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然而，理想和現實終究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而且，他現在使用的是制式機甲，不但性能，就是和自己的默契度上，也要弱的多，想要達到一開始的預期的目的，並不是簡單的一句困難就可以形容的。

　在這種天時地利人不和的情況下，想要反敗為勝的幾率，對此時的柯克來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連試幾次都沒成功，反倒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狽的柯克不但頭疼的要死，還要承受來自隊友們的抱怨，急得眼睛都要紅了。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狀態下，柯克怎麼可能還會有完成預期目標的希望？更可悲的是，因為能源消耗過大，他連僅剩的一點可能逃脫的機會也葬送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柯克眼前走馬燈似得閃過了他這一生中所經歷的，大大小小的各種事件，甚至包括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以及，為什麼當初就非要逞強，表現的沒用一點，接受了家裡安排他到研究院去接受人魚轉變的話，是不是就沒有今天了？

　這個世界上，最難買的從來都是後悔藥。

　柯克所在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很快傳回了駐地，眾人震驚之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孩子並不完全算是駐地的一份子，甚至他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就這麼在戰場上沒了，該怎麼跟帝*事學院交代！

　唐納德煩躁的爬了爬頭髮，破天荒的在工作時間主動打碎了他平日裡的禁慾造型。可是，該面對的東西，並不會因為他換了個造型就會消失不見，甚至那份明晃晃的印著柯克名字的傷亡名單，還是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貴族家的小孩兒，果然生來就代表了數不盡的麻煩。

　「想辦法把柯克的事情壓下來，暫時不要讓這件事傳出去。」唐納德思前想後，還是叫來了艾迪，讓他親自去監管整件事的處理。

　「是。」作為唐納德的副官，艾迪大概知道唐納德為什麼會選擇這麼處理這件事，「對外，我們封鎖這件事容易，可他是殿下的同學，關係還算不錯，萬一……」

　「不會有萬一。」當初在帝星的時候，唐納德雖然沒有主動去瞭解陳紀的這個所謂的好朋友，但道聽途說的信息還是聽了不少，況且，兩個人來到駐地以後表現的也不是很親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並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我知道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唐納德認為並不會注意到這件事的陳紀，這會兒正因為不能到戰場上去，又缺乏可以陪他訓練的對手，自然而然的就把他這幾乎被忘到爪哇國的同學給想起來了。

　看到派出去找柯克的李致，回來的時候臉色帶著幾分古怪，陳紀扔下手裡已經看了大半的視頻，「怎麼，沒找到人，還是他拒絕了？」

　「都不是，我剛去找人的時候，聽到下面有人說，柯克所在的小隊在一次任務後就再也沒回來，據說，師全軍覆沒了。」

　「全軍覆沒了？」陳紀顯然是有點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到了，下意識的重複了李致的話尾，「怎麼就會全軍覆沒的？」

　這明顯就很不對勁好麼！

　柯克的實力他是最清楚的，如果沒有太大的變數，只是單純的出去巡個邏就沒命了，這話如果換個人對他說，他連信都不信。

　「具體過程查起來有點難，好像唐納德中將大人對外封鎖了這則消息，只說他們是去執行任務了，就這些，還是我花了點力氣才問到的。」李致對陳紀並不隱瞞什麼，詳細的把自己探查的過程說了出來。

　「唐納德這是想幹嘛？」陳紀左思右想，怎麼都想不明白，唐納德選擇隱瞞柯克出事有什麼好處。算起來，柯克的身份雖然並不算敏感，但怎麼說他算是大世家的孩子，唐納德選擇這麼做，就不怕對方翻後賬麼？

　「這個暫時看不出來。」不光陳紀，李致也是有些搞不清楚唐納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需要我告訴王后陛下麼？」

　「還是不要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有點多，陳紀實在不想這點小事還要去煩他，「這樣，你多留意一下他們的動態，如果有什麼情況記得第一時間來通知我。」

　「那陪練的事……」柯克這個好人選已經沒有了，李致一時半刻也想不出還有誰適合這個工作。

　「還是算了，讓你手下的警衛員每天抽一個陪我練習幾個小時好了。」其他人不是他不想，心裡多少還是會害怕他們給自己帶來意料之外的麻煩。

　「是。」

　打發走了李致，陳紀的日子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除了要努力提高自己以外，小部分精力還是放在了如何讓唐納德同意自己上戰場的事情上。不然，自己整天被困在這邊，只能在小範圍內活動，走又走不了，日子實在太不好過了。

　就在陳紀等消息的過程中，駐地一共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個是劉易斯一直在觀察的蟲洞，原本都已經有打開的趨勢了，可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蟲洞竟然像是被人在裡面填平了一樣，已經不是之前隱隱有了消失的趨勢，而是真的要消失了。

　可是，研究院怎麼可能讓它這麼隨著性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前為了它已經投入了大量的經費在裡面，如果就這麼沒結果了，那些前期的投入怎麼算？

　所以，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這東西的另一邊到底有沒有危險，現在的耽誤之急，是要趕緊把已有的這一部分加固，最大限度的將蟲洞留住。

　然而，談何容易。

　這讓劉易斯的工作一時間陷入到一片僵局當中。

　另一件則是對面異族的攻擊套路突然高了不止一個段數，就好像它們請到了強大的外援來支援戰鬥一樣。

　可是，異族能夠請到的幫手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人類在來到這片星域以後，不說已經把周圍都探測過一遍，也是八、九不離十，要說異族這個老對手能夠請到什麼厲害的幫手，除非對方來自更遙遠的星系。

　但是，異族已經在人類身上吃過一次虧，怎麼可能再做一次引狼入室的事情？

　剛在訓練室裡發了一身汗的陳紀仰頭給自己澆了一瓶水，然後整個人仰躺在風刃的大手上，晃蕩著魚尾默默的注視著銀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因為早早的屏蔽了訓練室的各種監控和外視系統，幾組數據流在風刃的主芯片上閃過，最終還是堙沒在一種被人類稱之為關心的情感背後——自從他的身份轉變以後，壓力著實不小不說，各種煩心事也是一件接著一件，左右這裡也沒有第二個人，他想放鬆就由著他放鬆一會兒吧。

　「風刃，我發現，你最近好像人性化多了。」天馬行空的想了一會兒自己的事情，陳紀話鋒一轉，「尤其是在你幫我把白羽控制起來以後，我發現，你的話明顯比以前多了不少。」

　「是麼？我自己並沒有什麼感覺。」風刃沒想到陳紀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和從前的不同，儘量維持了平靜的語調回答了他的問題。

　「也對，有些事往往都是別人先注意到以後，告訴你你才會察覺。」陳紀並不理會風刃的否認，自顧的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你看，我們曾經同生共死過，你會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一點細小的轉變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還可以這樣麼？風刃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著陳紀的話題往下說。

　「其實，我倒是蠻希望你能夠以此作為契機，獲得一點額外的收穫呢！」比如，能夠擁有一些人類的情感之類的，不過，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想要機器脫離程式擁有屬於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情感，需要的不單單是一個契機那麼簡單，還要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能夠借用到焱大人的身體，對現在的我來講，就已經是一份以外的驚喜了。」風刃的聲音依舊四平八穩的，但是，陳紀和它相處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聽不出它掩藏在平靜下的那一點幾不可查的波瀾。

　「你想說的，應該不止這些吧？說實話，我倒是希望你能夠徹底擺脫程式的束縛，擁有屬於自己的意識和自由。」

　「殿下，我知道您因為現在的處境心情很不好，還請您能夠適當的忍耐一下。」自由麼？風刃自覺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節奏，就是真的給它一片所謂自由的藍天，他也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做什麼，還不如遵從本心，老實的呆在它熟悉的人身邊更好，「殿下，您不會一直被困在這片方寸之地的。」

　「我知道。」只是，這個等待的過程對他來講似乎有點太過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