帶著種霸道,江城心怦怦跳,依言閉上了眼睛,「十三郎,要我閉上眼睛做什麼呀。」她嫵媚的、輕柔的問道。

  眼前是一張絕美的面龐,清新明麗,嬌嫩柔美,像新荷才在清清池水中綻放開來,又如同一輪新月才在天際冉冉升起,淡雅宜人,秀麗無匹。桓廣陽心神蕩漾,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柔軟,芳香,甜蜜,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襲上心頭,低喟一聲,陶醉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嘴唇是這麼的柔軟,這感覺是如此的甜美,太美妙了……

  江城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身子一陣戰慄。唇間傳來濕潤的觸感,暖暖的,軟軟的,令人心醉……十三郎以前真的是正人君子,就算在無人之處遇到也只是拉拉小手、親親小手,現在訂婚了,他膽子大了,敢親嘴了呀……

  兩人初次親吻,心神俱醉,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時光在這一刻靜止了,所有的塵世紛擾,全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杜大夫在車裡睡了一覺醒來,睜開眼睛,覺得不對勁,「車怎麼不走了?是到了麼?到了應該有人提醒我下來啊,怎地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才醒過來,也沒什麼力氣,伸手敲了敲車廂壁,「咚咚」兩聲,很清脆。沒過多久,車簾被掀開了,能紅諂媚的笑臉出現在前面,「杜大夫您醒了?公主殿下口渴了,停下來喝杯茶,您老人家是在車裡再歇息一會兒呢,還是也進去用些茶點啊?」杜大夫被她這麼一提醒,想起來了,「我在樂康公主府沒好好吃東西,還真有些餓了。」慢騰騰的下了車。

  能紅忙陪著他進了茶樓。

  「小丫頭在哪?」杜大夫漫不經心的問道。

  桓廣陽的隨從守在外面,看到杜大夫、能紅進來,臉色變了變。杜大夫瞅了瞅他們,皺眉道:「十三郎也在麼?」隨從吱吱唔唔,杜大夫哼了一聲,大搖大擺沖著茶室去了。隨從想過去阻攔,被杜大夫瞪了一眼,「江城公主和十三郎,誰不拿我當座上賓?你們敢攔我」隨從額頭冒汗,「十三郎君說了,誰也不許過去打擾他們……」這話能紅可不愛聽了,哼了一聲,「我是江城公主的貼身侍婢,我要進去見我家公主殿下,誰敢攔著我?」趾高氣揚帶著杜大夫就往前走了。

  「公主殿下。」「小丫頭。」能紅和杜大夫興沖沖的推開門。

  看到屋裡那隔著桌案陶醉親吻的兩個人,能紅和杜大夫同時呆住了。

  還是能紅敏捷,只呆了一呆,立即迅速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轉過頭,能紅、杜大夫和追過來的隨從們你看我,我看你,呆若木雞。

  屋裡那兩個已經魂遊天外的人這才被拉回到現實。江城臉像燒著了一樣滾燙滾燙的,「被人看到了啊。」桓廣陽歉疚的安慰,「阿令,咱們訂婚了,是未婚夫妻,被人看到也沒什麼的。」江城還是羞澀,「十三郎,你出去看看好不好?吩咐他們不許出去亂說話。」桓廣陽柔聲道:「好。」定定心神,站起身。

  能紅和隨從們對峙片刻,回身又將門打開,先是開了一條小逢,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推開,探頭往裡看。迎上桓廣陽帶著不滿的目光,她先是陪了個笑臉,隨即挺直了腰身,「時辰不早了,我是來接我們公主殿下回宮的。」杜大夫不樂意了,「回什麼宮?不是說了我老人家肚子餓了,讓我進來用些茶點的麼?」用力推開門,高視闊步,昂然而入。

  門被杜大夫推開,外面的隨從也就全部暴露了。

  看到靜靜站著的桓廣陽,隨從們羞慚的跪下了。桓廣陽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隨從們會意,無聲無息的退開了,守在外面。

  能紅把門關上,步子輕快的沖江城跑過來,「公主殿下,時候不早了啊,咱們該回去了。若是回去太晚了,見了太子妃咱們怎麼交待啊?」還沒等桓廣陽和江城開口,杜大夫黑了臉,「要回也等我老人家祭過五臟廟再說。」看看桌上只有茶,便吩咐能紅,「去要幾樣小食過來。」江城也笑道:「去吧,去要幾樣杜大夫愛吃的。」能紅雖不樂意,也只好答應,「是。」出去給杜大夫要吃的了。

  江城嘻嘻笑,「杜大夫,方才都有誰看到了啊?」杜大夫得意,「我老人家啊。」得意了片刻,想起來還有一個人,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能紅。」江城殷勤的跟他確定,「只有你們兩個?」杜大夫一樂,「小丫頭你運氣不錯,只有我和能紅兩個。這能紅肯定是聽你的話的,我老人家麼,你如果賄賂賄賂,想封口也不是不可能的。」江城也笑,和他討價還價,答應這些時日親自備辦他的膳食,杜大夫心花怒放,滿口答應,「放心吧,方才你和十三郎親熱的樣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誰也不告訴。」江城和桓廣陽都是臉紅。

  過了一會兒能紅回來了,「杜大夫,我替您要了幾樣小食,很快便會送過來。」江城笑咪咪的看著她,能紅腰杆兒挺得筆直,脆生生的道:「公主殿下您不用看著我了,我眼神不好,方才推門的時候只見陽光萬道,差點閃瞎了我的眼睛,別的什麼也沒看到!」江城臉一紅,稱讚道:「誰說你眼神不好了?我看你眼神蠻好的。回去之後過來領賞賜吧。」桓廣陽也微笑道:「眼神確實很好,應有賞賜……」

  「真的有賞賜啊?」能紅激動了,「那個,我能不要金銀財物麼,換成……換成……」

  「換成什麼?」江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能紅,你不會是不想要財物,想要位英俊郎君吧?

  能紅有些扭捏,「換成……換成地吧,買房置地,最踏實的事……」

  「可以。」桓廣陽很痛快的答應了。

  「多謝郎君。」能紅高高興興的道謝。

  江城摸摸鼻子。好嘛,敢情今天因為一經意間的一推門,杜大夫和能紅都得了不少好處……

  「我真的該走了。」她告訴桓廣陽。

  桓廣陽也知道她的翁翁、阿父阿母有多在意她,看看時辰,不敢再留,依依不捨的和她道別。

  杜大夫用過小食,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江城便和能紅、杜大夫一起出來了。

  江城公主一行人離開之後,桓廣陽才施施然出了茶室,向北去了。

  騎在馬背上,桓廣陽想起方才的旎旎情狀,眼神迷醉,伸手掩唇。

  唇間似乎還留著她的芳香和柔軟……這滋味太美妙了……

  「哎,我方才見到慶元堂姐了,她在為終身大事發愁呢,我想幫幫她。」江城清脆柔嫩的聲音又迴響在他耳畔。

  「阿令,我這便去給你的堂姐物色如意郎君。」桓廣陽嘴角輕揚。

  他答應過江城的事自然不會忘記,當天便開始在未婚的世家子弟中詳加甄選。一則是他答應過江城,二則慶元郡主也是他的表妹,所以他這番挑選是很盡心的,除了家世要顯赫、郎君要才貌雙全之外,考慮到慶元郡主現在的處境,還需要是一位元心胸豁達大度、家人也通情達理,不會因為慶元郡主的父親是廢太子便因此鄙棄她、看不起她的。這樣的人選不易得,頗費心思,桓大將軍知道之後把桓廣陽嘲笑了一番,「十三郎你現在連這種婆婆媽媽的事都肯管了,哈哈哈。」嘲笑夠了,他樂呵呵的道:「阿父幫你一直找這個人吧。」也命下屬留意此事。

  因為這個人選不容易找到,而慶元郡主的處境又不大好,所以江城和桓廣陽通了消息之後,江城跟新帝、太子、太子妃說了這件事,「……我覺得慶元堂姐這個人挺光明磊落的,不忍心她被昆明王妃逼迫。而且翁翁登基不久,也應該做幾件這樣的好事,關愛宗親,美名遠揚。」新帝和太子一齊誇獎她,「看看我家阿令,心地多善良啊,想的多周到啊。」太子妃笑吟吟道:「這件事交給我吧。我來出個面,給慶元擇婿。」

  太子妃在接見皇室宗親的時候流露出這個意思,得到荷澤長公主、安澤長公主、壽康公主等人的一致讚揚。昆明王妃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太子妃已經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了,她也無計可施,只好眼睜睜看著太子妃開始光明正大的為慶元郡主擇婿,她想犧牲慶元郡主為昆明王府換來榮耀的想法只好暫時歇了。不過,讓她有些安慰的是新帝既然肯對慶元郡主施恩,那麼對蕭仰也應該是不錯的。蕭仰的前途,似乎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灰暗。

  樂康公主身體漸漸恢復之後,陸續有親友聽說她病了,過府探望。壽康公主也帶著桓昭來看過她,樂康公主正在看著壽康公主真是滿腹的苦澀,想抱怨些什麼吧,可是她的那些胡話敢跟安東將軍、瘐涵等人說,敢跟江城說,對著壽康公主這位冷淡而傲慢的異母姐姐她還真是不敢,只好硬生生憋在心裡,憋的她難受極了。壽康公主和她姐妹之間情份雖有,卻不濃厚,禮節性的探望過她也就告辭了,倒是桓昭和瘐涵很說得來,兩人嘰嘰咕咕說了半天私房話,提到桓廣陽和江城訂婚之後她們還沒有機會打趣笑話江城,都是扼腕歎息。

  桓昭隨著壽康公主離開之後,還和壽康公主感慨呢,「我沒來得及笑話阿令,阿敏雖見過阿令一回也忘了,我倆都覺得很可惜。」壽康公主微笑,「這有何難?你若想進宮見阿令,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麼。」桓昭興奮,「那我明天便去吧,好不好?」壽康公主卻道:「還是等你姨母病情好了,阿敏有心情了,你和阿敏一起去最好。」桓昭不大明白,「為什麼啊?」壽康公主自然而然的道:「你和阿敏反正也省不掉這一回,兩人結伴過去,笑話阿令一回也就行了。若是分著去,阿令不是要被笑話兩回麼?」桓昭絕倒,「阿母,您這對阿令也太體貼、太關心了啊。」

  壽康公主微笑不語。

  「阿令還沒有進門,我已經可以預見到自己會失寵了。」桓昭歎氣。

  「但是你阿兄會美滋滋的啊。」壽康公主笑道。

  桓昭抱膝而坐,快活的笑了,「是啊,阿兄到時候一定美的不行了,嘻嘻。」

  壽康公主伸手攬過她,母女二人相偎相依,歡欣喜悅。

  樂康公主本來病情漸漸好轉了,但是,就在她已經能下了床、行動自如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人意外的事。自從她不慎落水之後安東將軍和瘐涵都是備加小心,對她的飲食起居、日常行動格外留意,但是這個意外他們卻沒有提防住。因為這個意外不是來自別人,是來自樂康公主心愛的兒子瘐濤。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樂康公主漸漸好了之後,瘐濤也就不再躺在床上發呆,也肯出門走動了。太子妃為慶元郡主擇婿的消息傳到他耳中之後,也不知他是怎麼了,跟安東將軍、樂康公主說他要娶慶元郡主。這下子可把樂康公主氣壞了,「從前她是太子之女時倒還罷了,現在她祖父、父親都去了,雖有郡主之名,其實卻不過是名孤女。這樣的女郎,娶回來對你一點助力也沒有,還會是累贅啊。」瘐濤犯倔,「從前您不是提過讓我向慶元表妹求婚麼?我沒忘記您的話,現在我答應了,我會照做的。」樂康公主七竅生煙,「那時候我讓你向慶元獻殷勤,你不是看不上她的容貌,說不喜歡的麼?我也沒有逼你啊。現在她還是同樣的容貌,並沒有變好看,為什麼你反倒肯了?阿放,你不要氣我,我是不會同意你娶慶元的,死也不會!」樂康公主和瘐濤本來是母慈子孝的,但是落水之後他們的性情都有些改變,樂康公主更加易怒,瘐濤性情卻有些陰沉固執了。樂康公主越是反對,他越是堅持,可憐樂康公主本來病已經好的差不多,又被他氣得病倒在床了。

  安東將軍很生氣,嚴厲的訓斥了瘐濤,「婚姻大事不是賭氣,你又不喜歡慶元,為什麼堅持要娶她?」瘐涵也氣的哭了,「如果阿兄喜歡慶元表姐,那當然是可以的。可阿兄你明明不喜歡表姐啊,為什麼要這麼氣阿母?」父女二人聯合起來,把瘐濤好好訓斥了一通。

  瘐濤執拗起來也是很愁人的,樂康公主已經病倒了,他竟然還不敢改口。安東將軍一向是慈父,這回氣得差點卻手揍他。瘐涵一直在抹淚,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阿母明明很慈愛,阿兄明明很孝順,卻莫名其妙會到了今天的地步呢?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正常。樂康公主本性是自私的,瘐濤和她一樣,凡事以自己為先。這樣的母子平時還好,一旦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令得他們彼此失望,把天性中自私涼薄的部分釋放出來,就會很難看了。當一向很受父母寵愛器重、有些自負的瘐濤知道他在樂康公主心目中其實是一個廢物,很沒用,他的世界便崩潰了,對父母的感情也起了微妙變化。他愛慶元郡主麼?當然不愛。可是為了和樂康公主作對,讓樂康公主難受,他居然願意娶這位女郎。

  因為安東將軍的嚴厲責備、警告,瘐濤沒來得及去到太子妃面前毛遂自薦,向慶元郡主提出求婚的要求。在他一意孤行令得樂康公主府不得太平的時候,太子妃卻意外的得到了慶元郡主夫婿的合適人選:桓大將軍族中有位堂妹嫁到了安國劉氏,這位堂妹從小受舞刀弄劍,性情豁達,嫁的夫婿卻是斯斯文文,工詩能賦,善書法,她的幼子劉定像父親,也是很喜愛文學和書法的。這家人一直在外地做官,近日才回京,因和桓家是親戚,所以和壽康公主一起進宮拜見了太子妃。太子妃在宮中設宴招待,那天慶元郡主也在宮裡,和劉定談的投機,劉定做了一幅畫送給她,她也寫了幅字送給劉定。這一對既然是彼此有情,劉定的母親桓氏又是心胸寬廣之人,並不介意慶元郡主的父親是曾經逼宮的廢太子,於是,慶元郡主的婚事就這麼定來了。

  樂康公主知道之後,差點沒氣死,「阿放為了慶元和我這親生母親爭執不休,慶元卻這麼快便許給了劉定。唉,這算什麼事呢?白白讓我們母子交惡啊。」她躺在病床上,雖有安東將軍溫存體貼,雖有瘐涵悉心服侍,少了瘐濤的噓寒問暖終究還是覺得缺了什麼,礙于做母親的威嚴又不便向瘐濤低頭,便把怨氣全撒到慶元郡主身上了。

  瘐濤之後很是頹廢了一陣子,頹廢得不僅樂康公主心疼,安東將軍和瘐涵也很是憂心。直到許久之後瘐濤才慢慢好轉,這是後話了。

  慶元郡主和劉定有了婚約之後,接到了淳安公主一封來信。淳安公主在信中用浮誇的口吻描繪了她在北魏的奢華又尊貴的王妃生活,炫耀夠了她諷刺慶元郡主,「你的終身還不知道在哪裡吧?依我說,你還是識趣一些,自請和親吧。除了和親,你還有別的出路麼?會有大樑世家子弟敢娶你麼?我的好堂姐,你機關算盡,最終命運也和我是一樣的,要走上和親這條路。不對,你還不如我呢,你現在就算想和親,也沒有哪國皇子想娶你了,試問又有誰願意娶廢太子的女兒呢?」

  淳安公主的日子應該很不順心,所以她的信裡充滿了戾氣,沒有一絲一毫的詳和安寧。

  慶元郡主無語半晌,提起筆親筆寫了回信。她的信就平和多了,謝過淳安公主對她的關心,說她這裡一切都好,末了淡淡的提了一句,她已和劉定有了婚約,今後將和劉定一起過著品評詩文書法的悠閒日子。春天攜酒賞花,夏天泛舟溪上,秋天看楓,冬日賞雪,圍著爐火一起吟詩作畫,這正是她一直嚮往的生活。

  淳安公主接到這封信後,她屋裡的器皿又遭了殃。

  安國劉氏也是南朝數得著的世家了,慶元郡主在這樣的境況下還能嫁到安國劉氏去,這讓她怎能不生氣,怎麼不失望?原來兩姐妹之中,被逼和親的到最後也只有她這位淳安公主罷了。

  蜀王太妃差人到京中聯絡東海王,但是東海王不肯攙和這樣的事,委婉拒絕了。

  不光委婉拒絕了,東海王還向新帝揭發了這件事,「陛下,有人怕是想把太子拉下馬,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扶上去啊。」新帝大怒,增派人手到蜀地,秘密監視蜀王太妃、蜀王、蜀王妃等人。

  蜀王太妃在東海王這裡吃了閉門羹之後心有不甘,思之再三,「蕭沖本名任平生,要揭發他的身世,還是要從任家著手。」暗中差了人到任刺史的老家,聯繫上了任刺史。

  老眼昏花的任刺史看著密信,手顫抖,身子也顫抖,「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辛氏已是形容枯縞,奪過任刺史手中的信看了,兩眼放出幽光,「答應啊,快答應!揭發任平生的身世,毀了他,快毀了他!」任刺史惡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搶過信放到手上要燒年。辛氏忍痛從地上爬起來跟他搶信,「為什麼不答應?任平生又不是你親生的兒子,你為什麼不毀了他?咱們落到今天全是被他害的啊!」任刺史拼命和她爭搶,「呸,無知婦人!你以為以咱們的力量能和皇帝抗衡麼?我一個廢人、庶人,爭得過皇帝陛下?」辛氏搶不過他,看著密信燒成了灰,一屁股坐在地下,嗚咽起來,「爭不過,就只能這麼認命了麼?我不甘心啊。當年向我求婚的人很多,就你最有出息,官做得最大,我不肯答應別人的求婚,一定要等著你啊。為什麼你要娶那個心裡根本沒有你的李氏,卻不肯要我?你娶了我,不理會那個李氏,現在你還做著刺史,咱們還過著神仙日子呢。」

  辛氏自從知道她一直嫉恨的李氏原來是那樣的身份、那樣的心情,她心裡實在是恨啊。為什麼她那麼想嫁給任刺史,任刺史卻不肯娶她,費盡心機謀了李氏,最終因此被罷了官、毀了前程呢?不值得啊。

  辛氏嘮嘮叨叨,囉囉嗦嗦,抱怨任刺史當年娶錯了人。

  任刺史幹鱉的嘴角浮起絲詭異笑容,「娶錯了人麼?我可沒有。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要娶她;實在沒辦法了,才會娶你。」

  辛氏愕然抬頭,又是恨,又是怨,又覺羞忿難堪,「實在沒辦法了才會娶我?你,你,你太過份了……」

  任刺史嘿嘿乾笑,混濁目光望向了窗外。

  從這裡直著往前五裡地,本來應該是李氏的墳墓的。但是現在那墳墓已經空了,李氏的遺骸已經被移到京城,葬到了百靈山。「最終我連你的屍體也留不住啊。」任刺史低語喃喃,心中一陣難受,落下兩行老淚。

  辛氏眼中閃過憤怒之色,忽然朝他撲了過去,「你還想著她,你到現在還想著她!那你把她搶回來啊,把她的兒子、孫子孫女全搶回來!你知不知道我聽說八娘成了公主之後我有多難受?我快氣炸了你知道麼?你把任平生搶回來,把八娘搶回來,再窮再苦我也認了,我願意!」

  辛氏想到那個自小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任八娘現在已經飛上枝頭成了公主,就快要氣瘋了。任八娘怎麼配呢?她就是個小可憐兒,是個被刺史府上上下下隨意欺負、隨意嘲弄的小可憐兒,她居然成了公主,這不是開玩笑麼?

  不只辛氏是這樣,劉氏、王氏以及任淑慧、任淑然、任淑清等人知道這件事後都差點發瘋。曾經任八娘是隨著她們搓圓揉扁的,現在她們在鄉下受苦,八娘卻成公主了,這是什麼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了?

  得知蕭沖被冊為太子、江城成為公主的那一天,任家所有的女人全都張開雙臂,仰面朝天,一臉悲憤,「老天,你不長眼啊!」

  任淑慧尤其不服氣,淚水流了滿臉,「像我這樣的淑女被困在鄉下,備受煎熬,那個既沒有德又沒有才還不講廉恥為了瘐郎君憤而投水的八娘,現在居然是公主了啊。八娘她也配麼?」

  別說任淑慧這位嫡女了,就連任淑然和任淑清兩個庶出的女郎也哭個沒完沒了,怨個沒完沒了,「我們再差也比八娘強啊,刺史府城最讓人笑話的便是八娘了,現在八娘居然成了公主,簡直是不讓人活了……」

  劉氏攬著任淑慧落淚,王氏倒是來了精神,野心勃勃的道:「我家六娘有福氣,現在是北魏三皇子的側妃,以後她生下小皇孫,可能會做北魏皇帝的!到時候我家六娘可比八娘強,八娘不過是個公主罷了!」想到任淑貞以後生下皇孫,做了北魏皇帝的美妙情形,王氏真是心裡樂開了花,雖然吃的粗糙,穿的更是難看,但她居然笑出聲來了。

  不過,任淑慧一句冷幽幽的話,卻把她的美夢一下子打破了,「北魏可是有立子殺母的習俗,六娘如果真有兒子要做北魏皇帝,她自己先就沒命了。」王氏受驚,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哎喲,我的屁股,我的屁股……」摔到了屁股,疼的呲牙咧嘴。

  看著王氏疼成這樣,劉氏等人幸災樂禍的笑了。

  任淑慧嘴角才有笑意便斂回去了,悲從中來。她望望破敗的屋子,心情絕望又灰暗。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啊,再這樣下去,一個一個都會發瘋的……

  雖然辛氏極力攛掇,但任刺史已被嚇破了膽,不敢和蜀王太妃合作,不敢出面「揭發」蕭沖的身世有問題。消息傳回到新帝禦案旁,他冷笑道:「當初明明說好了,今後朕若有斬獲,便和蕭凜無關。現在再來後悔,不覺得太晚了麼?」寫了封親筆信,命人帶到蜀地交給他的兒子蜀王蕭凜。在信裡,新帝告訴蕭凜,蜀王太妃所做的事他全部知道,也全部寬宥了,但是今後蜀王太妃若膽敢再有一絲一毫不法之舉,那便將從前的事全部翻出來,一體治罪,絕不輕饒。

  任家,新帝沒有動。

  新帝太在意蕭沖的感受了,沒有蕭沖同意,他不會對任刺史下毒手。至於任家那些欺負過江城公主的女人們,呵呵,她們欺負了江城公主十四年,那麼也在鄉下受上十四年的苦吧。如果十四年後她們還健在,或許可以考慮赦免她們。

  夜已深,新帝還在伏案處理公文。

  「陛下,江城公主求見。」宦者進來稟報。

  「江城公主來了?讓她進來。」新帝聽到寶貝孫女來了,抬起頭,伸個懶腰,舒展了下筋骨。

  「是。」宦者得了旨意,出去了。

  不多時,一身白衣的江城輕盈進來,在新帝面前轉了個圈,「翁翁,您看我這身禮服如何?是白色的呢,很漂亮,我喜歡。」

  現在這個時代崇尚清淨自然,白衣不僅可以用作常服,也可以用作禮服,婚禮上穿白色禮服的新娘也是很多的。江城在為自己備嫁,這嫁衣她挑來選去,今天相中白色了,便穿來給她的翁翁看一看。

  「好看。」新帝站起身,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的觀察,「好看。我家阿令生的美,穿什麼都好看。」

  江城高高興興的和他商量, 「要不然我多做幾身禮服吧,好不好?到時候可以換著穿。」

  「阿令就這麼想出嫁啊。」新帝不大高興了。

  江城甜甜蜜蜜的給他灌迷湯,「也不是,我就是位無憂無慮的公主,想多試幾件新衣服罷了。翁翁,我能這麼無憂無慮都是因為有您啊,您保重自己,把身體養得結結實實的,我不管出不出嫁,就能一直就過著這樣的日子了,您說好不好?」

  新帝樂呵呵,「好啊,太好了。」

  江城看了一眼他的書案,殷勤問道:「那麼請問翁翁,熬夜是不是對身體不大好?是不是應該儘量避免呢?」

  新帝這才明白江城的來意,感動極了,「看看我家阿令多懂事,知道翁翁熬夜了,便拐彎磨角的來勸說了,還顧著翁翁的面子,這麼委婉。」

  江城笑靨如花。

  夜色朦朧,一身白衣的江城恍若仙子,飄然出塵。

  新帝忽然咬牙,「明天把十三郎這臭小子叫過來,翁翁要打他一頓!」

  這麼好的阿令就要被他娶走了,真應該好好打他一頓的,不打不解氣啊。

  「別呀,翁翁,十三郎還是挺孝順您的。」江城討好的笑。

  新帝眼珠一轉,哈哈笑,「好,不打他了。阿令,明天翁翁要下道旨意,讓工匠消消停停的,江城公主府不必急於完工,哈哈哈。」

  江城和桓廣陽的婚事就等公主府完工了,完工之後,桓廣陽肯定會迫不及待的請期,要求完婚。新帝偏要和他作對,讓公主府晚些完工,那婚期自然要延後了。

  「翁翁!」江城頓足嗔怪。

  新帝縱聲大笑。

  新帝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當然不可能真的故意阻撓公主府的施工。

  隨著江城公主府的完工,江城和桓廣陽的婚期也漸漸臨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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