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見鳳景若就快要走到跟前，鳳景澤終於站了起來。

　他看了眼被鳳景若一掌劈碎的大門，再看看此時鳳景若臉上的神情，嘆了口氣，說道：「糰子，你真是長大了，看來以後也不用二哥保護你了。」

　鳳景澤這句話瞬間就瓦解了鳳景若身上的氣勢。

　剛才在門外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壓倒性的氣勢，在鳳景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中，就跟那扇大門一樣，分崩離析。

　鳳景若握緊拳頭走過去，走到鳳景澤跟前，說道：「二哥，我寧願不要長大，我想跟以前一樣，可以隨時隨地跟你撒嬌，你也不會故意躲著我。」

　鳳景澤移開了視線，說道：「人總是要長大的，以前是二哥錯了，二哥以為你永遠都是二哥的糰子，但是……」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會愛上這枚糰子。

　「二哥，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糰子。」鳳景若焦急道，「我一點兒都不想當四皇子，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二哥是因為我變成了四皇子疏遠我，那我去跟父皇說，我不要這個四皇子身份了！我寧願去天和寺當個小和尚！」

　「不是這樣的……」感覺到近距離下鳳景若撲面而來的氣息，鳳景澤緩緩地往後退開兩步，太近了他會怕他控制不住。

　然而，他這往後退開兩步的動作，卻深深地傷害到了鳳景若。

　鳳景若緊緊握著拳頭，喉間一陣酸澀，說道：「二哥，你……你已經這麼討厭我了嗎？」

　「自然不是……」鳳景澤聽出鳳景若聲音中帶上了一股哭腔，頓時心頭一軟，轉過頭來看向他。

　月色下，鳳景若的雙眸異常明亮，看在鳳景澤的眼裡，比天上繁星遍佈的夜空還要亮上幾分。

　他喉頭一緊，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地偏開視線看向別處。

　鳳景若心裡的那點希望就這樣被鳳景澤全部擊碎。

　他原本以為只要他過來見到鳳景澤就能把事情說清楚，他會告訴鳳景澤他永遠都是他的糰子，四皇子這個身份於他而言，根本不代表什麼。

　然而，費盡艱辛終於見到鳳景澤了，鳳景澤的冷漠與疏離卻把他心中的希望一點一點全部打破。

　他從鳳景澤的眼裡看到了忍耐。

　鳳景若在想，鳳景澤一定很討厭他，不然為何會連他靠的近一點都要往後退開兩步？為何看了他一眼後就移開了視線，眼中還滿是忍耐的神情。

　他突然覺得異常委屈。

　比剛來的時候吃了個閉門羹還要委屈。

　在衛鈞他們面前，即使委屈，他也不會表現出來，而是異常冷靜的想辦法進來終於看到了鳳景澤。

　然而，在鳳景澤面前感到委屈，鳳景若不想忍耐。

　他大聲說道：「二哥，你為什麼都不聽我說話。我說了我一點都不想當這個什麼四皇子！我從小就被告知我是個孤兒是要在天和寺帶髮修行的和尚！我也不知道為何我就冒出了個父皇還有母妃！我也不想的啊，我一點兒都不想進了皇宮卻見不了你！二哥，你說，誰能告訴我，為何我就是四皇子！為何沒有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讓我在皇宮里長大，卻要我認識了你以後，跟我說我是四皇子！你不理我了，我要當這個四皇子有什麼用！」

　鳳景若咆哮一番，忍耐許久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他說道：「二哥，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即使我現在是四皇子，我也是你的糰子啊。我對於皇宮裡的紛爭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想跟你，還有師父開開心心地生活。」

　鳳景若的委屈與憤怒，鳳景澤全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走過去抱住鳳景若。

　他深深地明白，一旦他走過去抱住了鳳景若，那麼事情就會失控，他的理智也會失控。

　在這個夜晚，他根本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

　唯有快到斬亂麻斬斷他與鳳景若之間的親密關係，他才能從這段感情中脫身。

　知道鳳景若在委屈，在難過，但鳳景澤卻沒有去安慰，反而離的更遠了一些，說道：「糰子，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

　說完後，鳳景澤躍身而起，幾個翻身就不見了身影。

　留下鳳景若一人在院子裡。

　鳳景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用力揉了揉眼，見院子裡確實已經不見了鳳景澤，頓時呆住了。

　過來的時候，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從沒想過，鳳景澤會拋下他，然後自己離開了。

　鳳景若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失魂落魄地在剛才鳳景澤坐過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見桌上放著一壺酒，鳳景若拿起酒壺仰頭大口喝了下去。

　「咳咳……咳……」他從沒喝過酒，這一大口酒下肚，頓時嗆的眼淚嘩嘩往外流。

　鳳景若搖了搖酒壺，酒壺裡的酒已經剩的不多了，大部分都已經被鳳景澤喝了。

　鳳景若心情煩悶，又無處發洩，索性將剩下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從沒喝過酒的他，灌了這小半壺的酒，沒過一會兒，頭就開始暈乎乎的，整個人特別難受。

　他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主子，要我把他抱到房間的床上去睡嗎？」門外，站著鳳景澤與衛鈞，見鳳景若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衛鈞小聲問道。

　此時已是子時，朦朧月色下，衛鈞看不太清鳳景澤的神情，但他能感覺到鳳景澤身上籠罩著的那股低氣壓。

　他默默的往後退開幾步，不再開口。

　鳳景澤大步往裡走過去，走到鳳景若身旁，見他皺著眉頭一臉趴在桌上，雖然已經睡著了，臉色看起來卻很是難受的模樣。

　而且一身濃濃的酒味。

　鳳景澤的眼眸又暗了三分，他彎下腰打橫抱起他，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將鳳景若放在床上，鳳景澤正要出去打水給他擦一下臉和手，然而，他的衣袖卻被鳳景若抓住了。

　鳳景澤轉頭，見鳳景若雙眼依舊緊閉著，但他的手卻準確無誤地緊緊拽著鳳景澤的衣袖，不肯鬆開。

　鳳景澤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手指，給他蓋好被子，卻聽到鳳景若嘟囔了一句：「二哥，你不要……不要討厭我……我不想當四皇子的……」

　嘟囔完後，鳳景若又嗚嚥了一聲，整個人縮了起來往床裡面滾了滾，但沒安靜一會兒，就又往外面滾，手難受地開始抓臉，臉色異常潮紅。

　鳳景澤立即察覺出不對勁來。

　他小聲喊道：「糰子……糰子……」

　鳳景若沒有再嘟囔什麼，但喉嚨裡發出小聲的嗚咽，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難受。

　他的臉不僅紅的異常，而且還慢慢地長出小小的紅疹，密密麻麻的，看起來特別嚇人。

　鳳景澤當機立斷脫下身上的衣服綁住他的雙手，免得他再去抓臉，然後抱起他往外跑。

　「衛鈞！準備一輛馬車！要快！」鳳景澤吼道。

　衛鈞一直守在外面，聽到鳳景澤的吩咐，立即去準備。

　鳳景澤抱著鳳景若坐上馬車，對衛鈞說道：「快回皇宮，糰子對酒過敏，身上長紅疹了。」

　衛鈞駕著馬車幾乎是飛騰而起，朝著皇宮趕去。

　回到皇宮，已經凌晨了，鳳景澤抱著鳳景若回到他的寢宮，吩咐衛鈞看好他，然後飛快地喊太醫。

　這天值班的是李太醫的徒弟章頂，見鳳景澤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抓著他就往外跑，章頂忙說道：「瀾王，你等一下，我去拿藥箱。」

　鳳景澤：「章太醫，四皇子喝酒，身上長紅疹，長得全身都是，他現在很難受，我擔心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章頂拿好藥箱，說道：「不會的，喝酒過敏的人很多，就是身上長紅疹會癢的難受，其他並無大礙。」

　雖然章頂說無礙，但鳳景澤關心則亂，在他眼中，鳳景若就是手上破了個小口子，他都會心疼，更別說長這麼一身看起來特別嚇人的紅疹了。

　章頂見他一臉急切的模樣，便說道：「瀾王，我這就隨你過去。」

　鳳景澤拉著他就跑。

　等到了寢宮，章頂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拍著胸脯在喘氣。

　「章太醫，你過來看看，他身上的紅疹一點都沒有消下去。」鳳景澤掀開鳳景若的衣袖看了一眼，見情況沒有半點好轉，頓時焦急道。

　章頂過來看了一眼，掀開鳳景若的眼皮看了看，給他把了脈，然後說道：「瀾王，四皇子確實就是單純的對酒過敏，不妨事的，我配點藥膏，你給他擦一下，我再配點藥煎了喝下去就好了。」

　鳳景澤拿著章頂配的藥膏，看著睡在床上的鳳景若，心頭情緒翻湧。

　他嘆了口氣，坐在床沿上，抬手去解鳳景若的衣服。

　當鳳景若全身上下不著寸縷地躺在他眼前時，鳳景澤閉上了眼睛。

　他在邊關打戰時，手都沒有抖過，然而，面對著躺在他眼前的鳳景若，鳳景澤的手顫抖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頭的雜念壓下，然後給鳳景若的身上抹藥膏。

　抹完藥膏後，剛給鳳景若穿上衣服，衛鈞就端著藥敲門進來了。

　「主子，藥煎好了。」衛鈞將藥遞給鳳景澤，說道。

　鳳景澤接過藥碗，揮揮手讓他出去。

　待衛鈞出去將門合上後，鳳景澤又深深地吸了口氣。

　「糰子，醒一醒……」鳳景澤小聲喊著。

　然而，鳳景若醉的很徹底，鳳景澤喊了幾聲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鳳景澤覺得他端著藥碗的手已經快要端不住這個碗了，想到等會兒他只能將藥用嘴巴渡到鳳景若的口中，他的手就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