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陳紀將調查莫爾的事情交給劉易斯以後，就不再關注這方面的訊息了，他在進行了簡單的身體恢復性訓練後，通過個人終端聯繫上了柯克。

　陳紀的想法其實挺簡單的，作為同期生，又一起被分配到了這裡，大家就應該拋開以往的成見，儘可能的相互合作，總不能讓外人把他們欺負了去。

　然而，陳紀的想法固然美好，奈何柯克根本就沒有想要領情的意思，只是聽陳紀提了個開頭，就打住了他的話，直接表示，他不想被迫站隊，能靠自己的實力去取勝，根本就不需要跟陳紀兩個人合作。

　「所以，你是想把我也當成是你的敵人麼？」不能怪陳紀這麼想，實在是柯克話裡表達的意思已經十分的明顯了，讓他想要忽視都難。

　「難道，你覺得經歷過之前那些事以後，我們還能像是從前一樣親密無間麼？」柯克靜靜的抿著嘴唇，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在不久之前，那裡看起來還很細嫩，哪怕是摸慣了機甲，也只有在指腹處長了繭子，現在它卻是因為主人過度的使用而變得粗糙起來，關節和指甲縫隙處翹起的小毛刺都有些刮人了。

　「可是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是對手。」陳紀當然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那雙手，「你現在拼的太過了。」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現在倒是很想告訴柯克，你所以會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將，並不是因為你不夠努力，而是流淌在我身體裡的血脈，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我會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優秀的事實。

　「你不會懂的，說了你也不懂。」柯克的回答聽起來似乎有些驢唇不對馬嘴，但他在說完這句以後，直接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果汁，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兩人見面的水吧，一點讓陳紀問出心底疑惑的機會都沒留個他。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擺弄了一會兒手裡的杯子，陳紀順手順了順小白的毛毛後，問它，「你說，這個傢伙，他到底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跟我說的？我們兩個明明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從前都是無話不談的。」

　「吱吱吱。」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發生過什麼，小白轉過身去，拿屁/股對著陳紀，一雙前爪用力扒在陳紀的杯沿上，並學著他剛才的樣子用力吸了一下吸管，一股清甜的液體瞬間充滿了口腔，美得它心裡冒泡之餘，索性大口的把剩下的半杯果汁統統喝進了肚子裡。

　暴飲的後果，就是小白在那之後，整個肚子被撐的溜圓，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晃晃了。

　陳紀心疼的給它揉了揉肚子，「也不看你才多大一隻，那半杯果汁沒把你的胃撐爆了還真是萬幸。」

　「吱，吱吱吱！」誰讓你之前沒給我喝過這個，我哪裡知道它會那麼好喝！不然也不會倒霉催的把自己撐到了。

　「知道你喜歡，但這次的事情也給我提了個醒，該控制一下你的食量了，再這麼無休無止的放任下去，你早晚會變成一隻營養過剩的胖紙，到時候，我就不是抱著你，而是要把你當球一樣踢來踢去了。」

　小白幻想了一下自己圓滾滾像個白皮球一樣被陳紀推著滾來滾起的模樣後，哀傷用前爪搔了搔肚皮，「吱吱……」人家才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可惜，小白的哀傷傳遞給陳紀時卻變成了慵懶，把陳紀萌的不行，坐在那裡逗了小傢伙兩下後，才把它揣在口袋裡向研究院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劉易斯在明白了陳紀的意圖後，卻發現，自己想要調查那個莫爾，似乎並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不但反應能力超群，警覺性也是非常的高。根據劉易斯反覆試驗的經驗來看，這人在參加體能測驗的時候，八成是放了水，故意讓自己的成績看起來處在中上游的，其實際實力當真是有待商榷。

　就在劉易斯考慮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唐納德的時候，陳紀找了過來。

　「有事麼？」知道兒子並不是個會無辜來找他撒嬌的人，劉易斯揮揮手，暫時退出了實驗室，帶著陳紀來到他在這裡臨時設置的辦公室裡，「說吧，這裡我做過訊號屏蔽了。」

　「我剛剛去找過柯克。」

　「結果不盡如人意是麼？」如果結論相反，劉易斯估計，他現在看到的就不應該只有兒子一個了。

　「柯克，他……看起來好像很固執的樣子……我感覺，他變了好多。」陳紀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今天見到的柯克，索性把兩人見面後發生的事情都高度了劉易斯，左右兩人也沒說太多話，複述起來並不複雜。

　「如果能幫，就多幫他一把吧。」同樣從那個年代走來的劉易斯比陳紀更加能夠理解柯克此時此刻的感受，「我們能夠為他做的事情不多。」

　送走了陳紀，劉易斯也沒了繼續工作的心情，索性讓近侍去幫他弄了點烈酒來，自己坐在沙發上，一邊喝一邊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邊暗，任由往日裡的記憶從心底深處滿溢出來。

　唐納德帶著艾迪找到劉易斯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喝完了大半瓶的朗姆酒，懶懶的依靠在沙發上，有些昏暈欲睡了。

　「我以為，以王后陛下的敬業精神，是絕對不會在工作場合喝酒的。看來，是我想錯了。」

　「中將大人，我不覺得，我們之間已經熟悉到可以隨意開玩笑的地步了。」劉易斯雖然沒有睜開眼睛，精神卻並沒有像他身體上表現的那樣放鬆，「我要的東西，帶來了麼？」

　「我能問一句，您為什麼要調查我這裡的人麼？他們都是駐地裡優秀的戰士，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就隨意調查他們，哪怕您貴為王后也有些不太好吧？」唐納德明知道劉易斯想要調查的幾個人自己也覺得有問題，但事情在被坐實以前，他還是希望一切都還有回轉的餘地，而且，作為家務事，就是動手似乎也輪不到自己以外的人。

　「你想聽實話？」劉易斯輕輕搖晃著杯子裡的烈酒，聽著冰塊在杯底刺啦刺啦的摩擦聲，透過酒杯去看站在門口的唐納德，「還是想聽我敷衍你的理由？」

　「那就看王后陛下您想告訴我什麼了。」所謂真話和假話，難道不是只有說話的人才最清楚麼。

　「我懷疑，那個叫做莫爾的人，大腦中被植入了人造芯片。」

　「您在開玩笑麼？」大腦中被植入人造芯片？唐納德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這是研究院的新課題？」他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事實上，這是一個已經被永久封存，而且絕大部分實驗數據被銷毀了的課題。」劉易斯知道唐納德肯定會問這方面的問題，但卻不能說的太深，「而且，當年這個課題從被提出，到徹底銷毀數據，中間所經歷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只存在於理論階段，還沒有進行過動物實驗。」

　「那你憑什麼懷疑莫爾？」一個連動物實驗都沒進行過的課題，憑什麼懷疑他現在已經成功的應用在了人體上？

　「經驗。我知道，這麼只是這麼說，你應該很難相信我的話。你跟我來，我可以為你做一個簡單的電腦模擬試驗，得出數據以後，由你自己拿著，去和莫爾的做對比。這樣，也許會更加可信一點。」說話的過程中，劉易斯自己用胳膊撐著，將身體移動到了一旁的輪椅上，並引導著唐納德去看他為此特別搭建起的一個數據模型。

　「在你看到的這個模型中，左側的是一個常規的人類模型，而右側的則是研究院最新一代的擬人機器人建模。現在，我們同時對他們輸入同一段指令……你應該很容易就能看到，機器人在執行指令的時候，不但動作標準，而且幾乎不需要時間來思考，可奇怪的是，它左側這個本應該在反應時間和動作協調性上更加靈活的人類建模，為什麼會和機器人做出同樣的動作？中將大人，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麼？」

　昨天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讓艾迪繼續去蒐集有關莫爾各種生活細節的唐納德，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劉易斯的指控。因為，在最終數據結果出現的時候，智腦也同時亮出了剛剛被隱藏起來的，人類建模時所使用的各項基礎數據參數。

　別人也許會弄混，但從來對各種數據格外敏感的唐納德不會認錯——這些數據，幾乎全部來自莫爾。

　「我知道，這些東西對你的衝擊很大，但還是希望你能夠盡快調取到更和這個人有關的資料出來進行對比分析。如果能夠證明我是錯的，固然皆大歡喜，反之，你現在就要開始想辦法來制網了。」