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陳紀身體開始恢復的事，讓劉易斯幾乎一夜未睡。

　好在這樣的結果原本就在劉易斯的預料當中，預案也做了好幾個，足夠應付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了。

　讓劉易斯比較在意的是，這對陳紀的身體傷害大不大，畢竟無論是藥物逆天，還是現在的所受的傷害，就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吃得消的，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可就不好了。可他們現在所在駐地的條件有限，自己就是想為他做一個更加全面的檢查也是不行。

　正鬱悶著，剛剛沉寂了不過幾個鐘頭的陳泓再次發來通訊，言明，他已經安排了自己的私人衛隊，帶上帝星最為先進的醫療設備整裝待發，如果劉易斯還有什麼其他想要帶過去的東西，現在他可以馬上去準備。

　「東西……還是算了吧。我這邊該有的都有，如果可能，還是多調派幾個軍醫過來比較好。」戰場上，高級些的將領還好，那些最為低等級的士兵如果受了輕傷，更多的只能依靠機械來進行簡單的救治，傷的重了，排不到大夫，對他們來講實在太殘酷了。哪怕他已經陸續的將自己從帝星帶來的醫務官全都派了出去，數量上依舊有些捉襟見肘。

　「這是自然。」又說了幾句不算情話的情話以後，陳泓突然有些負氣似得低喃了一句，「可惜，我不能親自過去。」

　「你如果來了邊境駐地，帝星誰來坐鎮？」哪怕是知道陳泓只是在發牢騷，劉易斯還是忍不住說了他兩句，「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在的位置，戰士們需要拋頭顱灑熱血，而你，則是要穩坐帝星，統領大局。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去任性。」

　「哎……」他就是之前把這句話想的太通透了，才會現在還坐在帝星的辦公室裡，而不是衝到了他的愛人和孩子身邊。

　「好了，我還要再去看一眼紀兒，稍後，更為具體的接洽工作，我會通知唐納德中將，讓他來負責和你聯繫。」劉易斯現在一點都不想和陳泓多說有關陳紀的事情，他怕說的多了，自己會真的控制不住情緒，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

　被緊急召喚來的唐納德看著一臉凝重的劉易斯，遲疑了一下，才在他對面坐定，「王后陛下，您今天急著找我過來……」

　「兩件事，」劉易斯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和唐納德兩個玩彎彎繞，「第一件，陛下等一下會聯繫你，派送些經驗豐富的醫務人員到前線駐地，來緩解駐地對醫務人員的壓力；第二件事，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陳紀他……是一名通過藥物掩藏了真是身份的……自然人魚。」既然最難說的部分說出來後，劉易斯明顯鬆了口氣。

　「看來，我最開始的推測方向並沒有錯。」難怪陳紀身上會有那麼多違和的地方，如果給他加上這麼個身份，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抱歉，我剛剛說的第二件事，並沒有說完。之前，陳紀是因為服用了特殊的藥物，才得以延長他能夠維持普通人形象的時間。現在，因為之前的大爆炸，導致這件事出現了一點意外，他以後可能都不會以一個普通人類的身份出現在大家面前。在暫時無法離開這裡的前提下，僅憑我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將隱瞞下去，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無法維持普通人類的形象？」唐納德下意識的重複了劉易斯話裡的重點，「是我猜想的那樣麼？」那個他曾經熟悉的青年，現在已經開始逐漸恢復他本來的模樣了？

　「對。雖然幾率不大，但如果這個消息被有心人擴散出去，以我現在手上的人手，根本不足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給予我一定的幫助。」

　所以說，帝星送來的那些醫務人員，就算是變相送給自己的報酬嘍！唐納德默默的在心裡算計了一下。只是幫忙隱藏個身份，就能夠為更多傷兵換來生的希望，聽起來似乎還是自己賺的更多一點。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陳紀這次的事情鬧得比較大，想要完全將這件事壓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還不能從此就不讓陳紀繼續在駐地露面了，哪怕不能做什麼太高難的動作，至少也要出現那麼一兩次，以便鼓舞士氣。若是長時間閉門不出，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青年現在還躺在床上，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我能瞭解一下，殿下現在的身體狀況到底怎麼樣，還需要多久才能醒過來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才是劉易斯最為擔心的地方，按理說，該用的藥都已經用下去了，該做的治療也一項都沒落下，至於人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醒，他其實也很想知道原因，「對了，中將大人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可以現在告訴我，可以讓帝星一併發過來。」

　「能調派更多的醫務人員過來，我已經很滿足了。」如此公器私用的做法，估計也就只有皇室的人才能做得出來，不過，唐納德並不像以此所要更多，誰也不知道送來更多的人和資源以後，這些人會不會要求更多，而且，他需要承擔的風險也會變得更大。

　「那中將大人，我可以將你的回答，當成是答應了我剛剛的請求了麼？」劉易斯自覺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陳紀身上，和唐納德的交談，能簡化還是儘量簡單些比較好。

　「如王后陛下所願。」談完了正事，唐納德不知道自己哪絃線搭錯了，竟然將話題一轉，詢問起之前在帝星時，皇室希望自己能夠抽時間來教導陳紀的事情來，「我現在其實有些想不通，作為珍貴的自然人魚，陛下和王后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讓三殿下來接觸機甲這麼危險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陳紀他雖然生來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但我們並不想去剝奪那些他應有的權利，反而要去建造一個漂亮的籠子，讓他每天生活在裡面，那和囚禁有什麼區別？而且，這麼做，也是想變相向大家證明，就是人魚，只要他們的精神伐值足夠，也一樣可以走到最前線，而不是被迫要去從事所謂的文職工作。」劉易斯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說出這些想法，語氣上難免染上了一點負面的情緒。不過，他還是很好的收斂了自己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看著自然些。

　「戰爭不只需要有足夠的精神伐值會駕駛機甲就足夠了，還需要有足夠的體力，作為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員之一，王后陛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普通人類一旦經過人魚改造，身體素質也會隨之下降至少三分之一，而且這種下降是不可逆的。體力的持久度，在戰鬥中對結果的影響，相信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所以，不是軍部故意看輕某一類人，而是自然因素決定的。」這些知識，從唐納德很小的時候，就一直有人在他身邊潛移默化的教導他，他一直以為改變了發展方向的自己，根本不會有用到這些知識的機會。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這些統計數據有多久沒有更新了麼？」劉易斯沒想到唐納德會用這種千篇一律的答案來回答自己，但還是調出了終端上自己最新的統計數據，發給了唐納德，「根據最新的調查顯示，所謂不可逆的三分之一，很多是因為心理因素的影響，在刨除這個影響力以後，他們其實可以和普通人類一樣，甚至因為在改造過程中，因為藥物的作用，反而會促進他們大腦中某些神經元的二次生長。」

　「看起來，是我孤陋寡聞了。但是，這些問題，和我們今天需要討論的話題，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或者說，王后陛下，您打算通過這些資料，來向我暗示什麼？請恕我冒昧，希望您能夠說的清楚些。」話題進行到這裡，唐納德還真是有些糊塗了。

　「沒什麼，是我說多了。」劉易斯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和唐納德說這些，看來，陳紀的事情對他的影響還是太大了。好在，現在他不是在研究院，如果被太多人看到他的失態，指不定還要鬧出些什麼事情來。「對了，那個叫做小白的小東西呢？怎麼好像好幾天都沒看見它了？」

　「這個問題……我現在也很想知道。」小白失蹤的事，唐納德並不打算隱瞞劉易斯，甚至還好心的將自己調取的錄像播放了給他看，「這上面顯示，它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殿下宿舍裡。也就是說，在它失蹤以前，一直都是和殿下在一起的。」

　「你懷疑，它是跟著陳紀上了風刃？」

　「您的近侍在從風刃的駕駛艙內帶走殿下時，隨手噴灑了某些藥劑，我現在根本就提取不到相關的樣本，而風刃所攜帶黑匣子中的一個雖然在駕駛艙內，但打開它需要一段特殊的密碼。」強行破解的話，黑匣子會啟動自毀裝置，裡面的訊息就都沒有了。

　「別看我，風刃和青雲是同一級別的機甲，某些規則你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