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說,跳跳是誰的孩子?”
其實陸貽林又重複了兩遍,趙世承已經聽得很清楚,但是因為內容太匪夷所思。
他想了想,決定開口和對方確認一遍。
陸貽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睛不眨的看著對方, “跳跳,他不就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
“嗯。”在對方的眼神炙炙的注視下,陸貽林微不可聞的應了聲。
他心裡也越來越沒有底,怎移開視線故意不去看對方。
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而再再而衰三兒竭,他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現在說出來,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周圍很安靜,這條路上就站著他們兩個人,像是隔出的一個小世界,五感比平時更加的清晰敏銳。
無視掉對方詢問的眼神,陸貽林轉過了身,當作什麼都梅發生,若無其事的說,“走吧,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個點了。”
趙世承一把抓住要走的人手,“你剛剛說什麼?”
“我有說什麼嗎?沒有啊。”糟糕,這關不好過。
趙世承的語氣驀定,“不對,你說,跳跳是我兒子。”
陸貽林扯了扯嘴角,想著就這麼搪塞過去,“那個,我是開玩笑的。”
“你真的是在開玩笑?”
陸貽林怔了下,這下沒話說了,在趙世承面前說謊話,那是一秒被拆穿的後果啊。
趙世承心往下一沉,他想起了跳跳酷似陸貽林的臉,跳跳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兒子?
其實陸貽林並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特別是現在,對方表情的慌亂,都佐證了那句話的真實性。
趙世承想到了之前有幾次,陸貽林都問過他同樣的問題,想不想要孩子,自己表現出性質缺缺的樣子後,對方突然打住了話題。
其實成長經歷使然,他對孩子的執念,並不是很大,更何況,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很好,就更不強求了。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起了,確實有些蹊蹺,這一切,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貽林的嗓子有些幹,聲音發緊,“我就想告訴你,跳跳是你的孩子。”
“他怎麼會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一直以為帶著他得嗎?”
趙世承都這個年歲了,要說之前一點經歷都沒有,那也不可能。
正是因為那些經歷,現在的生活才更加的難能可貴,如果說孩子真是以前他的某位歷任為他生的孩子。為什麼他會一點都不知道?
最主要得世,孩子為什麼會在陸貽林這裡,會叫陸貽林爸爸,他試圖去解釋,但最後都走不通,所有得假設都成了死結。
見對方沉默不語,趙世承拍了拍陸貽林的肩膀,牽起了對方的手,“我們先回去,等回去了再說。”
“嗯。”雖然他有些六神無主,不知道該不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對方。
但是掌心的溫度,讓他突然安定了不少。
兩個人並排的往前走,氣氛變得沉默了起來。
李錢一直看著前面的人,他看著兩個人站住了腳步,低聲的交談什麼,趙先生把手放到了貽林的肩膀上,然後兩個人又往前面走去。
隔得太遠,他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什麼,但心裡的那種怪異的感覺,比以前更甚了,沒有人的路上,兩個男人手牽在一起,不用他再去揣測,其實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李錢突然就慌了神,猜想被證實,他反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去質問老三還是去質問趙先生,或者乾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趙琴準備了客房,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提前點上了蚊香,梨花村不比杉市,這裡樹木茂盛,蚊子也很多。
房間的床上,特意換上了新彈好的被子,墊在下面,還有買了放在那裡一次也沒有用過的涼竹席鋪上面。
陸貽林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小聲的嘀咕,“這可是取兒媳婦的標準。”
趙世承側過臉看著對方,“你說什麼?”
“沒有。”
趙世承笑著和一邊的趙琴說,“謝謝你,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
“一點都不麻煩,真的一點都不麻煩,希望你能住的習慣。難得來一次,趙先生你在很多事上都很照顧我們家三兒,以前還幫過老大,你是我們家的貴客。”趙琴連忙擺手,頓了下,她又回過頭說,“老大,你愣在幹嘛?我剛剛摘了杏子,你去把洗一下。”
被點了兩次名,一直看著陸貽林的李錢終於回過了神,“媽,你剛剛在說什麼?”
“你大腦空空的在想什麼,我讓你把杏子去洗一下,然後拿過來。”
“哦,好。”李錢垂下了視線,低頭往回走,先前他還覺得老三和上司關係處理的很好,但自從看見了剛剛那一幕後,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院子後面的杏子樹,已經種了很多年了,結出的果實又大又甜,沒有打過藥,所以只要用水洗過就可以。
陸貽林怕跳跳晚上要上廁所,所以在小傢伙吃了三個之後,他就不讓人吃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裡乘涼聊天,連著隔壁的鄰居都過來了,陸貽林弄得農莊,在整個村子裡還挺轟動的,很多人都租了地給陸貽林。
趙世承全程言笑晏晏的,陸貽林表面上附和著笑,心裡卻一直七上八下的,他想到趙世承先前和他說的“回去再說”,心裡就很坎坷。
人都走了之後,陸貽林重新跳跳洗了個澡,和幾個孩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那麼久,跳跳出了一身汗。
陸貽林歎了口氣,有的時候他還真佩服小孩子的精力。
“爸爸,你今天和叔叔睡,還是和我睡?”
這句話,讓旁邊站著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陸貽林表情變得不自然了起來,李錢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那兩位都到了這種地步,當著孩子的面都不顧忌一下,幾個人各懷心思,倒是趙琴沒有想那麼多,她幫跳跳整理好了衣領,笑著又問,“跳跳想和睡一起睡。”
“我想和爸爸,和叔叔一起睡。”小傢伙回答的毫不猶豫,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
“看來跳跳和趙先生很投緣啊。”趙琴笑著又說,只當跳跳喜歡陸世承。
“您不要這樣客氣,你和我母親年齡相差不多,又是長輩,叫我世承就好了。”
趙琴怔了下,“這怎麼行……”
“可以的,趙姨,你一直叫他先生,倒是有些見外了。”
“那好吧,三兒,世承,你們早點休息吧。”
趙世承上次來的時候,她只是覺得對方彬彬有禮,這次又發現對方很平易近人。
她對趙世承的印象有好了很多。
“嗯,我們馬上就睡,趙姨,你先去休息吧。”頓了下,陸貽林又對著一個晚上大腦都處於崩潰狀態的趙錢說,“大哥,你也去睡覺吧。”
把跳跳哄睡了之後,陸貽林看著除了隔壁的房間,其他的地方都熄了燈,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隔壁是客房。自己幾乎都忘了趙世承和他“回家談”這件事,一直到方才分開的時候,趙世承小聲的提醒了他。他這才又想了起來。
好吧,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如說清楚,不然今天他也睡得不安穩。
房間的門只是輕輕的帶著,沒有關緊,陸貽林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趙世承半躺在床上,在門推開的刹那,睜開了眼睛,“你來了。”
一來不知道怎麼面對房間裡得另一個人,第二怕旁人看著燈還亮著找過來,陸貽林關上門的時候,順手把房間的燈也一併關了。
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能朦朧的看清房間裡的大致擺設,陸貽林剛坐在床上,下一秒就被拉入了一個懷抱。
趙世承的體溫偏低,所以這麼貼著還挺舒服的,陸貽林轉過了身,在黑夜裡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想好怎麼說了嗎?”低沉的生意在耳畔響起。
“能有什麼說的,我不都告訴你了,跳跳是你的兒子,你不相信?”
“我相信,你知道,我問得不是這個。”
陸貽林眼珠子轉了下,假話不能說,那乾脆說真話好了,“其實跳跳是……我給你生的,你看,四年前我走錯房間,我們不是……就是那個時候,你應該有印象吧。”
有的人緊張會說話變得結巴,有的人緊張會渾身發抖,陸貽林算是個例外,他越緊張,說話就越不在調子上,讓人感覺越不正經。
把真話說得像是假話一樣,那也是個境界。
“你生的?”趙世承收緊手,有些哭笑不得,他手掌放在對方的腹部,輕輕的摩挲著對方勁瘦的腰,“要真的是你生的,那我就開心了,真的不想告訴我?嗯?”
陸貽林轉過了頭,重重的歎了口氣,“那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
趙世承幾乎可以想像出黑暗中,對方一臉無奈的樣子。他笑了起來,掰過陸貽林的下巴親了口,“你要是能再給我生一個,那我就相信,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我們以後都不帶套。”
“那算了,又不是做題目,要去求證。還有,先生,什麼叫今天晚上開始”
趙世承翻身把人壓在了下面, “現在就來試一下,你能不能再幫我生個兒子。”
“別胡鬧,這裡隔音效果不好,會被人知道。”陸貽林忙伸手推身上的人,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了想又問,“趙先生,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跳跳說的話,讓他們察覺到了什麼,我總覺得,我大哥看我得眼神,有些不對勁。”
怎麼今天什麼事情,都擠到了一塊了。
“嗯,我估計他是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擔憂?”
“也不是,反正遲早要知道的,我是在想要怎麼和他們說,我一直在挑個時機,要是他們自己察覺到了什麼,再去開口就變得容易了。”頓了頓,陸貽林又說,“再說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而且,你看看你今天你睡的床,這規格顯然就是按照接新娘子的規格來置辦的。”
趙世承低聲的笑,摸著對方的臉,“我是跳跳的爸爸,跳跳是你生的,我們誰是新娘子?”頓了下,不等人回答,他把坐著的人拉到了懷裡,“既然你都說這是接新娘子的規格,我們就不要辜負美意。”
陸貽林臉憋得通紅,每次他在言語上占了便宜,趙世承之後都要討回來。
趙世承見人緊張了起來,終於放開了手,大笑了起來,“我逗你的。”
這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善後處理也不方便。
“好了,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跳跳會是我的孩子。”
陸貽林想了下,“跳跳是……就是四年前的一次意外,然後到我身邊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
自己這麼說,應該也不算是謊話,他已經告訴了對方實情,奈何人家不相信,他也沒辦法。
趙世承伸手,摩挲著對方的臉,“他長得很像你。”
“那當然,他是我生……他是我養大的啊,潛移默化,當然像……”
這話,怎麼越說越沒有底氣,這是怎麼回事……
“你以前不告訴我,是怕我把他帶走。”
“嗯。”
趙世承輕笑了聲,“現在不害怕了?”
陸貽林沒回答,他開始是有些小心思,後來嘛,自然就不用了,他是栽到了這人的手裡。他想了想又問,“你真的相信,跳跳是你的兒子?”
明明自己什麼細節都沒說。
“你說的,我都相信。”
“那你相信,跳跳是我生的?”陸貽林挽起對方的手,接著又問。
趙世承:“……”
陸貽林總算洩氣了,“好吧,我們還是睡覺吧,明天再說,這裡不方便,我先過去了。”
枉費他糾結了那麼久才說出來,別人壓根就不相信。
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趙世承特麼的不相信!
陸貽林想,要不他也去弄個和跳跳的親子鑒定,然後甩到對方臉上,就像是趙琴在追的一部很火的宮鬥劇裡,女主角露出一臉悲切的表情對四郎說:“臣妾此生算是分明了。”
都是什麼鬼東西,得,他算是明白了,這做親子鑒定也能上癮了,簡直太魔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